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穩居二排位
穩居二排位
徐晴桉一抵達梨城就看見雙眼腫成核桃仁的徐晴椿站在人群後方。
與徐晴桉那種自帶淩厲攻擊性的明豔骨相美感相比,徐晴椿的五官就顯得柔和許多,再加上她周身帶着一股打從娘胎帶下來孱弱基因,如今一席白色長裙飄逸的徐晴椿眉心微蹙、眼眸含淚瞧得愈發惹人憐惜。
徐晴桉也顧不上被人群擠掉的鴨舌帽,一把拉住徐晴椿的胳膊就往外走。
“怎麽哭了,是不是‘小黑皮’又欺負你了?”
轉過電梯徐晴椿腳步一停,拉了拉徐晴桉的衣角:“姐,其實這事也不算是他欺負我……是秦爺爺自己要過來的……”
見徐晴椿說得支支吾吾,徐晴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怎麽不算他欺負你!你別聽秦淮序那小子瞎胡說,要不是他見色起意在先,老爺子怎麽可能親自登門提親,我跟你說就是太天真太容易相信人的表面,別看他長得人模狗樣的,其實心裏面黑着呢……”徐晴桉義憤填膺勸着,連徐晴椿什麽時候遞來的眼神示意也沒注意到,只兀自将語調越拔越高。
徐晴椿瞥了眼身前,見她毫無停下的勢頭,慌忙岔開話題:“姐,有什麽事我們還是先回家再說吧,好久沒見你我都想你啦~”
“你少轉移話題,我跟你說現在姐回來了,他小子休想打你半根汗毛的主意,我老徐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寶貝,還輪不到他來嚯嚯……不是你老拽我衣服幹什麽,我哪點說的不是實……”
徐晴桉在徐晴椿飛眨的眼神中終于察覺出一絲詭異,她回過頭來正見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就直直立在她面前,生生将她含在嗓子眼的那個“話”字咽了回去。
她将臉上墨鏡往下推了推瞬間遮住大半張臉,低聲問道:“他什麽時候來的?”
徐晴椿小聲回道:“大概是從黑心那開始吧。”
眼下秦淮序的臉會不會黑徐晴桉是真不清楚,她只覺自己眼前一黑。
倒不說她真怕秦淮序聽見這番話,只是她一向有仇當面報的英明形象竟然在秦淮序那小子面前落下個背後蛐蛐人的把柄。
這讓她的老臉往哪擱。
可這些話也不是她要故意背着他說,要是他早點出現,她大可直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罵,哪會有現在這種尴尬場景,要怪也只能怪他出現的不合時宜。
對,就是他出現的方式不對。
想到這徐晴桉心中的憤懑頓時消了一半,她擡起頭将臉上的墨鏡往上一推,然後大步流星走到秦淮序面前,眉梢微挑,下巴輕擡。
“秦總還真是陰魂不散,偌大一個梨城竟能在這也巧遇。”
男人似乎對于徐晴桉這套無師自通的夾槍帶棒說話方式早就免疫,只微微颔首朝身後的徐晴椿打了個招呼。
只這招呼一打,徐晴桉頓像只護崽的獅王上前一步徹底阻隔斷他的視線:“還請秦總的目光放尊重些!”
秦淮序偏過頭:“哦?那徐大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只看你一人嗎?”他一笑,俊朗的眉宇就徹底舒展開,頗有些陽春暖陽的意味。
其實論模樣來說,秦淮序長得并不差,甚至配上他特有的溫文爾雅氣質可以說是非常出挑,可常言道越是表象溫和的東西內裏便會潛藏無數看不破的黑暗,對于這一點徐晴桉一向深信不疑,尤其是她與秦淮序相識多年,更為清楚他難以揣摩的心思以及陰險狡詐的為人。
她絕不會被他人畜無害的外表再次迷惑。
徐晴桉沒好氣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淮序略過她的視線,笑得愈發璀璨起來:“巧遇倒是算不上,只是聽說徐大小姐最近在日以繼夜不辭辛勞地忙趕片場,伯母這才特派我和晴椿前來接機,可現在瞧着徐大小姐面色紅潤、聲若洪鐘,想來應該很有餘力自己走回去吧。”
“這種小事自然就不勞煩秦總了……”
徐晴桉不甘示弱,脖頸再次一揚,徐晴椿在後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提醒道:“姐,我今天沒開車。”
徐晴桉俊美的五官一抖,壓低聲音:“何叔呢,他也沒來嗎?”
