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喜遷莺
第35章 第 35 章 喜遷莺。
“阿妩?”陳太後的聲音近在耳畔, 翁思妩裝的睡得很熟,氣息平穩,連小小的氣鼾聲都裝出來了。
卸了滿頭首飾珠花顯得清麗的臉蛋, 紅撲撲的, 無暇光潔, 嬌豔欲滴的令人想一親芳澤才能甘休。
陳太後卻無所覺,伸手碰了碰翁思妩的額頭, “怎麽還睡得這麽沉,臉這樣燙, 徐钰,是不是還沒消暑?”
在陳太後又在質詢徐钰時, 翁思妩的榻邊不止陳太後一人,還有梁寂鸾也在。
他親眼看到在陳太後扭頭找茬的瞬間,躺在床上的小娘是怎樣嬌怯而心急地眼皮跳啊跳的。
翁思妩輕輕吐出呼吸, 讓緊張的心跳放緩下來,悄然眯開一條縫觀察目前情景。
然而一聲“母後”, 讓翁思妩做賊般驚吓不已, 在瞥見一雙戲谑的烏漆眼珠,又在陳太後錯開目光重新看過來時趕緊閉上。
差一點, 要不是梁寂鸾那聲稱呼, 偷偷睜開眼的翁思妩就要被陳太後給發現了。
但千防萬防,居然讓梁寂鸾看到她裝睡了!
他成了那條漏網之魚, 唯一知道她在醒着的,翁思妩最最不想馬上面對的,卻也是他。
眼下真是弄巧成拙,她呼吸不由地亂了幾分,不見了剛才的假鎮定假自若, 甚至很想偏頭過去,把臉埋到讓人看不見的地方獨自羞憤懊惱。
榻外再次響起梁寂鸾和陳太後交談的聲音。
陳太後感覺真是怪異,梁寂鸾忽而叫她,卻不肯說話,而是眼睛直視着床榻,讓陳太後回頭看了下,一切如常,翁思妩還正睡着。
她眉頭一皺,所以是在故弄什麽玄虛?
拉回了陳太後的注意力,幫翁思妩躲過一劫,梁寂鸾四兩撥千斤,直面陳太後的不悅,沉穩溫和道:“叫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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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瞬間陳太後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自梁寂鸾出生起,陳太後母憑子貴,受到不少恩寵,但無論她同兒子怎麽親近,梁寂鸾天生就比一般人都要疏淡冷漠。
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先帝,少年梁寂鸾永遠只有敬重,卻無任何親熱的意思。
時常會令人覺得與他隔着一層距離,他看人待物有着不尋于常人的理性冷靜,慣會摸透人心,尤其是在處事上,慣于先冷眼旁觀,不置一詞,好似不怎麽上心。
但若真有事發生,就會不聲不響出現在他人犯錯的地方,拿捏住事者把柄,陳太後對他這般剖測的心機早有餘悸。
平日都沒想過真的觸犯他的底線,卻也沒想過梁寂鸾會與自己親近,什麽叫,叫叫你?
真當他自己還是十一二歲時候的青澀小郎。
陳太後背後升起一絲寒意,頓時不想在此承受梁寂鸾的難測心性,跟徐钰确認道:“确定芙徽公主安然無恙嗎?”
對翁思妩是真正的“花娘”的徐钰守口如瓶,“公主無恙,太後放心。”
“那哀家就不得不先把人交給你了,陛下。”陳太後頗為忍辱負重地瞪着梁寂鸾道。
梁寂鸾餘光觑着露在錦被外的纖纖玉指,誰家昏睡的娘子會尾指亂勾,不安分,看來也是迫不及待想讓人走。
梁寂鸾擡眸回視陳太後,說出一句更吓人的話:“朕想起,許久未曾到桂宮中探望母後,哪日有空,朕去問安,順便陪母後用膳,免得母後一直心有不安。”
“……”陳太後如被惡鬼盯上,全身雞皮疙瘩都起,惡寒加重,硬是亂了幾分分寸,“不必!”
她是一會兒也待不下去,指着禦醫指桑罵槐道:“照看好公主,若是出了事,哀家通通拿你們是問。”
“擺駕,回宮!”
