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秋日的陽光毫不吝啬地盡數傾灑在遼闊的草原上,落下輝煌燦爛的光暈,湛藍的天空一碧如洗,潔白綿軟的雲朵随着草原上成群的牛羊慢慢悠悠地飄蕩着,澄淨的藍天,無暇的白雲,青綠悠遠的曠野永遠是大草原上最簡單卻也最美麗的風景。
寧歡頗有些好奇地擺弄着桌上處理好的通草和染好色的蠶絲絨。
“姐姐這是要做通草花嗎?”,她問皇後道。
皇後颔首:“此間無事,我便想趁此時候做一些,正好打發時間。”
寧歡眼前一亮,立馬眨巴眨巴眼看着皇後。
皇後看着她這萬般期待的模樣,無奈又好笑地搖頭:“想學我教你便是,但是……”,皇後睨她一眼:“能不能學好我就不能保證了。”
她不能再了解這小丫頭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了,先後在她這兒學了刺繡和制香,還有插花,但就沒瞧着有哪一項堅持下來的。
寧歡聞言,自知自己的形象早已不保,但她厚着臉皮頗有些理直氣壯地反駁:“瞧您說的,上次和照春姑姑制香我可是堅持下來的,至于刺繡……”
提起這個傷心事,她幽幽一嘆:“那是因為我真的沒有天賦。”
皇後掩唇笑了:“你啊……”
想了想,她又好笑道:“只要你高興就好。”
寧歡輕笑一聲,連連保證挽回自己的形象:“但是這個您放心。”
她指了指小幾上的通草:“這可是傅馨姐姐最喜歡的通草花,我怎麽着也得學會了。”
皇後睨她一眼,顯然不怎麽相信。
寧歡便神神秘秘地哼笑道:“這可是我的法寶,日後若惹了姐姐生氣,我也好用這通草花來哄姐姐高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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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忍不住笑了:“你一天天的就哄着我罷。”
“我可從來不哄姐姐。”,她笑眯眯道:“我只說實話。”
皇後嗔她一眼,又拿起桌上的通草:“那先教你做稍容易些的通草花罷。”
寧歡瞧了瞧她手中雪白色已裁剪好的紙片,又拿起桌上染好色的蠶絲絨。
她捏着毛絨絨的蠶絲轉了轉:“那個是做通草花的,那這個,是用來要做絨花的嗎?”
皇後笑着颔首:“對。”
寧歡放下豔麗的蠶絲絨:“好!學了通草花再與您學絨花。”
皇後卻道:“絨花就罷了,絨花要用金銀絲或是銅絲勾條傳花,容易傷着手。”
想着寧歡當時那被針紮得可憐巴巴的手,皇後倒堅定了這個想法:“特別是你這雙手,嫩生生的更容易傷着,絨花你就別做了。”
寧歡當然不肯,她笑道:“我哪兒有這麽嬌氣,不就彎一彎金絲銀絲嗎,這點兒功夫我還是成的。”
皇後斜睨她一眼:“還是罷了,倒是傷了手我怕你又哭鼻子。”
寧歡堅決不承認,她嗔道:“姐姐您又臊我,我何時哭過鼻子?”
皇後看着她,但笑不語。
确實不會哭鼻子,但那雙漂亮的眸子中可憐巴巴地包着一汪眼淚,波光盈盈的,可比真正哭出來瞧着還讓人心疼。
寧歡被她看得有些羞惱地拍了拍臉,她素來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非得磨得皇後教她,皇後哪兒拗得過她,到底是答應了。
一個下午,寧歡都安定地待在皇後帳中,認真地同她學着制作通草花。
寧歡撥了撥手中奇形怪狀的東西,再瞧瞧皇後手中栩栩如生的海棠,輕輕搖頭。
皇後便笑她:“怎麽,又覺着自己沒天賦了?”
