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籠絡金主 真該死啊,他居然讓金主等這……
第4章 籠絡金主 真該死啊,他居然讓金主等這……
賀驚深哪能不識好歹,把男神的恩賜胡亂扔掉,拿回去供着都不為過。
這可是魏庭修用過的手帕,多少人的夢中情物!
賀驚深的濕手在褲子上使勁蹭幹,才輕輕拿起它,他見魏庭修往裏面隔間走,連忙揚聲道:“謝謝,洗幹淨還你喔!”
魏庭修背對他,沉聲道:“不必。”
他的嗓音聽着有點低啞,帶着幾不可聞的喘息,挺直的身軀也略顯僵硬,似乎在竭力忍耐着周圍的環境,賀驚深下意識以為魏庭修在憋氣,他鼻尖輕動,嗅着空氣中缭繞的木質檀香,以及夾雜的淡淡的消毒水味,并不難聞,可對于去慣高檔場所的人來說,這裏的條件也确實不夠高端。
他以前對魏庭修有潔癖的猜測,得到驗證。
“好的吧。”
賀驚深舍不得糟踐好東西,決定把手帕“昧下來”珍藏,他最後是拿風衣潦草擦擦肚皮,又把褲腰提高些,以此隔絕放下的濕襯衫,才回到客戶身邊。
隔間裏。
魏庭修獨自靠在門板上,領帶被扯得松散,衣襟微敞。
他額角鼓着青筋,脖頸後仰,凸起的喉結在滾動,呼吸很是粗重,用極大的克制力才按捺住體內蟄伏的洪水猛獸。
青年比他預想中更能輕易填滿并勾起他的渴望。
接連兩回肌膚相觸,上頭、煎熬并不算什麽,比起這個,特殊例外才是最大的困擾。
在觸摸到對方之前,他只有夜間才症狀發作,且白日裏就算與家人朋友接觸、與生意往來的人握手,都從未有過這種激烈的反應。
平緩過後,魏庭修用冷水洗了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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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中,他精心打理過的黑發,散開幾绺,垂在額前,眼底的青黑愈加明顯,襯衫頂端的紐扣也崩得不知去處,無一不在彰顯着他目前糟糕的情況。
須臾,魏庭修皺着眉,重新系好領帶。
下樓時,一切恢複如初。
賀驚深眼觀八方,剛幫着蘇畫棠翻過幾頁小說,便瞥見魏庭修出現在樓梯拐角,他立馬不淡定地伸長脖頸,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魏庭修身上似的,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可等到魏庭修即将把眼神投向他,他又佯裝亂看挪開目光。
“男神,你脖子不舒服嗎?”蘇畫棠忽而問道。
賀驚深搖頭:“沒有啊。”
“我……活動一下頸椎,防止坐久會酸。”他不敢暴露自己的小心思,餘光裏,魏庭修坐到門另一邊的卡座,是時鯨相對僻靜的一隅,在他斜對角位置,這時,服務員送咖啡過去,剛好将魏庭修擋得嚴嚴實實。
蘇畫棠不疑有他,低頭接着看小說。
賀驚深不再東張西望,專心充當陪看員,活兒很輕松,尤其在他摸準蘇畫棠閱讀的頻率後,幾乎不用她點手指暗示,就自覺翻開下一頁。
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妥妥的熱戀中的小情侶在甜蜜約會。
而且女才郎貌,陽光正好,十分養眼。
簡直是咖啡館的活招牌。
路人在窗外都忍不住駐足多看幾眼,客流量一時間變多起來。
賀驚深的視線偶或掠過魏庭修那個方向,從不停留。
起初,他見魏庭修喝完咖啡,在用筆記本辦公,沒多久,有位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士給魏庭修送來厚厚一沓文件,半晌,魏庭修點的咖啡喝完,又續上一杯,此後,他一上午都在處理工作,忙得頭都沒擡。
