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傳下去
傳下去
劉開紅回來的事,在第六大隊掀起了不小的波瀾,一連幾天,大隊裏明顯的人心浮躁,地裏幹着活都要扯着嗓子唠幾句。
更有人像是有了靠山似的,開始明目張膽的不配合工作。
半上午的,胡塗塗正在村部打着哈欠,楊鵬飛就腳步匆匆的走進來,一邊走還一邊告狀,“塗塗,劉強幾個又在地裏鬧事了。”
在各個小組成立之後,葉聞深的記分員工作,就理所當然的轉到了楊鵬飛的身上,楊鵬飛的性子不急不慢,又細心,就很适合這些個記賬記分的工作。
胡塗塗一點沒着急,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這回又是什麽原因?”
短短的一周,這已經是劉強一夥人低第四次搞事情,她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說到這個,楊鵬飛就臉色變得古怪起來,“他們說大隊把他們跟沒結婚的姑娘放在同一塊地裏幹活,會害得他們以後讨不到媳婦。”
胡塗塗沉默兩秒,“不是,他們的臉這麽大的?”
楊鵬飛點頭表示,這些人臉皮就是這麽厚。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地裏。
他們到的時候,劉強一夥兒人已經大搖大擺的坐在田埂上聊天抽煙,時不時對着旁邊地裏幹活的女同志評頭論足,旁邊還站着一個似笑非笑的劉二疤。
“喲,咱們的小村長來了。”其中一個人最先注意到了胡塗塗,還着重強調了一個‘小’字,調笑意味明顯。
“幹活去,不然直接把今天的工分都扣了。”胡塗塗也不慣着這些人,彎腰撿起地上的鋤頭扔到他們的腳邊。
“怎麽着,小村長打算仗勢欺人了?我好怕怕。”劉強哈哈笑着,顯然并不把胡塗塗的話放在心上,只是仔細看的話,就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一絲懼怕。
“別以為你當了個村長就能作威作福,咱們第六大隊可不是你胡家的。”一個人沒好氣的踢了一腳腳邊的鋤頭,沖着胡塗塗罵罵咧咧,“你讓你們胡家的人都當官,讓我們給你們當下人是吧,小心我去縣裏告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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鋤頭咕嚕咕嚕滾了兩圈,停在胡塗塗腳邊,鋤刃的部分不偏不倚的,恰好壓在胡塗塗的腳趾上。
在超絕感知的技能之下,痛感直接放大數倍。
胡塗塗只覺得一陣劇痛,生理淚水頓時不争氣的就飚了出來。
那提鋤頭的人正的得意洋洋呢,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靠,胡塗塗你居然哭了?!!!”
他的嗓門着實有點大,周圍本來只是看戲的人立即活也不幹了,連忙圍上來。
"塗塗,你砸了?"有相熟的立即關系的問。
胡塗塗咬着嘴唇吸氣,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字,“疼。”
那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衆人的看那人的目光立即就不對了,“你個大男人,怎麽能欺負女同志呢!”
那人被衆人圍攻吓得連連後退,連話都差點說不清,“不是,我啥也沒幹啊,那鋤頭也就是滾到她腳邊而已!”
只可惜,他的解釋根本沒人聽,沒瞧見人胡塗塗都要哭的斷氣了嗎,那該是多疼啊,還啥也沒幹呢。
那人眼見一口大鍋就要蓋自己身上,連忙求助的看向好兄弟,結果一個個都避開了他的視線。
劉強只覺得心髒一陣抽痛,又想起了自己家現在日子這麽難過全都是拜誰所賜,根本不敢沾上一點,直接走開幾步拉開距離表示愛莫能助。
劉二疤則像是沒注意到他求助的視線,抽完一根煙,撿起鋤頭就要幹活,只是仔細看就能看到他微微顫抖的手,顯然他的內心并不像是表面展示出來的那麽平靜。
其他人可不關他多委屈,有人喊,“把他抓起來,交給婦女聯合組處置!”
喲,還有腦子靈光的。
胡塗塗一邊流着淚,一邊吵那喊話的人看了一眼,是田娟女士拉起來的婦女聯合組的一員,難怪呢。
那人還在焦急的辯解,可惜根本沒人信,衆人三兩下的就用路邊的草繩把他綁起來,還熱情的嬸子來扶胡塗塗,“咋樣,還能走不?”
胡塗塗艱難的點頭,“我可以。”只是一邊說,那眼淚就一邊嘩嘩的流,跟打開的水龍頭似的怎麽也關不上。
“我來吧。”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葉聞深穿過人群。
聽到熟悉的聲音,胡塗塗擡眼,卻只看到他線條冷硬的側臉,下一秒就被人抱起來。
“你、你怎麽在這?”她的聲音還帶着些許的哽咽。
葉聞深垂眸,跟她盈滿了淚水的雙眼對上,沉默了兩秒,才扯扯嘴角,開口,“聽說某人又哭了,我來看看。”
“......”
“我這就是控制不住的生理反應。”
葉聞深敷衍的:“是是是。”
“......”
胡塗塗:記仇!
胡塗塗就這麽的被送回家,而那個罪魁禍首則是被一群人壓着去了村部。
胡家。
葉聞深将人放在椅子上,蹲下去。
胡塗塗雙手按在鞋子上,“你幹啥!”
