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合一 出手救下
第24章 三合一 出手救下
小院兒只是讓兒郎們暫時歇腳的。
沒停留多久, 他們便又被請到了前院去。
一群兒郎以柳青衣這個未來太女正君馬首是瞻,簇擁着他朝前走去。
宋引鶴這個毅勇侯府嫡出公子倒是變得無人問津。
“大哥,這柳公子未免也太嚣張了些, 在咱們侯府竟如此目中無人。”
宋文軒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
宋引鶴聞言扭頭看他一眼, 語氣極淡的哦了一聲:“你看不慣, 就自己去和他說。”還真以為他是傻子,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瞧大哥說的,你是咱們侯府的嫡出公子, 哪裏有弟弟說話的份兒。”
宋文軒表情讪讪, “再說弟弟也是為大哥着想, 柳公子如今在咱們侯府都如此嚣張, 等你們一起進了東宮後, 那豈不是要無法無天了。大哥可不能讓他的氣焰太嚣張。”
他一副為宋引鶴着想的模樣, 仿佛是什麽貼心好弟弟一般。
宋引鶴覺得好笑,“我倒是不知道你這麽為我着想。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我并未接下太女殿下的花,所以,我和太女殿下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自然也和柳青衣沒有任何關系。”
他表情嚴肅, 口吻認真。
宋文軒卻一臉錯愕神情的看着他。
宋引鶴本以為他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
突然, 一道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兩位表弟怎麽站在這裏?”
蘇微帶着幾個護衛不知何時走了過來。
顯然方才宋文軒看的并不是他, 而是身後的蘇微。
宋引鶴聽到聲音立馬轉過了身。
蘇微站在三步開外,眼眸沉沉的看着他,出口的話卻是對他身邊的宋文軒說的:“三表弟,孤有話要對引鶴表弟說。”
宋文軒看到她自然是不想離開, 可看到她這副平靜的模樣,總覺得讓人有些害怕。
因此微一欠身,“那文軒就先去前院了。”
随後便快步離開了這裏。
原地很快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宋引鶴渾身緊繃,腳步不自覺後退。
“那日孤似乎對表弟解釋過,孤以為表弟已經知道孤的苦衷,可如今看來表弟似乎并不是這般想的。”
蘇微步步緊逼,語氣平靜。
“表弟莫不是另有所屬了不成?”
“殿下,這裏是毅勇侯府……”
宋引鶴提醒道。
“孤知道。”
蘇微卻還在靠近,她驀的笑出聲,嗓音卻泛着冷:“毅勇侯府又如何?孤乃當朝太女。表弟不如猜猜,若是讓毅勇侯看到,她會不會因為你而得罪孤?”
“十……”
見她如此緊逼,宋引鶴下意識便要喊辛夷出來。話剛出口,才想到對方已經被他留在了栖雲院。
暗處,十九目睹着這一切。冷眼旁觀。
跟在蘇微身後的暗一朝她待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示意她離開。
十九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閃身消失。
“殿下,是您沒有信守承諾。”
宋引鶴強忍住心底的慌亂,保持鎮定,“您既然選了他人做正君,那就請您放過引鶴。引鶴就算身份卑微,也是毅勇侯府的嫡出公子,容不得您如此随意對待。”
“孤說過,會娶你做正君,只是需要時間。”
蘇微擰起眉頭,“有些事孤不能告訴你,但孤希望你信任孤,答應你的事孤一定做——”
“殿下!”
宋引鶴打斷她,“引鶴自認沒什麽才情,也不知哪裏招惹到殿下,若是因為之前在望月樓的胡話,您只當沒有聽到便是。”
“表弟這是要與孤劃清界限?”
蘇微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她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面前,低頭看着他:“孤告訴你,不可能!”
*
栖雲院
十九去而複返出現在屋子裏。辛夷看到她立馬擰起墨眉:“不是讓你去看着人,怎麽回來了?”
“用不到我了。”
十九朝她攤了攤手,“這是殿下的命令。”
“殿下?”