長風閣內,偌大的屋子裏在陳太後帶走了一幫人,人員登時清減起來,空曠感增加,識趣的徐钰等人見梁寂鸾始終站在芙徽公主的床榻邊紋絲不動,也找借口退下。
“臣回禦醫院給公主抓藥,若有吩咐,陛下只管差人來找微臣。”
梁寂鸾擡了擡手,屋內一下如浪潮退了個幹淨。
默秋順應形勢,本不想走,回頭一看發現帝王已經坐在了榻上,手很自然地勾起自家娘子裸露在外的尾指,側眼帶着淡淡的宛若陰雨天色的目光谛視過來。
無形的威壓讓默秋感到一絲涼意,她垂着頭跟着其他人一起退下。
房門關上,只聞翁思妩胸脯內越跳越勇的呼氣聲,她身上任何一寸肌膚都僵直了,尤其是被梁寂鸾突然拿捏住,放在掌心把玩的尾指。
他是什麽意思,既然知道她是醒着的,為什麽不來拆穿她?
大家都走了,他卻留下來,是有什麽話要對她說?
翁思妩尾指被玩的心尖發癢,對遲遲不拆穿她的梁寂鸾感到不解愠怒,忍耐之下終于睜開眼要與他對峙。
結果沒想到梁寂鸾就坐在身邊,她躺着,他坐着身形高大,即使半個身子都足以将她完全籠罩,如陰影罩頂。
翁思妩剛到喉嚨裏的話,一見那張神清氣朗的玉面郎君的臉,大腦一空,仿佛什麽都忘了。
張開的眼無辜而驚惶,唇瓣微張,梁寂鸾正斂眸,好似很好玩的拿捏着她的尾指擺弄,倏一掀開眼皮,跟翁思妩欲言又止的嬌容面面相觑。
他淡定至極,再沒有人比他被正主抓包時更夷然自若。
他碰的是她小指頭,在翁思妩注視下,被發現後也不驚不慌,把他個人的手舉起來,跟翁思妩的手貼在一起,示意她,輕嘆道:“你看,好小。”
翁思妩還沒這麽跟男子比過手指大小,況且由梁寂鸾來做這種事,砰的一下心上像炸開一道煙花,面也漲得通紅。
“阿,阿兄。”
她以為她的手纖細白皙,足夠長了,可在梁寂鸾的掌中,亦不過襯得秀氣柔嫩。
翁思妩心神亂了,不知怎麽回應,矢口便提起,“阿妩這是怎麽了?這是在何處?方才,阿妩好像聽到了姑母的聲音。”
她明明早就醒了,也應該知道發生過的事。
此刻卻因不知該如何面對,而裝傻,明知故問。
這種反應太明顯了,看似若無其事,實則漏洞百出,就看梁寂鸾願不願意抓一抓她的馬腳了。
梁寂鸾端詳着她,仿佛在揣測她還記得多少:“長風閣,儀秋苑附近的宮閣。”
“在宮宴上,你暈倒了,朕便帶你來此處歇息。”
翁思妩裝得倒是很像,睫毛飛眨,面露驚訝又含一絲忐忑不安,“我暈倒了,那豈不是那麽多人都瞧見了……”
“怎麽會暈倒呢?阿兄,我是不是給你們都添麻煩了。”
她垂眸一看,這次是真愣了下,“我手上的玉镯,也不見了。”
梁寂鸾:“你病了,全身都在發熱。”
翁思妩安靜下來,期待又緊張地跟梁寂鸾對視,他會不會知道她身上香氣的事?
她當時好像香氣溢出來了,比以往都要劇烈,那麽濃,梁寂鸾離她那麽近,定然能聞到吧,這次終于可以說對她的氣息了吧。
對面眼巴巴地望着,女娘心事好猜,不易遮掩。
梁寂鸾:“徐钰說你是中了暑氣,加之風寒發作,身體不适才會當衆暈倒,玉镯也在那時摔斷了。”
翁思妩呆住,哪裏來的庸醫?
她,她難道不是犯了那種“病”?
翁思妩既想從梁寂鸾口中得到關于自己真實“病情”的消息,又想看看梁寂鸾的反應,起初還想着發生這麽多事,她可要做出個鎮定自然的樣子,方能顯得不怎麽在意,雲淡風輕。
可現在,那雙透着幽意的黑眸的主人,靜靜凝視着她時才是真正的冷靜,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她也可以做花娘吧?