葉聞深動作強硬的将她的手拂開,直接就把鞋子脫了下來,然後是襪子。
胡塗塗控制不住的腳趾縮了一下,想掙脫,沒掙開。
大概是由于常年見不到光的緣故,胡塗塗的腳很白,大概是受不了外人的接觸,腳背微微弓起,展現出圓潤的弧度。
葉聞深手微微一緊,抓着她的腳踝,大致的查看了一下,沒見着明顯的外傷,“我去——”
他的聲音,在注意到胡塗塗臉上藏不住的紅暈之後戛然而止。
過了大約半分鐘,葉聞深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去拿藥酒。”
胡塗塗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敷衍的應聲,也就沒有注意到他略顯慌亂的背影。
等人進了屋,胡塗塗這才勉強鎮定下來,伸手摸了摸腳踝,剛剛葉聞深握着的地方,像是還能感受到不屬于自己的溫度,也不見了剛剛那股若有似無的癢意。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
胡塗塗想。
很快,聽到腳步聲出來,胡塗塗立即伸回手,像是什麽都沒做似的,就是拿到處亂瞟的眼睛,簡直就是将心虛寫在了臉上。
葉聞深已經恢複了冷靜,手上拿着藥酒給她擦藥。
胡塗塗還在旁邊嘟囔着,“其實真沒事,就是被鋤頭壓了一下。”
“那你哭什麽?”葉聞深淡定反問。
“呃。”胡塗塗猶豫了一下,“就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比較怕痛呢。”
葉聞深反問:“突如其來的怕痛是吧?”
胡塗塗沉默。
老實的任由他擦藥。
等田娟被人通知了這事兒趕回來的時候,胡塗塗已經老大爺似的躺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手邊放着張凳子,凳子上擺着茶水和花生。
她剝兩顆花生喝一口茶,好不惬意。
滿心的擔憂立即哧的一下熄了,田娟走進院子裏,沒好氣的提了下躺椅的腿,“聽說你哭的差點抽過去?”
胡塗塗蹭的坐起來,張嘴就反駁,“誰說的,這是污蔑,我那就是身體的本能反應。”
那就是有了。
田娟了然,“說說吧,怎麽回事。”
說到這個胡塗塗就來勁了,立即就是好一番添油加醋的告狀,聽得端着熱水從廚房出來的葉聞深都不由得為那個惹了胡塗塗的人默哀。
“這事兒,他不賠個十塊八塊的就過不去了!”胡塗塗義憤填膺的表示自己受了很重的傷,再加上精神損失費、流淚損失的水費,“哦,還有小葉子抱我回來的人工費,要個十塊錢不過分吧。”
田娟倒吸一口涼氣,“你可真敢喊啊。”
胡塗塗努努嘴,“那我漫天要價他可以坐地還錢嘛。”
田娟:......
你當這是菜市場呢?
看胡塗塗這生龍活虎的就知道她沒什麽事,田娟也就放心下來,無視嘴裏還在喊着要賠償的胡塗塗就又要走,只是臨了,還特意拜托葉聞深多照看着點胡塗塗。
“我看她腦子可能是摔壞了,辛苦小葉你了。”田娟語重心長的。
葉聞深笑笑,“幹媽放心,我會照顧好塗塗的。”
“哎!”
田娟雄赳赳氣昂昂的就走了,奔赴婦女聯合會的第一個戰場。
田娟離開之後,胡家又絡繹不絕的來了好些人,都是聽說了消息之後來‘探望’胡塗塗的。
一個個還很客氣的帶了東西,搞得胡塗塗都不好意了,連忙讓他們都拿回去。
應付完第四批人,胡塗塗就連忙喊葉聞深把門關上。
她實在懶得再應付其他人了。
大概是關門起了效果,後頭還真的沒人再上門了。
不好的是,等中午大家會兒都下工的時候,胡家來的人就更多了。
胡塗塗被迫接受一群人的關切,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生無可戀。
作為家裏唯二的領導之一,沒人對田娟因為忙于工作沒能回來做午飯事敢發表意見,于是今天做飯的變成了胡齊家,葉聞深打下手。
胡齊家的手藝怎麽說呢,也就比胡塗塗號上那麽一點,好在還有葉聞深看着,勉強能吃。
胡塗塗吃了兩口炒地瓜葉,就放下了碗筷,語氣非常的真誠,“哥,要不你以後還是別做飯了。”
胡齊家吃自己做的飯吃的津津有味,一點沒覺得有啥問題。
“這個鹹了,這個淡了,地瓜葉壓根就沒熟!”胡塗塗苦着臉,之前還覺得田娟女士煮的飯不好吃,有了對比才知道,田娟女士那分明就是廚神!
一直等到快上工的時候,田娟才回來,還給胡塗塗帶回來十塊錢。
胡塗塗捧着到手的意外之財,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胡定軍将飯菜給熱好了端出來,肚子早就已經餓得咕咕叫了,田娟卻依舊精神抖擻,神采飛揚的描述着自己剛剛發生的事。
她是如何氣勢全開,唬得那那群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只能乖乖的掏錢。
胡塗塗鼓掌:“田娟女士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