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蝴蝶
第01章 蝴蝶
京夜無盡
文/宋墨歸
今年天氣降溫得早,十月很多省份像提前步入了冬季,港城例外,接連好幾個豔陽天,晚上氣溫才稍稍見涼。
港城深郊雍和府,熱鬧非凡,放眼到處都是富麗堂皇,北非摩洛哥風格的建築群屹立于天地之間,神秘又奢華,一場盛大的生日晚宴正在此處舉行。
這場宴會不知道聚集了多少社會名流,政界,商界,文藝界,宴會的主人翁是港城最響當當的人物秦老。
秦家是港城第一望族,在政商界的影響力聲名遠揚。
來的基本上都是大咖和各業翹楚,原本司伽并不在邀請之列,但是現在她已身份不同,如今她是京華集團總裁謝明玄的未婚妻,秦家跟燕城的謝家本就有舊交,祖上曾是戰友關系,而秦老也一向器重謝明玄,司伽一出現在宴會上,便輕易成為了焦點人物。
這種關注是前所未有的,不過司伽并沒有沉溺其中,她深刻知道,這個光環是謝明玄帶給她的。
随時可以被收走。
有人捧着誇着,自然還有一些別的聲音,司伽不太喜歡這種熱鬧場合,跟幾個只是臉熟但并不能一一認出來名字的大佬寒暄過後,輕提裙擺找到一張沙發坐下,接過服務員遞來的一杯山崎12,她淺抿了一口,嘗到一點點桃子和柑橘的清香,口中微甜,聽見不遠處有人議論。
似乎就是故意議論讓她聽見的。
那語調沒有放太低,宴會廳內大提琴演奏者的奏樂都沒遮擋住。
“想不到啊,謝明玄這樣的人,也挺俗的,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要不是司伽使手段,她能進得了謝家的家門?她可真不要臉的,搶了她親親堂姐的未婚夫!”
“可不是麽,不過都是聯姻,娶誰還不是娶?司伽比她那兩個堂姐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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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漂亮,簡直是尤物好不好,美成那樣,或許就是可以胡作非為的。”
談論她的是三個跟她年紀一般輕的女人,其中只有一個有些面熟,曾在別的社交場合見過,約莫也是某個大佬的女伴或者跟着家裏長輩來的,上一秒司伽臉都冷了,下一秒聽見這些人誇她漂亮,語氣裏還帶着明顯的酸味,她心頭只道罷了。
就看在這些人誇了她漂亮的份上,她懶得過去找她們計較。
本身有些事情根本不是靠一張嘴能解釋清楚的,她跟謝明玄這門婚事自傳出來,可以說震動了京滬兩處的豪門圈。
港城這邊如今也聽到了風聲,想想要不是謝家的權勢夠大,恐怕鬧出的這檔子事,能傳到網上,被媒體大寫特寫。
司伽輕輕晃動了下手裏的高腳杯,杯口落到紅唇邊。
遠遠的瞥見一道身影朝這邊走過來,是好友封希遙,目光微亮。
她朝這邊走過來的時候,那邊三個女人之中站起來一個,似乎想跟封希遙合張影,封希遙婉拒了,人徑直朝她這邊走過來。
“怎麽一個在這邊喝酒?沒陪着你家那位?”封希遙走到這邊司伽坐的沙發處,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帶來一道淺淺的蘭花香。
最近封希遙風頭正盛,剛剛憑借一部國際大制作電影斬獲金雲獎影後,此前封希遙還黑料纏身,而且頂着清純小白花的臉演了很多垃圾偶像劇,被罵了很多年空有名氣沒有演技,如今成了影後,加上去年主演的兩部電影票房和口碑都不錯,現在已經跨入演技派的行列,還是金雲獎最年輕的影後,簡直耀眼得不像話。
