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杏花盛開的時間只有短短30多天,為了配合場景拍攝每天的日程逐漸多起來,劇組人員起早貪黑的工作。
期間馮佑作為資方來劇組探班,請了全劇組人員吃下午茶,還特意邀請導演編劇還有三位主角共進晚餐。
張華榮先生以身體不适為由推掉了,紀雲橋進入餐廳的時候,在電梯入口處看到韓影一個人在等電梯。
紀雲橋走過去,猶豫要不要打招呼,他能感受到韓影對他态度一般,但很正常,兩人沒見過幾次面本來也不熟。
電梯到達一樓,韓影率先走進去,按樓層的時候眸光掃到紀雲橋,很快劃過。
紀雲橋省了煩惱,擡步走進電梯。
上了三樓,包廂在走廊盡頭,紀雲橋走出電梯,沒在意身後的韓影。
“你和林清霄什麽關系?”韓影突然問。
走廊上沒有人,不然韓影作為公衆人物肯定不會問出如此不知輕重的問題,紀雲橋繼續向前走,他沒義務滿足別人的好奇心。
推開包廂門,顧達海導演和編劇還有馮佑已經落座,讓大家等自己一個小輩的行為不太禮貌,紀雲橋進門先打了個招呼,然後道歉:“抱歉,讓大家久等了。”
編劇笑着說:“來晚了要罰酒的。”
紀雲橋不太想喝,畢竟明天還有拍攝,不過導演都沒說什麽的話,“那是自然。”說完招服務員過來,想讓上幾瓶酒。
馮佑笑着打斷,看向顧達海說:“明天還有拍攝,我來一趟不能影響劇組拍攝進度啊。”目光又轉向編劇,“您說是不是?等拍攝結束我在港城陪大家喝個痛快。”
編劇笑了笑,“那樣最好。”
韓影和紀雲橋錯開幾分鐘的時間進來,人到齊了,開始上菜,全程大家以茶代酒敬來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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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聊了許多拍攝進度還有電影後期宣發等內容,紀雲橋沒怎麽聽,認真吃飯,今天的菜還蠻符合他的口味,不知是誰點的。
飯局結束,幾人回酒店,紀雲橋吃撐了,胃脹脹的,車颠簸一下能吐出來,就說自己走回酒店,距離不遠就10分鐘路程。
沒想到韓影也說要和他一起走,紀雲橋頓時有些後悔。
兩人并排走在路上,經過一盞又一盞昏黃的路燈,沒人說話,如果韓影一直不說話最好。
沒想到,韓影又重複剛才的問題:“你和林清霄是什麽關系?”
“嗯?”紀雲橋裝傻,發出一聲短促的鼻音。
他被林家收養的事情沒有被媒體公開過,想來爺爺或者父親特意叮囑過媒體,在港城只有小範圍和林家有親戚關系或者密切的合作夥伴知道。
華鵲山上夜晚飙車,韓影作為在場一員,肯定能看出他和林清霄的關系不一般,但這種不一般的關系究竟是什麽韓影有猜測卻不确定。
韓影繼續說:“馮佑是希安二把手,有什麽電影劇組需要他親自來探班,更何況希安又不是投資大頭,他是特意來看你的吧,希安是林氏旗下的公司,林清霄又是林氏總裁。”
4月初的南杏鎮天氣依舊寒冷,紀雲橋雙手插兜,頓時後悔為什麽非要受罪在大馬路上和韓影說些亂七八糟的,不如回酒店和哥哥發短信,“你說是就是。”
韓影“切”了一聲,不屑道:“裝什麽傻,Veritas的代言還有小希的角色,不都是林清霄給你的麽?他看起來倒是挺喜歡你的,一直都沒什麽緋聞,港城多少男男女女想和他扯上關系都沒人成功,你倒是挺厲害的,雖然快要訂婚了,不過跟着他也比鄭卓誠好很多。”
韓影這一段話把紀雲橋砸懵了,一時沒能抓住重點。
第一是韓影整段話傳達出的意思是他被林清霄包養了,挺有意思的。
第二是韓影在變相勸他,林清霄比鄭卓誠更好,他能看出來韓影喜歡鄭卓誠,這也可以理解。
第三是代言和角色……這句話的沖擊比較大,讓紀雲橋把已經聽過好幾次的林清霄快要訂婚的消息抛在了腦後。
不過紀雲橋并不太相信,Veritas就算了,他了解林清霄,林清霄不屑于手伸那麽長管某個旗下公司某個品牌代言人的事。
林氏那麽多公司,林清霄得成為八爪魚才能管得過來。
但小希的角色……
真的還是假的,這是個問題。
如果是真的……
紀雲橋一時有些懵,他想,如果是過去的他應該會感到失落,因為沒有憑自己的實力拿到小希的角色,活在林清霄的庇護之下。
但現如今失落感只占了他全部感受很小的一部分,他竟然感到開心,完全違背自我價值實現的的開心,開心林清霄默默為他做的事,或許是偏愛是愛的證明。
剩下其餘一大半就是迷茫和無奈,比之自己,比之理想,比之所有其他,他更愛林清霄,無可救藥。
如果某一天,愛真的消失了,他要以何種理由存在?