辛夷目光定在她身上。
十九簡單朝她解釋了兩句,順便将方才目睹到的那一幕簡單提了提。
她忍不住咂了咂舌,“這位宋大公子還真是了不起,連殿下都敢惹,果然不是一般人。”
“辛姐……”
十九走到桌邊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我越來越覺得你說的對了,殿下是真的徹底淪陷了。”
她說完之後等着辛夷接茬,可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回響。
十九立馬扭過頭。
就看到辛夷拿起自己的劍轉身朝門外走去。
“哎——”
她立馬上前攔住她,“辛姐你幹嘛去呢?殿下都說了不用我們。而且那宋大公子不是也不準你去嘛。”
辛夷抿着嘴唇不說話。
十九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越看越覺得她不對勁,“辛姐你怎麽了?你不是一向服從殿下的命令嗎?你要為了那宋大公子去反抗殿下不成?”
“你想多了。”
辛夷看着她,神情平靜:“殿下命令的是你,不是我。我必須要确保他的絕對安全。”
說完這一句後,她直接出了屋子。
留下十九一人站在原地,緊蹙着眉頭久久無法松展。
*
前院
宋引鶴同蘇微一起出現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所有人的視線都望了過來,目光探究而又戲谑的落在兩人身上。
蘇微一個女子自然是無所畏懼。坦然接受着所有人投來的視線。
她瞥了眼身邊的宋引鶴,無聲的告訴他,他想撇清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絕無可能!
在場的年輕兒郎們都一臉震驚的模樣,落在宋引鶴身上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将他吞掉一般。
方才還被衆星捧月的柳青衣也是一臉菜色,眼神惡毒的看着宋引鶴。
咬牙切齒的念出他的名字:“宋、引、鶴。”
全場上下,也就祁正夫和趙老太爺一臉擔憂的看着宋引鶴,是在真切的為他擔心。
“太女殿下,還請上座!”
毅勇侯很快反應過來,站起身迎了上來,早已命人将主座準備好。
蘇微倒是沒有拒絕,走之前滿臉溫柔的看着宋引鶴說了句:“表弟,你也快入座吧。”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不少人側目。
就連毅勇侯都忍不住若有所思的看向自己這大兒子,像是在打着什麽主意。
宋引鶴渾身僵硬的走到席位坐下。
垂在身側的手止不住顫抖。
他沒想到蘇微會這麽狠。這是故意要告訴別人,他們之間的關系不一般嗎?
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女自然是無所畏懼,可他一個未出閣的小兒郎至此以後怕是要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咳咳——”
趙老太爺身為今日的老壽星,有意調解場上的氣氛。
祁正夫反應迅速,趕緊站起來說話,“父親,兒婿知道您老人家喜歡佛像,因此特意在聚珍寶為您訂做了一尊玉佛像,引鶴——”
他扭頭看向宋引鶴,“還不快将玉佛像拿出來,讓你祖父瞧瞧。”
“你有心了,老頭子我沒別的喜好,唯好侍佛。”趙老太爺接了一句。
宋引鶴立馬站起身,讓身後的墨雨和引泉将錦盒呈上,“祖父您請看——”
“另外,除了父親準備的玉佛像,孫兒也準備了壽禮。”
他讓引泉将玉枕拿出來,一并送了上去:“這玉枕有溫養的功效,能夠緩解祖父的頭疾。”
“好好好…”
趙老太爺臉上露出笑容,“你們都有心了,老頭子都喜歡。”
有了這一番獻壽禮,場上的氣氛好了許多。
祁正夫帶着宋引鶴退回了席位上。
趁着其他人送賀禮的時候,祁正夫拉住宋引鶴的手,小聲詢問道:“貍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和太女殿下之間……”
“父親,兒子與太女殿下之間清清白白。”
宋引鶴不等他說完,便急切打斷道:“兒子也不知道太女殿下為何要這樣。”
祁正夫看出他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正因如此,更加擰緊眉頭:“鳳君那邊,太女殿下顯然是沒有聽進去。此事着實有些難辦。”
“莫慌——”
他安撫般拍了拍他的手,“有父親在,絕不會讓你做不願意的事。”即便是拼進去他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來參加賀壽宴的賓客一一送上賀禮。
等結束後,毅勇侯從坐席上又站了起來,“各位,都入席吧!”
