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寧歡
第1章 寧歡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莺亂飛。
春光爛漫,景色宜人,正是人們外出的好時候。
繁華的京城大街上行人如織。
“小姐,咱們快些回去吧,一會兒夫人見不到您又該生氣了。”
玉瓊一面小心翼翼地将行人與寧歡隔開,一面勸道。
寧歡眼波一轉,順勢拿起攤上的簪子簪入玉瓊的發髻中:“這枚簪子真是極配瓊兒。”
玉瓊有些羞赧:“多謝小姐。”
“但是小姐,咱們還是得快些回府。”但玉瓊依然很堅定,不為她的賄賂所動。
還是沒能忽悠成功,寧歡頗有些遺憾。
“好瓊兒,你就這麽怕我額娘嗎?”她試圖繼續勸說玉瓊:“大不了就說是大哥帶我們出來的,大哥肯定會為我們兜底的。”
“這個理由您上次已經用過了,還被夫人識破了。”,玉瓊面無表情道。
寧歡聽了果然面露讪讪之色。
她念念不舍地看了看繁華的京城大街,遺憾道:“好吧,聽你的,咱們回去。”
“是,小姐。”,玉瓊這次答應得飛快。
既然小姐已同意回府便會老實回去,玉瓊也不再着急,陪着寧歡慢慢地穿過最後一段熱鬧的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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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催促只是未雨綢缪,怕小姐又耍賴久久不肯回府罷了。
富庶繁華的京城大街兩側店肆林立,夕陽的餘晖傾灑在層疊的樓閣飛檐之上,為這繁盛的京城街景添上幾分柔美绮麗的顏色。茶樓酒樓的旗幟随風高高飄揚,翹角飛檐下錯落地挂着燈籠。
踏青而歸的少女們從城郊而來,三三兩兩地攜手走在街市上,車馬時不時經過的聲音和小販們的叫賣聲交織在一起,此起彼伏,一派繁榮閑逸的景象。
寧歡也混入她們之中,慢慢悠悠地走着。
她一路走一路漫不經心地望着四周,古代京城人民的生活瞧着真是富庶閑逸。
這般想着,她不由彎起唇角。
“小姐,當心些。”,玉瓊拉着她小心避開身旁經過的馬車。
“知道啦。”
寧歡與玉瓊站在一旁,等着經過的馬車隊伍過去。
她閑不住地打量四周,擡頭往前方的茶樓一瞥,便看見二樓窗邊有個憑欄而望的男子。
他生得極好,約莫二十多歲的模樣,身姿挺拔,通身都是一股大家族才能蘊養出的氣韻。氣度華貴卻又端方雅致,溫潤如玉,還帶着一種似乎與年紀不大相符的沉穩與內斂。
不知是落日的餘晖太過絢爛還是他的容色過于耀眼,寧歡乍然一見,竟怔住了。
後來她才知道,這一時的猝不及防,叫宿命。
她的目光太過直白,許是從未被女子這樣大膽地直視過,他有些好奇地回望她。
誰料這一望,也将他望得怔住。
寧歡見男子與她對視才回過神來。
見他這樣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也未想太多,只當他是被這幅好容顏所吸引。
想到這兒,她暗自得意,還微微偏頭朝他一笑。
那眉眼生花的模樣如春日海棠初綻般明媚嬌麗,那怕是見慣美色的他都恍然了一瞬,周圍有意無意看向她的路人更是停住了腳步。
寧歡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朝着他禮貌地颔首,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樓上憑欄而望的男子看着她遠去,雙手用力地握緊了欄杆,仿佛這樣才能讓他确定這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着的。
“李一,去查。”,他開口,聲音竟有些艱澀。
被稱作李一的随從面色發苦:“奴才……”
他方才一直守規矩貓着腰,也沒往下看,主子這是要查什麽啊。
男子反應過來,暗怪自己急躁:“我自會将畫像給你。”
“嗻。”李一這回敢應了。
男子緩緩坐回桌前,是她嗎,該是吧。
他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翹起唇角。
這小姑娘的性子倒是活潑,他從未見過這樣大膽的女子。
時下民風雖比前朝開放不少,但也鮮少有女子敢這樣直直盯着男子看。
那姑娘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也就罷了,他看回去,她竟也不驚慌反而還回以一笑。
想到方才她回眸淺笑的嬌俏模樣,他似嘆似笑:“是個有意思的姑娘。”
站在男子身後的李一聽見這話,頭低得更低了。
*
如玉瓊所料,一進魏府,寧歡就被楊氏逮個正着。
楊氏點了點寧歡的額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又去哪兒野去了?”
寧歡嬌氣地揉了揉額頭,抱着楊氏的手撒嬌,企圖蒙混過關:“額娘,我都許久未曾出府了,今日春光正好,我便想出去看看。”
“許久未出府?大前日才偷偷溜出府的是誰?”楊氏并未被她蒙蔽,斜睨着眼看她。
寧歡果然面色讪讪:“這……”
“你瞧瞧你,皮得跟什麽似的,哪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寧歡聳拉着眉眼,不敢在這檔口頂撞楊氏。
楊氏見她難得如此乖順,心中那口氣總算是順了。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她欲接着念叨幾句,卻被哥哥吉慶打斷。
“額娘,您別生寧兒的氣,其實是我看寧兒近來表現不錯,才讓她出去好好逛一逛。”
吉慶邊說邊朝寧歡輕輕眨了眨眼。
寧歡收到他的眼神,連忙應和道:“對的對的,額娘,就是大哥準許我出去的。”
楊氏怎會不知他們的眉眼官司,心下是又氣又好笑。
面上卻是不顯,她又睨了吉慶一眼,輕哼道:“你就慣着她吧,就她這樣,明年選秀若是能入選我魏家的祖墳怕是要冒青煙了。”
寧歡聽見選秀二字便覺頭大,她忍不住小聲反駁:“我才不想入選……”
楊氏耳尖聽見了,作勢要打她:“又說什麽混賬話呢?”