“你什麽表情?你不知道?他沒和你說過?”韓影看着愣在原地的紀雲橋,嘴角一勾:“真有意思,有錢人都TM真有意思。”
就像鄭卓誠,他肯花錢花資源把韓影從十八線明星捧上頂流的位置,也肯花時間在他身上,陪他過每一個節日,讓韓影誤以為是真愛。
卻在韓影賭氣提出解約大方同意,即使去對手公司也不在乎,本以為是大方和縱容,卻只是不在乎而已。
林清霄又是出于什麽原因對待紀雲橋呢?
韓影突然覺得紀雲橋有些可憐,看華鵲山飙車那晚紀雲橋對林清霄的态度,不像是沒有感情,“你分得清寵和愛的區別麽?”
紀雲橋一直在走神,連寒冷的北風仿佛都察覺不到,站在冷風裏一動不動,聽到韓影的問題,眨了眨眼睛。
寵和愛對他來說沒有區別,因為他自私地期望林清霄所有的情緒變化都和自己有關。
韓影對着個木頭,也感覺到沒意思,轉身走了。
紀雲橋嘆了口氣,一團白霧在冷空中形成又消散,拿出手機想給林清霄打電話,手凍僵了,撥號的手指不那麽靈活。
響了幾聲,林清霄接通。
進組快兩個月了,兩人聯系并不頻繁,紀雲橋打電話或者發短信,林清霄并不總是回答。
一直是這樣,忽冷忽熱的态度。
要問麽?小希的角色是不是他幫自己争取來的。
他會說實話麽?林清霄真想說假話的時候,紀雲橋根本分辨不出來。
知道答案又有什麽意義?他依舊會把角色演好,也依舊會纏着林清霄。
電話安靜的只能聽到呼吸聲,林清霄率先開口:“怎麽了?”
紀雲橋握緊手機,深吸一口氣說:“今天馮經理來探班,請我們吃飯,那家餐廳還挺好吃的,吃得我好撐。”
“嗯。”林清霄應了聲,“可以讓助理幫你點外賣。”
紀雲橋沉默半晌問:“哥哥,當初……我簽約希安,是你的意思麽?”
林清霄沒有猶豫的回答:“不是。”
紀雲橋:“可是馮經理說過,你是希安的幕後老板。”
林清霄說:“兩者之間有什麽邏輯關系,林氏旗下的公司這麽多,難不成我每個都要親自管理?”
他果然猜不出來林清霄是不是在說謊,問了也沒有意義。
“好吧。”紀雲橋嘆了口氣,說:“哥哥,我還有一個月要殺青了,不知道為什麽離開的時間越近就越想你。”
“……”
紀雲橋聲音有些發抖:“你呢?”
電話裏一片安靜,紀雲橋只能聽到北風的呼嘯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紀雲橋以為電話挂斷的時候,聽到林清霄冷硬的聲音:“紀雲橋,別問我這種問題。”
又來了,每次總在他感受到希望的時候,林清霄就會用态度告訴他不可能。他不知哪裏出了問題,讓林清霄再次把他推遠。
他有時候想,忽冷忽熱比總是冷會好一點麽?
紀雲橋輕聲說:“知道了,你不要生……”
電話瞬間挂斷。
紀雲橋深吸一口氣再吐出,淚蓄在眼眶裏。
第二天上午,一行人都在杏林拍戲,馮佑臨走前,和衆人打了招呼,顧達海和馮佑有幾分交情,去門口送他。
馮佑遞給他一張牛皮袋,裏面厚厚的像本書。
顧達海接過:“什麽?”
馮佑笑笑:“打開看看。”
顧達海打開牛皮袋,裏面是上世紀50年代美國某知名導演的手稿,有極大的收藏價值,這位導演也是他的偶像,愛不釋手地看了幾頁,問:“從哪來的?”
馮佑:“別管,送你的。”
顧達海挑眉,問:“想讓我做什麽?”
馮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什麽,你別太辛苦,覺得你會喜歡就送了。”
顧達海知道馮佑在裝大尾巴狼,順着他話說:“知道了,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他。”
馮佑笑着點頭:“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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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開得最盛的時候,雪白的花瓣仿佛是是春天裏的一場雪,紀雲橋的戲份漸漸多了起來。
天亮開拍,淩晨收工,規律的早出晚歸的生活讓他沒時間聯系林清霄,或者說他在害怕,害怕聽到傷人的話,害怕控制不住情緒的自己會影響演戲的狀态。
時間過得很快,電影拍攝日程的最後一天,有兩位意想不到的人前來探班。
紀雲橋一下戲就看到編劇對面站着兩位身高腿長的陌生男子,其中一人穿着西裝大衣,另一位穿着薄薄的騷紅色夾克,在仍舊冷寂的北方小鎮上凍得直發抖,典型要外形不要命的典範。
編劇看到紀雲橋,沖他招手。兩位陌生男子順着編劇的視線回頭,紀雲橋挑了挑眉,原來不是陌生人,是好幾個月沒見到的鄭卓誠和周逸。
看見他,周逸臉上挂起大大的微笑,沖他跑過來,離得近了,周逸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淡,變成了一種讓紀雲橋難以形容的表情。
紀雲橋不免疑惑。
周逸直說道:“你……現在像個小黑土豆,劇組虐待你麽?”
“……”
紀雲橋假笑着說:“你現在像個沾了血的棉簽,是被凍的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