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的戀愛

第43章 又是新的一年

又是新的一年

小健很快就到了，見到男孩後，便擠眉弄眼地說道。

“想開了？”

“別鬧！事情是這樣的……”

譚小柯将剛才發生的事情跟小健說了一遍，小健逐漸收斂起笑容，神色變得嚴肅起來。當兩人合力脫掉男孩的衣服後，他們全都倒吸一口冷氣，小健直接罵了一句髒話。

“靠！”小健咬牙切齒道：“他是變态吧？真不是個東西！怎麽能下這麽狠的手……”

譚小柯直冒冷汗，雙腿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他不禁十分慶幸，還好自己幸免于難，否則這麽慘的人可就是他自己了……

譚小柯問道：“他這身傷……怎麽處理？他不想去醫院。”

小健嘆氣道：“換做是我被弄成這樣，我也不想去，太丢臉了！你家裏有藥不……”

兩人忙活了一整晚，等給男孩處理好後都快天亮了，譚小柯和小健氣喘籲籲地靠在沙發上，小健說道。

“你怎麽想起叫我來了……我都有心理陰影了，這輩子都不想啪啪啪了！”

譚小柯說道：“你說要不要報警？實在太慘了……”

小健想了想，說道：“還是等他醒來後看他的意思吧，這種事我們無法替他做決定。”

譚小柯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兩人靠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太陽升起時男孩終于醒來了，踉跄着爬下床就要給他們磕頭。小健忙攙扶住他，說道。

“這是幹啥呢！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不興舊社會那一套。你要報警不？我倆給你作證。”

男孩卻說道：“不了……”

譚小柯皺眉道：“你知道自己受傷多嚴重不？”

男孩苦笑道：“別報警，否則我的前途就毀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出道的機會，如果劉鋒被抓，我之前受過的罪就白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無所謂了，出道後就苦盡甘來……”

譚小柯驚訝道：“你說啥？！不是第一次？”

男孩沉默地點了點頭，眼神有些自暴自棄，輕聲道。

“我倆這樣……都好幾個月了，從他剛找到我們時就開始了。”

小健問道：“你是彎的麽？”

“我也說不清楚……”男孩揉了把臉，說道：“我沒談過戀愛，自從跟他那個過後，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了……其實剛開始我也不太情願，他下手很重，每次都弄得我受傷，嚴重時要在床上躺好幾天。但平時他對我不錯，請吃飯、買衣服、給錢……主要是他答應幫我出道，他要帶我上一個很火的音樂綜藝，有他的面子在選拔時進前三沒問題。”

譚小柯冷冷道：“為了出道，值麽？”

“你不懂。”男孩無奈道：“我家裏太窮了，我想賺錢、想出名都快想瘋了，誰不想過光鮮亮麗的生活呢？我也沒有別的本事，只會唱唱歌……我真的沒有辦法。”

譚小柯激動道：“可你被他那麽對待！你都快死了——”

男孩眼眶紅了，擡手揉了揉，扯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自我安慰道。

“熬過去就好了，等我出道就好了……昨晚他有點失控，平時他會給我吃藥，吃完就沒那麽難受了，忍忍也就過去了……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相信……”

小健忽然拿出手機，給男孩看了一下，問道。

“他給你吃的，是不是這個？”

男孩看了一下，點頭道：“差不多，應該是。”

譚小柯好奇道：“這是啥？”

小健深吸一口氣，面色凝重道：“我聽圈裏人說過，這是一種精神科專用藥，吃完會讓人昏睡、肌肉松弛、意識渙散……沒什麽後遺症，但吃多會惡心、嘔吐。哎！這種藥一般人搞不到，但像姓劉的那種有錢人，估計有特殊渠道，搞不好他上面還有人……”

譚小柯聽着忽然心頭一緊，昏睡、肌肉松弛、意識渙散……

譚小柯震驚道：“劉鋒好像也、也給我用過這種藥！有幾次我跟他吃完飯，都會莫名昏睡不醒，第二天醒來後也會頭暈、惡心、沒精神，難道我、我也……”

譚小柯說不下去了，只覺後背陣陣發涼。小健眉頭緊皺，看向男孩，問道。

“都這樣了你也不報警？這是犯罪！”