飯點時,賀驚深又見一位精英女士給魏庭修送來食盒,菜品差點擺滿一整桌,魏庭修吃相優雅,細嚼慢咽,但飯量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一桌菜基本沒浪費。那位女士離開時,收拾好碗筷餐盒并帶走文件,魏庭修則起身去到二樓的洗手間。
賀驚深不着痕跡地窺探着。
肚子忽然不争氣的餓地咕咕叫。
往常他們戶外約會都定在午後,填飽肚子再上崗,這樣中途不必耽誤客戶時間以解決個人問題,可這些天多雨,天黑的早,工作室便調整了安排。
他本來打算忍一忍,約會結束再随便找個地方吃,但蘇畫棠聽到後,卻即時叫來服務員,點了兩份三明治和水果沙拉。
賀驚深趕忙攔着道:“謝謝小姐姐的好意,其實我可以點外賣。”
“外賣還要等呀,這裏有現成的,我請你吃,就當是弄髒你衣服的賠罪啦。”蘇畫棠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讓服務員從VIP卡上扣錢:“再加兩杯奶茶。”
賀驚深知道能約“出租男友”的人不差錢,但并非人人都這般慷慨。
他由衷道:“謝謝小姐姐。”
“男神不必客氣嗷。”
蘇畫棠撐着下巴,眨也不眨地望着賀驚深的側臉,光線打在他臉上,絨毛畢現,卻毫無瑕疵,如此英俊的相貌,很容易讓人着迷,特別是他的眼睛,如星光熠熠,幹淨清澈又明亮坦蕩,一旦對視,心髒很難不悸動,論壇裏就有人提醒過,千萬不要和他頻繁對視,最好漠視他,不然你就慘啦,要墜入愛河啦。
賀驚深任由她打量,或者說是欣賞,反正除去魏庭修,再無第二個人的注視,能讓他感到緊張。
正由于他太過無所謂,氣氛也旖旎暧昧不起來。
蘇畫棠笑眯眯道:“我有個朋友,很想知道男神你的理想型是哪種?大學期間有沒有談戀愛的想法呢?”
“唔……”
賀驚深腦海裏立即跳出那人的模樣。
他微微抿唇道:“高冷聰明不粘人的吧,我現在得賺錢養家,戀愛的事順其自然就好。”
蘇畫棠“诶”地嘆聲氣:“看來我朋友是沒希望了。”
賀驚深笑了笑:“喜歡不一定要擁有,失意才是人生常态嘛。”
“男神說的好有道理噢。”
蘇畫棠自知“朋友”無望,啧啧道:“男神嘛,确實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焉~”
不一會兒,服務員便将餐品送齊。
賀驚深單手吃喝,并不妨礙工作,約莫翻過兩頁紙時,魏庭修下樓回到卡座,繼續使用筆記本,直到三點前,他才離開時鯨,出門徑直坐上一輛邁巴赫後,從賀驚深的視野中消失。
彼時,距離賀驚深下班還有五分鐘。
蘇畫棠提前收好書本:“辛苦男神陪我坐這麽久咯。”
賀驚深笑着搖頭:“一點都不辛苦,這是我最輕松的一次陪玩,還有謝謝小姐姐今天的款待。”
“不客氣~”蘇畫棠拎上包,揮揮手:“我姐妹預約了男神下周六的檔期,要和你一起玩密室逃脫,我們下周再見啦。”
賀驚深點頭道:“好,下周見。”
時鯨地處市中心,交通便利,賀驚深在不遠處的路邊掃碼一輛電動車,戴上頭盔,而後朝着市第一人民醫院騎去。
路上,他按例買了兩大袋水果,要比醫院門口的便宜很多。
近來春季流感爆發,醫院人滿為患,住院部也同樣人頭密集。
賀驚深乘電梯上到住院部的23層,和護士姐姐們熟稔地打完招呼,就奔着5號病房而去。
“舅舅,我來看你啦!”
賀驚深進門把水果和小蒼蘭放到櫃子上,卻不見舅舅宋建國,衛生間裏傳來護工的聲音。
護工語氣不耐煩地說:“老哥,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小解、大號都要提前說,你這樣不是在難為我嗎?那幾條褲子還沒幹呢!回頭你外甥來了,你得讓他買紙尿褲啊,你要是不好意思說,我跟他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宋建國支支吾吾道:“拜托別,別讓小深知道,我不想讓小深擔心,我給你錢,你幫,幫我買,可以嗎?”