人來到身旁,司伽掃了掃她,握着手裏的酒杯同樣好奇問她:“影後姐姐怎麽也在?要知道你來,我肯定不一個人在這喝酒了啊。”
封希遙笑了下,說:“跟秦白烨一塊來的啊,他邀請的我。”
“昂。”司伽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
封希遙緋聞纏身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有她知道,這麽多年,只有秦白烨一個。
媒體所謂曝光的那幾個,統統都跟封希遙沒什麽關系,她私生活可以說的上幹幹淨淨。
但是這麽多年,兩人并沒有公開關系。
秦家在生意和慈善上高調,但是在私生活上低調無比,媒體也不敢亂報道。
“說說你,謝總呢?”封希遙問。
說曹操,司伽便看見了曹操的身影——與立在二樓的一道目光對上。
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出現在那的,渾身頓時不自在起來。
男人就立在秦老身旁,身材挺拔,着一套深色的西裝,距離雖然遠,但是她能确定,此時他和秦老的目光都朝她這邊看過來,不知道在談論着什麽。
司伽莫名感覺到一股冰冷冷的感覺。
像夜裏寒風,每次見謝明玄都有這種感覺。
稍稍斂眸,司伽沒去回應那道目光,低頭抿了口酒,對封希遙回:“人家跟秦老商量機密去了,沒帶上我。”
*
宴會上全是人情世故,借着秦老過90歲壽辰的時機,各位大佬們觥籌交錯間都在交換手頭最有用的行業信息,或者政壇消息。
以及在這個宴會上擴展人脈。
封希遙并沒有陪司伽多久,很快秦白烨找來了,她陪着秦白烨去招待新來的賓客,畢竟今天秦家做東,秦家老老少少加起來有幾十口人,家族關系錯綜複雜,秦白烨作為秦老最小的孫子,在這個宴會上需要維護的關系很多,推杯換盞之間,更注意要拿捏分寸。
司伽倒成了最閑的那個人,年紀也尚小,沒有旁人那麽圓滑處事,融不進去,直接擺爛做一個潇灑的旁觀者。
不過到底有了準謝太太這個名頭,沒能安安靜靜坐太久,接連來了兩個成功的商界人士想認識她,年紀小小,總不能擺架子,司伽表現出好耐心地加了他們的微信,還碰了酒杯,把杯中的酒要暢飲完了。
“你這位小未婚妻,似乎有點不勝酒力,臉都喝紅了啊。”二樓歐式護欄後面,秦老手裏撐着拐杖,聲腔裏有些笑意,對謝明玄說。
之前他們從書房裏出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司伽坐在那邊沙發處休息,這會秦老目光又放到司伽身上。
正事已經商量完了,剛才在關心謝明玄的婚事。
說着說着,自然又望向那邊。
秦老十年前患上咽喉癌,十年過去,他身子骨依舊硬朗,并未被癌症奪去性命,不過這個病讓他聲帶受損,說話有些口齒不清,嘶啞得很厲害,但是謝明玄聽明白了他的話,目光跟着他往樓下的人投去。
壁頂的水晶吊燈光澤明亮,将司伽的皮膚襯得極白,五官精致明豔,樓下人來人往,她像一株華麗妖豔的水中海棠,在人群裏最惹人視線。
确實是不怎麽勝酒力。
一杯酒下肚,臉扉紅了半邊,更顯得嬌豔得過分。
“年紀還小。”謝明玄聲平,回了這一句。
“是還小,她才剛畢業吧,其實司家那位大小姐跟你最配,不過鬧了這樣一樁事情,你總不能對人家不負責,你這個做法我是欣賞的。”秦老收回了目光,輕點了下腳邊拐杖,“走吧,下樓去看看,該去跟老朋友們見見了。”
