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最終陸煜祺還是開了警車去現場。
好在陸煜祺業務和技術上面都沒有太大問題,雖然警車确實離合有點問題,但陸煜祺開的倒也平穩且迅速。
唐霜和陸煜祺達到現場時,定波橋派出所的民警已經在現場周圍拉起了警戒線,将圍觀群衆和事故現場分隔開。
唐霜和定波橋派出所現場的負責人打了招呼,負責維持秩序的保安正準備拉高警戒線讓兩人進去,就見陸煜祺長腿一邁,已經跨過了警戒線。
唐霜無奈,只能對有些尴尬的保安道了聲謝,然後擡高警戒線彎腰鑽了過去。
動作不帥沒關系,不要閃着腰才是最主要的。
墜樓的人已被救護車拉離現場,只留下血跡斑斑點點落在草坪之上。
陸煜祺蹲下身,默默端詳着草坪上遺留下來的血跡,而後說道:“這些血跡應該并非墜落後留下的,被害人的刀傷墜落前應該就已經産生了。”
“怎麽說?”
陸煜祺指着草坪上那些血痕:“血跡的分布呈現滴落狀分布,而非濺射狀或集中狀分布,且并非集中在墜落點的附近,更像是被害人的失血在墜樓前就已發生,流出的血随着跳樓的動作而分散開來。”
唐霜點頭:“不錯,不愧是高材生,這專業能力就是過硬。”
陸煜祺為自己得到唐霜的肯定而開心:“唐隊你也是這麽看出來的嗎?”
唐霜歪了歪頭,用手指了指旁邊的居民樓房:“我倒是想的更簡單些。這人應該是從這幢樓跳下來的,看到沒,七樓的窗戶敞開着。”
“我問過社區民警和小區物業保安了,這裏的居民樓通往天臺的門都是鎖上的,他要跳估計就是從七層的那間跳下來的。”
唐霜跺了跺腳:“而且這草地挺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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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就是,七樓跳下來摔到這個柔軟的草地上,不至于在現場留下如此血跡。
陸煜祺倒沒有想到,唐霜的推理方式如此的簡單粗暴。
唐霜示意他跟上:“走吧,去居民樓看看,看看他為什麽跳樓。”
陸煜祺小步跟上:“師傅怎麽就認為他是跳樓的,萬一他是被推下樓的呢?”
“因為窗戶沒關。”
陸煜祺還發現,在回答他的問題時,唐霜也沒有用上被害者這個稱呼,而是換了“他”這樣一個第三人稱的中性指代詞。
陸煜祺覺得唐霜心裏已經有了她的想法和推理,陸煜祺還想再問,
唐霜“啊”了一聲,将自己的手機打開遞給了陸煜祺:“你內網注冊還沒弄好,所以死者的照片和信息你就先用我的手機看好了。”
陸煜祺便也顧不上再問唐霜問題,低頭看起了唐霜手機上關于死者的信息。
因為墜落地點是草坪,所以死者雖然是臉部朝下墜落,但是面部損毀并不嚴重,很快便從人員庫中匹配到了信息。
死者是市二中的學生,昨天晚上夜自習的時候向班主任請了假,說是今天家中有事,就收拾東西回家了。
結果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
“到了嗎?”
