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別院居 許是睡迷糊了吧
第30章 別院居 許是睡迷糊了吧
別院
宋引鶴已經住在這裏有段時日。
雖離帝都城不遠, 可這裏的生活卻與都城內的繁華熱鬧截然不同。
仆從三兩個,環境安逸靜谧,帶着股清冷孤寂的美感。
“公子, 您怎麽又坐在這裏了?如今這天兒是越發的冷了,奴看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該下雪了。您可得多穿些才是。”
墨雨不知何時走到宋引鶴身後。
伸手為他加了件披風。
宋引鶴順勢扯了扯披風上的系帶, 目光并未收回, 而是指着遠處問道:“那裏種的是什麽?我怎麽從未見過。”
墨雨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看了幾眼,搖了搖頭:“奴也沒見過,許是住在別院的仆侍種的東西吧。可要尋個人問問?”
“不必了。”
宋引鶴緩緩從竹椅上站起身, 擡步朝外走去。
“整日待在這小院子裏我也有些膩了, 今日不如出去走走。”
他從小院後門走了出去, 沿着鄉間小路朝前走去。
墨雨來不及叫上屋內的引泉, 只能趕緊小跑着跟上。
主仆二人漫無目的的走在鄉間小路上, 不知不覺間竟走入一片金燦燦的樹林中。
咯吱——咯吱——
枯葉在腳下有節奏的響起。
随着北風拂過, 挂在枝頭的金黃葉子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
宋引鶴不自覺停住腳步,仰頭看着這漫天飛舞的樹葉。
他從披風間探出手掌,接住一片枯黃的葉子。迎着光,能夠清晰看到上面的紋路。
宋引鶴心血來潮,突然朝身後的墨雨問道:“我見別院門口挂着一串用樹葉做成的風鈴, 你可知道是誰做的?”
墨雨想了想出聲應道:“好像是李紅的兒子, 說是這山間的葉子漂亮, 任由它們在地上腐爛實在可惜, 就做了串風鈴挂在了門檐上。公子可是喜歡?若是喜歡, 奴讓李紅那兒子再做一串。”
李紅是別院的管事,一家三口常年住在這別院上。打理別院內的一切事宜。
“不必——”
宋引鶴将手中的葉子收起,又彎腰拾起一枚,“反正在這別院上也無事可做, 不如我們也來做一串,正好等父親來了送給他。”
他邊說邊彎下腰肢。
墨雨見他如此,也低下頭撿起葉子。
宋引鶴挑了不少好看的葉子,扔出去一些,再撿回來一些。
直到腰肢有些酸軟,他才直起身體歇了歇。
擡頭時才發現自己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身後的墨雨也不見了蹤跡。
“墨雨,墨雨——”
他朝四周喚了幾聲。
卻沒有一個人回應。
除了風吹樹葉的嘩啦聲,再無任何響動。
宋引鶴心裏一陣慌亂,葉子也顧不上撿了,裹在披風中的也跟着嘩啦啦散落了一地。
他腳步有些匆忙的朝後走去,一邊走一邊喊着。
“墨雨,墨雨——”
樹梢上,辛夷眼睜睜的看着底下的小兒郎一直朝密林深處走去。
照他這個走法,走到天黑也走不出去。
她靠着樹幹抿了抿唇,快速移動身形跟了上去。
手上不知何時捏起一枚石子,擲到宋引鶴前方。
噗通——
“什麽東西?”
正朝前走着的宋引鶴立馬停住了腳步,眼神警惕的看向前方樹叢。
嘩啦——
“啊!”
宋引鶴沒敢多看,扭頭朝後跑去。跑的急了還不小心踩到衣角摔了一跤。
站在樹梢間的辛夷見此,下意識伸了伸手。
想到自己不能現身,又默默收了回來。
她看着底下的小公子滿身狼狽的朝後跑去,眼底閃過抹懊惱之色。
是不是有些過火了?這小兒郎看樣子被吓到了。
這邊,宋引鶴一路朝後瘋跑而去。
“公子——”
與來尋他的墨雨撞了個正着。
“您去哪了?方才一擡頭沒看到您,可吓死奴了。”
“有,有東西?”
宋引鶴氣喘籲籲的指着身後,聲音顫抖的說道。
聞言,墨雨立馬朝他身後看了兩眼。滿臉疑惑:“什麽東西?公子是碰到什麽了嗎?”
“沒有蛇嗎?”
宋引鶴問他。
他方才明明聽到地上有什麽東西在枯葉上碾過的聲音。
“蛇?”
墨雨又仔細看了看,也有些緊張:“奴沒看到啊。”
“好了,先回去吧。”
宋引鶴不敢再停留,催促着離開,“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別院。”
兩人迅速朝前走去。
出來樹林時,墨雨才發現宋引鶴身上的披風不見了。
他立馬問道:“公子,您的披風呢?”
宋引鶴後知後覺往肩膀上摸了摸,卻摸了個空。他神情愣怔,随即反應過來:“許是剛才摔了一跤,将披風摔掉了吧。”
“摔跤?”
