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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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莫約二十步遠,正并列着兩排衣着統一整齊的仆役、馬夫、傭人打扮的人牆。他們同時目瞪口呆的将眼光定在這邊,楞楞的看着新上任的石家大少奶奶。
“他們在做什麽?”幻兒一時之間會意不過來。
而無痕、無介那兩個沒氣質的卻一直狂笑個不停。
“他們在歡迎主人光臨,并且等着讓新任石夫人認識他們。”石無忌在她耳邊笑着說。不!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的舉止有失大家風範!他愛煞她臉紅蟜羞的模樣。果不其然,幻兒馬上臊紅雙頰,只求有個地洞可以鑽。她竟然在仆人面前失态,大呼小叫的。她躲在他懷中低叫:“他們一直看我,是不是因爲我剛才的不莊重?”
“不!他們一直看你,是因爲他們從未看過與仙女一般美麗的女孩活生生站在他們眼前。”這是第一次石無忌開口說出對她容貌的欣賞。
“主人。”總管李清定過來,恭敬垂手而立,走道上已上紅氈。
石無忌點頭,放開幻兒,迳自領先邁步而去。石家兄弟跟随其後,而無瑕與幻兒最後并行。幻兒不明白爲什麽她不能走在無忌身邊,但确定自己不喜歡這種淡漠。石無忌是個相當自制的男人,當冷靜理智淩駕一切時,他會遙不可親,如一尊冰冷的雕像,如果他能一直失控那該多好!他會大吼,會大笑,也會…溫柔纏綿…她愛煞了他吻她、摟她的感覺。唉!真懷念受傷那一天的他。
“嫂嫂。”無瑕扶着她的手一同走。“在人前,大哥是主持偌大産業的首領,是至高無上的,沒有人能接近他。”
“怕損及他威嚴的形象嗎?這是他的想法是吧?這實是愚纛…不單罵你大哥,而是罵所有會有這種想法的人。話說回來,這些人也十分可憐,被別人的眼光±俗的禮教綁得死死的,拚命讓自己高高在上,摒棄一些珍貴的東西。既然我是他妻子,就應該站在他身邊。這次我放過他,但是他絕沒有第二次機會可以撇下我。”
無瑕驚呼:“大嫂,大哥會…”
“打我?懲罰我?我不在乎,無瑕。你大哥是個值得冒險的對象,況且我可是與他綁在一起,注定要過一生一世的人呢!我必須讓他接受我,而不是改變我。”幻兒開始明白,石無忌不若外表顯現的兇惡,至少他從不打女人。
看蘇幻兒堅定的神情,石無瑕不禁好生羨慕。爲什麽會有這麽奇特的女子?勇敢而不魯莽,知道自己要什麽、怎麽做。反觀自己,依附在三個哥哥滴水不漏的保護下,她什麽也不愁,卻也什麽都不會。不明白自己能做些什麽,連…自己所要的,也不敢去争取。但是,虛在這種男尊女卑的社會中,誰會對一個女人要求閨房以外的事?甚至連獨立思考都是不被允許的。無瑕還算幸運了,每次家中會議,她都被允許出席。如果雙親依然健在,她大概只能成天關在閨房中繡花,靜待家人安排嫁人,那能跟着哥哥們四虛游走!她知道蘇幻兒是個卧底的,但半個月相虛下來,無瑕卻無法再命令自己讨厭她∨斥她。爲此,她困擾了好久。
一踏入牧場的會議廳,幻兒即對腳下光可監人的地板大大好奇起來;像一面鏡子似的,好像是由黑色大理石成。古代有這麽先進的磨石技衍嗎?擡頭打量四周擺設,不覺輕呼出聲。同樣是黑與紅的色調組合而成,雕梁畫棟,氣概非凡,同樣的華麗,卻比蘇光平的嚣張內斂不少。而首座兩旁巨大的花瓶一看就知道造價不菲,順着首座往上望,一幅巨大的對聯便入眼,目前來看,屋頂大概有六公尺高,而對聯就是從頂端開頭延伸到座椅下方。
傲視古今承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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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翔九天馭萬裏
好個氣勢磅礴的字句!懊個龍飛凰舞的行書!天!寫得這麽大,這麽有氣勢,要有多強的功力,和用多大的毛筆?她眼光移向落款,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是石無忌!她的丈夫!
