第5章 我害怕
第5章 第 5 章 我害怕
當初為什麽會和盛潮歌分手呢?
具體的原因他其實已經記不得了。
貓哥他們一直以為,他是在盛潮歌精心準備的求婚儀式上當衆分手,耍了盛潮歌一道,但事實上,在那之前他已經對盛潮歌說了分手。
在某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午,他上午剛剛開完一個頭昏腦漲的會,中午又沒好好吃飯,胃疼得慌,幹脆把自己包裹在休息室裏的被子裏躺屍。
然後盛潮歌拎着一個飯盒跟在他助理後面進了辦公室,盯着他吃了飯又喂了藥。
那天盛潮歌帶的是一份蝦仁蔬菜粥和腌制的小菜,都是自己做的,清淡爽口,池晏翎明明沒什麽胃口,但愣是頂着生疼的胃吃完了。
等他吃完,盛潮歌收拾了飯盒,順便幫他整理了一下休息室裏亂糟糟的文件,忙忙碌碌半天之後,坐在他身邊,看上去想哄他睡覺。
池晏翎躺在自己辦公室不怎麽寬敞也不怎麽柔軟的床上,對上他漆黑的眼睛,突如其來的沖動湧上心頭,開口說了句:“我們分開吧。”
盛潮歌愣了一下,臉色“唰”地變得蒼白,他過了一兩分鐘,才勉強笑了笑:“是今天的粥不合胃口嗎?那給我一個機會,下次換一種好嗎?”
他想說這不是粥的問題,但張了張口卻發現,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麽會有這個念頭。
而盛潮歌也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低頭直接堵住了池晏翎的嘴,呼吸交纏間的絕望和祈求讓池晏翎有點無措。
所以等這個有點漫長的吻結束時,他沒能再重複第二遍。
最後他還是在盛潮歌的輕哄下閉上眼睛睡着了,依稀感覺盛潮歌在他唇邊留下一個輕吻,低聲說了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這件事好像就這麽過去了,盛潮歌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把這個當成他的一句玩笑話,但池晏翎心中起了這個念頭後,就再也沒壓制住。
回憶往事,池晏翎竟然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開口說分手時有些煩躁的情緒似乎延續到了現在,甚至一直沒動靜的胃都開始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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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耐煩地壓了壓了腹部,“啧”了一聲,敷衍道:“玩膩了不就分開了。”
貓哥看見他動作,臉色一變,刨根問底的勁兒頓時丢了,緊張道:“你沒事吧?不會是腸胃炎又犯了吧?”
“沒事。”池晏翎放下手,情緒緩和過來後,胃也沒了動靜,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人群,“是不是在找你?”
貓哥轉頭一看:“啊,對,要準備走了。”他轉回來,有點不放心地看着池晏翎,“你真沒事兒?別逞強啊,上去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可不好找醫生。”
池晏翎揮了揮手:“真沒事,忙你的去吧。”
貓哥一步三回頭地走了,池晏翎眼光在人群中轉了轉,再次落到了盛潮歌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盛潮歌似乎僵硬了一瞬。
池晏翎頓時來了興趣,抱着手臂盯着人,眼睛一眨不眨。
盛潮歌本來和身邊的斯文男子聊着天,舉止從容面色專注,但很快在池晏翎的注視中變得心不在焉起來,不知道說了什麽,斯文男子比了個“請”的手勢,盛潮歌就自己走到了一邊。
池晏翎跟着看了過去。
然後發現人找了一個樹,剛好擋住了自己的視線。
池晏翎:“……”
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剛才隐約的郁躁徹底不見了蹤影。
很快,隊伍啓程。
在衆人一邊哀嚎一邊扶持之下,花了七八個小時,總算在黃昏時分到達了露營點。
一群人頓時如同去了骨架的人偶娃娃,紛紛不顧儀态地坐了一地。
淩雲頂是東山景區開發出來的最高峰,平整了一大片土地的同時,保持了很好的露營環境,林木草坪小徑錯落有致,酒店餐廳帳篷租賃處等設施分布其中,基礎設施完善的同時還保留相當的自然風光。
池晏翎獨自走上邊緣處的觀景平臺,太陽已經有一半落入了山下,東山漆黑的山脈和橘紅的陽光相映成趣,像一幅濃墨重彩的寫意山水畫。
面對如此風光,他心胸為之一闊,一時看得有點入迷。
“池少,喝點水嗎?”
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安靜,池晏翎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回過頭時臉上已經帶了慣常的笑意。
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的少年拿了一瓶沒開封的礦泉水,站在他不遠處看着他。
池晏翎沖他舉了舉自己手中的水:“不用了,我自己有。”
少年臉上浮現出一絲豔色,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那我先幫您拿着吧,如果渴了可以随時告訴我。”
“好啊,謝謝你~”池晏翎答應的非常爽快,臉上挂着缱绻的笑意,少年看了看,膽子大了一些。
他上前幾步,在離池晏翎還有一些距離的地方停住了:“我看您沒有帶帳篷,我的帳篷是雙人的,空間很大,需要的話可以借給您。”
池晏翎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深了一些:“只是借給我?”
