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 全文完
第40章 chapter 40 全文完
這天上午, 公安機關公職人員，在創星通員工們好奇又驚慌的注視下，乘坐電梯, 到達頂樓。
前臺慌慌張張通知頂樓前臺：“有警C找老板, 已經坐電梯上去了。我也不知道什麽事情, 他們就說要找法人代表。”
老板最怕這種類型的麻煩了, 極容易被捕風捉影，從而引發群衆恐慌，最後影響公司聲譽、影響股價。
基于種種, 李位華想盡可能周到熱情地接待對方。
但對方一臉嚴肅, 開門見山, 秉公辦事：“我們接到舉報, 創星通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涉嫌在一起工程項目中賄賂公職人員, 你是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麻煩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李位華心髒一緊，瞳孔驚縮，下意識地為自己辯解：“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對方鐵面無私：“是不是誤會，我們得調查後才能證實。麻煩你配合我們走一趟。”
愣是見過再大風浪的人, 面對此情此景, 還是有點慌。
一時間，李位華的腦袋裏閃過無數畫面, 最後, 他謹言慎行：“我一定全力配合各位, 但這件事未經證實，我就這樣跟你們走出去，對公司影響很大。我只有一個請求，可不可以經由備用通道離開公司？”
對方沒為難, 點點頭，同意了。
下樓以後，李位華看到有兩輛車。他一心愁着自己，愁着公司，還沒心思想別的，其中一輛車的車窗搖了下來，李位華驚訝地看到艾姐也被要求配合調查，正坐在裏頭。
本來，對這件事充滿疑惑的李位華心裏有七分擔心，看到警C也找上艾姐以後，擔心足足翻了三倍，頭皮都開始發麻了。
到達目的地，全員下車。
老謀深算的兩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沒貿然說話。
兩個人分別被帶到了不同的審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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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着制服，剪着齊耳短發，約莫30歲的女性詢問艾姐：“今年11月18日晚上7點，你在哪裏？”
另一位年輕男性在旁做記錄。
艾姐：“……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您能清楚記得您11月18日晚上7點，在哪裏嗎？”
對方面無表情，把一張照片放在桌面上，平移到艾姐面前，繼續問：“有印象嗎？”
艾姐拿起照片看了會兒，睜了睜眼睛，問：“這照片，誰拍的？你們哪裏來的？”
對方并不回答艾姐的問題：“照片上的人是你嗎？”
艾姐看着手上這張以偷拍的視角拍下的照片，回答：“是我。”
“是11月18日吧？”
艾姐回憶了一會兒，才說：“我11月份是去過這家餐廳。”
對方繼續拿出照片，都是同樣的偷拍視角：“這些都是你吧？”
艾姐輕撚了下眉頭：“是。”
“照片上和你在一塊吃飯的人是誰？”
艾姐：“是我朋友。”
“說對方全名。”
艾姐：“嚴龍宇。”
從開始審訊一直面無表情的兩位警C，忽然都停頓了一下，他們甚至都想下意識地看向對方，但年紀微長，經驗也更加豐富的女警立刻控制住了。
“哪個嚴，哪個龍，哪個宇。”
艾姐一邊回答，記錄員一邊記。待寫下以後，女警對他點了點頭，記錄員拿着紙筆先出去了。
審訊計劃被打亂，女警只好跳過中間原本的環節，拿出一張中标公告複印件，問艾姐：“知道這個項目嗎？”
艾姐：“知道，我們公司前段時間中的一個政府集成項目。”
“說說這個項目的背景，以及你們從獲得商機到中标的整個操作過程。”
雖然是一段冗長又複雜的操盤過程，艾姐也只能耐心地一邊回憶一邊回答。
另一邊，不管看到什麽照片，或是誰來問什麽，李位華的回答一律是：“我不知情。”