“幻兒。”石無忌喚她,示意她過去。幻兒心不在焉的走向他,眼光仍被對聯吸引住。太光滑的地板,通常布滿危機。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往前傾倒,被石無忌及時接住,可以預見未來這種狀況會經常的發生,她總是這麽漫不經心。
“做什麽地板弄得這麽滑,怎麽走路呀!”她低聲抱怨。石無忌扶她坐在首座右側,丫鬟忙送上茶。而石家兄弟則開始專注於李清捧出的帳本上,整整五大本,每本都十公分厚。
無瑕拿出随身的餘絹繡花。
罷開始蘇幻兒還能“端莊”、“穩重”的靜坐一邊不吭聲,反正她可以慢慢打量一屋華麗。可是,半時辰,一時辰…時間越來越難打發,而那帳本的核對好像必須一世紀才看得完。門外碧草如茵,藍天白雲在引秀她,想出去的**一直升高…終於,她悄悄起身,往側門移去。
目标:距離二十公尺的一羣羊。沖!她提起裙往羊羣沖鋒陷陣。受驚吓的羊羣四下奔逃,呈放射狀分散。幻兒開心的大笑,如法炮制數次後,惹怒了幾只脾氣不好的羊,追逐着她,她尖叫大笑的奔跑,正當她玩得開心,卻有兩個牧羊人飛快騎馬過來阻止羊只的追逐。
“對不起,夫人,您受驚了!”兩人惶恐的低首大叫。
“我沒有受驚呀!只是玩玩而已。你們不必道歉,呃,我還是玩別的好了。”真是掃興!她跳上栅欄坐着,一雙懸空的腳前後擺勤,見兩個牧人仍然站在面前,她皺皺眉頭。“你們去忙吧,我要安靜一下。”
待兩人走後,幻兒仰首看藍天,日已西斜,不知何時大地染上一片昏黃,在草原一望無際的蕭瑟中,平添幾分滄涼。她看得癡了,第一次産生傷感。兩行淚竟然潸然而下!天地是這般遼闊,日出日落古今皆同。她這縷穿越時空才得以茍活的孤魂,爲什麽會存在?值得嗎?問長空,長空還她寂然無語,只有天邊歸雁偶來幾聲呱叫,爲黃昏招來夜幕。
一只手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
幻兒眼光由天空移回眼前的人身上。石無忌,夕賜在他身後罩上周身一圈金黃的暈翰,像個莊嚴的神一般。
在廿世紀,她是個懷着滿腔熱血考入警校的少女,認爲黑白不兩立,正義公理永遠可以伸張。爲了救人而喪失性命,因緣際會來到古老年代,成了個命運乖舛的弱女子。在尚未搞清楚狀況時就已嫁爲人婦。她的丈夫,石無忌,這個将與她共度一生、糾纏一世的男人,如此的英挺卓絕、偉岸出色。她想讓他愛她!因爲她早已将芳心暗許。從小到大,她總是将男孩當哥兒們,在異性堆中打滾長大,幾曾對誰勤過心?只有他的存在會令她心慌,只有他的眼光會令她心悸。她想髑碰他冷漠外表後面的他,想與他的靈魂交心,想釋放他的熱情!有關他的一切都是她急切要去努力了解的。只求他全心全意的眷憊,不要有三妻四妾,只愛她一人。
“怎麽哭了?才一轉眼你不吭一聲就溜出來,十分不規矩。全身是草屑,又是這等粗魯生法,不成澧統。”石無忌低聲責備。
話語中可有一餘憐惜?幻兒的眼迷迷蒙蒙的。
“無忌,告訴我,你會改變我嗎?以三從四德約束我,以嚴厲教條規定我不許接近你,在閨房之外對你誠惶誠恐、淡漠有禮嗎?不能叫你的名字,只能叫你老爺或夫君?當我不溫馴時,對我施以暴力爲屈服手段?會嗎?無忌?你會要我那樣嗎?”她雙手柔軟的圈住他頸項,額頭頂着他的。
“不!我不會。”未經大腦的話腕口而出,石無忌發現自己受迷惑了。見到她的淚、她脆弱的眼神,他發現自己竟可以爲此摘下滿天星鬥,如果她要求的話,他也願意,只求她展眉而笑。
幻兒釋然的笑了,将長發繞在他脖子上。輕吻了下他的唇。“那麽,我們就共度一生吧。”她又吻了他一下。“接受我,糾正我,但不要改變我。”天!她愛極了他的味道。
“幻兒,停止!”她想将他逼瘋嗎?石無忌拉開她,順勢抱她下來,訓斥:“在房門外不可以逾矩。”
“可是,你說…”她抗議。
“我知道我說過什麽,也不會反悔。但仍有個可以容忍的尺度,你以爲在室外**恰當嗎?”他打斷她的話。
幻兒無言,算他對。這将是一場長期的拔河賽。無法妥協的話,就只能看誰手段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