“成,跑腿費得給我加上啊。”護工說。
宋建國賠小心道:“诶,诶,多謝了。”
賀驚深聞言,鼻子一酸,慢慢攥緊手掌。
難怪。
片刻後,他深吸一口氣,才敲響衛生間的門,喉間仍是有些苦澀:“舅舅,你在裏面嗎?”
“小深?”宋建國語氣難掩慌張,急道:“小深你等一下,舅舅待會就好。”
賀驚深擡高聲音:“沒事,舅舅你慢點。”
自打舅舅出車禍以來,換過好幾任護工,即使賀驚深給的工錢比市場價還要高一點,也沒能留住人。每回賀驚深詢問原因,護工都說難伺候,賀驚深從未懷疑過其中內情,畢竟被軋斷腿的人生活不能自理,護工照顧确實會很累,他能理解。
而在此之前,舅舅是他們家唯一的頂梁柱,年近四十也未娶妻,一心拼命工作養活他和外公外婆,雖說舅舅沒有什麽大本事,但向來勤勤懇懇,前些年他是在工地上幹活的,還給老家蓋上了小樓房,後來聽說跑外賣掙錢,舅舅為給外公看病,便改行送起外賣。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一次意外,舅舅不僅搭進去兩條腿,這些年攢的積蓄也消耗殆盡,往後還離不得人照顧。術後,賀驚深常常聽到舅舅後悔自責“當初要是沒送外賣就好了……”,而肇事者家庭也很困難,壓根賠不起,賀驚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舅舅日漸消瘦,兩鬓斑白。
若非有外公外婆在,舅舅可能就要輕生抛下他了。
待到兩人出來,宋建國已換上幹淨的褲子,護工把他背到床上後,就出了病房。
賀驚深洗過手,坐到床邊,邊剝橙子邊口吻輕松地道:“舅舅,等月中發工資,錢就夠給你安裝義肢了。”
宋建國聽罷,沉默一會。
開口時,眼眶不由濕潤:“小深,一對假肢要好幾萬,你外公外婆治療也需要錢,先緊着他們,啊。”
“那也足夠的,舅舅,我寒假一個多月掙了不少,同學還介紹我拍雜志封面呢,給的錢挺多,你就放心吧。”賀驚深把剝好的橙子遞給舅舅。
這個寒假有二十多天是戶外約會,線上視頻的單子更多,而且舅舅外公外婆的治療住院費用,都可以報銷一部分,餘下的錢能給舅舅用上十萬以上的義肢。
宋建國垂頭喪氣道:“小深,我裝上假肢也沒法工作,只會拖累你。”
“舅舅!這不叫拖累,這叫愛的包袱,有你們在我才有賺錢的動力啊。”賀驚深笑嘻嘻地道:“再說,我是你一手帶大的,害得你連老婆都沒讨到,舅舅你嫌棄過我拖累你嗎?”
宋建國脫口而出:“怎麽可能嫌棄!”