她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衆人紛紛站起身前往宴席。
本來年輕兒女應該分開坐的。最後也不知道為何,又被通知坐在了一起,中間只隔了一座屏風。
蘇微身為年輕兒女之首并未提出什麽異議。
其他人自然更不敢提。
倒是趙老太爺站出來說了一句:“殿下身份尊貴,怎能和這些小兒女們坐在一起,這實在是不妥。”
他看了眼毅勇侯。
毅勇侯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看見,沒有吭聲。
倒是蘇微站出來,笑着應道:“老太爺客氣。孤今日是代替君父過來的,自然是小輩兒。而且孤也想和鳳輕她們說說話。”
被她點到的年輕女君啊了一聲,随即反應過來,立馬附和:“…是,是啊。”
話已經說到這裏,趙老太爺也不好說什麽。
最後只将身邊兩個伺候的仆侍留下,讓他們随時照應。
插曲就這麽過去,衆人各自朝宴席走去。
宋引鶴墜在後面有意與蘇微隔開,他并不知道此舉只會讓她更生氣。
蘇微腳步一轉,明顯想要靠近他。
還未走近,一道人影突然擋在她面前。
趙婷躬着腰朝她行禮:“太女殿下,往日沒有機會,今日臣要好好的和您喝上一杯。”
宋引鶴認得她。
她是趙老太爺娘家妹妹的孫輩,往年壽辰上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蘇微被人喊住,只能停住腳步。
宋引鶴松了一口氣,有意繞開朝前走去。
暗處,辛夷目睹完這一切。
眼神從宋引鶴身上收回來,又落在底下兩人的身上。
沒想到女二也出現了。
劇情雖然發生了偏移,可所有的人物都已經陸續登場。這個故事的走向依舊是那套追夫火葬場的戲碼。
女二的出現只會更加刺激女主,下面應該就是強制愛了。
辛夷眼眸暗沉,很快收起思緒。
她沒再看下面兩人,迅速閃身離開了這裏。
這邊,宋引鶴到了宴席處,随意尋了一處坐下。
他很快感覺到左前方有一道惡毒的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宋引鶴擡起頭望去,果然看到柳青衣不屑的朝他撇了撇嘴,無聲說了三個字:“狐媚子!”
蘇微方才的舉動,已經讓宋引鶴成了兒郎們的眼中釘。
宴席上除了柳青衣,還有好幾道不善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宋引鶴垂下眼眸抿了抿唇瓣,只當做沒看見。
但有些時候,越是如此越躲不過去。
“宋大公子,你坐在這裏做什麽?來——我們來喝一杯。”
一個兒郎突然端着酒杯上前,在他面前站定。
親自将酒杯送到他面前,“宋大公子不會不領情吧?”
宋引鶴握筷子的手頓住,擡眸看向兒郎,語氣冷淡:“我不喝酒。”
“宋大公子——”
這時,又一兒郎走了過來,拎着酒杯像是早有準備:“烈酒喝不得,那這果酒總行吧。宋大公子,今日你祖父壽辰,我們好歹也是客人,你不會連這個面子也不給吧?”
他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宋引鶴。
兩人無聲對峙着。
遠處,是一衆等着看熱鬧的兒郎們,誰也沒有為宋引鶴解圍的打算。
宋引鶴盯着面前的酒杯看了三秒,終是伸手接過,仰頭喝了下去。
他将酒杯砰一聲放在桌上,“這樣可以了吧。”
“自然。”
那兒郎勾唇一笑,随即走開。
他朝衆人使了個眼色,其他兒郎們也紛紛上前。
“宋大公子,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是!”
“還有我!”
“宋大公子可要給這個面子呀。”
一圈喝下來,菜沒吃幾口,宋引鶴倒是灌了一肚子的酒水。即便是味道甘甜的果酒,也讓人有些吃不住。
“公子,莫要再喝了…”
站在他身後的墨雨和引泉小聲勸道。
宋引鶴按了按燒脹的胃,面上卻沒顯露分毫:“我沒事。”
周圍的兒郎們本來都等着他出醜,沒想到他這麽能忍,除了臉蛋有些泛紅外,神志竟然還如此清晰。
雖是不甘,但到底沒有了再勸酒的說辭。只能紛紛回了座位。
這時,一直沒動的柳青衣突然從席位上站了起來。
一步一步走到宋引鶴面前。唇角勾了起來:“宋大公子,別人的酒你可都喝了,我的酒你還沒有喝呢。”
“怎麽?”