翁思妩失落至極,她也不懂怎會這樣悵然若失,身上的羞澀之意都淡去不少,小臉仿佛失去紅潤的光澤。
不過還是要在梁寂鸾跟前保持分寸,她點點頭,剎那間就與梁寂鸾拉開距離,“原來如此,阿妩知道了,還是給阿兄跟姑母添麻煩了。”
她故作不知,往不熟悉的內室看了一圈,“這裏就是長風閣?”
“阿妩現在感覺好多了,還請阿兄為我叫默秋進來梳整,我該回桂宮了,跟姑母報個平安。”
翁思妩料想她這次應該病的不同尋常,做了那麽多努力,得到的結果卻不是她所以為的,登時連對梁寂鸾都态度冷淡了。
也下意識忘掉他跟陳太後對她的安排。
可是說完,梁寂鸾并沒有如她所想,幫她通傳,她本是擰着小性子,對他瞧也不瞧,不施予任何眼色。
但奇異的安靜讓她禁不住疑惑地朝梁寂鸾瞥去,卻在下一刻撞入那雙早已準備好将她裹挾的泠泠清眸,深邃而渴望的眼神讓她像被盯上的食物。
那一刻視線交彙中傳遞過來的強烈酥麻之意,讓翁思妩倏地沒了言語的能力,只剩下感官上的奇妙感覺。
梁寂鸾好像要吃了她。
翁思妩尾椎上都似被電了下,她很想輕按住心口,難道是發病期還沒過去,他身上也沒有以往熟悉的氣息呀。
梁寂鸾睇着疑惑而不安的翁思妩道:“你很想回桂宮嗎?”
“……?”什麽呀?
梁寂鸾:“方才你沒醒的時候,太後臨走前交代,以後你都不必回桂宮去了,她把你交給朕管了。”
騙人!她醒着,明明聽見是他說要她搬去和他一起住!
現在是仗着她明知故問,陳太後又不在此,無人證明才敢信口雌黃嗎。
梁寂鸾視野中,皮白肉嫩的小嬌娘子神情反複變換,比很多事情都有意思,很會出水的好看的眸子會在聽見他說話的時候,高興了會彎彎眼尾,不高興了眼裏會有火花一樣。
秋水如波,總會蕩開漣漪,吸引人盯着她。
梁寂鸾就是仗着她裝相,他敢颠倒黑白,理所當然,平平淡淡地說出連篇鬼話:“太後所言,是想朕多照拂你,作為兄長,教導阿妹亦無不妥。”
梁寂鸾緩緩勾出一絲微笑,容色清正,深深望進翁思妩的眼睛裏,語氣不那麽激烈,卻不容抗拒,“搬去永安宮住一陣,你不想嗎?”
翁思妩辯言:“阿兄既已幫阿妩做了決定和安排,阿妩還能回去桂宮嗎?姑母那裏定然會心生奇怪,我為何沒有搬過去,指不得還會再派人幫我搬家。”
畢竟是梁寂鸾跟陳太後之間敲定的事,翁思妩當時還在昏迷,她沒有參與的權利。
怎麽樣還不是梁寂鸾說了算。
現在當事人之一還在信口雌黃,颠倒是非,翁思妩為了不露出她早就醒了的嫌疑,當然只能借機諷刺他。
但是梁寂鸾聽了她暗藏的嗔怨後,難得因翁思妩的态度詫異了下。
他靜默了一瞬,翁思妩還以為剛才的話觸怒到他了,卻聽梁寂鸾說:“是朕替你做了主張,朕還以為你也是那麽想的。”
梁寂鸾很好商量,“既然你心裏不情願,朕可以代你去跟太後說,那麽此事就當作廢了,你還可以居住在藍春殿。”
翁思妩微微張開嘴,保持詫然,她,她也沒有這個意思啊。
梁寂鸾全當她是默認了,他從床榻邊起身,一站起來就拉開好多距離,給翁思妩一種空曠落落的感覺。
“你好生歇息,朕先去幫你回禀了太後,宮宴上的事也無須擔心。”梁寂鸾貼心安排好後要走,衣袖墜落在榻邊緣都沒留意。
他往外邁開一步,轉身之際忽然被一道輕微的力道拉住。
小嬌娘軟糯的嗓子細細傳來,“不,不要去……”
像是知道頭頂的目光驚訝地看過來,感覺在做一件大膽的事的翁思妩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不去跟帝王對視,“只是搬去永安宮小住,我,我沒有問題。”
她也會倒打一耙,“還是阿兄,不歡迎?”