“那我也一樣啊。”賀驚深安撫道:“舅舅,你就別老惦記工作的事了,以後我會賺更多的錢,你們就安心享福吧。”
宋建國被說動,但情緒仍是不高,總望着斷腿部位怔怔走神。
賀驚深見狀,背着他到隔壁樓看望外公外婆,兩棟樓是連通的,乘電梯很方便。
兩位老人家年事已高,身體大不如前,外公在他高三時檢查出心衰,需要長期住院觀察,而外婆則在接連照料外公和舅舅後,也累的卧病在床。
老人家們每周末看到他這個唯一的外孫都很開心,也能開導舅舅,讓他振作點。
賀驚深一直陪他們呆到晚上。
六點多,他和護工們一起到食堂打餐,然後一家四口聚在一起吃頓晚飯。
直到九點,賀驚深才準備返校。
走前,他給舅舅轉去兩千塊備用,又叮囑兩名護工好好照應,而照顧舅舅的護工看着賀驚深欲言又止,賀驚深意會,讓他有什麽需求就微信聯系他。
剛出醫院不久,賀驚深就收到對方的消息。
護工6號:【小賀,你舅舅經常大小便失禁,照顧他很辛苦,能不能加點錢?另外我還給你舅舅買了成人紙尿褲,這錢?】
賀驚深面不改色回道:【可以加,勞煩你幫我舅舅多買點舒适的,記得及時更換。】
他想了想,繼續回複:【以後的跑腿費,從我這裏拿。】
護工應當是明白過來,回句好的就沒再多嘴。
之前就有護工趁機兩頭拿錢,看舅舅老實,而他忙着上學、兼職無暇顧及,還有打罵苛待舅舅的,好在有護士小姐姐們偷偷跟他透露,不然依照舅舅的性格,肯定會選擇忍氣吞聲不讓他擔心,而他則會持續被蒙在鼓裏。
晚風習習,城市萬家燈火。
賀驚深裹緊風衣,走到車樁那兒,僅剩幾輛鏽跡斑斑的自行車,他掃碼一輛尚且看得過去的,慢騰騰地蹬向附近的地鐵站,之後再轉直達他們學校的末班公交即可。
舅舅剛出車禍那陣子,家庭的重擔一下子壓到他身上,賀驚深也曾迷茫過,還想過休學,以便打工照顧他們,一來他能多掙點錢,二來可以省下護工費,但他在課餘嘗試不分晝夜地兼職服務員、發傳單、甚至跑外賣後,他發現非但不能改變他們家的困境,反而越來越糟糕,他的身體都險些垮掉,他也曾一度萬念俱灰。
幸而,最難的時候,他已經挺過來,往後應當也不會再有比那段時光更黑暗、更難熬的日子了。
賀驚深暈地鐵,找到座位便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他能聽到來自周圍的竊竊私語,多半是互相慫恿對方來加他好友的小姑娘,賀驚深不免想起來,金主爸爸還沒通過他的好友申請。
他心裏一直記挂着這件事,一出地鐵站就趕忙打開微信。
而他列表人數太多,翻不過來,賀驚深便再次點擊添加朋友進行搜索。
這回跳出來的是可以發消息的頁面。
順着點進去,金主爸爸早在15:00整便已通過他的好友申請,是他自己沒看手機,才致使高貴的金主爸爸淹沒在茫茫消息之中。
真該死啊,他居然讓金主等這麽久!
賀驚深轉手就是一個置頂。
繼而迅速打字,可輸入完畢,要加稱呼時,他動作一頓。他記起霍總發來的資料信息,金主姓名與性別皆是保密的,微信頭像也是初始灰色半身人像!昵稱更不必說,是一串省略號。
“……”
這是賀驚深入行以來,碰到的第一位連性別都不願透露的神秘客戶。
而他平日裏都用“小姐姐”或是“小哥哥”來稱呼他們,這樣既不過分親昵,也不會太生疏……該叫金主什麽好呢?
賀驚深腦子裏飛快閃過數種稱呼。
有了!
為着籠絡住金主長期包他,他拼了!
【飽飽,很抱歉來晚啦,我剛看手機~】
【拉手手JPG.】
賀驚深第一次學網友用“寶寶”的諧音喊客戶,信心滿滿,他覺得勢必能一下子就拉近他跟金主的關系!金主也應該能體會到,他絕對沒有怠慢的意思!
防止再錯過金主消息,賀驚深将手機調回響鈴模式。
少頃,末班公交在站臺停靠,賀驚深刷卡坐到後門靠窗位置。
夜景不斷後退更疊,大約二十分鐘車程,賀驚深将将趕在門禁前回到宿舍。
“噔噔——噔噔。”
微信又接連響起提示音,賀驚深默默祈禱,這次一定要是金主爸爸。
他擡起手機一看,置頂的原始頭像終于亮起小紅點!
……:【沒關系,吃飽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