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個沒錢
12、三個沒錢
梁承的眼睛瞪得和銅鈴一樣：“我沒搞錯吧？你幫別人撤熱搜？啧啧，說！這個小姑娘和你什麽關系？”
顧方池把筆當作擋力的竹竿橫在面前，三兩撥千斤地把梁承伸過來的手打開，随口道：“沒什麽關系，不過是看不慣無良媒體為了熱度，什麽事情都能瞎編出來。”
“看不慣？”梁承一下子提高了音量：“我不信，你幫助小姑娘，僅僅是因為看不慣？”
“不行嗎？”顧方池的語氣像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他擡了擡眼皮道：“難道我不是一向充滿正義感？”
梁承原本想反駁他，心說他一個按秒收費的黑心律師怎麽好意思說這種話，剛才收自己5位數咨詢費的時候，可一點沒見他心軟。
可有些話在即将出口的時候，又被梁承吞了回去。
梁承默然片刻道：“太有正義感也不好。”
顧方池提起的手腕一頓，将手中的羊毫毛筆挂于筆架上，他明白梁承的意思，也知梁承暗指三年前離開醫院的事情。
三年前的顧方池不是這樣的，他那時人緣極好，與誰都能稱兄道弟。
梁承換了語氣，嘆道：“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回到那兒去。”
顧方池不可置否：“沒有人會拒絕送上門的錢，更何況……”
“我雖然離開醫療行業，卻也借助了醫療背景才進入了新的行業。”
根據顧方池當年的政策，只要過了法考就能轉行當律師，可是能當是一回事，能接到案子是另一回事。
多少名校畢業的法學生都未必能找到好律所就職，而顧方池這個半路轉行的律師能進入長盛事務所，完全是因為他曾在海都市超三甲醫院就職的經歷。
醫療的專業性太強，所以一些和醫療有關的職業都格外青睐有醫療背景的人，比如醫藥賽道的金融從業者，或者打醫療官司的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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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承問：“你真的放下了？”
“不然呢？”顧方池反問。
梁承敗下陣來，道：“好吧，你放下就好。”他嘟囔道：“只要別讓我大半夜去派出所撈人就好。”
現在的顧方池已經看不到從前的影子，他變得冷漠沉靜，很難想象他從前也是會熱血上頭，撸起袖子跟人在走廊上幹架。
梁承想起三年前的深夜，顧方池突然把他喊出來喝酒，兩個人就坐在路邊的小酒館裏喝掉了一紮劣質啤酒。
那一頓酒把梁承喝得膽戰心驚，到後來他實在忍不住了，問：“兄弟，你這是怎麽了？失戀了？”
顧方池擡眼，眸中的猩紅把人吓了一跳，梁承也由此看清了他臉上的淤傷。
梁承當時心想：也沒聽說顧方池談了女朋友，如今這模樣該不會是看上了別人的女朋友吧？
梁承不敢問，顧方池也不說話，只是一揚手，又喝光一杯酒。
有一說一，顧方池的酒量梁承是佩服的，平時不怎麽見他喝酒，如今喝了老半天還不見他醉。
梁承無奈道：“兄弟，你要是遇上什麽事情，我能幫的肯定幫，只是我明天還要陪女朋友逛街，今日是不能再陪你喝了。”
梁承最近談了個女朋友，據他自己所說是一見鐘情，感情進展迅猛，已經在準備談婚論嫁了。
顧方池仍是不應聲，他這副悶頭喝酒的樣子實在蹊跷。
梁承只好猜測：“是公事還是私事？是你父母還是醫院？”
在提到醫院的那一瞬間，顧方池終于洩露了幾分發狠的情緒，他把喝空的酒杯倒扣在桌上，漂亮俊秀的眉眼之間顯出幾分狠厲來。
他說：“老子不幹醫生了！”
顧家往上幾代的背景是黑白兩道皆有，發家的歷史稍有不光彩。不過後來棄暗投明，投靠國家，如今已是歷史悠久的老字號企業。
顧家的後人也脫了祖輩的野性，變得文質彬彬起來。
可骨子裏的血性是改不了的，顧方池是顧家這一代子孫裏最像顧老太爺的，他叛逆又充滿冒險精神，會是一個優秀的商人和資本家。
顧方池卻偏偏跑去學醫，把他爸氣得半死。
但他現在又說，他不幹醫生了。
梁承大吃一驚：“為什麽？因為醫院那事兒？”
梁承勸他：“你這又是何必？你的本事擺在這裏，忍得一時，遲早有出頭的機會。”
顧方池拽着襯衫領口稍稍松了松，語氣裏三分譏諷：“不想忍。”
醫院裏亦有黨派之争，骨外最有競争力的主任人選因為一場醫鬧直接離開核心隊伍，也給整個科室的勢力劃分帶來了大變動。
“你想好了？”梁承問：“那你是準備回姑蘇接手家裏的産業嗎？”
“沒想好。”顧方池活動了一下手腕，神色冷淡，像是一團熊熊烈火終于燃燒殆盡，只剩下殘餘的灰燼，“不過我發現脫下這身白大褂後，起碼我能長壽一些。”
那位被醫鬧的醫生是顧方池進入臨床後的老師，對于顧方池而言亦師亦友。
後來梁承才知道，有人落井下石，于是那人被顧方池按着在沒監控的樓梯走廊上打了一頓。
梁承對于三年前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只知道有位醫術高明前途大好的骨科醫生因為醫鬧離開了熱愛的臨床崗位，而自己的好友也因科室的一些龃龉而辭職。
不過那位醫生離開臨床并非如傳聞所說是傷到了手，而是因為心理狀态，所以拿不穩手術刀了。
在那種情況下，每個人都是劊子手，無論是為了要錢不惜颠倒黑白的家屬，吃人血饅頭的媒體，乃至自诩正義的網友，還是只想息事寧人的領導以及落井下石的同事。
所以現在的梁承完全有理由懷疑，顧方池要是見了當年骨外的同事，萬一氣不過，還能把人再打一頓。
雖然現在的顧方池看上去冷靜自持，僅從眉眼看不出情緒，他微微颔首，說話時優雅得像英國貴族：“記得撤熱搜。”
他微笑的語氣裏暗含不懷好意的算計：“順便給家屬扭曲事實，在醫院持刀傷人的報道推一推熱度。”
“明白。”梁承爽快答應：“不過關于你自己的熱搜就不管了嗎？不一并處理一下嗎？”
顧方池一向用最優雅的姿态說最庸俗的話：“沒錢。”
作者有話說：
輿論對于一個人的傷害還是很大的，男主這裏是有害怕，網上輿論還有醫院門口有人扔臭雞蛋的事情，對女主造成傷害。
一來不想悲劇重演，二來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