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楚憐生醒來的時候已是傍晚,他沒有叫醒她,直接抱她進了客房。
楚憐生陷在床褥裏,腦子空蕩蕩的,還想繼續睡下去,卻怎麽也睡不着。
趙東堂沒有敲門,推門而入,見她醒了,笑了下:“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已經黃昏,起來吃點飯吧。”
楚憐生衣衫睡得不整,她低垂着頭,有些羞赧:“我不餓。”
趙東堂走近床榻,将她的左手從被褥裏捉了出來,捏了捏中指:“早就想問了,訂婚戒指呢?”
楚憐生不答話。要她親口說自己沒有權利從楚家拿走珠寶戒指,無異于剝下自己本就接近于無的臉面。
她沒權利拿媽媽送的,其它的包括訂婚戒也一并留在了楚家。
見她不答,趙東堂沒有繼續追問,只是讓她換了衣裳出來用餐。
楚憐生不确定趙東堂是不是生氣了,他離開的步伐不急不緩看不出來。楚憐生有些慌亂,現在她已經一無所有,若是趙東堂不肯收留她,她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按照趙東堂說的,她打開衣櫃,裏面的衣服都是新的,裏裏外外內衣裙子都有。楚憐生洗了個澡,換上幹淨衣衫,頭發随便吹了吹就走了出去。
她沒胃口,沒吃多少就不想再吃。擱下碗筷想離開,又覺得不太好,只能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低着頭,目光把餐桌上的花紋盯出水來。
“不合胃口?”趙東堂問。
她連忙回答:“不是。”猶豫了會兒加了句:“只是不餓。”
“過來。”見着她疑惑模樣,趙東堂指示道,“到我身邊來。”
楚憐生想離開,卻不由自主按照指示走到趙東堂身邊,她想叫人加把椅子,卻被趙東堂攬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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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動。”
楚憐生不敢動了。
趙東堂掐着她細弱的腰肢,摸摸她肚子:“都沒鼓起來,明明沒吃飽。這些天沒見,憐生,你瘦了許多。”
楚憐生被抱得渾身不自在,卻莫名失了反抗的力氣。趙東堂喂蛋羹給她,她也麻木地張嘴吃着。
只是最後實在吃不下去,偏過頭去推拒道:“東堂,我真的吃不下了。”
趙東堂這才放過她,給她擦了擦嘴,揉了揉肚子:“飽了就好,飽了才有力氣做其他事。去休息吧。”
他松開楚憐生,瞧着楚憐生落荒而逃的模樣,眼神意味不明。
楚憐生洗漱完躺在床上,趙東堂的話惹得她思緒混亂。做其他事?她能做什麽事。楚憐生自認沒有可以幫到趙東堂的本事。
趙東堂撚了撚指尖,還在回味餘香。若是叫趙東堂知道楚憐生此刻的想法,說不定他會笑笑說:“傻憐生,你的身子就是你的本事。”柔得像水,适合撥弄。
把身子獻出來,就是幫到他了。
夜晚,趙東堂沒有去打擾楚憐生。這只小雀此時恐怕慌亂得厲害,他大發慈悲,再給她一些時間适應。
楚憐生就這麽住了下來,不知天日,不想過去未來。趙東堂偶爾會抱抱她,楚憐生都忍下了。
只要能讓她茍且着,不用面對其他,楚憐生以往的脾氣可以被收斂。
只是這一夜,趙東堂沐浴完進了楚憐生房間。
楚憐生拉緊被子:“東堂,我要睡了。你……你回去吧。”
趙東堂坐在床邊,摸摸她臉蛋:“憐生,我是你丈夫。你怕什麽。”
“可是……可是我們還沒有結婚。”
趙東堂搖搖頭,顯得有些冷漠:“憐生,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不可能結婚了。不過我依然是你丈夫,你可以選擇依靠我。”
楚憐生愣住,良久才茫然道:“你在說什麽啊。”
趙東堂憐憫地望着她:“所有人都知道了,你不是楚家的女兒。我們的婚約也取消了。這些天外面發生了很多事,你不知道也正常。”
