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更衣室內, 糸師冴和萊昂納多大眼瞪小眼,凪誠士郎戴着耳機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三個人都沒有吭聲。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
還是萊昂納多最先沉不住氣,噗嗤笑了一聲。
糸師冴目光森冷:“到底有什麽事?”
萊昂納多拿起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家一致投票決定, 讓你作為代表去抽簽。”
他狀似無奈地聳了聳肩,“沒有辦法, 教練定下的最終結果。”
不然的話, 以Itoshi Sae這家夥的性格, 怎麽可能會主動接下小組抽簽的任務, 只有在俱樂部中有一定話語權的教練才能使喚得動他,所以幸災樂禍的萊昂納多在經過深思熟慮(一秒都沒猶豫),自告奮勇來通知某人順便看某人的笑話(bushi)
糸某人像是安裝了讀心術,目光瞬間犀利了起來,“你在心裏笑話我?”
萊昂納多理直氣壯:“講真,明明是正大光明的笑話你。”
冴哥不為所動, 穩定發揮:“還有什麽事,長話短說, 我可沒有克雷爾的耐心來應對你, 也不想再進行這種無聊的對話。”
坐在一旁的凪起身緩慢披上外套,擡腳就要走。
剛剛還怼得熱火朝天的兩人突然同時扭頭看過來,“你去哪?”
凪摘下耳機,“嗯?沒事,你們單獨聊, 我換個房間。”
兩人異口同聲:“不用換,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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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誠士郎:??這倆人什麽癖好?還非得我在一邊旁聽?
糸師冴不耐煩地皺了下眉, 接上話題:“時間?”
“明天上午9點, 可不能反悔哦。”
“啰嗦。”
凪誠士郎靠在更衣櫃上點開line,紫色Q版小人的頭像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他聽到了屬于隊員們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與此同時玲王的消息跳了出來。
[reo:我到了(狗頭叼玫瑰.jpg)]
看到推門要走的凪,糸師冴偏頭瞥了一眼逐漸往訓練場走的隊員。
萊昂納多:“怎麽了?”
凪誠士郎簡單揮了下手:“出去一趟。”
他戴上帽子,穿好外套,走到大門口時,垂眸看了眼被微風吹至眼前的、旋轉飄落的落葉。
避開人多的區域,從漸漸聚集起來的球員中間離開了。
= =
“教練。”
熟悉的淡漠聲音從身後傳來,艾伯特瞟了一眼對方白色的衣擺,給他讓了下地。
糸師冴走過去和阿爾瓦教練說了些什麽。
訓練場斑駁陽光的投影下,那張孔雀綠的眼眸一片冷淡,絲毫沒有剛才更衣室內跟人拌嘴的影子。
= =
[定位]
“位置是,709號咖啡館。”
以防萬一,凪誠士郎還從更衣櫃內順了個口罩,或許是他的狀态太過理所當然了,除了路人會不自覺地多看他幾眼,暫時沒有人認出他來。
電話裏傳來玲王哈哈哈的笑聲:“回頭啦回頭。”
凪誠士郎轉過身,熟悉的紫發少年一手撐着自行車把手,一腳蹬地停在原地,朝他使勁揮着手。
“看我斥資買下的座駕。”黑色的自行車被騎過來穩穩停下,禦影玲王擡手推了下挂在鼻尖的墨鏡,炫耀似地問道:“是不是很熟悉?”
凪誠士郎掃了眼對方空無一物的周身 ,目光落在自行車上,“嘿欸,新買的?行李箱呢?”
“哼哼。”禦影玲王從車上跳下來,手臂攬上凪的肩膀,“小剪還有行李箱早就托運過來了,我經紀人幫忙送到了俱樂部。”
“nagi你看這個車!”玲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邊說一邊拍打着車把手,“剛下飛機我一眼就相中它了,是不是跟我們高二時的那輛車超級像?”
“嗯,提起來莫名地讓人懷念呢。”凪誠士郎低頭,從口袋裏掏出盒子扔給玲王,“走吧玲王,得在訓練結束前回去呢。”
“什麽東西?”反射神經超強的禦影玲王放下挂在他肩膀上的手臂,輕松接到盒子打開:“給我的?”
