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流金歲月 我會永遠想念你,我的愛人
第71章 流金歲月 我會永遠想念你,我的愛人。……
“喲, 親愛的,你不僅養了貓,還開上帕拉梅拉了啊!”
坐上顧奶奶的車後, 爺爺看向車內豪華的內飾, 一時間有些驚訝。
“是啊,貓是雪今去拍戲送來讓我幫忙照顧的乖乖。車是雪今送我的生日禮物, 雪今這崽雖然一路坎坷, 但真的很有出息, 也很孝順, 總是給我買各種各樣的東西呢。”奶奶輕輕嘆了口氣,“崽崽今年還出了次事故,拍廣告的時候掉井裏去了,那之後這崽身體就很弱。有時候, 我真希望他沒這麽有出息,也不要這麽忙,做個普通的崽就好了。”
顧爺爺彎起眼角, 他撫平顧奶奶皺起的眉頭, 說道:“崽的福氣還在後頭呢,你這做奶奶的就不要瞎擔心了。”
還是老樣子,無論有什麽難過的事情, 有了分享的人之後, 好像就沒有那麽難過了。
顧奶奶點了點頭, 笑着說:“我比你這老頭的福氣多一點,你啊,日子剛好就走了,真是一輩子的勞碌命,老倒黴蛋了。”
“哦喲, 跟你說嘞,冥界的萬鬼城現在建設的可好了。不僅是你享福喽,我也在死後住上了雪今燒來的大house。”爺爺勾起唇角,邪魅一笑,“還有啊,托我那大孫媳婦的福,我在冥界的錢根本花不完。”
奶奶眼前一亮:“你見到孫媳婦了?”
“嗯吶,能和你有這次見面,就多虧了孫子和孫媳婦,他倆說給咱們倆獨處的空間,一會兒在表演會場見。”爺爺笑眯眯道,“孫媳婦也是個好崽,他對雪今的事情,都很上心。雪今這崽從小就報喜不報憂,他能有一個人分享日常的喜怒哀樂,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迎着盛夏的太陽,顧奶奶發動汽車,向B市市中心的會場駛去。
“孫媳婦是我想的那位嗎?雪今還沒跟我明說呢。”奶奶好奇道,“你見過了嗎,他長什麽樣子?”
像是回到了少女時代,奶奶和爺爺有着說不完的話,眉眼間也多了幾分笑意。
爺爺沉思片刻,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描述這位孫媳婦。
就在此時,他突然看到了道路兩側的廣告牌,廣告牌上挂着陸殊的巨幅海報,而且寫着“陸殊0730生日快樂”。
“就是這位!”爺爺笑眯眯道,“啊,孫媳婦要過生日了,原來孫媳婦還是個獅子座啊。”
Advertisement
奶奶看了眼廣告牌,一時間笑得花枝亂顫,她開心道:“我早就猜到了!有天我在雪今家住着的時候,看到這小子在樓下等雪今。我當時就覺得他倆肯定在戀愛,雪今提起他的眼神,和咱們剛談戀愛那會兒一模一樣!”
帕梅在高速公路疾馳,在奶奶車後不遠處,一輛勞斯萊斯平穩行駛着。
難得度過如此輕松的牛馬假日,顧雪今靠在陸殊的副駕上聽着歌,他認真地刷着Roseholy官網的珠寶和男士腕表,因為神态過于認真,陸殊甚至以為他在工作。
“今天也要工作?”
顧雪今點開了本季備受矚目的新品腕表,他在宣傳頁認真看了許久,這只水藍色的腕表的表盤上鑲嵌着一條鑽石做的銀河光帶,表盤寓意為宇宙見證我對你的愛。
雖然價格不菲,但顧雪今一眼就看中了,并開始幻想身邊這只壞狗戴上表的樣子。
藍色,應該會蠻合适的。
他将這只腕表添加到了購物車裏,認真填起了劇組地址,又問客服:您好,含有表盤寓意的那張定制卡片我能不要嗎?
客服秒回:親親,買這款表的客人都很喜歡定制卡片呢,您為什麽不要呢?