見他不吭聲,他直接說道:“宋大公子這是唯獨不給我面子?你們毅勇侯府還真是好大的威風!”
話已至此,宋引鶴不得不接過酒杯。
他面無表情,仰頭灌下,“我喝便是。”
酒水一入口,宋引鶴才覺不對。一股辛辣刺激的感覺直接沖擊到味蕾。
“咳咳咳!”
他被嗆的立馬彎腰幹嘔了兩聲。
“哎呀呀——”
柳青衣掩唇,故作震驚:“我竟然拿錯酒杯了,這不是果酒。”
誰都看的出來他是故意的。
但是沒有一個人為宋引鶴出頭。
兒郎們這邊的熱鬧,只有一屏之隔的年輕女眷那邊自然聽的到。
有人忍不住嘆息一聲:“看來這宋大公子是被針對了。”
衆人紛紛看向不遠處的蘇微。
蘇微端坐在椅子上,眼眸深沉,神情冷漠,看不出有什麽特殊反應。
倒是坐在她身旁的趙婷猛的站起身來,邁步朝隔壁走去。
蘇微眼眸動了動,落在她背影上。神情瞬間比方才更冷了幾分。
年輕兒郎這邊,趙婷的突然出現讓他們都有些錯愕。
等反應過來後,個個正襟危坐,面上不禁露出幾分羞澀來。
在這都城內,除了身份尊貴讓人望塵莫及的太女殿下,最受兒郎們歡迎的就是這趙家女君了。年紀輕輕便位居四品,前途無量,而且人又長的俏麗,溫潤如玉,乃是真正的女君子。
“趙女君,您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有兒郎邁着蓮步,婀娜多姿的湊了上來。
趙婷直接越過他,走到宋引鶴身邊。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放到了桌上。朝他溫聲說道:“這是解酒藥丸,你可以吃兩顆。”
說完之後,她也沒看其他人一眼,轉身離開。
衆人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空氣安靜了三秒。
随後,仇視的目光再次落在宋引鶴身上。
兒郎們難以置信:怎麽又是他?!
“宋大公子當真是好大的魅力,都城內最負盛名的貴女皆對你另眼相待。”
有人忍不住陰陽怪氣出聲。
宋引鶴沒有理會。他也沒動桌上的瓷瓶,直接起身離開了宴席。
等他走遠後,宴席上的幾個兒郎毫無征兆的慘叫了幾聲。
“啊!誰?誰拿石頭丢我?”
暗處,辛夷碾了碾手指上的塵土,冷眼看着下方叫嚣的兒郎,随後轉身離去。
*
湖中水閣
宋引鶴從宴席出來後便來了這裏。
雙手剛扶上欄杆,便忍不住彎腰吐了起來。
“咳咳咳!”
“公子——”
墨雨和引泉都一臉擔心的看着他。
宋引鶴吐完之後,直起腰肢朝兩人搖了搖頭:“我沒事。吐出來後好多了。”
“公子您方才就不該喝那些酒。”
墨雨撫着他的後背說道:“他們明明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想看您出醜。”
“我自然知道。”
宋引鶴哪裏會看不出來那些兒郎的用意。
他只是不想鬧大罷了,“今日畢竟是祖父壽辰,我不想讓場面鬧的太難看。不過是幾杯酒罷了,我還受的住。”
“您就是顧慮太多。”
引泉接了一句。他有些氣憤:“要是十七跟着您就好了,她一定會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突然提起辛夷,宋引鶴神情頓了頓。
墨雨察覺到不對後,立馬用手肘搗了搗引泉,讓他閉嘴。
兩人對視一眼,主動轉開了話題:“公子,您先在這裏歇息,奴去給您煮醒酒湯。”
他們兩個快速跑走。
宋引鶴盯着湖面兀自出起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秋風徐徐吹過湖面,從遠處岸邊帶來幾片枯黃的樹葉浮于水面。
樹下,辛夷抱劍站在後面,一直盯着湖中央的宋引鶴。
也不知道就這樣過去多久。
一個小侍突然跑到宋引鶴身邊,貼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辛夷只看到在小侍說完後,他便腳步匆匆的朝遠處走去,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麽急事。
她下意識想要跟上去。
剛邁出兩步,十九突然從天而降,擋在了她面前。
“辛姐,不要再去了。”
“為什麽?”