想爬謝明玄床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不是每一個爬了都能有名分,司家的背景擺在那,在秦老眼裏,只要娶的是司家的女兒,娶誰都是一樣,這些小女人為了博取男人喜歡的把戲他也見太多了,總歸對男人來說都是風流韻事,曾經是黑白兩道走過來的,見過太多陰謀詭計,這種小手段放在他這并不怎麽當回事,秦老不像那些名媛閨秀,覺得司伽名聲是臭了,只關注結果。
“嗯,我扶您。”謝明玄回。
*
司伽對酒精過敏,喝多了身體燒得慌,而且容易長小疹子。
喝少了倒沒事,可是剛才一杯酒都下了肚。
真是麻煩,她心想,在服務員走過來想添酒的時候她便拒絕了,落下空掉的酒杯,往廁所的方向走。
行到一半,謝明玄的助理段越走了過來,對她道:“司小姐,謝總讓您過去找他。”
需要她的時候就喊她,不需要的時候晾着,把她當成什麽了。
司伽臉色淡淡的,說道:“一會兒再說,我現在需要去趟廁所。”
段越頓了下,溫和回道:“好的。”
司伽繞開他,徑直離開了。
一襲高定藍色星空裙風姿搖曳,越行越遠,背影冷豔高貴又漠然。
段越定定看了一會,收回視線,匆忙回去複命。
這裏是秦家的私宅,雍和府別墅建了好幾幢,但是只有這一幢住人,其他幢都是空着,因為秦老喜歡安靜,年老了都是在深郊這邊養着,別墅裏什麽都有,影院,健身房,高爾夫球場,并且24小時有門衛和警防看護。廁所配設是獨立獨立的一間,每一間像一個小型卧室,宴會廳南面配有十二間廁所,成環狀形成一個小廳,中間有一個石獅子噴泉,噴泉邊有熏香和漱口水,還有插花。
這種室內設計司伽還是第一次見,他們司家也很奢靡,不過跟港城這邊的巨富比起來,還是稍遜了那麽一些。
進到廁所裏,往鏡子裏一照,脖頸處果然起了一小塊紅疹子,很小一塊,得吃點抗過敏的藥了,包裏帶着有,她身體是過敏體質,習慣性帶上這玩意,司伽低頭摸出來吃了兩粒,之後拿出遮瑕膏塗抹脖頸。
慢條斯理弄完,司伽離開廁所。
突然就很不想去正廳那裏應付謝明玄,還有那些她根本不熟的達官顯貴。
離開這邊的小廳,司伽在走廊找到一張休息沙發坐了下來。
是謝明玄抛開她在先,那為什麽不能讓他多等等!
司伽從手提包裏摸出手機,翻閱不久前小廖發給她的産品單。
最近她的珠寶工作室添了好幾樣手镯新品,她還沒過目。
看得有點認真,沒聽見靠近的腳步聲,等餘光注意到一雙黑色皮鞋走到了她面前停下,司伽才擡起眸。
對上一雙清淩淩的眼睛。
謝明玄的瞳色很深,氣質也冰冷,不說話的時候立在那如同一尊雕塑,而且是肅穆又不怒自威的雕塑,周身還染一點沉郁氣息。
對于這位白撿的未婚夫,司伽總覺得有種陌生感,和不真實感。
此時他站在她面前,她只覺得身體有點緊繃,沒先做出什麽反應。
謝明玄目光下移,看見她脫了雙腳的銀色尖頭細高跟,雙腿蓋在松軟的裙擺之下,斜疊在沙發上,只露出一點白皙細嫩的腳尖。
他望了一會兒,開口問她:“腳不舒服?”
聲調平,關心的語句在司伽聽來卻有幾分疏離。
他這麽一問,她把腳放了下來,回:“沒…只是想休息下。”
面前的男人蹲了下來,帶來一股沉冷的木質香調,司伽看見他撿起她一只高跟鞋,後握住了她一只腳的腳踝,幫她把高跟鞋套到了腳上。
男人的手冰冰涼涼,如他的人一般,音質淺,對她說道:“那把鞋穿好,陪我去外面。”
“準謝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