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78章
宋潇然簡直腦子有病!
紀雲橋越想越不理解。
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對他有什麽好處?
可紀雲橋也不确定,宋潇然到底會不會如他所說把自己回來的情況告訴奶奶。
如果真的發生了,是一件麻煩事。
不過他和林清霄都不是5年前的他們了,會有更好的方法解決。
紀雲橋這樣安慰着自己,不安的心漸漸平息下來。
當他轉身返回帳篷時,聽到山坡背面傳來一悉悉索索的響聲。
他停下動作,仔細去聽,好像只是風吹草葉的聲音。
沒在意,掀開帳篷簾進去睡覺。
本以為他現在足夠強大,可以将宋潇然的威脅不放在心上。
可潛意識對和林清霄分離的害怕還是占了上風。
夢總是渾渾噩噩的,記不清細節。
不知什麽原因,夢裏的紀雲橋始終追逐着林清霄的背影。
但不管他怎樣努力,總是和林清霄差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哥哥,等等我!”
紀雲橋如何大聲呼喊,前方的人始終沒有回應。
太累了,太累了……
這條路長得仿佛沒有盡頭。
可他沒有放棄,蓄力想要追上去。
眼前突然出現一位老婦人,手裏拿着一個老式手機,聲嘶力竭地喊道:“你走!不然我就報警!把這份證據交給警察!”
紀雲橋突然驚恐地停下了腳步。
宋潇然站在老婦人的身後,無聲地望着他。
轉瞬之間,眼前的兩人消失了,變成一位中年男人,和林清霄有着相似的眉眼。
男人眼睛裏是興奮到詭異的光,激動說:“我那個兒子……他竟然……他竟然喜歡你!一個不合格的繼承人,要怎麽有可能繼承林氏?”
紀雲橋被吓得後退一步。
眼前又變成了林英傑蒼老威嚴的側臉,看着林清霄沉聲說:“真讓我失望。”
一個人接着一個人,一句話接着一句話,仿佛都在推着紀雲橋往後走。
他無法抵抗這麽強大的力量,只能看着林清霄的背影漸行漸遠。
直到消失在視線盡頭。
一種很深很重的情緒突然淹沒了紀雲橋,仿佛深陷淤泥,不得自救。
陽光照在眼皮上,溫溫熱熱的,紀雲橋從一片混沌中睜開眼。
痛苦難過失望,一系列負面的情緒如附骨之蛆般看準了紀雲橋身體,短暫離開後再次卷土重來。
他開始無聲地流着眼淚,腦海裏控制不住地想到最壞的結果——
再次和最愛的人分開。
那他會死掉的。
手機短促地震動聲讓紀雲橋稍稍清醒了一點。
是林清霄打來的。
他要接麽?
紀雲橋遲鈍的腦海裏,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了。
肌肉記憶替他做出了選擇,拇指上滑,接通來電。
聽筒那邊傳來林清霄熟悉又令人安心的聲音,像一根繩子,将他稍稍從淤泥拽出來一點。
“安安?”林清霄松了一口氣說:“剛才給你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接,剛睡醒麽?”
“嗯,剛睡醒。”紀雲橋将手機揚聲器用力的貼在耳朵上,想盡力聽清林清霄的聲音。
林清霄問:“昨天玩的開心麽?累不累?”
說到昨天,紀雲橋不由自主地想起宋潇然,接着聯想到那個可怕的噩夢。
心髒跳的時快時慢,像一臺老化的不精準的鐘表,可紀雲橋清楚,這是情緒引起的身體不良反應。
他強打起精神,笑笑說:“挺好玩的,不累。”
林清霄畢竟照顧過他十多年的時間,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問:“心情不好?發生什麽事了?”
紀雲橋心頭一凜,不想讓林清霄發現他不對勁。
故意打了個哈欠,紀雲橋撒嬌說:“哥哥,太早了,我還有點困呢,先不和你說了,我要再補一覺,上午還有拍攝。”
林清霄不知是不是相信了他的說法,問:“要不要我去陪你?”
紀雲橋說:“不用了,當我是小孩子嘛。”
林清霄說:“好吧,有什麽事一定要和我說。”
紀雲橋說:“知道了,拜拜哥哥,我過兩天就回去了,那時候見。”
挂了電話,刻意維持的笑容僵在臉上,像被硬生生戴上了一層面具。
紀雲橋把臉埋進被子裏,睜着眼一動不動。
接下來兩天的拍攝,在鏡頭前,紀雲橋可以表演得完美無缺。
沒人能看出他正深陷負面情緒的困擾。
更糟糕的是,在外面怕被小宋發現,所以他沒有帶藥。
但鏡頭之後,特別是和紀雲橋同住一間的屈亦,發現了他不在狀态。
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紀雲橋安靜地側躺在床上。
屈亦看着他的背影,幾次欲言又止,終于說出口問:“你也沒必要這樣吧?我都說了再考慮考慮,又沒拒絕你,有必要茶飯不思的嗎?”
紀雲橋反應了半天也沒聽懂他的話,“嗯?”
屈亦把T恤用力地摔在床上,惱怒道:“非要我今天給你答案?!”
