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要死一起死
要死一起死
“回家?回哪門子的家?”
徐晴桉脫口而出後,才後知後覺想起她現在已經和秦淮序結了婚的事實,而在外人眼裏他們理所當然會被認為居住在同一處,但很不湊巧的現實情況是秦家老宅在梨城,而秦淮序常住的別墅也在梨城,她久居京燕總不能讓她天天來回兩地奔波吧。
徐晴桉壓了壓聲調,在腦海中仔細搜羅了一遍她所看過的無數異地戀人分別的電影場景,然後雙手托腮故作一臉惋惜。
“幫我去回了蔣鹿勳,就說我也不是不想回去,實在是最近有點忙沒法來回折騰。”她說完不望瞥了瞥桌上的劇本。
而裴離似乎早就料到了徐晴桉會是這套說辭,立即把手機遞上前:“蔣特助還說秦總早就知道您最近要一直待在京燕,所以新房就買在附近,說是這樣既方便您平時來公司,也方便您之後參加一些商會。”
“大可不必,我現在回家也方便的很,呃那個……我是說我自己的家。”
“徐姐誰不知道您自己的房子買在近郊區啊,這公司上上下下就屬您住得最遠了,等您開車到家一小時就沒了,有這通勤時間還不如在家敷敷面膜追追劇啊。”
“有那麽偏嗎?”
徐晴桉陷入一陣沉思,認真思索着自家小區當年背靠某度假村房價也是炒得如火中天,只是後來某業主大哥嫌周邊開發過度不利于養老這才一怒之下要撤資搬走,開發商見金主要走連忙叫停了度假村的開發進度又在四周全部都重新種上果樹。
雖然現在從外面打眼一瞧她們小區确實有點像城鄉結合部,但內裏空氣潔淨,環境安靜,簡直就是宜居的風水寶地啊,怎麽到了她們眼裏就是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嶺了……
“但它真的很安靜啊。”徐晴桉又認真補了一句。
“也不能說是安靜,可以說是有點瘆人吧,就拿上次拍完廣告後市場部的小孫說要順帶送您回家來說吧,您家這條路不僅是坑坑窪窪的小土路就罷了,四處竟然連個路燈也沒有,那一路走得堪比是把碰碰車拉上了越野賽道,最後剩八百米車還是爆了胎吧。”
“那是我在後面睡着了,自己他跟着導航走的,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導到山上去了,而且車出故障的時候我不是也給他叫救援了嗎,人家工作人員不到兩小時就趕過來了,還是挺快的了。”
“豁,您是不知道就這短短兩個小時可給小孫吓得夠嗆。”
“我不是還在原地陪着他,一直到救援來了我才回的家,他有什麽好怕的。”
徐晴桉一臉不解,裴離無奈搖了搖頭。
“甭提了,要不是您硬給人家講了兩小時的鬼故事,他也不可能對您有心理陰影啊,您沒發現已經接近半年都沒見過小孫了嗎?”
裴離這麽一提醒,徐晴桉還真認真想了一遍,在确定記憶裏确實好久都沒出現過小孫這一號人物時,才面露一絲尴尬。
“他生病了?”
裴離搖搖頭。
“那辭職了?”
“那倒沒有,他只是這半年來一直躲着您而已。”
徐晴桉:“……”
她愣了三秒,又繼續找補道:“我那天看他一直在主駕上犯迷瞪還尋思講幾個鬼故事讓他精神一下,誰知道他長得挺高大的膽子倒是小的很。”
“徐姐,有沒有可能不是他膽子太小,而是您不僅聲情并茂講着,還繪聲繪色演着,這貞子半路碰見您也得繞道走三圈啊……”
“那是因為她語言不通,要是我講日文說不定她就停步了。”
裴離:“……”
裴離用力壓下心頭的無奈:“徐姐,這都不是重點,您可以看看蔣特助下面發的那段話,您爸媽還有秦老爺子也從梨城趕過來,就在您的新家等着您呢。”
徐晴桉一聽這話騰一下站起身:“你怎麽不早說!”
“蔣特助說他漏了剛發過來的……”
徐晴桉急匆匆穿上外套:“死秦淮序也不知道提前通知我一聲,非得讓蔣鹿勳夾在中間傳話,真當他是個馍啊能夾得了一切,也不嫌麻煩。”
裴離見徐晴桉滿臉怒氣,又小聲補了一句:“秦總也想直接找您,但不是他還在您的黑名單裏嘛。”
裴離這麽一提醒,徐晴桉才想起來因為當年的過節他确實還躺在她的黑名單裏,她慢條斯理理了理脖間的灰色圍巾,不以為意說道:“也挺好,古有飛鴿傳書,今有傳話大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古樸浪漫呢,從這個月起獎金再給你提3%,就當是你充當‘傳信鴿’的報酬了。”
裴離一聽這話頓掃臉上陰霾,中氣十足喊道:“咕咕咕。”
*
徐晴桉幾乎是一路殺到新居的,但客廳內四處空蕩唯有落地窗前一排嶄新的囍字可以姑且證明她沒有沖錯位置。
“秦淮序!”