……
一直折騰到了夜裏，近十個小時後，李位華和艾姐才先後離開。
從局裏回到公司的路上，李位華回複了好幾通未接電話，基本都是股東打來的。
“聽說上午警C把你帶到局裏了？沒什麽事吧？”
“我聽張隊長說，是被人舉報，項目違規操作，這事可得謹慎處理。”
“最近因為和壹華集團的合作，好幾個人投資公司對我們有興趣，現在是關鍵階段，這事可千萬不能擴散了。”
李位華一一安撫過後，對于這件事的火氣被燒得更旺了。
李位華能接到這麽多電話，說明就算亡羊補牢，從備用通道走，消息還是走漏了。畢竟人來的時候，是從正門上來的。
隔天開盤，股價跌幅就超過7%。
股價一跌，事情就不能這麽過去了。
艾姐一早就忙上忙下，主動聯系董事會成員，要開一場說明會。
這會議就算艾姐不組織，也會有人來找她問清楚，于是會議下午就非常有效率地召開了起來。
參會人員有：
包括李位華在內的董事會成員、當事人艾姐、被調查項目相關人員陳歲、以及李位華左膀右臂之一的塗劍宏。
“關于昨天的事件，我在此向各位做一個說明。”艾姐認認真真開始澄清：“開始前我要向大家介紹兩位關鍵人物，一位叫嚴龍宇，是京科集團市場部負責人，也是我們正在對接的合作商；另一位叫石帝複，是這次被舉報項目的□□側經辦人。”
艾姐做了一份PPT，把兩位的照片投影了出來。
接着，她點擊下一頁。
“昨天的事情是由這幾張照片引起的。”投影布上投影出昨天在審訊室，艾姐見到的那幾張照片，“照片拍攝的時間周期在項目招投标階段。”
其中一位董事有點迷瞪了，問：“這照片上的人是嚴龍宇還是石帝複？”
艾姐感激地看向他：“這就是關鍵。”
“相信大家也發現了，嚴龍宇和石帝複，兩個人長得非常像。”艾姐用激光筆照着其中一張照片，繼續說：“大家現在看到的，除了這一張是石帝複，其他全是嚴龍宇，尤其是這張。”
艾姐用激光筆指向另一張，照片裏，她遞了一個看起來不言而喻的鼓脹的公文包給對方。
艾姐：“舉報人就是用這張照片，舉報我們賄賂公職人員。後來經查證，在這張照片的時間裏，石帝複正在公司開會。”
董事們都松了口氣，原來是這麽個事。
解釋清楚以後，艾姐坐回座位：“有人惡意舉報，影響公司商譽，不管最終結果如何，這都是件大事，所以昨夜我就托人幫忙查了一下，到底是誰舉報的。”
陳歲意識到，會議在這會兒才真正拉開帷幕。
艾姐能查到的事情，李位華同樣能查到。
他全程一直沉着臉，這會兒驟然擡眸，意味深長看了艾姐一眼，似乎臉色更沉了，但猶豫片刻，最終沒有選擇做任何事。
艾姐沒有直達彼岸，眼眸及嘴角等微表情裏藏着很深的玩味，看向塗劍宏，問他：“塗總，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除了艾姐和李位華以外，全場人員都好奇地轉頭看向塗劍宏。
塗劍宏停頓了一下，做出疑問的表情：“我還等着聽艾總你接着說呢。”
“是嗎？”艾姐：“那我真說咯？”
塗劍宏聳了聳肩，以一副“我不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的表情回應大家落在他身上的視線。
艾姐：“我托朋友幫我查到了舉報的人，一個拿錢辦事的馬仔，我給了他一筆錢，他供出了背後指使他的人——我們姑且稱呼他為H吧。經過和H的協商，他也供出了在他背後指使他的人。”
艾姐敲了下空格鍵，一段錄音響起。
塗劍宏冷漠中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了出來：“發吧。明天記得早點來公司，別錯過好戲。”
聽完以後，塗劍宏做出還在等待的樣子，半晌，十分老練地偏了下頭，反問艾姐：“沒了？”
艾姐也不徐不疾：“關于這件事，我手上的證據就這麽多，但我相信各位聽完都有了自己的判斷。”
到此為止，塗劍宏完全不為所動，他依舊保持着風度，儒雅地說：“艾總，你要是這樣搞我，我可比你昨天還冤了。我們平時是有針尖對麥芒的時候，但都是為了工作，你不能挑這種時候把氣往我身上撒啊。”
董事們視線重新落回艾姐身上，在兩個人冷靜地互相潑髒水的過程中，心裏的秤似乎也一直在發生偏移。
艾姐不慌不忙，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絲滑地進入第二回合。