紀雲橋才想清楚,屈亦說的是要不要原諒他的事。
“好啊。”
屈亦皺眉說:“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表現出一副失落的樣子,想讓我心軟然後原諒你?對了!你還是個影帝!”
紀雲橋冤枉辯解:“我沒有。”
他現在腦子都快不轉了,沒有那麽多心思去套路屈亦。
屈亦又憋屈又生氣。
憋屈是紀雲橋一個勁兒否認,搞得好像是屈亦自己自作多情,偏偏他還沒法反駁紀雲橋。
生氣是氣自己心軟被拿捏,紀雲橋裝個失魂落魄的樣子,自己就想原諒他。
幾番糾結後,屈亦終于放棄思考權衡,別扭地說:“我原諒你了。”
這句話讓紀雲橋開心了不少,他真心地說:“謝謝你,屈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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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到了離開的日子。
小宋早已經提着行李去了大巴車,屈亦不知去哪了。
蒙古包裏只剩下紀雲橋一個人,他把散亂的桌椅歸位,看了這間房最後一眼準備離開。
這趟旅程不知算好算壞。
好的是他重新得到最好的朋友的原諒,壞的是他好像重新打開了潘多拉魔盒。
而魔盒裏的宋潇然怎麽做都是未知。
正當紀雲橋向門口走的時候,有人直接推門而入。
這麽沒有禮貌,猜也能猜得到是誰。
宋潇然進來後反手關上門。
紀雲橋盯着他,警惕地問道:“你要幹什麽?”
宋潇然緩步走來,看到紀雲橋面前。
平時不顯,當兩人同框的時候,隐約相似的感覺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來。
但也不足以讓人産生他們兩個是兄弟的想法。
宋潇然說:“別那麽緊張,只是你要走了,來給你送別而已。”
紀雲橋皺眉說:“我們之間沒熟到這種地步,讓開。”
宋潇然輕笑一聲,無奈地說:“我的弟弟,即使你不承認,我們身上也流着相同的血,并且我們共同點之一是,都同樣讨厭着這該死的血緣關系。”
沒意義的話紀雲橋不想再說,繞開他便要離開。
“我真是不理解。”宋潇然用力拽住紀雲橋的手腕,語氣竟有些氣急敗壞,“你看人的時候到底擦不擦亮眼睛?上趕着喜歡的人是一個殺人犯,你竟然還想包庇他。”
紀雲橋用力地揮開他的手,厲聲說:“宋潇然,話不要亂說!”
宋潇然說:“是不是亂說,你自己心裏比我還清楚。”
紀雲橋大步往門口走。
宋潇然的聲音自身後幽幽傳來,“那個錄音,我有備份。”
“你!”紀雲橋的怒火一下子沖上腦袋,轉身狠狠抓住宋潇然衣領,咬牙切齒道:“你們說過的!只要我離開!就會把錄音銷毀!”
宋潇然一臉平靜,說:“是奶奶答應你的,不是我。”
紀雲橋氣急了,照着宋潇然的側臉上揍了一拳。
宋潇然踉跄退後一步,無所謂地擦了擦嘴角說:“我建議你重新考慮一下,和你那位親哥哥的關系。”
看着他一臉平靜地做着如此可惡的事,紀雲橋剛要再照着他臉上來一拳,門從外面被推開了。
屈亦懷裏捧着一大包東西,一邊進門一邊說:“快來幫幫我,重死了。”
話音剛落,就感受到屋內兩人之間的氣氛針鋒相對,擡眼看到宋潇然的側臉腫了起來,不可置信道:“我靠!宋潇然!你竟然欺負你弟弟,還是不是人啊?!小橋你沒事吧?!”
紀雲橋回過頭,臉上還帶着戾氣說:“沒事。”
宋潇然淡淡地瞥了屈亦一眼,沒說什麽,從大門離開了。
“他說什麽了?讓你這麽生氣?”屈亦把一大包東西放在床上,問道。
“沒什麽。”紀雲橋深吸幾口氣,在腦海裏分析,已經過去了五年,即使那個錄音還在,也不足以成為重要證據。
五年後,那個錄音的分量明顯變輕了許多,因為林家已經沒有人能控制住林清霄。
屈亦撇撇嘴:“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不就是你和那誰的事兒嗎?宋潇然不同意,想讓你們分手,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說他是合格的哥哥還是不合格呢?”
紀雲橋認真說:“我不會分手的。”
屈亦“哼”了聲說:“猜到了。”
靜默片刻,紀雲橋壓下混亂的思緒說:“該走了。”
屈亦捧着床上的一大兜未知物體,點點頭。
“這是什麽?”
“我們倆個和則哥沒吃上飯的那天,牧民送我們的牛肉幹,挺好吃的,店裏的庫存都讓我買來了,一會兒給大家一人分一包,剩下的你帶走。”
紀雲橋笑笑說:“謝謝,我吃不了這麽多,帶兩包就好了。”
屈亦擰起眉頭看他,說:“那就帶回去和那誰一起吃。”
紀雲橋愣了愣,反應過來說:“好,他會喜歡的。”
屈亦說:“這是作為娘家人的見面禮,他要是敢不喜歡,我也不同意你和他在一起。”
紀雲橋被他逗笑:“我保證,他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