寧歡堅決不會承認,她道:“才不是,我知曉這是熟能生巧的技藝,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知道的。”
皇後輕輕颔首:“是這麽個理。”
她又笑着勸慰道:“這個不難,多制幾次便能制出幾朵像樣的花兒了。”
寧歡嘴角幾不可見的動了動,不難?這項技藝在她那個時代都快失傳了。
但也不知是因為技藝繁複還是沒人樂意學的緣故,寧歡心中輕嘆。
她抛開心中這些有的沒的,又興致勃勃地拿起一旁的蠶絲絨:“通草花我懂了,您可以教我制絨花了吧?”
她其實更喜歡皇後頭上簪着的絨花,毛絨絨的,還比通草花更結實些。
皇後好笑地搖頭:“你也說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何必急于一時。”
“左右這段時日還長着呢。”,皇後看着她,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笑道。
嗯?寧歡先是疑惑了一番,而後看着皇後這眼神,霎時又明白了。
這不就是說皇帝将将外出沒幾日,接下來有一段時日她都有空了嗎。
寧歡白嫩的耳尖霎時暈開幾分緋色,但她故作鎮定地看了看帳外。
“嗯,時間差不多了,您該用膳了罷。”
皇後也不揭穿她,便從善如流道:“有段時日沒來陪我用膳了罷,今日便留下與我一同用膳如何?”
寧歡卻覺這話比不戳穿她還讓她羞赧些,這段時日确實有點黏他哦。
她有些懊惱地想。
寧歡強行壓下心中的起伏,笑眯眯地看着皇後道:“求之不得,我可想念極了您這兒的清蒸鲥魚。”,說着,她的眼神都亮了。
皇後莞爾笑道:“正好帶了幾個小廚房的禦廚一同前來,這幾日便留在我這兒用膳吧,瞧把你饞的。”
寧歡挽着她,還故作矜持:“咳,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皇後搖頭失笑。
學習絨花一事最終還是敗在了寧歡嬌嫩得不行的手中,她打尖傳花時總是會被尖利的金銀絲紮到手,皇後擔心她又逞強傷了一雙白淨細嫩的手,便早早叫停,任憑寧歡如何撒嬌都沒用。
這回寧歡拗不過皇後,便只能乖乖地随着她接着練習通草花的制作,什麽時候弄乏了,又溜出去瞧瞧這兒看看那兒,這段時日她也快将木蘭走了大半。
*
這日天氣好,陽光燦爛卻不燥熱,時不時有涼爽的秋風拂來。
寧歡跟在柔惠身側,漫步在金蓮映日,悠悠地瞧着天朗氣清風吹草低見金蓮的美麗風光。
寧歡輕輕踢着腳下的小石子,小聲笑道:“姐姐的花兒制得如何?”
這次她說到做到,真的和絨花杠上了,又怕皇後擔憂,便假意騙皇後她不想再制通草花,皇後對她時常的一時興起毫不懷疑,還頗為縱容地放她出來撒歡兒。
柔惠莞爾笑了:“已然制好了。”
柔惠出自江南,江南一帶素來盛行制作通草花和絨花,寧歡也是無意中透露自己的煩惱時,才得知柔惠竟也是此中高手,又連連求助柔惠。
柔惠既然知道此事,便不可能只單單教會寧歡,自然也得為皇後備上一份絨花以示心意。
說着,柔惠倒輕輕捧起寧歡的手,瞧着上面還未痊愈的紅痕,到底心疼道:“瞧妹妹這手,還沒好呢,剩下的還是我來幫妹妹弄吧。”
寧歡嗔笑道:“姐姐,你已幫了我許多,剩下的我若都不能弄好,還做什麽絨花?”
“再讓你幫忙……”,她輕笑道:“那可就是姐姐為皇後娘娘備了兩份兒禮物了。”
柔惠面上露出笑意,無奈道:“你啊……”
寧歡又柔聲安撫她道:“何況我這不是還能多學些東西嗎?”