“有一位我們曾經共事過的同事，現在在我辦公室裏，如果大家不介意，我想請他一起參與接下來的會議。”
沒有人反對，于是艾姐便打了通電話，請人上來。
幾分鐘後，那人開門走進會議室，大家轉頭一看，是曾經的華南區域負責人林鶴，因聯合各地市負責人，撺掇漁民在網站上舉報公司，以謀取不正當利益，而被辭退。
對于林鶴的出現，陳歲也很意外。
她看了看顯然在背後獨自還做了很多工作的艾姐，靜觀其變。
“大家應該還沒有忘記他吧。”艾姐看向眼角微微一跳，但還是保持鎮定的塗劍宏，微笑看回林鶴：“你一定有很多話想對大家說吧。”
“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但我不耽誤大家太多時間，挑重點。當初聯合各地市，教唆漁民舉報公司的主意，是他出的。”林鶴擡手指向塗劍宏。
董事們臉色一變，都看向塗劍宏。
“當初事情敗露以後，他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幫他背這個鍋，還幫我找了個年薪比這裏高一倍的工作，我答應了。但不過三個月之後，那家公司就把我開了，他也就不管我的死活了。”
只見塗劍宏沉着臉，倒也不急不躁，只是皺起了眉頭：“現在是幹嘛，演員陸續登場，開始唱戲了？”
艾姐慢慢地推進，繼續和林鶴對話：“他那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林鶴：“一方面維護自己的客情關系，另一方面把鍋推給你們産品，讓艾姐你來承擔責任。”
塗劍宏用想要手刃林鶴的目光看着他，等他說完，倒是第一個做出恍然的表情，說：“明白了。”
目前為止，艾姐在道德上已經占據了高地，但始終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亮出。董事們都沒有輕易開口，戲沒斷，他們也繼續看着。
塗劍宏：“艾姐你是總是被我設局陷害的白雪公主，我是整天拿着毒蘋果想要毒死你的老巫婆。劇本是這麽設計的，是吧？”
艾姐垂眸擡嘴，話鋒一轉：“其實一開始林鶴走投無路找到我，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也是不信的。塗總怎麽說也是公司的高層啊，就為了和我的個人恩怨，棄公司利益于不顧？就好比這回吧，塗總手上應該也有不少公司的股份才對，股價跌了，對塗總有什麽好處呢？”
終于，陳歲看到，一直像道城牆一樣巍然不動的塗劍宏，開始露出破綻了。他原本鎮定與不屑并存的眼神裏，流露出了動搖。
“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塗總能夠狠下心這麽做的原因，是因為他的主戰場從來就不在我們公司。”
一直沒有開口，默許艾姐發揮的李位華，到這裏開口了：“這是什麽意思？”
塗劍宏想要制止，艾姐先開口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公司。”
塗劍宏慢了一步：“你不要血口噴人。”
全程似乎一直在雲裏霧裏摸索的董事們，表情這下全都嚴肅了起來。
艾姐已然勝券在握，她松弛感滿滿地把之後的舞臺讓給別人：“林鶴，你跟了塗總那麽久，你比我知道的更多，你來說吧。”
塗劍宏表情徹底慌了。
他看了一會塗劍宏，兩個人的眼神似乎在對話。
塗劍宏：我給你五百萬。
林鶴不為所動。
塗劍宏：一千萬。
在林鶴被塗劍宏安排的公司辭退，打電話求助他，而塗劍宏只是一再敷衍，最終拒接電話的那一刻，林鶴已經不會再為他回頭。
“大家可以查查鼎力科技這家公司。”林鶴在說的同時，董秘已經着手在做這件事了。
林鶴看着塗劍宏逐漸垮掉的肩膀，說：“這家公司的法人叫盧克旺，是塗劍宏情人的弟弟。近三年來，塗劍宏把公司很大部分的業務，都轉移到了這家公司來做，比如我們創星通曾經的老客戶松科、榮發、耀祥等等，諸如此類，帶走了本來應該屬于創星通的将近三個億的利潤。”林鶴将視線一一看向董事們：“相信只要順着這條線查下去，你們會知道的比我更多。”
兩個月後，塗劍宏被創星通告上了法庭。
與此同時，黃以航主動遞交了離職申請。
在艾姐主動發起澄清說明會之前，她和黃以航兩個人，在辦公室裏有過一次單獨對話。
艾姐廢話不多說，直接把照片給黃以航看。
照片很清晰地拍到，黃以航坐在車裏，正在用手機偷拍艾姐和嚴龍宇。