聞言,墨雨立馬又緊張了起來。
盯着宋引鶴仔細檢查起來,“公子您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裏?都怪奴粗心大意,沒有跟緊您,這才讓您出了意外。”
他一臉愧疚模樣。
“我沒事。”
宋引鶴朝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方才是我慌了神,與你無關。好了——”
他扯開話題,“趕緊回去吧,一件披風而已,丢了也就丢了。”
兩人回了別院。
用過晚膳後,便早早歇下了。
翌日一早,宋引鶴打開房門就看到門口放着的披風。
他有些驚喜的蹲下身子,剛掂在手上,裹在披風裏的金黃樹葉便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鋪了一地。
宋引鶴擡頭看着走來的墨雨和引泉,問道:“這是誰拿來的?”
引泉立馬應道:“回公子,是李管事,今日一早送過來的。”
“李管事?”
宋引鶴有些稀奇,“她怎麽知道我昨日丢了披風,倒是個貼心的。”
說着,正準備站起身。
眼前卻突然一陣發黑,差點沒摔下去。
還好及時扶住一旁的門沿。
“公子!”
墨雨和引泉皆是吓了一身冷汗。
兩人趕緊上前攙扶住他,“您這是怎麽了?”
宋引鶴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鼻音略有些重:“不知道,只是覺得有些頭暈。”
他伸手捏了捏眉心。
墨雨探手過去,驚叫了一聲:“公子,您在發燒!一定是昨日吹着冷風了。”
兩人趕緊将宋引鶴扶到屋內躺下。
引泉小跑着将這次跟随過來的府醫喊來。
一通手忙腳亂,總算開了藥讓宋引鶴服下。
“公子…”
墨雨蹲在床榻邊,滿是愧疚:“都怪奴,奴昨日不該讓您出去的…”
“是我自己要出去的。”
宋引鶴躺在床上,氣力有些虛弱。
“好了——”
他蒼白的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我想睡一會兒,你們兩個先出去吧。”
聞言,墨雨和引泉默默退了出去。
宋引鶴緩緩閉起眼睛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意識朦胧間,一抹清涼貼在他額頭上,讓他莫名覺得很舒服。
這一覺,也睡的更加安穩起來。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邊天色竟然已經暗了下來。
“墨雨,引泉…”
他撐着手臂,嗓音有些沙啞的朝外喊道。
房門咯吱一聲。
墨雨和引泉立馬走了進來。
兩人手中端着飯菜。
墨雨上前一步,小聲說道:“公子您醒了?身子可好些?廚房熬了粥您喝些吧。”
“我好多了。”
宋引鶴在兩人的服侍下,下了床榻。
他走到桌邊坐下,随口問了一句:“我睡着的時候,你們兩個進來過嗎?”
“沒有啊,公子。”
墨雨和引泉聞言皆是搖頭。
“是嗎?”
宋引鶴端起粥,舀起一勺送入嘴中,“那許是我睡迷糊了吧。”
他簡單略過此事也沒多想。
等喝完粥飲下藥後,又躺進了床榻。
呼呼——
夜間,外邊忽然起了大風。
宋引鶴正睡的安穩,一股涼意突然襲來,讓他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朝窗口望去,只見兩扇木窗被冷風吹開一道細縫。
宋引鶴想要起身,怎奈困意太盛,不知不覺竟又熟睡了過去。
等他再次清醒的時候,外邊天光已經大亮。
睡了一天一夜,宋引鶴感覺自己好了許多,身子已經恢複個七七八八。
墨雨推門進來,就看到他精神奕奕的模樣。
唇角立馬有了笑容,“看來公子這病是好了,府醫的藥倒是管用。”
“我身子确實輕松了許多。”
宋引鶴臉上也露出笑容。
他左右活動了下肩膀,朝後靠在床頭上。
突然想到什麽,目光猛的落在木窗上,立馬朝墨雨問道:“昨夜是不是起了大風?”
“是啊,公子。”
墨雨出聲應道:“風大的很,院子裏種的那兩棵樹上的樹葉都掉光了。”
宋引鶴盯着已經關上的木窗,再次問道:“我這屋裏的窗是你和引泉關的嗎?昨夜我記得被風刮開了。”
“啊?”
墨雨扭頭,看了眼緊閉的木窗,搖頭:“奴沒有關,許是引泉做的吧。”
聞言,宋引鶴點了點頭。
等引泉進來後,又問了一遍。
沒想到卻依舊得到否定的答案。
宋引鶴陷入沉思,不自覺擰起眉頭。
難道,又是他記錯了?
恰好此時,門外傳來仆侍說話的聲音。
“紅姐,今日怎麽又拿了這麽多野兔,你捅了野兔窩啊?”
“我也稀奇的很。往日這兔子藏的深着呢,幾天都逮不到一只。我還怕公子來了別院吃不到這野兔子肉呢。”
“你這麽說,我也覺得有些怪,往年這個時候山上那些野豬都要跑出來覓食了。我還怕咱們這別院遭野豬襲擊。今年卻沒看到一頭。”
“誰說不是呢…”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遠去。
宋引鶴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
長睫輕輕顫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