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鴻門宴
鴻門宴。
這一側,天庭正忙亂熱鬧得厲害。宮女們手執紅紙忙着紮燈籠,然後一批一批将這燈籠高高懸挂于天宮之上。
“今天什麽日子?”葭菼忙捉住一旁的東鳳。
“上元節啊,對了神君,今晚澤銘辦了盛宴酒席,喏。”東鳳伸手一指旁邊八仙桌上那張燙金請帖,“請帖都送來了。”
葭菼吃了一驚,“澤銘?他不是在東海嗎?難道還要我們東海赴宴?”
東鳳手上動作一頓,轉頭眨了眨眼,“神君下凡去了趟白山,天庭上的變故恐怕還不知曉。”東鳳壓低聲音,“近日天君賜了澤銘神君庭院數座,命澤銘神君舉家遷至上天庭了。”
葭菼眉頭一挑,心道,天君行事如此之快,雖說賜神殿表面聽起來像是恩賜,實際是讓人家蛟龍一族舉家遷至上天庭,倒有幾分軟禁的味道。葭菼搖了搖頭,“這棋下得也太驚險了,蛟龍一族勢力龐大,若是心裏有異,上天庭必臨大難。”
東鳳冷哼,“你放心,天族可是戰無不勝的。”
未及葭菼思量一二,東鳳戳了戳葭菼的胳膊,“神君,那咱們去湊熱鬧嗎?”
“去,怎麽不去?”葭菼大手一揮,差點将懷中正睡覺的葵子給揮出來,葵子睡眼惺忪,便已經手舞足蹈跟風道,“去!去去去!去吃好吃的去!”
說着,葭菼與東鳳便換好行頭,來到了澤銘神殿。這澤銘宮殿恢弘,紅色飛檐下吊着成排紅燈籠,放眼望去,整處宮殿點綴着滿牆燈火。葭菼只聽神殿門口那門童鼓足氣息禀報,“葭菼神君到,東鳳姑娘到!”
葭菼左腳剛邁進門,心下思量,“一溜兒紅燈籠,這可真是鴻(紅)門宴了。”
正想着,只見迎面走來幾人,其中為首的女子胭脂粉飾極重,面容姣好氣質又佳。東鳳戳了戳葭菼,“瞧見沒,蛟龍王後。”
“王後?”
“對,就是……澤銘他媽。”
葭菼神色一動,還沒來及反應,只見那王後已經朝他翩然走來,“氣宇軒昂,如果我沒猜錯,這位肯定就是新晉飛升的葭菼神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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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菼微微作揖,忙回禮道,“我看這家夫人氣質非凡年輕貌美,若不是東鳳提醒我,我當是誰家姐姐呢……”
聞此一言,這王後已然笑開了花,“神君說笑了。” 同身後的丫鬟道,“今天長明盛景一年僅此一回,務必帶葭菼神君去觀景臺找個好處所。”
葭菼微微一側頭,只見一旁的東鳳臉已經綠了,和眼前笑得花枝亂顫的王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葭菼微微一笑,“謝夫人好意。”
未及走到觀景臺,東鳳便已經忍無可忍,“神君,方才不會是真心實意的吧?”
葭菼故作不懂,“什麽?”
“得了吧,你還裝?剛才你誇那蛟龍王後做什麽?簡直是……”東鳳氣急,一時竟想不起形容詞,“簡直是……溜須拍馬!”
葭菼白了她一眼,“話可不能這麽說,你瞧,咱們的座位可是觀景臺最好的。”
東鳳哼了一聲,“好有什麽用,說不定這是人家讓你看的最後一場長明盛景了。”
葭菼坐定不久,只見這觀景臺分了隔間,正對面那觀景臺隔間似乎是澤銘和王後的。王後在遠處朝葭菼揮了揮手,一旁的澤銘臉黑得厲害。
此時,臺下進門處人頭攢動,各路仙友皆手持燙金請帖登門。葭菼坐在座位上,可眼睛和耳朵卻沒停過,從這門童禀報聽來,進門的多半是蛟龍族人。葭菼思量,若在這鴻門宴上動起手來,上天庭可并不占上風。
正想着,只聽門童間似乎起了什麽紛争,“你怎麽才來?這長明盛景快開始了,你快去幫忙。”說到長明盛景時,這門童重重地皺了皺眉,這一刻門童的表情恰巧落在了樓上的葭菼眼裏。葭菼心裏一驚,那新來的下人怕是負責燃放長明燈的,葭菼望去,只覺得這身影有幾分熟悉,但也就一瞬,那姍姍來遲的下人便已經混入人群,不見了。葭菼皺着眉頭望向對面的澤銘,澤銘亦是心事重重,兩人目光交彙于一處,僅一觸,澤銘便移開了目光。
觀景臺下奏樂聲起,幾名舞女翩翩舞起。蛟龍王後與天君寒暄片刻,你推我攘間一并上了座。
“亥時馬上就到。”葭菼喃喃。
東鳳猛地回頭望向座上的葭菼,只見他面色極沉,東鳳不由得心裏一驚,“難道神君懷疑……”
葭菼輕輕搖了搖頭,示意東鳳小心。他再次望向對面那側的澤銘,只見座上的澤銘似乎也有些焦躁。此時奏樂已至尾聲,大家的注意都在王後和天君身上,觀景臺各席位各自竊竊私語起來。此時,澤銘望向葭菼,兩人眼神再次交彙于一處。只見澤銘站起身來,“澤銘常聞葭菼神君年紀輕輕便得以飛仙,十分羨慕。不禁想與神君切磋一二,也為長明盛景助助興。”
葭菼揉了揉眉心,心道不妙,被這厮纏上了。東鳳正欲攔住葭菼,葭菼卻輕輕拍了拍東鳳的手,低聲道,“東鳳,你去查一下,長明燈燈油。”
東鳳眼睛一亮,意識到葭菼所指,難道這蛟龍族是要千燈燃放時将燈芯換成炸藥,活活将觀景臺的衆神炸死?