手中的衣角被默默攥緊,帶來細微的拉扯感。
直到有一只手覆蓋上來,有溫熱的氣息湊近,翁思妩才試探地擡起眼眸,結果就發現,那人正好整以暇促狹地看着她,唇上勾勒出一抹從容笑意。
梁寂鸾根本沒有打算去跟陳太後說此事作罷的意思。
他只是在輕微的戲弄她。
當翁思妩反應過來時,梁寂鸾已經開口,“阿妹想去,豈有不歡迎之理,永安宮和朕不是洪水猛獸,都不可怕的。”
那張俊臉順着下彎的腰身緩緩貼近,為了讓翁思妩直視他,擡起了她的下巴,“你先歇息,在此等徐钰安排人熬了藥送來給你,永安宮随時可以遷去。”
“朕還有要事要理,就先走了。”
走就走吧,還要跟她交代一句,等她回應。
翁思妩被迫似的軟軟嘤了一聲,“嗯……”
梁寂鸾仿佛這才順意,心惬意滿,輕輕松開手,留下淺淺的一點紅痕,他又突地輕嗅了下,在翁思妩盛滿秋水柔波,盈盈蕩蕩的眼光裏,唇畔含笑。
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道:“上回有失公允,是朕的不對……原來阿妹生病時,不是蘭花,當真很香,很香。”
梁寂鸾撇開她,跌宕恣意地起身離去,抛下翁思妩一人在床榻上,胸脯裏的心跳聲如驚雷,渾身酥麻。
即使婢女小心翼翼回來後,看到她也是雙目失神,面龐嬌紅久久不能回應的發呆模樣。
誰說梁寂鸾清正威儀,宛若君子的?
他可是很會拿捏和忖度旁人的壞男人,先前怎麽不說聞到她的香了,還說她只是單純的生病。
現在臨走之前抛下這樣一道驚雷,已足夠讓翁思妩心猿意馬,滿頭思緒都是被他撩撥到了。
祈朝節上的宮宴,對翁思妩來說雖是潦草收場,卻有梁寂鸾跟陳太後主持大局,陸續收尾。
宮宴結束,祈朝節的喜樂氣氛還持續彌散在宮中。
翁思妩要搬去永安宮居住,不需她勞動,內侍總管已經奉令妥當安置好一切。
前來回禀時,翁思妩已經回到藍春殿裏,在默秋的服侍下正在吃藥。
當時梁寂鸾一走,長風閣內翁思妩就讓婢女替她更衣,不在陌生的地方休憩。
什麽時候搬,怎麽搬,都沒有個章程規定。
翁思妩當然也不想顯得太不穩重,雖然是梁寂鸾相請,她也不能迫不及待上趕着就去。
這場不知何時開始的拉鋸游戲,時間還有很長,線在他們各自手裏,誰的線經不起風吹草動,誰可就輸了。
讓梁寂鸾聞到她身上的香,翁思妩自覺已經贏回一場,後面的回合她當然要重整棋盤,好好下注,争取做個常勝将軍。
盡善盡美,無懈可擊。
內侍總管等她喝完一碗藥後,殷勤遞上裝着蜜餞的果碟,“公主可有考慮好何日前往永安宮?”
“這殿裏的東西,永安宮的住處早已安排妥當,即使不帶過去,照樣能讓公主住的舒服,若是公主用慣了什麽,舍不得的,奴婢今日就可以着人幫公主搬過去。”
“都不許動。”眼見着侍人在指揮下,要往寝居裏的櫃子處走,還有些罪證收藏在裏面,翁思妩跟默秋同時異口同聲地把人叫住。
內侍總管當即以為是哪裏惹了翁思妩不悅,“公主息怒,奴婢只是奉旨前來幫忙。”
“今日初十一,立夏已經過了。
陛下今日還在殿裏問了奴婢一句,延嘉殿收拾好了沒有,奴婢就在想,應該是陛下想見公主了,才會關心殿宇是否安排妥當。”
翁思妩見過內侍總管,他是梁寂鸾身邊的侍人管事,現在來看,不僅會管事,還很會說話。
“他真這樣問?”
