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全身酸痛,紀雲橋緩緩睜開眼睛,入眼一片昏暗的房間。
什麽時候了?晚上還是白天?
“嘶——”
頭昏昏沉沉的疼,或許是發燒了,在現在的處境下,無疑情況加糟糕。
當時,他帶着一位保镖和一位司機出發去博頓中學接哥哥,到了後門停下車,突然有兩個警察說他們的車輛涉嫌一場交通逃逸案。
“兩位警官,這不可能,肯定弄錯了。”司機一臉焦急。
高個的警察穿着便衣,亮出證件:“弄沒弄錯和我們到支隊核實一下就清楚了。”
司機看看車後門,為難地說:“這……”
高個警官不耐煩:“再磨磨蹭蹭算你妨礙公務。”
司機敲敲車窗,後座的玻璃放下來,保镖聽到了事情經過,打開車門下車,對旁邊的紀雲橋說:“您先坐在車裏。”
車門關閉後,保镖伸出手說:“兩位的警官證麻煩給我看一下。”
透過車窗,紀雲橋總覺得矮個的警官略有些眼熟,在哪裏見過,但死活想不起來。
大衆臉麽?
他搖了搖頭,給林清霄發信息——哥哥,我已經到後門了,等下想去吃徐記蛋撻。
剛按下發送,突然便感到車身一陣搖晃,下一秒,後座和前座車門一起被打開,矮個警官突然閃身進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司機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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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打開的後門縫隙,保镖暈倒在地上。
紀雲橋瞪大了眸子,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他想起來了!
是港城劇院門口撞到他的男人!
他被綁架了……
雙手被反剪綁在身後,腳也被繩子綁在一起,身下的床板堅硬地像塊石頭,紀雲橋稍微動了動,肌肉便抽了筋,疼得他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醒了。”門突然打開,滲出一絲光亮,紀雲橋飛速地觀察四周,是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一個人走進來,門很快被關上。
“喝點水吧。”那人把一杯水遞給紀雲橋,正是林家的司機。
他是綁匪的同夥。
冷靜,一定要冷靜。
現在哥哥不會在他身邊保護他,只能靠自己。
一想到林清霄,心裏泛起一陣酸楚,那個笨蛋哥哥,現在一定愧疚得要死。
紀雲橋雙手被綁着,一臉難以置信,虛弱地開口:“劉叔叔,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司機垂下手,把水杯遞到他嘴邊,說:“你老實待着就好,我們只要錢。”
紀雲橋搖搖頭,“劉叔叔,我不渴。”他不能喝,在沒拿到錢之前他大概率是安全的,但為防止意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如果裏面下了什麽藥……那會非常被動。
司機把水杯拿走出了房間,幾分鐘後又回來,手裏拿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順便幫他把束縛雙手的繩子解開了,“喝吧。”
紀雲橋緩費勁地接過,關節像生鏽一樣,一動便酸疼難忍,小臉皺成一團看起來要哭了,可憐兮兮地問:“劉叔叔,我什麽時候能走。”
司機今年40多歲,在林家做司機有7、8年的時間,為人老實可靠,不然林清霄也不會放心他來照顧自己,他為什麽這麽做?
“等錢拿到手,我們就放你回去。”
怎麽辦?他好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着家人來交贖金。
爸爸……哥哥……
即使他再早熟聰慧,如今也不過是10歲的孩子,根本沒能力反抗一群成年人。
紀雲橋嘆了口氣,豆大的淚滴便順着臉頰滾落下來。
正在這時,屋外突然一陣喧鬧,緊接着門被大力踹開,矮個綁匪怒氣沖沖地進來,見到紀雲橋雙手被松綁,沖着司機怒喊道:“誰TM讓你把他解開的?!”
司機一臉淡漠地說:“喝水而已,腳還綁着,他又跑不了,你想要錢何必虐待他。”
“錢?能不能拿到還兩說!”矮個奪過紀雲橋手裏的水瓶摔到地上,沖着司機發火:“你不是說他家裏人肯定會交錢贖人麽?林英傑那個老東西根本不回我的短信!早就該聽我的把那個親孫子綁了!”
“你冷靜點,10億對林家不算什麽,更何況林家老二把他當親兒子,不會不管的,再等等。”司機冷靜地勸說道。
“可兩分鐘已經過去了!”
在吵鬧之間,紀雲橋投過大開的房門向外看,正巧對着扇窗,外面已經黑了,可不遠處一棟高聳的建築最高點時不時閃爍着紅光。
是什麽?到底是什麽?
發電站?啓明燈?
他想不出來。
平常幾乎不出門的他生活經驗實在太少了。
矮個綁匪獰笑着說:“把他器官賣到黑市,也能賺一筆。”
司機不屑一笑:“那才多少錢,我們廢了這麽大力氣是為了三瓜兩棗麽?”