寧歡連連躲避,讨好笑道:“我什麽都沒說,額娘聽錯了。”
吉慶看着寧歡好笑,又出來打圓場:“額娘,咱們快些進去吧,阿瑪和弟弟該等急了。”
說着他扶着楊氏往裏走,又朝寧歡使了個眼色。
寧歡悄悄比劃了個收到的手勢,不敢再貧嘴。
*
用了晚膳,寧歡便回到自己的小院。
坐在銅鏡前,玉棠和玉瓊輕柔地替她拆着發髻。
她直直看着鏡中那張眉目灼灼,明媚姝麗的容顏。
哪怕見過多回,還是忍不住愣神。
時至今日,她依然覺得現在的經歷像一場夢。
這樣的情節竟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并非真正的魏寧歡,而是從二百多後的現代穿越而來。
她最初也傷心過,抗拒過,最後發現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辦法,只能逼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如今是大清乾隆五年,她是滿軍正黃旗包衣管領世家魏家的大小姐,年十四。
她與原身同名同姓,名喚魏寧歡。
原身的父親是內務府總管,名清泰。母親楊氏是宮廷女官,甚至曾在雍正元年冊立皇後時,擔任宣冊女官。
她有兩個哥哥,一名吉慶,一名德馨。
她能接受事實也是因為魏家這個和睦溫馨的家庭。
原身是府上唯一的女兒,魏家雖不是什麽勳貴門第,但她有父母疼愛,哥哥寵愛,生活也頗為幸福。
但誰料也因此,原身被寵得無法無天,去年冬天玩得野了,一不留神竟從假山摔下,直直掉進了冰封的池塘。
寒冬臘月的摔進冰封的池塘,原身又是個自幼嬌養的大小姐,嬌弱的身體根本受不住這樣的刺激,直接就沒了命,這才有了她的穿越。巧的是原身摔下去正好撞到了頭,什麽都不知道的她便謊稱失憶蒙混過關。
至于她額娘提的選秀,其實指的是皇家每三年一次的外八旗選秀,外八旗中包含了滿軍八旗、漢軍八旗和蒙軍八旗。
而像他們包衣世家的女子,則是參加每年一次的內三旗引見,只是明年的引見恰恰與每三年一次的大選重了,這又是皇帝登基以來第一次大選,故而上頭将兩者合在一起,以便辦得更盛大些。
這內三旗每年一次的引見,說得好聽些叫選秀,其實她們都是為宮裏挑選的官女子。
官女子就是出身包衣世家的宮女,被稱作官女子的宮女地位比普通宮女高些,甚至有命好的被皇帝看中,還能登上青雲梯成為後妃。
不過,這只是極少數極少數的例子,她們中大多數人都是一輩子做宮女的命。
而被降作官女子的嫔妃又是另一種說法。
魏家是內務府包衣管領世家,必定要參加每年一回的內三旗秀女引見。
更何況明年還是皇上登基以來第一次大選,規矩必定會更加嚴苛,根本逃脫不得。
看着鏡中昳麗的好容色,寧歡忍不住嘆氣。
她雖大概率會成為宮女,但這張臉也讓她有了成為後妃的可能,可無論哪種結果她都不想要。
她也看過些清宮劇和小說,深覺那紫禁城不是什麽好去處。
況且她對清史了解不多,只大概知道些歷史走向,基本沒有什麽未蔔先知的能力,在這一點上可以說她與土著比也差不了多少。
寧歡想着想着便覺得前途昏暗。
但話又說回來,她對清史了解得再少,好在托童年神劇的福,她至少也知道乾隆皇帝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寵妃——令貴妃,不僅深受盛寵多年,最後還母憑子貴,得封孝儀皇後。
儀者,《易經》中說“太極生兩儀,兩儀為陰陽。”
兩儀為陰陽乾坤之始,與帝後乃天下父母之意契合。
而“兩儀”也代指父母雙親,是以這個儀字,在家為母親,在國為母後,乃母儀天下也。
況且皇帝年號乾隆,乾為陽,儀為陰,恰是兩兩相對,這是皇帝對孝儀皇後何等的愛重才會給她這個封號。
見微知著,足見其寵愛。
寧歡想,若她真的不幸入宮,便想法子去抱未來孝儀皇後的大腿罷。
孝儀皇後姓魏佳,她姓魏,只望這位寵妃娘娘能看在她算半個同姓的份上收下她,咳。
作者有話要說:
入宮即1v1獨寵,麽麽啾~
ps:清架空!清架空!清架空!重要的事說三遍!我就是辣個篡改歷史的人,時間線已經被我改得亂七八糟,私設如山,就不要考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