徐晴桉扯開嗓門嚎一聲後,一陣噠噠的腳步聲才從樓梯口傳來,只見秦淮序身披白色浴袍就倚在欄杆處望着她:“你來了。”
徐晴桉飄動的目光四處瞥了幾下後,就自然而然落在他半敞開的浴袍間,與他那張看起來就斯斯文文的秀氣面龐相比,此刻展露出來的精壯胸肌以及那道道深邃的腹肌才讓她第一次意識到一個人的臉到底可以與身材有多麽的不符。
金剛芭比?
好像不太恰當,金剛秀才?
聽起來有點鬼畜,但好像……
徐晴桉又瞄了一眼。
好像看起來還算是養眼。
“身材不錯。”
徐晴桉淡然應了一聲就自顧坐在沙發上,而秦淮序則迅速拉緊浴袍下了樓,他這一拉的舉動反倒是将原本很坦然的徐晴桉整得有一絲局促起來。
明明半露春光的人是他,怎麽到頭來倒像是她有意偷看了。
就和誰稀罕似的。
徐晴桉不悅将臉別到一側,雙腿交疊,下巴輕揚:“大白天的你洗的哪門子澡啊。”
“剛才阿姨不小心把咖啡灑我身上了,我這才上樓準備換一套衣服,只是沒想到沖到一半你就來了。”
“呦,那咖啡長腿了好巧不巧就往你身上灑呗。”
徐晴桉話音剛落只見一中年婦人拿着一件白襯衫就急匆匆跑了過來:“這位應該就是太太吧,方才是我不小心把先生的衣服碰髒了,本想是拿去洗衣間處理一下,但聽着客廳有聲音便又出來瞧一瞧,沒想到真把太太給盼來了。”
那婦人言辭真切,而她手中的白色襯衫袖口處果然還殘留着一圈褐色污漬。
得,他說的還真是真話。
徐晴桉面頰微微一燙,但一想到裴離給她看的消息,心中才騰起的一絲抱歉便也蕩然無存,她理直氣壯岔開話題:“你不是說我爸媽和秦爺爺要來嗎,人呢?”
秦淮序瞥了眼時間:“應該在路上了吧。”
“秦淮序,你要是讓我知道你耍我,你就死定了!”
秦淮序有些哭笑不得:“我什麽時候耍過你?再說當年是不是你先……”
一見他要提及往事,徐晴桉飛速打斷:“打住,不愛聽。”
空氣似乎陷入了一場奇怪的凝結中,她将整個身子背轉過去只留下一道瘦削的背影,而秦淮序就在後一瞬不瞬緊緊盯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老式鐘表的指針滴滴答答一圈接着一圈不停轉動着,卻唯獨将二人遺棄在過往的漩渦中自生自滅。
他微微張開嘴唇想要詢問着什麽,可話到嘴邊似乎又透過那道身影知曉了一切的答案。
過往的好壞還是将它徹底埋在過往。
秦淮序也轉過了身。
時間飛速流轉,阿姨清脆的一聲吆喝徹底撕碎了這片沉寂:“來了來了,總算都是來了。”
徐晴桉一聽人都來了,立即回頭瞪了一眼秦淮序:“你總不能這幅鬼模樣見他們吧。”
“那我先上去換個衣服,你先陪陪他們。”
秦淮序起身就往樓上走,卻見徐晴桉不知什麽時候也追了上來,徐晴桉見他停了腳步,一時情急推着他就往樓上走:“證是咱們兩個人一起領的,你總不能抛下我一個人面對他們吧!我不管,要死一起死,要逃一起逃。”
要死一起死,要逃一起逃?
秦淮序失笑。
這話也就她能随口而出。
徐晴桉見他只笑卻不肯挪步,手部的力量就越推越大,然後也是因為這猛地一推,她的整個上半身幾乎是要完全貼到他的後背上。
“咔噠。”
大門盡開,眼瞅着秦老子爺等人就要真進來,徐晴桉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就一下子跳到了他的後背上,附在他耳邊催促道:“快走啊!”
秦淮序的耳尖唰一下變得滾燙無比,在大腦還在認真思考着她這一舉動的途中,身體已經無比誠實地托着她的後腰就快步朝樓上走去。
兩道矯健的身影快速掩于樓梯轉角處,迎客歸來的阿姨望着空蕩蕩的客廳納悶嘟囔了一聲:“奇怪,明明剛才兩人還在客廳呢,這麽一會兒去哪裏……”
“小張啊別管他們了,我那車裏還裝了兩條活魚,今個下午才從秀溪山釣上來的,你幫忙處理一下吧,晚上炖給桉桉吃,她最愛吃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