內侍總管情真意切,“奴婢敢指着天發誓,斷不敢欺瞞公主。”
已經過去五日,翁思妩的矜持也覺得可以收尾了,此時搬過去,陳太後那裏也不會有人嚼舌根,說她急不可耐之類的話。
給默秋使了個眼色,翁思妩道:“知道了,今日就搬走,殿裏的東西你們問過默秋了才能動。”
“在去永安宮之前,我須得先同姑母道個別才是。”
雖說是去小住,但桂玉宮才是後宮之主,翁思妩在這裏居住這麽久,又是陳太後弄進宮的,怎樣都要請示過主家才能離開。
畢竟,梁寂鸾還沒有娶妻,誰知他什麽時候臻選後妃,屆時翁思妩亦不可能在永安宮久留,總有要回來的一日。
陳太後宮中,一如既往透着清寧與祥和。
只是沒想到還有其他人今日入宮,來此拜訪。
兩位曾在宮宴上見過的夫人含着笑,看着翁思妩進來殿中,“芙徽公主,上回一別已有好幾日未見了。”
“不知公主身體恢複的如何了?妾身今日帶了不少補品入宮,前來孝敬太後,除此以外,還給公主備了點上品的當歸、人參。”
後面那句同時對着陳太後跟翁思妩,平南夫人道:“太後已經收下了,公主可不要客氣呀。”
平南夫人身旁還有一位,似是一起進宮給陳太後作伴來的。
翁思妩對她名號不熟,她便自我介紹道:“家夫乃晉武侯,在平定戰亂上有功,先帝曾在封賞家夫時,一同賜下诰命夫人稱號。”
“芙徽公主可稱我為長康夫人。”
翁思妩在陳太後的注視下一一和她們招呼,她有些意識到自己的時機是否來錯了,跟陳太後道:“姑母有夫人兩位貴客在,阿妩前來打擾,還請姑母見諒。”
“阿妩這就先回去……”
陳太後叫住她,“不,你來的正好,這幾日沒見着你,哀家還擔心你的身體,正要派人去過問呢。”
“現在你親自來,看來應當是歇息好了,有精神了。過來坐下吧,這兩位夫人難得入宮一趟,她們也想見見你呢。”
旁邊平南夫人跟長康夫人都看着翁思妩笑意融融,附和着點頭。
唯獨翁思妩感到遲疑驚訝,不解陳太後的話中有話,什麽叫這兩位夫人也想見一見她?
宮宴之上,翁思妩出現沒多久,就去相輝樓彈奏了,後來跟這些婦人也沒有任何交流,怎麽她們會對她有興趣?
多雙眼睛注視着她,翁思妩不好拂了陳太後的面子。
本是來跟陳太後說要搬去永安宮的話暫且咽回了肚子裏,在侍女官的請示下坐到了新擡過來的凳子上。
剛剛不小心打斷了她們的談話,翁思妩坐下後并沒有冒然插嘴。
她顯得像個過分乖分安靜,又如月鮮珠彩傾城之貌的花瓶,端莊得體,溫婉娴雅。
因為年紀輕,皮膚雪白如羊脂玉,光滑細膩,眉眼柔淡,兩位夫人越看越喜歡,甚至在交談間,就相互-點頭示意。
連陳太後都将她們的動靜納入眼底,卻并沒有怪罪,而是嘴邊不由地流露出一絲炫耀般得意的笑。
翁思妩能感受到往她身上投射的打量的目光,初始她只以為兩位夫人對她只是好奇而已,直到其中的一位長康夫人開口,“不知芙徽公主今年幾何?”
“令尊在世時,可有留下過婚事遺言,亦或是物色過可婚配的佳婿?”
未曾預料會是沖着她來的,翁思妩一時呆愣在凳子上,有些茫然地朝陳太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