辛夷擰眉看着她,“還有,你為什麽在這裏?”
十九看着她,傳達命令:“宋大公子是去找殿下。至于具體為何,暗一并沒有明确交代。她只說了,不需要我們再跟着。”
辛夷聞言停住腳步。
在十九以為她要跟着她走時,她突然又問了句:“殿下有什麽事會需要到宋大公子?十九,你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她目光緊緊的盯着她。
“辛姐,你最近很怪,你自己沒有發覺嗎?”
“十九,告訴我。”
兩人僵持半晌,十九終于敵不過,妥協:“殿下喝了有料的酒水。”
一句話,便交代清楚了目的。
辛夷沒有停留,直接越過她朝前走去。
十九在身後喊她,“辛姐,你別犯傻。那宋大公子如何和我們又沒有關系。你別忘了,我們的主子是殿下。”
辛夷卻沒有回應,腳下步伐越走越快。
她此時腦子裏什麽也沒想,全憑身體的下意識行動。
*
這邊,宋引鶴随着小侍進了賓客休息的小院,進來之後才發現自己被騙了。
“殿下,您沒事?”
他看着坐在軟榻上的蘇微,眉頭微微蹙起。
蘇微聽到他的聲音後擡起了頭,融在陰影中的眉眼幽深的望着他,像是一頭準備進食的猛獸。
“孤有事…”
她嗓音說不出的沙啞,“若是不想孤治你們毅勇侯府的罪,你最好站過來。”
“殿下…”
宋引鶴聽到這話,又朝她靠近了幾步,墨眉不展:“您是哪裏受傷了嗎?誰傷的您?需不需要喊太醫過來?”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蘇微并沒有立即回答。
只是擡起雙眸緊緊的盯着他。
看的久了,宋引鶴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勁來。
“殿下,您……”
他仔細看向蘇微,才發現她此時的模樣有些古怪。臉頰潮紅一片,眼底泛着猩紅血色,還冒着莫名的亮光,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宋引鶴上前的腳步立馬頓了下來。
剛想退後卻已經來不及。
他只覺眼前一黑,等再次看清時,人已經被拉到蘇微面前。
“孤沒受傷…”
蘇微垂着眼,盯着他殷紅的唇,口中呼出灼熱的氣息:“孤只是喝了摻料的酒水,需要解決…”
“引鶴表弟…”
她俯身又湊近些,幾乎要與他貼上:“孤是在你們毅勇侯府喝了這酒,所以理應你來解決。表弟覺得孤這話對嗎?”
“殿下,你放開我!”
宋引鶴瞬間變了臉色。
此時此刻他要是再不知道蘇微是什麽意思,那才是真的蠢。
他立馬劇烈掙紮起來,奮力想要掙開蘇微的桎梏。
可惜,他這點力氣在蘇微面前實在有些不夠看。
輕易便被對方制服。
“貍奴……這是你的乳名對不對?孤很喜歡。以後都這樣喚你好不好?”
她按着他轉身壓在身下的軟榻上,唇瓣輕貼在他耳尖。
“別反抗孤。貍奴怕是不了解女子,你越反抗,只會讓孤更加的興奮。”
“殿下,殿下你放開我!你這是強迫!”
宋引鶴拼命扭開頭,想要離她遠些,嗓音中已經帶了哭腔。心裏更是升起淡淡的絕望之感。
他不懂,自從選君宴結束後,一向溫潤儒雅的太女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強迫?”
蘇微稍稍擡起頭,看到他這副不情願的模樣,眼底湧出冷意:“表弟可知什麽是強迫?你一再與孤撇清關系,孤只當你在生氣,縱着你。今日那趙婷卻又為你出頭。是不是改日孤就要聽到你們二人喜結連理的好事?”