楚憐生渾身顫抖起來,她猛地縮進被褥裏,只露出半張臉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別怕。”趙東堂安慰着她,“別怕。以後你就住在這,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做。楚家不要你了,還有我呢。”
楚憐生捉住字眼,急切又慌亂地說:“可你說你不會娶我。”
趙東堂笑了笑,輕慢地勾住楚憐生的亂發:“聯姻的是楚家女兒,人選換成了楚淡月。”
楚憐生猛地拍開趙東堂的手,全身縮進被子裏,輕顫着喊道:“你走,走!我需要冷靜會兒。”
趙東堂走了,很快又回來,将蜷在被褥裏的楚憐生抱在自己懷中,不讓她掙紮。
“憐生,這是五千萬的支票。”他擦了擦她的眼淚,“我明白你的處境,光憑言語無法給你保證。你收下它,然後安安靜靜呆在這裏。”
他吻了吻她淚痕潤濕的臉蛋,軟軟的:“憐生,我還是愛你的。但我與楚家聯姻,不能娶你。你放心,以前你在楚家過的什麽日子,以後在我這裏照樣過什麽日子。
“等你生下孩子,我再獎勵你一個億。”
他确實有幾分喜歡她,但絕談不上愛。可憐生畢竟是不同的,他願意養着她,也允許她生孩子。
楚淡月他見過了,那樣的女孩這世上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眼裏的欲望太多太雜,雖竭力掩飾着,可惜功夫不到位。到底是平民養大的孩子,上不了臺面。
楚憐生啜泣着,難以置信:“你要我做你的情婦?”
趙東堂微笑着:“哪有這麽難聽,我依然愛你。”
楚憐生再也無法忍耐,推開趙東堂,跑到角落裏順着牆角癱坐下來。她捂住雙眼,泣道:“你走,你先走好不好?讓我冷靜一會兒。”
趙東堂難得的憐憫都花在了楚憐生身上。他沒有再逼迫,将支票放在桌上就離開了。
楚憐生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像個無家可歸被雨打的孩子。
她再也無法勸自己,一切都沒發生過。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她現在什麽也不是,什麽也沒有。所有的人都抛棄了她。
她已經無路可逃,無處可去。她還活着做什麽。
可一想到死,楚憐生就愣住了。
不要,不要,她才十八,她不要。
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雷聲陣陣,楚憐生捂住自己耳朵,一切好像失了聲。
她短暫地冷靜下來,聽着自己急促地呼吸,呼吸,呼吸……
她不要做情婦,也不要去死。
楚憐生松開手,急沖沖地收拾衣物。在大雨中跑了出去。
傭人問趙東堂要不要攔。
趙東堂默了會兒:“随她去吧。她會回來的。”
半晌後,終是有些不放心,讓保镖跟上去看着。
楚憐生游蕩在雨中,麻木地走着。雨打得她疼,走了太久腿也疼,可她不能停下來。
她擔心自己一停下來,心氣就散了。
她突然好想回家,好想吃廚師叔叔做的飯菜,好想見見媽媽,還有大哥。
她要什麽大哥都由着她的,她現在想要一個家,可大哥為什麽不肯由着她了。
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抛棄她。
楚憐生走不動了,在一個半荒的公園裏停住腳步。她走到長椅旁,睡下,雨水打得她渾身戰栗,好冷。她将衣服都掏出來蓋在身上、臉上,可雨水仍然落着,沒有停歇。
楚憐生昏了過去。
保镖想要靠近,把楚小姐抱回趙家,卻被人攔了下來。
——是楚家大少爺的人。
保镖沒有強行闖進去,他想着畢竟不是外人,應該不會對楚小姐怎麽樣。
楚青晚站在傘下,默默瞧着楚憐生狼狽的模樣。
手下張彪問:“要不要送醫院?”
楚青晚搖頭:“不急,再讓憐生吃點苦頭。”沒見過風雨的殘酷,小獸是不會屈服的。
“讓那趙家的人回去,你派人跟着憐生。”楚青晚接過傘,走到楚憐生身旁,長椅的縫隙卡住傘把手,好歹能避避雨了。
“走吧。”楚青晚沒有留戀,帶着手下離開了這座荒廢的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