當下，黃以航的腦子是懵的。
不過幾十秒，他就明白過來了。
直到幾分鐘後才開口，是因為他還在拼命思考，有什麽借口可以開脫。
他其實可以把所有髒水都潑給塗劍宏，把自己扮演成一個被迫背叛的角色，但當他擡頭看到艾姐像大海一樣，仿佛可以原諒一切，包容萬物，但永遠無法被觸達最深處的眼神時，黃以航知道說什麽都走不遠了。
“我只想問一個問題。”黃以航看着艾姐，“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和石帝複打電話，引我上鈎的嗎？”
艾姐看着黃以航的眼神轉為悲憫：“你以為呢？”
沉默片刻，黃以航接受現實，問艾姐：“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艾姐：“還記不記得十年前，你第一次來公司的時候，面試你的人是誰？”
黃以航的表情動容了一下，“……是艾姐你。”
兩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會，視線帶着遺憾移開，用更長的時間來沉吟。
艾姐：“我會跟塗劍宏做一個了結，等這件事的風波過去以後，你主動提離職吧。”
……
三個月後，創星通全體員工都收到了由人力中心下發的紅頭文件。
任命艾姐為公司副總經理。
任命陳歲為運營部總經理。
幾乎在同時，陳歲和徐放的婚禮也準備就緒。
這天，林荔香帶着資料敲響陳歲辦公室的門，做日常工作交流。
“陳總，這是這個月市場部決定暫停的項目，你抽空确認一下，如果沒有異議，麻煩你在這個地方簽個字，謝謝。”
陳歲收下：“好，我回頭簽好字了拿給你。”
荔香回了句“好的”，轉身準備走。
陳歲：“對了。”
荔香回頭。
陳歲從抽屜裏拿出請柬，起身走到荔香面前：“差點忘了，下周末我和徐放的婚禮，記得來哈。”
“恭喜陳總，我會早點到的。”荔香露出發自內心的祝福的笑容。
“還有件事。”趁着融洽的氣氛，陳歲決定把準備了好久的橄榄枝抛向荔香：“其實我一直很欣賞你的能力，我打算在運營部重建運營管理部門，部門總監的位置現在還空着，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塗劍宏倒了以後，市場部士氣大傷。
原運營部負責人艾姐的升遷，包括有壹華集團背景的陳歲的升遷，都讓運營部成為公司最炙手可熱的部門。
陳歲認為在此時此刻向荔香抛出橄榄枝，是絕對能表達誠意，也是絕對有誘惑力的。
對于陳歲的邀請，林荔香從未想過，她微微一愣，随後，荔香笑着回複陳歲：“有點受寵若驚，不過，我覺得我做不來。”
陳歲誠摯地看着荔香：“你是有能力的，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過來幫忙的同時，也綻放你的光芒。”
感受到了陳歲的真誠，荔香也不和她繞彎子了：“真的很謝謝陳總你的肯定，但是……現在有一個人，他更需要我。”
換陳歲微微一愣了。
随後，她反應過來，荔香指的人是肖衡。
心照不宣以後，兩個女生都笑了出來，只不過荔香的笑容裏多了一分羞澀。
陳歲理解了，不強求：“市場部現在的情況……肖衡要扛的擔子是會重一些。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随時找我。”
陳歲的一番話，多多少少打進了荔香的心裏。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很久，最後還是決定開口：“本來你跟我說了這麽多，我是不應該跟你說這句話的。”
荔香換了口氣：“比起肖總，或許你應該更擔心自己。”
陳歲怔住。
荔香：“市場部的情況，其實并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難，艾總已經在加碼了。”荔香看着陳歲，相信她懂她的意思：“為了讓天平保持平衡。”
果然。
雖然陳歲并不那麽意外，但內心還是振動了一下。
在艾姐放餌引黃以航上鈎的過程中，那些冷漠的視線，不是随随便便能夠演出來的。
……
三天後，陳歲收到飛哥的消息，邀請她周六晚上參加他的退休答謝晚宴，陳歲欣然應允。
第二天，在大部分人都回複飛哥确定能出席的同時，艾姐也發出邀請，邀請各位在周六晚上的同一時間，參加她在另一家酒店舉辦的升遷慶祝晚宴。
