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之前小組賽的助威和1/8決賽的助威聲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觀衆席看臺密密麻麻地占滿了人, 有些座位甚至是兩個人共用一個，座位與座位之間的過道也都是揮舞旗幟的觀衆，更別說有些情緒激動來自各國的球迷和熱火朝天的氛圍。
“Seishiro Nagi——！”“Seishiro Nagi——！”“Seishiro Nagi——！”仔細去聽, 他們口中喊的多是同一個名字。
不必擡頭，內斯都能想象得到那人的表情, 百無聊賴, 像是對進球勢在必得, 仿佛一切榮譽都事不關己的眼神。
亞歷克西斯·內斯, 年幼時獨自一人離開讓他感到窒息的沉悶家庭，被發掘進入德國anlage俱樂部青訓營，在米歇爾·凱撒出現之前的他也曾是街區裏無人能敵的右利足邊鋒。
在受邀參加bastard測試賽後，每一位教練的想法都更傾向于将他培養為一名合格的中場，更直觀來講就是——依托射手而生的，協助“米歇爾·凱撒”, 服從他，以他為中心而傳球。交付自己的全部、身體力行為他協調所有的球員, 一切都為國王而服務。
而身為國王最忠誠的馬前卒, 內斯只需要完美地執行自己應盡的任務，而他本身也以此為榮。
作為一名将足球比賽視為魔法的中場，亞歷克西斯·內斯真正渴望的東西，并不是勝利，遵從幼年時期的魔法夢想, 他真正渴望的東西——只是讓自身興奮起來。
這種狀态讓他在凱撒的身上得以實現，臣子在國王的帶領下找到瞄點……
從n多年前, 慕尼黑青訓營的那場選拔賽, 他和凱撒隔着人群，互相對視的第一眼的時候, 他就下定決心了。
原本。
原本應該是這樣想的。
站在潮濕的草坪上，耳邊傳來觀衆席的議論紛紛，腳下的草地跟随着嗡嗡響。
全身的氣力仿佛都已經在頃刻間消散，雜亂的私欲環繞周身，唯有對峙時那人冷淡的臉龐愈發清晰。
“……”米歇爾·凱撒側頭，“內斯。”
Advertisement
招搖過市的玫紅色發簾，明明伫立在明耀的日光燈下，眼瞳卻掩藏在陰影中和凱撒對視。
“傳個好球。”凱撒說。
系統啧啧稱奇：【我早就想說了，那個表裏不一的玫紅色boy，亞歷克西斯·內斯，他的內心情感是不是有些扭曲？】
凪打斷系統：【什麽？以後再說，等我踢完。】
他将雙手舉過頭頂，做簡單的熱身準備。
重新踏入綠茵地，遙遙地對着球場中央高舉單手舉旗的主裁判。
熟悉的歡呼中，他還看到了許多別的東西。
像是有一道直觸靈魂的波動回旋于杳遠的天幕，常人難以理解聲音的無聲蔓延蒼穹。
——“叮，您的進度已更新。主線任務即将完成，恭喜您，玩家。”
它在解構重組這場“游戲”的信息，它在見證目睹一個奇跡的成長。
而他在聆聽它的聲音。
這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聽得到也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的藍色賽博面板。
在哨聲響起之時，紅旗揮下，比賽重新開始。
·
鎖定，lock。
自始至終，玩家的目标都是作為隊伍的前鋒以進球而得分。
德國隊的戰術不能以攻防兼并來形容，邊中結合的進攻套路，自新英雄大戰結束以後，米歇爾·凱撒就已經不再單一地追求中路進攻，而是利用自身的身體優勢，控制中場，通過中路內斯的倒腳，強行攻擊。
而這種打法的特點就是直接、有效、簡單且容易執行。4-4-2陣型同時提供了足夠的防守深度和進攻能力。
與之相對的，西班牙隊的下半場應對策略采取增加傳球速度，對對手施加高壓、逼搶和幹擾對手的控球進而打破他們的防守，以及創造得分機會。
利用基于克魯伊夫的戰術思想，基于傳控足球（Tiki-Taka）的傳球和頻繁跑動，進而持控球權。
中場指揮官糸師冴在場上的位置更加靈活，這使得其他球員在他的調動下能夠在不同的陣型之間轉換。
短角球的靈活應用、直傳球線戰術的獨特創新、遠門柱戰術以及應對混合防守體系的策略綜合輪換使用——在靈巧的助攻之下，這是玩家的show time。
十一人的同時運動，追逐腳下滾動的那顆皮球。
米歇爾·凱撒回身救球，背身的球衣不再随着跑動的動作揚起，被汗水浸濕的布料貼在肌膚，瑰麗帶刺的玫瑰荊棘扒在蒼白的頸部，随着他的呼吸，黑色的刺青在向隐秘的背部延伸。
這一腳踢碎的不僅是壓迫的過去，同時也在向天下昭告Michael Donuts的進化。
左邊。
心底低聲默念的頃刻間，他一轉跑位，足球适時迎上他勾起的鞋面。
“砰”的一聲破空音，足球朝着反方向劃飛出去，傳回德國隊的禁區半場。
