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色令智昏啊
色令智昏啊
徐晴桉一把掙脫開他的困縛,她将頭撇到一側,不滿揉了揉手腕:“你以前做了什麽虧心事你自己心裏清楚。”
紅燈瞬起,車子驟然停靠在街角,四周昏暗的燈光悄然聚攏一并散落在她身上的紅絲絨晚禮服間,但昏黃的燈線并沒有削減她臉上的愠色,反倒遠遠望去依舊是株帶刺的野玫瑰。
似血淋淋地明豔綻放。
秦淮序有些雲裏霧裏。
那年冬天明明是她揣着一沓情書迎雪向他表白,也是她在攪亂他的一池春水後率先戳破那場懵懂的心動,一直以來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間的都只有他一人而已,怎麽現在反倒是她成了受害者?
但他依稀能夠察覺出她的情緒似乎與往日拌嘴時的不太相同,就好像她是真的受了傷。
“我不清楚。”
低沉的聲音一響,她那雙才自由了的手再次被牢牢握緊,但這次任憑她怎麽掙脫,都只能被動縮減着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後在彼此急促的呼吸聲中,她就像是被他緊緊鎖在懷中。
“徐晴桉,我不清楚。”秦淮序又重複了一遍。
徐晴桉有些惱火瞪了他一眼,但在雙目相對時,眼前那水盈盈的眼睛藏在眸底的迫切又将她呼之欲出的大放厥詞憋了回去,她吸了口涼氣,索性直接開門見山說道:“你就說當年是不是你先故意冷落我的吧!”
“冷落?”
“我給你送完情書之後,你是不是三天都沒理我,事後我明明都親自去找你解釋清楚了,可你是不是還躲着我來着。秦淮序,你要是覺得大家做不了朋友就有話直接說呗,冷暴力算是什麽本事,而且你別忘了,你回國後第一個願意帶着你玩的人是我哎,你沒良心不感恩就算了,還冷暴力我,垃圾!”
徐晴桉越說越委屈,越委屈聲音就越高昂,但到後半段還是不知不覺染上了一抹厚重的鼻音。
她眼眶有些微微發酸,可一想到他當年那副冷漠的神情她還是用力吸了兩下鼻子,憋回那份莫名其妙的酸澀。
秦淮序就停頓在原地,用力回想着她的一言一句,等到她說完後,嘴角終于不可抑制地微微上揚。
“你當年是因為這個生氣?”
“我不生氣,你算哪門子蔥我憑什麽要生氣,我巴不得和你永遠劃分界限!”
徐晴桉這一否認,秦淮序臉上的笑意愈發開懷。
“我就說你沒良心吧,你還笑得出來,我再你多提一句舊事我就是……”
她的後半句還沒說完就徹底揉碎于那片柔軟中。
心頭的憤懑、酸楚、羞恥頓時交雜在一處,她用力一咬,一股血腥氣就彌漫在二人的口腔中。
秦淮序微微松開那嬌豔欲滴的唇瓣,“啪”一聲巨響,他的左臉頰就清晰浮出一道紅印。
“秦淮序,你無恥……唔……”
嗚咽的碎罵再次全部轉換為了細軟的嘤咛,随着那雙澄澈雙眸眼底浮出的晦暗,一點一點吞噬着她的不滿……
車內的溫度升騰升騰再升騰,那猝然綻放的株株芙蓉就順着旖旎從那水潤的紅唇渡到柔軟的耳尖,再渡到纖細的脖頸處。
呼吸不斷加重,到後面她的大腦只剩下一片空白,而他的腦海只剩一抹紅暈。
一抹想要揉于骨血間的紅暈。
……
汽車在漸漸靠攏的人影中加速奔馳,等到再次停下來時,徐晴桉快速按下車窗試圖消散那抹深深烙印在她唇間的炙熱。
“外面風涼,別着涼了。”
車窗被一點一點慢慢關上,她的肩頭莫名多了一陣溫熱,而他不知何時脫下的西裝外套就緊緊裹緊住她的上半身。
“用不着你在這惺惺作态!”
徐晴桉臉一紅就要将人推開,可她的動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隔板快速降落又飛速升起,只聽司機結結巴巴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惶恐不安。
“抱歉秦總……我只是不小心誤觸……我什麽都沒看見……”
本就餘熱未散的臉頰,因為司機的這番話變得愈發火紅起來,徐晴桉一拳就敲在還在看眼的秦淮序肩上:“都怪你,司機都誤會了。”
秦淮序故意吃痛向前一倒,然後順勢就将整個人再次圈在懷中:“我們倆個剛才也沒那麽清白,應該不算是誤會吧。”
徐晴桉耳根一紅,用力掙脫着他的懷抱:“少說什麽我們……明明是你自己獸性大發……”
秦淮序用力抱着她,正色道:“對不起,确實是我一時情切不知深淺。”
一時情切不知深淺?
噼啪一陣火花讓本還揮舞在半空中的手臂徹底忘記了掙紮的運動軌跡,随着他柔軟的聲音一點一點慢慢下垂。
“徐晴桉,謝謝你,謝謝你今晚願意說出一切……”
他輕柔的話才說到一半,後背就猛然挨了兩巴掌,秦淮序吃痛擡起頭,只見面前之人就狠狠盯着他,怒氣沖沖吼道:“秦淮序,我謝你個頭!”