很顯然，艾姐是故意的。
她在等。
然而等了一個晚上，也沒有等到陳歲。
與此同時，公司。
荔香站在肖衡辦公室門口，敲了敲他的門，問心無旁骛正在工作的肖衡：“艾總的慶祝會，你真的不去？”
肖衡：“我回複她了，客戶明天一早就要方案。”
荔香：“如果只有你沒去呢？”
肖衡知道荔香指的是陳歲，言簡意赅：“飛總的退休晚宴也是今晚。”
荔香：“你就這麽肯定陳歲會去飛總那邊？”
肖衡認為沒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
荔香：“那……如果今晚沒有飛總的撞場，如果你知道陳歲會去艾總的慶祝會，你會去嗎？”
肖衡暫且停下手上的工作，擡眸看着一臉認真等待答複的荔香，垂眸笑了笑，給了她回答：“你說的變量跟我有什麽直接關系嗎，客戶明天一早還是要方案。”
荔香看着肖衡，咧開嘴角笑了出來，她一身輕松地說：“那你繼續趕方案吧，我可下班了。”
肖衡嘴角也微微擡起：“財務要的數據你都整理好了？”
荔香被抓個正着：“財務是明天下午四點前要，我已經差不多整好了，放心吧。”
反正都停下來了，肖衡幹脆休息一下，繼續調侃荔香：“聽說你們部門又招了兩個新人，都認真又刻苦。你是你們部門職位最高的，也是下班最早的，你都不擔心嗎？”
“切。”荔香：“那就要謝謝陳歲了，現在升職的制度裏，我的直接主管，也就是你的評價只占三成，剩下七成我有信心拿滿分。”
肖衡嘴角并沒有放下來，只是手又搭上了鼠标鍵盤，飄出一句：“或許那三成你也可以對我有點信心。”
荔香震驚的視線落在肖衡臉上：“……”
肖衡溫柔中帶着笑意的視線也落在荔香臉上：“……”
荔香臉頰猛地一燙，把視線收了回來，心跳加速，語速也加快了：“我、我走了，你也不要太晚了，注意休息，拜拜。”
肖衡看着荔香飛也似得背影，眉梢眼角都是笑，繼續工作了。
……
陳歲和徐放的戶外婚禮在一個暖融融的晴天舉辦。
這天，到場的除了陳歲和徐放的工作夥伴以外，還有很多許久沒見的同學朋友。
每一個人見到一身白紗的陳歲，都一定會雙眼一亮，然後發自內心地驚嘆：“你好美。”
每一個人見到一身西裝的徐放，也都一定會拍拍他的肩膀，然後發自內心地驚嘆：“你老婆好美。”
徐放可開心了，今天睜開眼睛開始，嘴角就沒有放下來過。
一輪社交結束，換雙方父母頂上。
陳歲和徐放兩個人回化妝室偷懶一會兒。
徐放遞了杯水給陳歲，視線完全無法離開一身白紗的她，帶着最柔軟的心問陳歲：“累不累？”
陳歲用吸管猛喝了一口水，确實累，撒嬌：“好累~”
徐放笑着忍住了，誰讓陳歲現在全妝不能亂。徐放只好牽起陳歲的手，親了親她的手背，然後問她：“哪裏累，老公幫你捏捏。”
陳歲笑了出來：“全身都累。”
“哦？”徐放伸手在陳歲後腰上捏了一下：“這裏累嗎？”
陳歲整個上半身縮了一下，也伸手捏徐放的後腰：“那你這裏累嗎。”
結果兩個人就互相開始針對對方怕癢的部位捏來捏去，打來打去。
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打鬧。
陳媽媽探頭進來，喊了聲：“陳歲。”
陳歲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一本正經：“嗯？”
陳媽媽沖在自己心裏打一億分的女婿徐放笑了笑後，目光看回陳歲：“快看看，誰來了。”
陳媽媽身後，一位和陳歲年紀相仿的女生走了進來。
陳歲一臉驚喜：“小魚！”
小魚：“陳歲！”
兩個女生立刻撲向對方，擁抱過後，握着對方的胳膊，一臉要融化了的樣子。
陳歲：“好久沒見了。”
小魚：“是啊，你今天好美啊！”
“謝謝~”陳歲：“對了，介紹一下。”
徐放已經很識趣地起身了。
陳歲：“這是我大學舍友，小魚。這是我先生，徐放。”
兩個人互相友好地道了聲“你好。”
徐放貼心地把化妝室留給她們：“你們在這聊，我出去招呼客人。”
徐放和陳媽媽離開以後，就是好閨蜜的談話時間了。
小魚：“我剛剛看到嘉文和杜興了。”
兩位也是陳歲和小魚的大學同學，陳歲：“是吧，大家都好久沒見了。”
小魚：“嗯。”
陳歲：“陶俊沒跟你一塊來嗎？”
小魚的眼眸微微一暗：“沒。”停頓了一會，小魚繼續開口：“我們分了。”
陳歲：“啊？”
小魚和陶俊都是陳歲的大學同學，兩個人大一就在一塊，去年還聽說快結婚了，滿打滿算，至少十年。