少年很想說不是,但想到那人的警告,只能笑着說:“是啊,池少您愛幹淨,我的帳篷是新的,希望您不要嫌棄。”
池晏翎看了看他。
明明帶了雙人的帳篷,而且他花名在外,竟然沒有邀請他同住而是整個讓了出來,還知道他不接別人碰過的東西,知道他不喜歡離人太近……
他又看了看少年,清爽幹淨的打扮,熱情又不冒昧的态度。
連外貌打扮和處事方式都是他喜歡的那一款。
所以這又是誰派過來?
池晏翎漫不經心地想。
只可惜他最近沒有玩游戲的興致,又加上剛好綁定了一個系統……
他正準備把人打發走,眼角餘光突然瞥到了往這邊走過來的身影,于是他到嘴邊的拒絕一變,轉頭跟人閑聊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是貓哥的朋友嗎?占了你的帳篷會不會不太好。”
少年本來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有意外之喜,頓時精神一振:“不會的不會的,我本來……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叫路丞,是星緣娛樂的藝人……也,也算是淩峰俱樂部的會員,今天是第一次參加俱樂部的活動,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您。”
淩峰俱樂部就是貓哥那個戶外運動俱樂部的名字,會員條件還怪苛刻的,池晏翎之前想進都被貓哥轟出來了。
雖說俱樂部的另外一個創始人就是星緣娛樂的幕後股東,但他們幾人之間自然有默契,看路丞的行為舉止,也不像是有什麽特殊背景,他十有八九不是俱樂部的會員。
而且,星緣娛樂的老總就在隊伍裏,他不去讨好,跟着自己有什麽用?
這來意可就有意思了。
池晏翎笑意深了一點:“聽你這話,你以前認識我?”
“嗯嗯!”路丞用力點頭,“您可能已經忘記我了,您以前……”
池晏翎額頭有一點溫熱的感覺略過。
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身邊的路丞更是見鬼一樣瞪大了眼睛,沒說完的話全都卡在了嗓子眼。
盛潮歌淡定自若地把手從他頭上拿下來,坦然給他展示了一下:“落葉。”
池晏翎嘴角勾起一個笑:“謝謝。”
“不客氣。”盛潮歌收回手,把落葉籠在掌心,“差不多可以紮營了,要來弄下你的帳篷嗎?”
說完,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路丞。
池晏翎沒注意到,暗自“啧”了一聲,路上他幾次試圖找盛潮歌搭話都被對方巧妙地躲開了,後面他不再把視線放在他身上,專心玩兒了起來,還以為盛潮歌要把躲他貫徹到底。
結果這會兒倒主動起來了。
還真是上趕着的不是買賣。
池晏翎心裏腹诽,但身體很誠實,抱歉地朝着路丞笑了笑,跟着盛潮歌走了。
留下路丞有點恍惚地站在原地。
他倆一會合,本來就集中的視線更加集中了,吃瓜群衆頓時打起精神,堅強地把眼神投了過去。
可惜并排前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樹木掩映的小道中。
走了幾步,盛潮歌突然開口:“那個人來歷有些問題,你要小心些。”
池晏翎眨了眨眼,再次開口時就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嗯?路丞是貓哥俱樂部的會員啊,既然貓哥認證過了,那肯定不會有問題。”
盛潮歌轉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點一言難盡:“貓哥不認識他。”
言下之意就是這人不是俱樂部的會員。
池晏翎當然知道,但就是裝聽不懂,語氣悠悠:“啊,那應該是其他人拉進來的,他還沒來得及認識吧。”
盛潮歌:“……”
池晏翎又道:“不過放心,潮歌你都這麽說了,我肯定會離他遠一點的~”
盛潮歌不由得轉頭看他。
池晏翎笑眯眯的:“畢竟我們才是‘朋友’嘛~”
盛潮歌似乎是吸了一口氣,池晏翎還以為他有什麽意見要發表,結果他只是輕聲說了三個字:”那就好。”
兩人之間安靜了下來。
池晏翎跟在盛潮歌身後,漸漸遠離大部隊,曲折狹窄的游道延伸入綠蔭深處不見了蹤影。天光漸暗,地燈亮起柔和的光芒,顯得四周越發靜谧,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身側并肩前行的人。
池晏翎突然笑了笑:“走這麽遠,你也不怕我晚上害怕。”
盛潮歌頓了一下:“你會害怕嗎?”
池晏翎說得毫不心虛:“當然會啊,我可是第一次野營,還遠離人群,黑燈瞎火,樹木叢生……”
“我和帕特裏奇都在這邊,那邊也有人。”盛潮歌打斷了他的話,轉頭看向他的眼睛全是無奈。
“可我一個人就是會害怕——”池晏翎拖長了聲音,“怎麽辦呢,潮歌?”
他咬字缱绻,目光盈盈,像個蠱惑人心的妖精:“你陪我好不好呀?”
盛潮歌喉結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