“你放心。”
她重新貼在他耳邊,低語:“今日孤要了你,以後會好好待你。你也不用再想着其他人,安心待在孤身邊便是。”
這是她盼了兩輩子之人,她等這一天已經夠久了。
話音落地。
也不顧宋引鶴如何反抗,蘇微扯開他身上的系帶,将他身上外袍扔到了地上。
“不要!求你不要!放開我!”
宋引鶴滿心絕望,腦海中猛的跳出一道身影。
他聲嘶力竭呼喊起來:“十七!十七救我。”
蘇微此時腦子已經被藥物控制,根本沒聽清他口中說的什麽,只是低頭扯着他身上的衣服。
“貍奴給我…把你的身體交給我……”
刺啦——
布料破裂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宋引鶴身上最後一層衣物也被扯開。
就在他徹底絕望的時候。
砰——
房門被人從外面踹開,辛夷帶着一身冷氣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單手将壓在宋引鶴身上的蘇微扔開,脫下身上外袍裹在了宋引鶴身上。
噗通——
蘇微整個人摔在地上。
疼痛讓她被藥物控制的大腦短暫清醒了片刻,她眨着一雙猩紅眸子仰頭看向面前之人。
“十七…”
似是困惑,似是不解,又像是氣惱。
辛夷從懷中掏出一枚藥丸塞入她口中,嗓音平靜:“殿下,屬下來救您了。”
做完這一切,她迅速退後。
“你……”
蘇微坐在地上腦子還沒轉過來。
辛夷轉身看向軟榻上已經被吓的魂不守舍的宋引鶴,快速說道:“公子恕罪,殿下是遭人設計,才險些傷到您,前院那邊已得到消息,很快便會有人過來。屬下先帶您離開。”
宋引鶴緊捂着身上衣服,顫抖着點了點頭。
辛夷直接将他從軟榻上抱起來,離開了屋子。
“這…”
屋外,一直盯梢着的暗一此時才注意到辛夷,她滿臉震驚加錯愕。
尤其看到她懷中抱着的宋引鶴時,更覺迷惑。
辛夷停了停腳步,面無表情的看着她,“我已為殿下服下解藥,殿下身體已無大礙,片刻後便能清醒。前院那邊已經察覺到不對勁,此時毅勇侯應該正領着衆人往這邊走。”
她說完之後,直接越過她朝前走去。
留下暗一站在原地,一時搞不清楚狀況。
最後,只能趕緊進屋去查看情況。
*
辛夷出了院子後,便一路避着人朝栖雲院走去。
宋引鶴像個木頭娃娃一樣縮在她懷裏一動不動,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她還真以為他出什麽事了。
不過發生這樣的事情,對于這個女尊世界的男子來說,确實是一道難以邁過去的檻兒。
辛夷第一次不習慣沉默,總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公子……”
她斟酌開口。
話未吐出,宋引鶴已經打斷:“十七,我想安靜一會兒。”嗓音中都是方才嘶喊時殘留的沙啞。
辛夷立馬收住聲音沉默下來。
只是默默加快腳步朝栖雲院走去。
回到栖雲院後,辛夷也沒有叫墨雨和引泉過來,直接抱着宋引鶴進了屋子。
畢竟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将人放到床榻上之後,便自覺轉身出去。
只留下一句:“公子先穿上衣服吧。”
直到沒了聲響。
宋引鶴才露出眼睛,猛的趴在被子裏悶聲哭了起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連雙眼都腫脹起來。
他才漸漸穩定情緒,慢吞吞的找到衣服穿起來。
出了內室,宋引鶴才發現辛夷并沒有離開。
他擡起腫脹的雙眸望過去時,辛夷也正好掀眸看過來。
房間內很安靜,兩人一時誰都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辛夷打破了平靜:“公子既然已經無事,那屬下便先回去了。”
“等等——”
在她邁步準備離開時,宋引鶴出聲喊住了她。
辛夷停住腳步又重新轉過來。
宋引鶴小聲問道:“你…為什麽要救我?”
她不是太女的人嗎?不是一直唯太女的命令是從嗎?