陳歲說話變得謹慎了起來：“因為什麽？”
小魚：“……工作忙了、感情淡了，各方面的原因吧。”
小魚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挺住，話音落下的同時，一滴眼淚也跟着落了下來。
“對不起。”小魚趕緊用袖子擦了擦臉：“今天是你結婚，我們還是不說這些了。”
雖然小魚這麽說，可是眼淚還是不聽話地一直掉下來，畢竟，十年。
陳歲心疼地抱住小魚：“沒事，你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哭就哭出來，都沒關系。”
小魚本來就有點繃不住了，被陳歲這麽溫暖包裹下，情緒更是決堤。
陳歲一邊摸着小魚的頭，回憶一邊也在倒退。
她想到了幾年前，和石延明分手的那一晚。
當時她也像小魚一樣，心灰意冷，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擁有，并且也不想再擁有愛情了。
時過境遷，她的身體裏有了一份很堅定的力量。
這份力量是徐放給她的。
“哭吧。”陳歲溫柔地撫摸着小魚的後背：“但是哭過以後，一定要相信，世界沒有完蛋，前面一定還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
抒情的鋼琴清脆地落進在場所有人的耳朵裏。
悠揚的弦樂優雅地拉開婚禮的帷幕。
充滿氛圍的暖黃燈光下，一身白紗的陳歲踩着音符，緩緩走向這個時候已然雙眼通紅的徐放。
兩個人目光相觸的瞬間，心也觸達在了一塊。
腦海中，是兩個人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
在親人朋友們祝福的掌聲中，徐放向前接過他的新娘。
讨厭。
陳歲心裏的暖流一浪接一浪，想：
徐放眼睛紅通通的，惹得她也要哭了啦。
主持人推進流程：“此時此刻，兩位新人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說吧。”
徐放首先接過話筒，握着話筒的手還是顫抖的，第一次回危機四伏的公司，在大會議上發言的時候，都沒這麽緊張。
“首先要和在場所有的來賓說，謝謝大家百忙之中來參加我和陳歲的婚禮。”徐放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面向陳歲。
“然後，我想要對我美麗的新娘說。”徐放眼眶快要盛不住淚了，轉頭擦了一下，覺得自己也有點誇張，和陳歲一起又哭又笑起來，“我想要對你說——”
主舞臺，銀色的射燈下。
互相看着彼此的陳歲和徐放，好像處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銀河裏。
“謝謝你接受了我，一個不是那麽成熟，不是那麽強大，和你比起來，有很多不足之處的我。”
陳歲也轉頭擦了下溢出來，在下巴處交彙的眼淚，繼續又哭又笑地看着徐放。
徐放也擡手擦了擦陳歲臉上的眼淚，繼續說：“我會一直學習，也會一直努力，做一個更可靠的男人，讓你不論在生活中，還是工作中，都可以無後顧之憂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因為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在後面接着你。我想要做到這個程度，我也會朝着這個方向不斷努力的。”
陳歲感動地、發自本能地給了徐放一個擁抱，繼續轉頭處理好臉上的眼淚後，接過話筒，對着徐放：“我想要對你說——”
眼淚又默默地淌了下來。
陳歲：“謝謝你沒有放棄我，在我一次又一次壞脾氣地推開你之後，你還是選擇愛我，而且每天都給我這麽多的愛。其實，我們相遇的時候，是我狀态最差的時候，我把自己變成刺猬，刺傷所有靠近我的人，一次又一次被刺傷後，你還是選擇了我，才有了我今天，重新獲得愛的能力的陳歲。”
“謝謝你。”陳歲放下了話筒，伸手擁抱徐放：“其實我應該更早跟你說這句話的，謝謝你，徐放，我愛你。”
全文完 / 象馜
2024.11.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