柔惠卻是不贊同地看着她:“多學些東西也不該是這般傷害着自己。”
寧歡挽着她笑:“何談傷害之說,只是這雙手久未做過這些活兒,養得嬌了些,說不定這次制成絨花日後我的手也不會這麽……”
她頗有些無語地看着自己的手,刻意胡說逗柔惠道:“這麽弱不禁風。”
柔惠果然笑了,她好笑又無奈地搖搖頭。
寧歡遠眺着這一片燦金的花海,惬意地彎起唇角:“秋高氣爽的天,瞧着真是安逸。”
柔惠拂開身畔的草葉,莞爾贊同。
寧歡眼尖地看見前面采着金蓮花的女子,悄悄示意柔惠。
柔惠瞧見了,兩人便笑着向前面的人請安:“嫔妾(奴才)給陳貴人請安。”
陳貴人看見她們,唇邊彎起笑來:“快起來,何須如此多禮。”
柔惠淺笑道:“陳姐姐這是來采金蓮?”
陳貴人面上帶着溫婉的笑:“金蓮花清熱涼血,是味好藥材,我便帶着靈霞來采些。”
柔惠颔首笑道:“是,去歲我也用金蓮花制了個香囊,随身帶着還頗有幾分好處。”
陳貴人露出幾分贊嘆之色:“妹妹心思靈巧,看來我要來向妹妹讨教幾分制香的技巧了。”
柔惠莞爾道:“姐姐實在謬贊,我哪兒當得姐姐一句讨教。”
陳貴人輕輕拍了拍柔惠的手,好笑道:“妹妹,咱們還是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
她看向寧歡,笑道:“寧歡再聽一會兒怕是都要倦了。”
寧歡彎唇笑道:“您說笑了,奴才還想多聽您說說這些藥草的妙用呢。”
陳貴人飽讀詩書,對草藥之道也有涉獵,近來因着柔惠的關系,再加之陳貴人也是個溫婉随和的性子,她與陳貴人倒也相熟起來。
而且,她也漸漸回想起為何會覺着陳貴人的名號耳熟——原來這便是皇帝帶她走遍養心殿那夜他翻牌子的那位。瞧着眼前溫柔通透的女子,寧歡也大概猜到皇帝那日為何翻的會是她的牌子。
陳貴人暫且不知和寧歡有這樣的淵源,她只笑着回應寧歡道:“你若想聽,下回便多與你說些,就怕你嫌枯燥聽得不耐煩。”
“怎會,您說上個三天三夜都成。”,寧歡笑眯眯道。
陳貴人搖頭笑了。
她偶然注意到寧歡的手,面露擔憂之色:“寧歡這手是怎的了?”
寧歡擡起手,不在意地笑道:“同柔惠姐姐做絨花時不小心傷到的,不礙事。”
陳貴人仍有些擔憂道:“還不礙事呢,你瞧你這手都傷成什麽模樣了,瞧着就讓人心疼。”
她又向靈霞吩咐道:“一會兒将潤雪霜拿來給寧歡姑娘。”
寧歡連連擺手:“使不得,奴才已上過藥,讓陳主子擔心了。”
陳貴人卻是堅持道:“那潤雪霜對祛除疤痕有幾分妙用,你這般漂亮的手若是留疤就不好了。”
寧歡還想婉拒,柔惠便出言安撫道:“寧歡就收下吧,這是陳姐姐的一番心意。”
陳貴人莞爾颔首道:“你柔惠姐姐說得對。”
聞言,寧歡便笑着向陳貴人謝恩:“奴才多謝陳主子。”
柔惠瞧着靈霞手中還空着的籃子,又柔聲問道:“不若我們幫姐姐一同采這金蓮?”
陳貴人笑道:“不必,你們好生賞景便是。”,她又瞧了瞧寧歡的手:“寧歡都傷成這樣了,更不能來做這些。”
柔惠笑道:“陳姐姐素來體恤。”
作者有話要說:
得,還以為能讓皇帝的戲份多消失幾天,沒想到他快回來了。
哦喲,他倆怎麽老是黏在一起(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