“屬下只是去救殿下。那藥物對身體影響很大,需盡快服從解藥。”
“你說謊。”
宋引鶴自然不信她這種說辭,“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看不出太女殿下今日之舉不過是順手推舟罷了。她…她喊我過去根本就是有意為之。”
她不過就是想借着中藥的理由奪了他的身子。
辛夷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有些沉默。
房間再次陷入短暫的安靜。
宋引鶴捏住衣角,咬了咬唇:“…你今日救我,算是違背了太女殿下的命令,你就不怕她懲罰你嗎?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知道。”
辛夷神情平靜,擡眸看向他:“不過這件事不會鬧到明面上,殿下最多也不過罰我幾頓板子,出出氣。”
她既然敢做這件事,自然是想清楚了後果,否則她不會出手。
其實在宋引鶴剛進入屋子時,她就已經到了。
最後選擇出手,也不過是因為不忍…
不忍?
這兩個字剛在腦海劃過,辛夷便皺起了眉。
她眉眼間浮起抹微不可察的訝異,她何時對宋引鶴這個小兒郎有了這種情緒?
還沒等辛夷細想清楚。
宋引鶴再次出聲:“十七,要不你別跟着太女殿下了,跟着我吧。這樣你也不用再挨板子了。”
他想不明白,她為何一定要跟在太女身邊。
“你莫不是有什麽把柄握在太女殿下手中?”
“公子不必再胡思亂想。屬下跟随太女殿下,是誓言,不可違背。”
辛夷簡單略過,轉而說起其他:“公子今日受了驚吓,還是好好歇息吧。還有,以後莫要再激怒殿下,這對您沒有任何好處。”
說完,她微一颔首,便出了屋子。
宋引鶴盯着她筆挺俊秀的身影,恍惚間仿佛看到一個熟悉的影子。
怎麽可能,應該是他看錯了…
*
太女喝下有料之酒的事很快便被查清,是毅勇侯府一個生了心思的小侍想要攀龍附鳳,才做出此等事情。
小侍已經被毅勇侯處置,事情似乎也就這樣結束。
至于內裏的真相如何,誰也不清楚。
蘇微這個受害者在其中扮演的什麽角色,更是無人可知。
不過有一點倒是讓辛夷猜中,那就是她險些強迫宋引鶴的事确實沒有捅到明面上,誰也不知道這其中的波折。
這件事發生過幾日後,辛夷一直在等着女主的傳喚。
畢竟好事被她破壞,依她對女主的了解,她不可能不處罰她。
砰砰——
辛夷正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她微一蹙眉,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咯吱——
房門打開,門外卻空無一人。辛夷朝四周望了望,正準備回屋時,餘光卻瞥見門檻外放着一枚劍穗。
紅色的繩子編織成結,中間包裹着一顆瑩潤明亮的珍珠。
辛夷一眼便看出這珍珠的來歷。
她拿起劍穗朝宋引鶴的閨房看了一眼。
一直注意着這邊動向的宋引鶴趕緊關緊房門,心裏猛跳了兩下。
墨雨和聽泉站在他身後看着他這一系列動作,兩人對視一眼,墨雨小聲開口:“公子,您為何要藏起來?何不直接将劍穗給了十七?”
“就是啊公子。這可是您辛辛苦苦自己編的,十七收到您送的禮物該感恩戴德才是。”
引泉也甚是不解,“更何況那劍穗上的珍珠可是南海出的砗磲珠,您做簪子都沒舍得,卻将整顆都送給她當劍穗,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那麽名貴的珠子被做成劍穗,他都替那珠子感到委屈。
“你們不懂。”
宋引鶴又扒開門縫看了看,見劍穗已經被拿走,心情十分的不錯。
“一顆珠子罷了,不過是身外物。而且這珠子本來也是舅舅賞給她的。”
“可那珠子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
墨雨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哝:“您未免也太寵十七了。”
“好了——”
宋引鶴止住話題,不想再多聊這件事:“送了便是送了,以後都不準再提。最近你們多注意點十七,她要是出去了一定要告訴我。”
他還在想着那日她說的會被懲罰的事。
宋引鶴心裏始終覺得不踏實。
也不知道是害怕辛夷會因他而受傷,還是單純不想看見她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