“嘛,算是禮物吧。”
簡潔明了的包裝,裏面是一串紫藤色的手工編織發圈,中間還有一顆小小的日光石。
禦影玲王微微擡着頭,對着陽光照了下手中的盒子,仔細觀察。
随着晝光的增強,小小的日光石躍動着燦金的流光。
他用發圈在腦後紮起個小揪揪,腳步一蹬跳上單車,對着凪揚了揚下巴,“走吧nagi,回去吧。”
這是他收到過的價格最廉價的禮物,卻令玲王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內心充斥着止不住的愉悅感。
凪誠士郎明白他的意思,坐上單車後座,禦影玲王一蹬地面輕松啓動自行車。
蕪湖!
身高一八五+的青春少年順着街道騎着單車飄過,兩人的這副造型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注意。
白色外套将胸前的皇冠隊徽擋住,後座的男生低頭看手機,額前的銀發順着他的動作滑下,側面可以看出黑色口罩下高挺的鼻梁。
前面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也是一身運動服,不管怎麽看都像個學生,臉上卻違和般戴了一副墨鏡,時不時和後座的男生閑聊幾句。
這副坦然自若的狀态太過于理所當然,以至于周圍竟沒有一個人認出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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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回俱樂部以後,阿爾瓦教練從工作人員中找了一位負責任的人,為他安排好相關的交接。
看着離開的玲王,凪松懈全身筋骨倚靠進沙發,有一搭沒一搭的想着。
按照玲王那個和誰都能打成一片的個性,說不定很快就能适應這裏的環境,嘛,那家夥這一點就是這麽厲害。
指尖從虛空中的進度條劃過,向後仰頭,關掉系統面板。
腦袋後仰的瞬間,一片小豆色闖入視野。
“……”
“嗯?”
身穿訓練服的糸師冴伫立在門口,不知靜待了多久。
糸師冴走到更衣櫃邊,摘下手套扔到一邊,接着低頭換上了幹淨的訓練服。
“凪,跟我去抽簽吧。”他擡頭,将垂下的發絲撸到腦後,目光看向沙發上的某人。
凪誠士郎看着糸師冴:“啊?”
……
*
換上白色球服的人形仿佛一道殘影,如變色龍般靈巧且極具瞬間爆發力的反應動作穿梭在球場之中。當對方由攻轉守時及時封搶,阻擾進攻組織,突破防線捕獲射門機會。
“嘭!”
禦影玲王轉頭看向阿爾瓦教練。
看完全程的教練從看臺上跳下來,心情不錯地拍了拍紫發少年。
礙于他這種完美無缺的模仿能力、按照比賽環境随意切換或組合使用的技能,可以作為隊伍的多面手善于千變萬化及時抓住稍縱即逝的戰機。
這一點運用得當的話,或許可以達到1+1+1>3的隊伍成就。但這種99%的模仿能力不僅對體力消耗很大,還會讓人潛意識規避相同的技能連續使用……這樣的話。
阿爾瓦摩挲着下巴,等等……如果是穿插在對手後衛線中,克服對方搶截、沖撞、鏟斷等困難,尋找并制造機會射門得分,或者為邊鋒創造良好的得分機會。
換言之,禦影玲王的定位是——中鋒。
在層層推進的陣地戰中,在對方腹地中,作為可靠的點來接應中場的傳球。
= =
收拾房間的時候,禦影玲王将自己的行李拉進車裏,送到他的公寓裏去。
不出意外的話會作為未來隊友共事的人和他打了幾聲招呼,邊擦着頭發邊閑聊了起來,這群西班牙佬走遠了。
禦影玲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若有所思。
傍晚,玲王拿着咖啡路過比賽錄像室。
糸師冴安靜地在沙發上坐下,表情認真地研究着戰術,偶爾還會寫寫畫畫地做下筆記。
禦影玲王眨眨眼睛,走到他身旁的椅子坐下,糸師冴擡眸看了他一眼。
“嘛……你也不容易啊,我聽見了,他們說,你性格古怪,孤僻冷漠,是個怪人。”
和青訓隊的球員接觸多了,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語很容易就傳進了耳朵,禦影玲王撐着下巴想,他多少也能明白所謂的“古怪”是怎麽一回事。
無非就是個人的行為處事,言行舉止與環境的潛規則不合,我行我素,獨來獨往,過于異類罷了。
筆尖陡然停頓住,糸師冴挑眉,“那又與我何幹,無須在意。”
這麽多年過去了,那些人的言論還是老一套。啧,人類就是這樣,不合群的個體無法融入集體,特立獨行者會遭到群體的一致孤立排外。
“群體所謂的規矩,有時也可以是一種無意識的馴化,一種阻礙發展的自由約束。”
如果你足夠強大,自然該是他人來迎合你,而非你去迎合他人。
規矩,只不過是弱者的腳鏈,強者的工具而已。
禦影玲王垂眸掃了眼對方手腕上的反種族歧視手環,低眉笑了笑。
“nagi呢?”