顧雪今皺起眉頭,用餘光看向身邊的男人,心道因為我怕這狗東西爽翻。
可是這只表的寓意又很符合他的心境,顧雪今想了想,回複客服:算了,你先寄來吧,大不了我自己用膠布貼上。
客服在看到收件人是“顧雪今”的時候,八卦的心思燃到了極點,要知道真沒有這麽多人能随便買一塊上千萬的表送人,她心想自己可能是遇到活的顧雪今了。
客服:親親,您是送朋友嗎?這邊可以幫您安排最漂亮的定制禮盒呢!
顧雪今:我是送我老公,我要淡藍色的綢緞禮盒,謝謝!
客服:……那都老公了,您為什麽要把這句話貼上呢親親
顧雪今被客服問得害羞,一陣無語之後,他敲下三個響當當的大字:你不懂!
只買一塊表可能會有些有點單調,幹脆再買點配飾好了。
顧雪今又往下刷了刷,發現了一對簡約款的耳釘,發現耳釘內裏有刻字服務之後,又加了購物車。
就在顧雪今的購物車都快要被加滿的時候,許久沒得到顧雪今回應的陸殊見顧雪今還抱着手機,低聲道:“顧雪今。”
冷不丁被天師老公叫魂,顧雪今吓了一跳,手裏的手機飛起十厘米後又平穩地降落在他掌心,他仰起頭看向陸殊,說道:“啊?”
這乖崽睜大眼睛的模樣驚慌中還有幾分害羞,可愛極了。
陸殊眼底多了幾分笑意,他淡淡道:“怎麽,偷偷出軌呢?”
“……嗯,我一天熱聊八個小男模,還要養兩只公狐貍精。”顧雪今鎖了手機屏幕看向窗外,“怎麽啦!結婚之後,手機都不讓玩了嗎!”
陸殊被顧雪今逗得悶聲笑,低聲道:“嗯,你玩。”
車子逐漸增速,顧雪今看向不遠處正在一起大笑的爺爺奶奶,搖下了車窗。
暖風自窗外吹起了他蓬松的頭發,他的心情也像是風一樣自由。
在他很小的時候,奶奶偶爾還會去鎮上演出,每次演出,爺爺都會帶着他和奶奶先吃一頓大餐,然後再去看表演。
看奶奶跳舞,是他記憶裏歸屬于“幸福”的事情,幾乎可以和“過年”畫等號。就在這個時候,顧雪今的微信震了一下,是他不久前約到的律師為他發來了信息——
【顧先生,什麽時候方便見面?】
顧雪今微微一怔,轉而回複道:【就今天吧,B市舞蹈大劇院外有個咖啡館,咱們那裏見】
他放下手機後,從自己的雙肩包裏找出了有效證件,一旁的陸殊看了他一眼,說道:“怎麽了?”
“沒事兒。”顧雪今彎起眼,“收拾包。”
正直正午,陽光自B市的舞蹈大劇院的玻璃透進禮堂。舞臺明亮寬敞,奶奶看着這樣的大舞臺,也露出了憧憬的表情。
她和學生們一起在臺上排練,換上紅舞鞋之後,她看着坐在第一排的丈夫,她一時間不知道發生的一切到底是夢還是真,只能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是真的。
顧雪今和陸殊坐在了第三排,他朝着奶奶揮了揮手,陸殊也對奶奶打了個招呼。察覺到兩人的目光,奶奶看了過來,滿眼欣喜地對顧雪今笑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顧雪今按死電話之後,自陸殊身邊起身向外走去,并輕聲對陸殊說:“我上個廁所。”
他大步走向了禮堂外的咖啡廳,在那裏,一位身着職業套裝的女性律師正在等他。
這是他進入娛樂圈工作之後接觸較多的律師,兩人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顧雪今戴着黑色口罩落座,他對女律師點了個頭,說道:“吳老師,好久不見。”
女律師對他笑了笑,又拿出了厚厚的文件和協議,說道:“顧先生,您才二十二歲就想要立遺囑了,我真的很意外。”
大概是因為個人經歷較為坎坷,在人生大事上,顧雪今的行事作風很謹慎。
落井之後,他自鬼門關走了一遭,現在每天還要做幾小時的鬼。雖然他和陸殊都在為他恢複正常而努力,但顧雪今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奶奶該怎麽辦,自己的遺産又該怎麽辦。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奶奶已經經歷了一次,他不想讓奶奶再經歷一次,但生死有命,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
他擔心自己死後生母會搶奪遺産,只能盡自己可能給奶奶一個安穩的晚年。
“按照您的要求,若您離世,您財産的百分之六十五都會無償贈與任芳蘭女士,剩下百分之三十五成立雪今基金會,由陸殊先生打,基金收益将持續供給各地希望小學,協議已經拟好,您看過之後就可以簽字,我這邊會為您保密。”
顧雪今認真閱讀了一遍協議,然後輕輕點了下頭。
律師又問:“您和陸先生沒有血緣關系,您确定要指定給陸先生打基金嗎?”