“求你們了……”男孩哽咽道：“他要是出事，那我也完了，再沒機會了……等我順利出道以後行不行？到那個時候，随便你們怎麽告他，我也可以出來作證！”

譚小柯怒道：“你保證他不是在騙你？！”

男孩愣怔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堅定道。

“他說已經安排好了，報名表也遞上去了……他說會跟公司溝通，先把我捧進前十，再通過運作讓我出道……不管怎麽說，我想試試，這是唯一的機會了。”

男孩眼神堅定，目光決絕。

譚小柯也有些不忍心，不想打破這個可憐男孩的希望，只求劉鋒做件好事，不要騙人。

小健嘆氣道：“那你咋辦呢？回去找他麽……”

男孩苦笑道：“不然呢？綜藝在寒假檔開播，我必須跟他一起回北京。”

小健和譚小柯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充滿了同情。譚小柯嘆了口氣，只能說道。

“既然你選了這條路，那就堅持吧……對了！你們樂隊呢？其他人怎麽辦？”

男孩眼中閃過一絲愧疚，沉默良久，低聲道。

“他們不去，只有我……不過等我出道了，大紅大紫後，一定會把他們都接過去的！譚老師，你是個好人，求你別跟他們說，今天的事也謝謝你，我會報答你的。”

“不用。”譚小柯不知要說什麽好，只得說道：“我也不是你的老師。”

“譚老師。”男孩摸着眼淚說道：“如果能重來一次，我、我一定會認真讀書，努力考大學，就讀咱們學校的傳媒學院，成為你的學生……”

譚小柯拿出錢包，取出所有現金放在男孩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我也喜歡看那個選秀節目……加油，到時候我拉人給你投票。”

說罷，譚小柯便拽着小健離開了，關上房門時，男孩捂着臉大哭起來。

窗外已天光大亮，兩人皆滿臉疲憊，譚小柯深吸口氣，把手一伸，随口說道。

“給我支煙。”

小健愣道：“我不抽煙啊。”

譚小柯愣怔一下，想起來此刻陪在自己身邊的人已經不是餘峰了。他只得笑了笑，一把攬住小健的肩膀，熱絡地說道。

“走，我請你吃早飯！”

二人并肩而行，道路前方朝陽緩緩升起，亮金色的晨光遍布大地，如金粉銀屑，璀璨晶亮，美不勝收。兩人忍不住駐足觀賞，看着太陽一點點地升起，空氣也随之變得溫暖起來。

譚小柯眯起眼睛，感嘆道：“我們好像也沒有那麽慘，對不對？至少我們有退路。”

“對！知足常樂。”小健勾住譚小柯的脖子晃了晃，笑道：“這樣才會越來越幸福。”

“嗯！”

譚小柯面對金色的朝陽，張開雙臂擁抱新的一天，臉上添了幾分喜色。

兩人勾肩搭背繼續大步向前走去，将一切不快與陰暗都留在昨晚的夜色之中。

幾天後便是年末新年聯歡會了，時間定在十二月三十一號的上午，聯歡結束後便是為其三天的新年小長假。聯歡當天，所有人都很興奮、快樂，譚小柯忙前忙後，不僅要安排演員登場順序，還要維持秩序，時不時還要應付那些過來求合影的學生們。

他好不容易能停下來歇口氣，卻又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消失了好幾天的劉鋒。

經歷過那些事情後，譚小柯面對劉鋒時已經沒有懼怕的情緒了。況且這裏是新年聯歡會現場，劉鋒的女兒就在臺下坐着，就算劉鋒再禽獸也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發瘋。

“小柯。”劉鋒張了張嘴，率先開口道：“我有話想跟你說。”

譚小柯打斷道：“他沒有報警。”

聞言，劉鋒松了口氣，望着舞臺方向，雙手揣兜，忽然笑了起來，溫聲道。

“年輕真好啊，你看他們，無憂無慮的，沒有任何煩惱。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譚小柯平靜地說道：“我勸你自首，認真反省自己犯下的過錯，這樣還為時不晚。”

劉鋒卻冷笑道：“你讓我自首？那曾經傷害過我的人怎麽不去反省？我也是受害者。”