“……”
等到後座徹底沒了聲響,司機還是心有餘悸沒敢收回隔板,只盯着後視鏡望着那對還在吵鬧的身影無奈搖了搖頭:“果然是一對冤家哦。”
“秦淮序,你最好是馬上就把我放下來!”徐晴桉用力勒緊他的衣領,憤憤說道。
秦淮序騰出一只手松了松領口,又将那只還攬在她腰上的手又往上挫了一下:“你确定我現在把你放下來,他們不會懷疑我們在車上做了什麽?”
他垂下眼眸,目光就落在她衣領前的那排鑽石上。
鑽石雖亮,卻也遮掩不住周遭那一圈圈暈染開的粼粼水光。
很明顯,那是方才逾矩所遺留下的痕跡。
徐晴桉惱怒一把捂住他的雙眼:“再亂看,我就戳瞎你的眼!”
秦淮序腳步一停:“我看不清路一分鐘,你我就要在這多耽擱上一分鐘,如果你不建議成為人群中的焦點,我很樂意為徐大小姐效勞,或者我就閉着眼盲走,我們走到哪就算哪。”
“你卑鄙,你無恥!”
徐晴桉咒罵了兩聲,秦淮序就自動默認為第二選項大闊步繼續朝前走去,視線似乎阻攔不了他的方向感,他徑直就朝大廳中央的方向走去。
此時的會廳已經聚集了不少了新貴,本就不易被忽視的兩人,一個雙頰緋紅被人抱在懷中,一個雖被遮住了雙目卻遮不住臉頰的紅印,想不被人猜出點什麽來都有點困難。
“去樓上休息室!”徐晴桉快速松開手,再指了指兩人身側的樓梯後,就索性兩眼一閉兩手一耷拉,裝起暈來。
本還在快樂吃瓜的服務生一見這架勢立即沖了過來:“秦總,秦夫人這是怎麽了,要不要叫醫生啊!”
“醫生,醫生。”
“來人,快來人啊!”
眼見着周圍的人越湊越多,懷中那張小臉陡然半睜開一只眼,直朝他使了個眼色。
見秦淮序只笑卻不開口,那搖曳在半空的手趁亂縮回西裝外套裏,在他腰間用力掐了一把。
秦淮序壓了壓嘴角,認真道:“沒事,就是有點低血糖,休息一會就好了。抱歉,我先送我太太上去休息了。”
“噠噠”的腳步聲漸漸遠離那陣騷亂,等到兩人的身影徹底隐于樓梯口處時,徐晴桉這才一骨碌快速跳下身。
八公分的水晶高跟鞋落地還是略有颠簸,秦淮序見她毛手毛腳往下跳,還是眼疾手快扶住她的後背又多囑咐了一聲“小心”。
“屋裏有備用的衣服,你先進去換一下,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在上面多休息一會兒……”
徐晴桉一聽“衣服”二字,瞬如楊柳重新伸展開枝條,她快速站穩身,再然後回應的他的就只剩下那劇烈的哐啷聲響。
得,這是又生氣了。
秦淮序收回目光朝隔壁走去,脖頸間皺巴成一團的襯衫似乎還殘留着特屬于她的溫熱。
一想到在車內她向他控訴往事的神情,她在他懷中紅了半邊臉頰的模樣,嘴角不禁又起了幾分弧度……
靠在房門前的徐晴桉大口順着氣,也不知道是不是休息室的暖氣開的太足,她雙頰間依舊保留着一份滾燙,那份滾燙将她白皙肌膚染上了化不開的粉暈,連帶着那雙溫柔似水的臉一塊烙印在她面前。
明明說好了不能再着那小子的道,不能再信他的半分溫柔,怎麽就偏偏……
那個猝然、漫長、纏綿交疊在一處的柔軟再次沖擊着她的大腦皮層,徐晴桉飛速搖了搖腦袋。
徐晴桉,你糊塗啊,色令智昏啊!
理智終于戰勝了那份莫名其妙的缱绻,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可到底是哪不對勁?
想不明白的問題,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遺忘,徐晴桉對于這套公式的應用向來得心應手,索性直接大步流星尋找秦淮序所提到的替換衣物。
貴賓休息室也算是寬敞,等到她走到房間最裏面時才發現一條吊帶紅絲絨包臀魚尾裙就挂在中央,而它衣領前一排璀璨的鑽石順着胸口一路蜿蜒至腰線的玫瑰狀褶皺處,即便室內的燈光并非耀眼卻依舊不掩其灼灼之光。
徐晴桉瞳孔猛然一縮。
這裙子除了暗紋多進行了一層金絲線勾勒外,其款式、顏色都與她現在身上的這條毫無二致,再聯想起裴離昨晚的幸運巧合,一切的不對勁頃刻間都浮出了水面。
還在更換襯衫的秦淮序,只聽隔壁傳來一陣地動山搖,随即那道熟悉的聲音再次穿破牆壁,準确傳至他耳邊。
“秦淮序,你個人面獸心、衣冠禽獸、斯文敗類、恬不知恥、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惡狼!
秦淮序眉梢一挑,不緊不慢扣上最後一枚紐扣。
是惡狼還是餓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