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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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禾拆開袋子,将裏面的飯菜挨個擺在桌面上。
司月的手依舊在電腦上不停,餘光瞥見他擺了七八種菜,這才有些驚愕地停下來看他。
“兩個人吃,不用這麽多菜吧?”
蕭禾給她面前放了一份盒飯,“一天沒吃飯我胃口比較大。”
司月挑挑眉,沒反駁,很自然地合上電腦,對半掰開一次性筷子,正準備開吃,身旁突然傳來“啪嗒”一聲清脆的聲音。
她順着聲音看過去,沒忍住笑,“你能不能改改你掰筷子總是擺一長一短的毛病。”
“你別笑。”蕭禾從袋子裏拿出多餘的筷子,不信邪地又掰了一次。
很不出意外的,又掰成了一長一短。
司月把自己掰的筷子放在他的盒飯上,自己重新掰了一雙,整整齊齊的分成勻稱的兩半。
“啧。”蕭禾發出不滿的聲音,“憑什麽你每次都掰得那麽好?”
“憑我比你聰明。”司月視線放在菜上,有回鍋肉,龍井蝦仁,辣子雞,麻婆豆腐等等。都是她愛吃的,一眼看去除了龍井蝦仁,都是紅油面的川菜。
司月瞥了眼盒飯上的logo,上面寫蜀都二字,是京州市有名的一家老店。
兩個人都默契的不說話,各自埋頭吃飯,司月吃得明顯比蕭禾快一些,蕭禾被辣得面紅耳赤,卻沒喝一口水。
“你什麽時候學會吃辣了?”司月有些意外的問他。
在司月印象裏,蕭禾是一個吃辣子雞吃到辣椒都要連喝三杯水的人。以前他們約會去吃火鍋,為了照顧到他,司月總會要一個鴛鴦鍋底。
“三四年前吧。”蕭禾語氣淡淡的,似乎還有一絲不服氣,他繼續低着頭加快了扒飯的速度,不一會兒兩個人就都吃完了。
司月微微側身,目光恰好落在蕭禾的胳膊上,忍不住問:“傷口怎麽樣了?”
“好得差不多了。”蕭禾抽了張紙巾擦嘴,擡起拆掉繃帶的那條胳膊,白色的燈光落在上面,已經結痂的傷口像一條幹巴的蜈蚣俯卧其上。
“就是有的時候很癢。”他說。
“癢就是快好了。”司月将視線從傷口上移開,“沒留疤就好。”
“喂,你對救命恩人就是這個态度?”
“我什麽态度?”
司月看他,“如果不是你車的剎車系統失靈,你也不用遭這個罪,說明你那天必有一傷,這是你的血光之災,跟我有什麽關系?”
蕭禾無言以對,起身出了會議室,再回來時手裏多了兩瓶酸奶,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放在司月面前,自己旋開蓋子喝了一口。
司月在他出去這段時間裏,把桌面上的盒飯菜收拾幹淨,重新回到電腦桌前。
看到面前多出的一瓶酸奶,司月下意識蹙眉,并沒有直接打開喝,而是推到了旁邊。
蕭禾注意到,“不喜歡?”
“這些年在國外喝太多,膩了。”司月的視線一直不離電腦,截止目前,他們已經篩掉了一半的評論,只找出兩條有用的評論。
評論的內容相對較少,兩條評論都是一個賬號,點進賬號主頁也是一個灰色的原始頭像,看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司月有些納悶,按理說兇手如此喜歡這本書,應該在閱讀時就會不時發表想法類的評論,但很顯然也沒有。
李桐和陳朝先後走進來,前者問:“怎麽樣,有新進展了嗎?”
“還沒有。”蕭禾旋上酸奶瓶的蓋子,“今天估計是篩不完了。”
司月停下鼠标,“篩不完多叫幾個人。”
“安排好了。”李桐指了一下外邊明晃晃的辦公室,“都在外邊埋頭苦幹呢。”
四個人繼續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窗外狂風驟雨,室內燈火通明,每個人都在為了線索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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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點,在一衆人的幫助下,他們終于把書評區的所有讀者篩選了一遍,最後也只找到五條類似恐怖的發言。
“今天就到這吧。”李桐揉了揉發酸的脖子。
“不應該啊……”司月将鼠标滑到書評區的最新處,下意識地咬住大拇指,發酸的眼睛一度流出淚水。
蕭禾坐在她旁邊,聽得清楚,“什麽不應該?”
“如果兇手是沖我來的,那也不應該就只有五條可疑留言,一定還有什麽遺漏的地方。”司月目不斜視地盯着電腦,試圖再重新翻一遍。
“或許方向就不對呢?”蕭禾将電腦關機,重複,“今天到這吧。”
“……”
蕭禾又一次借着順路送司月回家,一路上司月都面色凝重,兩個人都沉默寡言。
司月走出電梯門,站在走廊中間,盯着這兩扇門看了看。
“看什麽?”蕭禾問。
“先前我聽物業的人說,你這套房子三年前就買了,但一直沒有人住,你是最近搬進來,這套房子的主人呢?”