凪看到了一雙因這聲斷搶而猛地亮起的藍色雙眸，怒火的亮色。
“禁區後衛不用壓線。”糸師冴在喘息間安靜指揮。
“1點鐘方向，沒錯吧？”玲王在遠處插空高高救起這球。
解說員尤裏解讀這種陣型：“降低後方防守球員的壓力，這種戰術需要球員出色的腳下技術、盤帶能力。”
***
西班牙隊大敗德國隊，最後一發神助攻和高吊倒鈎打門一舉拿下勝利。禦影玲王下意識朝着凪的方向跑去，他像只靈巧的豹貓，撐着凪的肩膀蹦得老高。
“嘟—嘟——嘟——！！”
主裁判吹響哨音，示意進球有效。
“3-1，精彩絕倫的競争，戲劇一樣的比賽！！”
“讓我們恭喜西班牙隊一句絕塵出線1/4決賽！！！”
全場的所有人一齊歡呼，雀躍的尖叫聲讓熱騰的氣氛更上一級。
“我們想想吧觀衆朋友們，在此時此刻、在某處的小酒館、在電視機前、在夜幕下的盧日尼基、在科隆大教堂，肯定也有無數的球迷為之歡欣鼓舞，也有無數球迷為之黯然神傷。不過讓我內心感到溫暖的是，在生命如此有意義的一個時間節點，在今天晚上，電視機前的億萬球迷，我們大家能夠一起來經歷、共同分享，這是我的幸福，也是大家的幸福。”
競技場館的上空還是很沸騰。
而在場下議論紛紛的喧鬧中，玲王捧住了凪的臉頰。
左偏，右按，上擡，下按，來來回回重複了幾次。
凪：“？”
禦影玲王那雙紫藤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驚嘆道：“又變強了？”
“我也是會在比賽中成長的啊。”整張臉被毫不留情地擠壓成面團，凪無語地看着他，把自己的臉從他的手裏拯救出來，“為了奪冠。”
“最後的兩場比賽裏，”他說，“全力以赴吧，玲王。”
= =
米歇爾·凱撒偏過頭去，看到亞歷克西斯·內斯在喘息聲中将臉埋在毛巾中，汗水順着下颚落地。
“……啧。”凱撒狠狠咬着牙，感覺到一把火在腦子裏熊熊燃燒。
當然特麽的是怒火！不然還能是什麽火！
他扔了毛巾，被某種情緒的支配下，大步向對面走去。
腳步戛然而止。
“……”凪看見對面這人的眼神，愣了一下，拿着水瓶的手腕靜止在半空。
有驟起的涼風從球員通道的入口灌入，呼呼地吹來，一連門邊看臺懸挂的旗幟也一同作響。
此時兩人的距離已經很近了，他清晰地看到對方淺藍色的發尾被風撩起，帶着一種張揚不定的味道。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凪誠士郎緩緩放下拿着水瓶的手，在這樣異樣的氣氛中，他在靜靜等待着對方的發言。
“喂。”凱撒突然喊。
【天色陰下來了，要下雨了。】系統說。
球員通道外的露天體育場，風将他發出的餘音逐漸刮遠，這片空間只留下一片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安靜。
凪歪頭：“是？”
藍色的眼眸凝視着暗金色的瞳孔：“在剛剛那場比賽的中場休息時間裏，你在想些什麽？”
“？”玩家一時之間沒有理解。
也許這回是在賽後通道裏的緣故，凱撒的聲音聽起來和之前有明顯的不同。
或許也可以說語氣和之前大不相同。
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就是聽了就讓人覺得這才是一個世界級的職業球員應有的腔調。
【系統，其他人能聽到你的聲音？】凪誠士郎沉吟了一會兒，問道。
【不能啊。】百忙之中的系統回複道，【過量的信息大腦會不堪處理的，腦子會boom的，玩家你應該懂得吧。】
【是嗎。】銀發少年垂眸，望着這人的脖頸，美麗又帶刺的玫瑰包圍着皮肉——在痛苦中蛻變，走出陰霾的過去，在廢墟中綻放出美麗的花。
他倏然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你呢？你又在想什麽？”
拳頭攥緊，又松開，連着緊繃的唇角也一并松懈。
亂七八糟的思緒像是被嘩啦啦幹脆清理的飛絮，忽然就歇氣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沖動讓他脫口而出，他只是不知為何感到一股突如其來的煩躁。
時間可真是可怕，它甚至能潛移默化地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在此之前，7年前那個來自貧民窟的米歇爾·凱撒可從來都是不假辭色的理智冷漠。
米歇爾·凱撒做了個深呼吸，“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麽，算了，莫名其妙的。”
“接下來的比賽，可別輸掉，你可是踢贏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