譚小柯沉默不語，他其實也清楚，劉鋒能變成現在這樣，肯定也是經歷過什麽的。

劉鋒自說自話道：“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的情史，其實半真半假……還記得那個給我性啓蒙的男人麽？他是我入行時的導師，也是我的上司，因此我不敢忤逆他。”

“所以？”譚小柯看向劉鋒冷冷道：“你想說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是靠出賣□□換來的？”

“可以這麽說。”劉鋒一如初見時那般風度翩翩，然而富麗堂皇的外殼下，卻藏着一個如腐臭棉絮般的破爛靈魂，他自嘲道：“我變成現在這樣，無法正常戀愛，全拜他所賜。我那晚已經算很溫柔的了，我當初差點被那個人玩死，他甚至還把我介紹給其他人……”

譚小柯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劉鋒把袖口往上撸了撸，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苦笑道。

“這也是騙你的，這不是什麽我跟前男友分手後弄的……我當初實在是受不了了，也想過一死了之，可惜被救了回來，此舉也救了我自己，那些人擔心事情鬧大，終于放過我了。”

譚小柯說道：“……劉鋒，你很可憐，但這并不能成為你傷害別人的理由。”

“我知道。”劉鋒眼中閃爍着淚光，看向歡聲笑語的舞臺，說道：“然而這一切已經發生了，就算後悔也回不到過去了，不是麽？我只能繼續向前走，永遠不回頭……小柯，我真的很羨慕你們，你們都很年輕、很純粹，特別是你，幹淨得就像白雪一樣。”

“不。”譚小柯一字一句地說道：“只要你誠心悔過，願意彌補犯下的過錯，那就永遠都不算晚。就像這場大雪一樣，雖然會來得晚一些，但它總會落下的。”

劉鋒的肩膀不住地顫抖，低頭看向黑紅色的木地板，沉默不語。

譚小柯繼續說道：“你對他好一點吧，至少不要騙他，不要再踐踏他的夢想。”

“不會的。”劉鋒終于開口道：“我要走了，回北京，我會帶他一起離開的。”

臺上的表演快要結束了，許多學生跳上舞臺，大家一起歡唱《新年快樂》。女孩也站在了臺上，她交往了一個男朋友，那是個相貌普通的男生，卻對女友非常好，全程陪伴在她的身邊，握着女孩的纖纖玉手，看向她的眼神裏滿是寵愛與歡喜。

譚小柯忽然笑道：“又是新的一年了。”

“是啊。”劉鋒也說道：“真希望種種不愉快，都能永遠留在過去。”

譚小柯說道：“劉先生，再見。”

“譚老師。”劉鋒也笑道：“謝謝你，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老師，将‘言傳身教’這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令我受益匪淺……那麽，婷婷就拜托你了。”

“不客氣，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

劉鋒怔怔地看了譚小柯許久，眼神裏閃過許多複雜的東西。

譚小柯也不再躲閃，就那麽坦誠地站在明亮的頂光之下，任由對方看着。

數秒鐘後，劉鋒再次笑了起來，撸了一把頭發，說道。

“再見。”

說罷，劉鋒沖譚小柯微微颔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直至永遠淡出他的視線。

劉鋒來得突然，離開得也潇灑，從那之後譚小柯再也沒有見過他，只是偶爾在一些節目的片尾工作人員名單中瞥見他的名字。他看似自由自在，但這世上并沒有絕對的自由，任何自由都需要付出其他東西來作為代價……孤獨終老，這或許就是劉鋒的歸宿。

“譚老師！譚老師快上來啊——”

學生們的呼喚令譚小柯回過神來，他向舞臺上跑去，笑道。

“哎，來了來了！”

譚小柯單手支撐舞臺，一個帥氣的側身跳躍便來到了舞臺上，穩穩地站了起來。

“哇——”學生們瘋狂鼓掌，大叫道：“譚老師好帥啊！”

副院長也笑道：“譚老師要不去體院吧？在傳媒待着真是屈才了。”

衆人大笑道：“哈哈哈——”

學生會長将話筒遞給譚小柯，讓他來領唱。譚小柯手舞足蹈，高聲唱道。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賀大家新年好——”

衆人齊聲唱道：“我們唱歌我們跳舞——祝賀大家新年好！哇——”

砰的一聲，有人拉響了禮花，在一片五彩缤紛中，舊時光褪去，新的一年來臨了。

新年到了，冬天卻還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