“嗯。”顧雪今簽下自己的名字,“這家夥有責任心又很聰明,讓他打準沒錯。”
他簽完字之後伸了個懶腰,又将律師小姐的咖啡結了賬,神态像是喝了杯咖啡般輕松。
結果剛走出咖啡店的大門就下了雷陣雨,顧雪今看到了陸殊迎着雨朝着他走來,手裏連一把傘都沒有打。
看到陸殊如同暴風雨般的眼神,顧雪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陸狗,你也出來喝咖啡啊?”
“顧雪今。”陸殊皺着眉頭說,“你還不如去包八個男模。”
顧雪今微微一怔,意識到陸殊已經發現了自己在立遺囑,他撓了撓頭,說道:“你……你怎麽知道的啊?”
陸殊把福福從兜裏掏出來,說道:“這鳥察覺到要下大暴雨,喊我去給你送傘,我來早了一些,正好看到你和律師在談話。”
福福撲棱着翅膀飛到顧雪今的肩膀,貼着顧雪今的臉頰撒嬌道:“主人,福福是好鳥鳥,不是故意告密的嗚嗚,不要讨厭人家!”
顧雪今輕聲笑了笑,他伸出手,福福便飛到了他的掌心。
他用自己的白色棉質體恤擦了擦福福濕漉漉的羽毛,說道:“福福當然是好鳥鳥,一直都是。”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才鼓起勇氣看向陸殊,說道:“陸殊,是這樣,我立了遺囑,以備不時之需。遺囑涉及到你,如果我死了,你這家夥好人做到底,幫我照顧我奶奶和基金會,欠你的恩情,我下輩子再——”
顧雪今還沒說完,陸殊就将他拉入了自己的懷中,說道:“崽崽,不許說這種話,我會心疼。”
顧雪今輕輕眨了眨眼,心想是啊,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你。
這是他最壞的打算,但事到如今,他發現自己也不甘心就這麽真的變成鬼了,他還沒好好談一場戀愛呢。
“萬裏路你已經走了一半,別說洩氣的話,前路再難,我都會陪你恢複正常。”陸殊抱着顧雪今低聲道,“和婚約沒什麽關系,我會一直看着你。你就算不信自己好運,那你相信我,好不好?”
陸殊從未用這樣急切的語氣一股腦說這麽多話,在這瓢潑大雨之中,顧雪今聽到了陸殊強有力的心跳,也聽到了自己為陸殊心跳的聲音。
禮堂內傳來了奶奶舞蹈排練的伴奏曲聲——
“I'm singing in the rain, just singing in the rain~
What a glorious feeling, and I'm happy again!*”
看着越來越大的暴雨,陸殊閉眼念咒,變出一把透明的大傘擋在了顧雪今的頭頂,他說:“顧雪今,不許喪氣,知道了嗎。”
顧雪今怔了怔,轉而笑了起來,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
傘身緩緩旋轉,顧雪今跟在陸殊身邊向禮堂走去,雨水濺在陸殊的褲腿上,顧雪今一身雪白,卻沒有沾染半點雨水。
路邊的狗仔沒想到還能偶遇這樣的猛料,他對着他和陸殊激情十連拍,那閃光燈閃的他眯起了眼睛,但顧雪今沒有躲鏡頭,甚至對着陸殊仰起頭笑了一下。
“別擔心,我只是小心謹慎而已,我對我的未來還是充滿信心的。”顧雪今彎起眼說,“壞狗,我對爺爺的法術能維持多久啊?奶奶的演出排在今晚第三個,你說,我的法術可以撐到那時候嗎?”