随之葭菼轉身輕咳兩聲,“既然如此,葭菼也不好拂了衆仙雅興。”
說着,他登上了仙臺,澤銘嘴角微微一挑,亦上了仙臺,話不多說,剛一上臺,兩人便打得不可開交。衆神不免竊竊私語,“這兩人前世仇深啊。”
與此同時,東鳳眉毛一挑,忙不疊跳下了觀景臺,向着長明燈存放處大步邁去。
臺上的兩人正打得難舍難分,雙方都拿出了不殺彼此不罷休的氣勢。多嘴多舌的太白神君充當起了解說角色,“葭菼神君使出了全力,扔出了一顆玲珑火球,這是葭菼神君的獨門仙術,這火球瞬間可大可小,亦可分裂為無數小火球,瞄準對方弱勢進攻。看,此時火球已經從四面八方向澤銘神君飛去了。澤銘神君使出了禦水術,召喚水來形成了一層防護罩,居然将這火球擋在了罩外。兩人一時難解難分,不相上下。仙術難分上下,兩人居然……直接拳腳相向了。”
而臺上争鋒相對的兩人剛一靠近,澤銘忽地冷哼一聲,“看來,葭菼神君終于還是恢複記憶了。”
葭菼冷哼一聲。
澤銘嘴角微微一挑,“當年讓你僥幸逃過了,今天可就沒那麽走運了。”
“那就各憑本事了。”說時遲那時快,葭菼猛地推開澤銘。
澤銘順勢騰空而起,葭菼亦騰空而起,追着澤銘越來越遠,兩人身影漸漸騰空消失,太白神君不免有些尴尬,“這兩人……這兩人想必是去其他地方切磋了,要麽……要麽我們看下歌舞,且等兩人最終決鬥結果吧。”說着,這太白神君趕緊招呼仙女們趕緊上臺,一時場上再次歌舞升平。
兩人換了場地,打得更是難解難分,可片刻過後,葭菼倏忽心頭一動,這澤銘的招數看來也并非全然與自己拼命,倒像是……倒像是故意激怒自己,将自己引來此處,拖住自己?
想到此時,葭菼似是被一盆冷水猛地從頭澆下,再也無心戀戰。他想到過些時候便要燃放長明燈了,心裏一急,手上動作也慢了起來,這一時的心不在焉,被澤銘抓住破綻打得連連敗退,“這就是葭菼神君的能耐?”
葭菼忙轉身欲走。可剛一擡腳,便被澤銘拎着衣領給拽了回來。
“想跑?”
葭菼心道,我不找你報仇也就算了,你還沒完沒了了!說時遲那時快,葭菼一記火球又丢了過去。葭菼壓根不想與他再拖延時間,可是又被澤銘纏住實在脫身不得,一時間心裏火燒火燎。他瞥了一眼天幕已黑,亥時将近了。
澤銘似乎看出了葭菼的意圖,“神君慌什麽?”
葭菼冷哼道,“澤銘,你就這麽想毀掉上天庭?毀掉一個白山觀還不夠,現在還要整個仙界?”
澤銘動作未停,掀起的水幕已緩緩逼近葭菼,“多年前,你就想救白山觀,現在又想救上天庭?葭菼,你怎麽還不清醒點?你看看天君,你以為他就是什麽好人麽。”
葭菼動作一滞,“我不是想救任何人,我是在阻止你濫殺無辜!”
澤銘一頓,繼而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我給過你機會了,你若執意回去,下場就是和其他人一樣,死在那裏。”
葭菼難以置信道,“這時候你假惺惺裝什麽好人,我死了又與你何幹?”
澤銘的水幕已至眼前,葭菼被逼得實在毫無辦法,只得急中生智伸手一指,死馬當活馬醫,“澤法。”
原本只是蹩腳的騙人把戲,葭菼只是想争取片刻時間,可誰知一聽到澤法的名字,澤銘竟真的呆愣在了原地,也就這一頓,葭菼早已捏了個遁地穴,不知所蹤了。
“澤法?”夜幕裏澤銘青色衣角飛揚,他長久地望向葭菼消失的地方,長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