正在這時,高個綁匪來到門口,說:“回消息了。”
矮個臉色頓時陰轉晴,興高采烈指着紀雲橋:“你還真是個寶貝!”
說完便出去關上了門。
司機嘆了口氣,無奈地問:“還想喝水麽?”
紀雲橋點點頭,筋疲力盡地說:“劉叔叔,我好像發燒了……”
司機動作頓了一下,說:“這裏沒有退燒藥。”
“可如果我喉嚨發炎的話會引發哮喘,我會死掉的。”說着說着紀雲橋便再次默默地流下眼淚。
“你的書包裏氣霧劑,退燒藥沒有,我給你拿個毯子過來。”說完走了出去。
門開關之間帶起一陣微鹹的風和汽笛的聲音。
火車?
紀雲橋躺在床上思考着,他說這裏沒有退燒藥,是說這間房的位置地處偏僻,還是只是他們不想擔風險單獨出去買。
都有可能。
不是有用的信息。
發着光的建築更加關鍵,但它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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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霄被關在老宅的房間裏,門口和窗外均有幾個保镖守着。
他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頂的吊燈,仿佛自虐一般,任由刺眼的光照得眼睛酸疼難忍,然後淚水順着眼角流下,消失在鬓發裏。
巨大的無力感包裹住他,的确,他什麽都沒有,保護不了想保護的人。
安安,有沒有吃飯?綁匪會給他食物麽?
有沒有被吓哭,他膽子這麽小,一個人會有多害怕?
都怪自己,為什麽會只讓一個保镖來保護他?為什麽會相信那個司機?
林清霄喘着粗氣,突然擡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真是廢物!
猛然間,一個巴掌扇醒了他。
林清霄突然坐起來,不行!他不能這麽坐以待斃!
要想辦法聯系到小叔,但家裏所有的網絡都被屏蔽了,手機沒有信號。
他必須離開林家老宅。
林清霄的視線掃到床頭櫃的臺燈上,拿到手裏掂量兩下,下定決心,突然朝頭上砸去。
巨大的撞擊令他感到一陣眩暈,下一秒,溫熱粘膩的血液便順着額頭留下來。
撐着桌深吸幾口氣,緩了一陣打開門,沒等走出去身體便順着門框滑下來。
門外的保镖見他一臉血不敢怠慢,拿起對講機:“隊長,這裏有人受傷了。”
隊長趕了過來,見林清霄面無血色地靠在門框邊,皺着眉頭扶他起來。
今天事格外多,還有人添亂。
就在他搭上林清霄的後背,剛要站起來的時候,突然感到懷裏人一個動作,扶上了他的側腰,隊長臉色一變,那裏是——
林清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了出來,瞬息退出幾步,将武器對着他們,“別動,我知道這怎麽用。”
說完關上門,走到窗邊,從二樓跳了下去,用一樣的方法逼退窗邊守着的保镖,來到車庫,開一輛車走了。
額頭的血還在流,林清霄感到一陣陣眩暈,開出一段距離後他把車停在了路邊,掏出兜裏準備好的止血藥和繃帶,簡單做了處理。
拿出電話猶豫片刻。
秦子翁是他堂弟,找他一定會被家裏人知道,崔衡家裏從政,幫不上什麽忙。
最後選擇打給了鄭卓誠,打通的瞬間就接通了,焦急的聲音傳來:“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林清霄:“我有事找你幫忙,先見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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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公寓樓裏,鄭卓誠打開門,就見到林清霄被血糊了的半張臉,唇色蒼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了。
“到底怎麽回事?”鄭卓誠趕緊扶他進來。
只是耳聞林家今天動作不尋常,可具體是什麽事他并不清楚,可見到林清霄這副摸樣,也能明白事情的嚴重程度。
林清霄深吸了口氣,語氣艱澀地說:“安安被綁架了。”
“什麽?!”
林清霄搓了把臉,血頓時沾了一手,他渾不在意,繼續說:“幫我調查一個人的親屬關系,叫劉彙,港城青溪區生人,在我們家做過8年司機,查查他的老婆女兒現在在哪。”
因為他突然想起來,有一次他撞見劉彙給自己的女兒打電話,挂斷後一臉愁容,或許這能成為突破點。
不管什麽,他都要試試。
鄭卓誠知道事态緊急,沒問什麽,直接掏出電話聯系人。
林清霄沒閑着,這一路他都在反複撥打林文正的電話,只不過一次都沒打通過。
看來真的被隔離了起來,爺爺足夠狠心。
都是靠不住的。
什麽狗屁親人,全都沒用!
他只能靠自己,贏了一切恢複正常,輸了——
不過兩條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