身體碰觸的瞬間,陸殊牽起了顧雪今的手,同顧雪今十指相扣。
“當然。”陸殊說,“只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和爺爺奶奶失望。”
兩人回到禮堂時,奶奶正在舞臺上和爺爺練習舞步。
旁人看來,奶奶只是在自己練習雙人舞。可在顧雪今看來,沒有什麽比眼前一幕更加美好的畫面了。
在同愛人練舞的時候,顧奶奶彎起眼說:“老頭,一起過了大半輩子,你都是看我跳舞,還沒有跟我一起跳過舞呢!”
“是啊。”顧爺爺說,“我太笨了,跳舞總是踩到你的腳。”
“那我們今天一起跳舞吧?”奶奶眼含熱淚,“我還能看見你多久?到了明天,我是不是又看不見你了?”
顧爺爺輕輕嘆了口氣,轉而笑道:“好,只要你不嫌我笨,那我們就一起跳舞。”
晚上八點,因為暴雨而推遲了半小時的演出正式開始。
女孩子們持着雨傘自禮堂內側昂首闊步地走出來,她們轉動着花傘,請出了自己年過花甲的老師。
顧奶奶一席複古波點裙,轉着飄逸的裙擺,手持一把透明的小傘微笑着跳上臺。即便已經不再年輕,可她的步伐依舊輕盈。
她笑着向爺爺旋轉着走去,看到這一幕,顧雪今也忍不住笑了。
舞臺上的爺爺摘下禮帽,他對着奶奶伸出手,紳士地鞠了一躬。可就在這個時候,顧雪今手腕的玉簫的光芒時隐時現,奶奶眼前的爺爺也緩緩消失了。
顧雪今慌忙看向臺上,可臺上的奶奶依然在笑,只是眼含淚光,而且笑得比方才還在燦爛——
她知道,即便她看不見那老頭,這老頭也依然在看她。
他們約定好了,再過二十年相約在奈何橋。他們還約定好了,無論接下來的人生發生什麽,孤單與否,都要像對方在自己身邊一樣好好的生活。
奶奶閉着眼睛在舞臺上旋轉,漂亮的裙擺像是盛開的花朵。當他再睜開眼時,她猛然發現爺爺依然握着她的手。
爺爺對她溫柔地笑着,說道:“我的蘭蘭真好看。”
陰差在爺爺身邊搖了搖鈴铛,快要到回冥界的時間了。
爺爺小心翼翼地攬住奶奶的腰,他笨拙的舞步雖然不好看,卻沒有再踩到奶奶的腳。他們都知道這是最後一舞,跳得都格外認真。
透過彼此的眼睛,他們仿佛看見了自己完整的人生,那是屬于他們的流金歲月。
在舞步結束之前,爺爺在奶奶的額頭落下一吻,說道:“我會永遠想念你,我的愛人。”
曲終落幕,爺爺的時間也到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舞臺上,臺下響起如同雷霆般的掌聲,掌聲在贊這只舞蹈的美,贊這位年邁的舞者重新站在舞臺的勇氣,也在稱贊純潔的愛。
“再見啦,蘭蘭!”爺爺在半空中對着奶奶揮了揮手,“要繼續跳舞啊!”
盛夏的旅行,縱使早就知道要分別,他也盛裝打扮來見他的女孩。
奶奶眼含熱淚,朝着舞臺下的觀衆們鞠了一躬。
——再見了,我會永遠想念你,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