蕭禾對她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這房子主人就是我啊。”
“哦……”司月語氣不冷不熱的,“我還以為蕭大少爺落魄到租房了。”
“啧。”蕭禾發出不滿的聲音,“怎麽說話的?你房子買我旁邊是不是還對我念念不忘?”
聞言,司月眉心微微動了一下,“你不要自戀,我買這房的時候壓根就沒回國,一切手續都是佳佳幫我置辦的,我只看了裏面的設計,忘記看鄰居了。”
“跟我做鄰居委屈你了呗。”蕭禾切了聲,拿出手機照了一下,才發現走廊的聲控燈沒亮。他照了一下天花板,“又停電了?”
“沒有。”司月用指紋解鎖了鑰匙,打開了自家的燈。
蕭禾收回視線,剛想說些什麽,沒一會兒電梯門又一次打開,裏面走出來一個制服的年輕男人。
“哎這麽巧?”小張笑着上前,“您就是1801的業主蕭先生吧?”
蕭禾遲疑地點點頭,問:“你有什麽事?”
“蕭先生你的反應跟司小姐的反應一模一樣,不用那麽警惕哈哈哈!”
小張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聲,“我是樓下物業的,我是來找司小姐的。”
“我是最近剛入職的,聽我同事說1801的業主很神秘,一直就挺好奇的,今天難得一睹真容,蕭先生長得的确一表人才啊!”
蕭禾被他的一臉彩虹屁吹得臉上根本藏不住笑,攬住小張的肩膀道:“可以可以,你很有眼光。”
司月随手把包放在玄關櫃上,問小張:“小張,我讓你幫我查的有消息了嗎?”
查什麽?
蕭禾順着司月目光看向小張,等他回答。
“我幫你去樓上問了一下,樓上1902的業主說她找的人也是路邊随便找的,她是看那個人報的價便宜,也就沒有去再聯系其他公司找人洗落地窗了。”
“她給了我那天洗窗戶人的電話號碼,我打過去是關機,看樣子這個號碼應該沒用了。”
小張繼續說,“根據1902業主的描述,那個人戴着一個黑色口罩,眼睛黑漆漆的,有點渾濁,整個人看上去倒還算幹淨,頭發自然卷,只穿了一個白色背心,很髒……差不多就是這些了。”
蕭禾大概明白了,司月是讓小張去查了1902那天洗窗戶人的信息。
等等。
洗窗戶?
“好,我知道了。”司月若有所思垂了垂眸,繼續對小張說:“謝謝啊,大晚上還讓你跑一趟,回頭有什麽你直接給我發短信吧,省得再跑一趟。”
小張說好,轉向蕭禾:“哥,你也留個號碼呗,回頭有什麽事我也好聯系您。”
“找不到我,你聯系司月就行。”蕭禾不假思索拒絕了他的請求。
小張說話的時候很善于觀察人的表情變化,而且蕭禾發現他總是盯着司月看,直覺告訴他這家夥沒安好心。
有眼光歸眼光,盯上司月那就另當別論。
從心理的角度出發,小張這麽那麽會察言觀色的去與人社交,并非是個善類。
小張反應很快,臉上也沒有一絲的不快,笑着說好,然後與他們道別下樓。
送走小張後,司月還在沉思,蕭禾追問:“你那天之後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麽?”
“嗯。”司月停頓兩秒,不客氣地抓起蕭禾的手掌,比劃了一下,“大概比你這個手掌要長一點,估測是44~46碼之間,比你的腳大一點。”
“說別人就說別人,說我幹什麽?”
蕭禾不悅地抽回手,“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在你回家之前,有人借着給1902的業主洗窗戶,通過吊繩來到你家,将作案工具和紙條留在電腦桌上?”
“對,就是這樣。”司月,“只是那天後面的雨太大,鞋印被沖刷得很模糊,我拍下來了。”說着她打開手機給蕭禾看。
蕭禾盯着照片上的鞋子看了兩秒,屏幕上方彈出來一個備注叫“陳宜然”的人,發來信息,看不到他發了什麽內容。
蕭禾微微皺起眉,提議道:“要不要來我家?我把他剛剛說的那個人樣貌畫出來。”
“他就說了那麽兩句信息,你能畫出來?”司月的語氣裏帶着不信。
“你質疑我?我可是犯罪心理專家,區區側寫還能難倒我?”蕭禾自信地點頭,開門直接走進去,“給我幾分鐘,我試一試。”
司月半信半疑地關上1802的門,跟過去,剛剛打開門就聽到“boom”地一聲,蕭禾脫完鞋在自己客廳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滑了個屁股墩。
她站在玄關處帶上門,強忍笑意,“我覺得你家這個地板有必要修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