“教練叫走了。”
看着對面一如既往寡言少語的少年,禦影玲王拿起數據表站起身,走之前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回見,我們的中場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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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凪誠士郎和糸師冴換了身較為正式的衣服,坐上飛機直達抽簽大會所在的會場。
“抽簽大會規定要由兩名正式隊員或者教練陪同參與。”
凪誠士郎興致缺缺,“教練不來?”
“昂。說是研究名單。”
……
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大廳的景象豁然開朗。
凪誠士郎遠望右邊的坐席——一位紅棕色頭發的雀斑少年往他那邊看來,朝他笑着颔首。
一整個大廳,前方的高臺,工作人員正在進行最終的布置。
高臺的座椅已經坐滿了人,紫紅色的地毯和桌椅在明亮的燈光下烘托出上層社會的華麗質感。
西裝革履的男士女士低聲交談着,俱樂部投資人、教練和知名球員,在這裏齊聚一堂。
候場區的記者做足了功課,一窩蜂的聚集了過來伸長了手想要将話筒遞過去。
“凪選手,這次作為西班牙代表隊的成員應戰這場世界性的團體比賽,您有信心能夠憑借進球再次打破以往的戰績嗎?”
“糸師選手,對于這次抽簽大會的未來對手,您有怎樣的心裏預期,是否能夠……”
“凪選手,糸師選手……”
服務人員和工作人員趕過來疏散人群,将他們帶進了西班牙代表席的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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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轉場,對準那名紅棕色頭發的雀斑少年。
少年名為安東尼·戴維斯,新時代世界十一傑之一【後腰】,代表阿根廷隊出戰。
跟随着教練來到抽簽會場,進門之前,汽車引擎聲從不遠處傳來。
他擡眸,看到一輛高檔轎車放緩速度停在距離大門一米遠的距離,車前的皇冠車标格外顯眼。
後車門打開,有過一面之緣的小豆發【中場】和那名男生從車上下來,銀白色頭發的少年,袖口處的藍色袖扣在陽光下折射出炫目的色彩。
人群的目光聚焦在那裏。
過了一會兒,他跟着教練走了進去。
一路上,他碰到了不少認識的人,熟悉的陌生人。
他在遠離人群的走廊遇到了來自拜塔·慕尼黑的內斯和同為十一傑的【前鋒】凱撒,正低頭和某人發着消息,與他擦肩而過。
他在後場碰到了俱樂部的投資商Kathy女士,正對着電話商量着球員報價合作的問題。
他在靠近坐席的位置旁碰到了日本代表蜂樂回,正在和隊友猜拳決定抽簽人選。
安東尼瞥了眼他,沒有湊熱鬧的打算,在阿根廷的坐席落座。
柔和而不熱烈的燈光鋪灑下,候場區的記者沸騰了起來。
安東尼朝那邊看了一眼。
過了一會兒,憑借着常年混跡球場鍛煉出的敏銳聽力,他隐約聽見擋簾後兩人的對話。
“你不好奇結果?”
“嗯……無所謂,抽到誰算誰。”
“……”
“走了。”
主持人将話筒搭在支架上,糸師冴走上高臺,腳步輕松又随意,按下按鈕。
7號。
= =
德國隊的抽簽順序排在他前面。
安東尼準備抽簽走上高臺,路過那裏時,不知為何,下意識地又朝那邊看了一眼。
在擋簾的坐席前,抽完簽的凱撒走了過去,光線下,對方發尾的藍色挑染清晰可見。
“你們是幾號?”
不知對面說了什麽,凱撒笑了一下,轉身揮了揮手,走了,只留下尾音在原地回蕩。
“我?我不踢其他位置,你可以叫我裁判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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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簽大會結束了。
那個被所有人關注着的少年走了出來,明顯不想一直待在這裏,他躲開沒必要的采訪,目光越過自己。
“好久不見。”
安東尼張了張嘴,意識到不是在跟自己說話後,又閉上了嘴,跟随着教練離開。
直到走遠一段距離後,他還能聽到那些藍鎖成員興奮又激動的敘舊聲。
他不禁低頭看向手中的號碼。
7號。
他們小組賽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