老式的居民樓沒有電梯,只有樓梯,陸煜祺跟在唐霜身後往上爬着樓梯,發現唐霜突然停了下來,便開口問道。
然而唐霜卻沒有回答,陸煜祺放下手機,發現唐霜沉默的原因。
那敞開窗戶的房屋應該就是這一間,然而緊閉的大門之下,紅色的血液如同鮮紅的眼淚,正通過門縫滲透出來,蜿蜒在暗灰色的水泥地上。
唐霜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她皺起眉頭,加重了敲門的力度,回應她的仍然是一片寂靜。
唐霜一邊按動着門把手,試圖推開門,一邊吩咐陸煜祺道:“趕緊打電話叫人來開鎖,號碼存在我通訊錄裏,備注裏有開鎖。”
陸煜祺卻沒有打電話,唐霜剛想問他還站着幹嘛,陸煜祺便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往後退兩步。
陸煜祺半蹲下來,打量了一下門鎖:“這種老式鎖簡單。”
他從褲袋裏拿出一根細長的鋼針,輕輕地插/入門鎖,直到鋼針頂端抵到鎖芯,而後旋轉起鋼針,仔細聽着鎖芯發出的聲音,以及與鋼針接觸的機械變化。
随着“咔噠”一聲,陸煜祺順勢一轉鋼針,門鎖随之打開,陸煜祺剛想說搞定,卻被門開後襲來的濃烈鐵鏽味給嗆的幾乎說不出話來。
等到門完全打開,陸煜祺才發現,他聞到的不是鐵鏽味,而是血腥味。
門縫中的血痕只不過屋內血河的小小分支,屋內地面上滿是流淌的血跡,牆壁上全是紅色的濺射痕跡,血液已經完全将這間屋子染成了一片血紅色。
而這血色河流的來源,是趴伏在地上的兩具屍體,冰冷而毫無生氣。
陸煜祺的喉嚨緊了緊,腸胃開始猛烈翻滾起來,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伴随着酸水湧了上來。
真實現場帶給人的沖擊感,和他之前所經歷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圖片影像和證據細節,始終是無機的。
他先前所經歷的大多是高智商犯罪,剝絲抽繭尋找細微漏洞,而他現在所面對的,是直觀的血淋淋,直面生命的消亡和暴力的血腥。
他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知道這是自己下意識的生理反應,他想要用理智去克服,他知道這是人類在面對死亡時本能的恐懼,然而房間裏肆意沖撞的血腥氣息仍然在他的鼻尖揮之不去。
就在這時,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撫了撫他的背,替他理順了呼吸,唐霜帶着笑意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你看,還好沒吃午飯吧?”
唐霜并沒有取笑他,也沒有安慰他,也沒有故意裝作沒有看到他這般失态的模樣。
恰恰相反,她反而開了個不痛不癢的玩笑,随着這個玩笑一起遞上了個口罩。
被唐霜這麽一打趣一岔,陸煜祺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戴上口罩對唐霜道了聲謝。
唐霜望向屋內,斂起笑容,面色凝重:“幹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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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勘驗完現場,将現場發現的作案刀具和血跡讓同事送到市局進行檢驗的同時,唐霜擡頭看着屋內頂部角落裏的攝像頭。
攝像頭閃爍着一點紅光,在這一屋血紅中,保持着它無機質的冰冷,依舊在運行記錄着。
陸煜祺順着唐霜的視線看過去,實際上他們進屋後馬上就發現了這個攝像頭,這個靜默的機器,很有可能默默記錄下來這血案發生的全過程。
然而唐霜特意等勘驗完現場後,将攝像頭的監控內容讀取工作留到了最後。
不知道是出于對他的鍛煉,還是出于不想讓這種視頻影響幹擾對于事實的判斷。
陸煜祺之前在國外就遇到過類似案件,當地警方根據視頻監控抓到的嫌疑人,卻和現場證據以及證人口供對應不上,将監控視頻送到他那兒鑒定。
經他鑒定後發現,視頻是經過人工智能合成拼湊的。
實際上這個屋裏每個房間都安裝了攝像頭,唐霜問道:“攝像頭你能解析嗎?”
陸煜祺大概判斷了一下屋內攝像頭的型號,視頻應該是存儲在雲端的,找到IP信息和端口信息,獲得攝像頭的控制權限不難。
“先看哪個攝像頭的?”
唐霜嘆了口氣:“那就先看客廳的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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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實際上不算複雜。
監控錄像的內容,對上現場物證和鑒定情況,還有同事們對于死者鄰居,以及墜樓男生的老師和親近同學的詢問,再結合上屍檢報告,案件事實便呈現了出來。
少年曾經逃過學,為了管教少年,父母便辭了在外地的工作,回家專門陪同少年學習。
為了更好掌握少年的情況,在少年的房間內,甚至是衛生間廚房都裝了攝像頭,讓他不浪費每一分每一秒。
少年終于撐不住了,在一個平常的日子裏,決定結束這一切,揮刀砍向了父母,然後再把刀對準了自己。
但是大概是抵不過動動物的求生本能,少年始終沒辦法用刀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