“秦爺爺把淮序哥給打發來了,媽見有他在就讓何叔回去休息了,而且現在這個高峰點我們應該打不着車吧……”
徐晴椿的聲音越來越小,秦淮序一臉惋惜看了眼時間:“區區八十裏路而已,加快一下腳步應該還趕得上明天的早飯,祝你好運。”
他說罷直接朝停車場走去,不出五秒身後果然傳來一陣咆哮。
“秦淮序你個老二!”
“你個阿拉伯數字表和英文字母榜都穩居第二排位的欠兒登!”
*
“姐,你別說淮序哥的脾氣還是可以的哈,你剛剛那麽罵他,他還能讓你上車哈。”
徐晴桉怒其不争盯着一臉純真的徐晴椿:“那是他讓我上來的嗎,那分明是我大女子能屈能伸。”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趁着他給徐晴椿拉車門的空檔上了車,他能那麽好心讓她坐在這?
笑話。
“是我用詞不當,應該是他沒把你趕下去。”
徐晴椿又補了一聲,徐晴桉面頰一熱,惱羞道:“你既然這麽幫他說話的話,要不要好好考慮一下這門婚事?”
徐晴椿一聽頓時縮成鹌鹑,慌忙躲在一角:“倒也不必。”
“切,小樣。”徐晴桉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樣,邊說邊脫下自己的薄外套搭到徐晴椿身上:“披着,別感冒了。”
“那你怎麽辦?”
“姐身壯如牛,不礙事。”
她話音剛落,就聽前排主駕間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
“給你就披着吧,你姐這體格子确實力能扛鼎。”
徐晴桉不悅剜了他一眼:“笑屁,開你的車。”
但轉向徐晴椿時,她的語調又瞬間軟了八個度,“大概兩個小時後才能到家,眯一會兒吧。”
得,他就是這麽不受待見。
見姐妹倆靠在後排緩緩阖上了雙眼,秦淮序默默将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随後車內就陷入了一片沉寂……
但這份沉寂并沒有維持多久,很快脖間一陣溫熱襲來,他還是被側後方探出的腦袋冷不丁吓了一跳,只是沒等到他出聲詢問,那始作俑者倒是先高聲質問起來。
“秦淮序,你是不是最近生意不順啊,你怎麽摳得連個空調也不舍得給我們開啊!”
秦淮序有點無辜:“開了,你很熱?”
徐晴桉一副“淨說廢話”的神情白了他一眼,不耐煩應了一聲:“你當我擱這跟你沒話找話唠家常呢?”
秦淮序解釋道:“可今天最高也才二十度吧。”
“我體熱行了吧。”徐晴桉又瞪了他一眼。
秦淮序還是調低了溫度:“那你這體質還真是蠻異于常人的。”
徐晴桉向後一仰,懶懶嘟囔了一聲“無情資本家”後,再次閉上了眼。
秦淮序:“……”
五分鐘後,那張熟悉的面孔再次沖上前似帶些十個邪劍仙的怨氣喊道:“秦淮序,你是不是又故意調低了溫度,你是不是就想半路凍死我!”
秦淮序嘴角一抽。
挺美的一張臉,怎麽就光長了一張嘴。
如此來來回回折騰了兩三回後,後排終于徹底安靜了下來,秦淮序聽着窗外呼嘯的風聲,又瞄了眼身後熟睡的二人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他不是來看徐晴桉出糗的嗎,怎麽就淪落成了她的司機?
*
“大小姐她們回來了。”
徐晴桉抖落下身上不知何時多出的毛毯,拉着徐晴椿就匆匆下了車,等到秦淮序停穩車下來後,她才一反常态走到他面前朝他盈盈一笑。
“淮序,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異常甜膩拖長的嗓音不免讓秦淮序後脊一僵,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警惕回頭一望就見自家老爺子正一臉慈愛站在門口,果不其然下一秒徐晴桉就滿臉堆笑朝門口奔去:“秦爺爺您來了啊。”
秦淮序和徐晴椿頓時石化,外界到底是誰傳徐晴桉的演技腳趾扣地啊,這種人前人後的兩幅面孔她這不是輕松拿捏嗎?
“淮序啊,這一路辛苦你了,快進屋歇一歇。”
屋內走出一華貴女人朝還在原地的秦淮序和徐晴椿招了招手,徐晴椿乖乖喊了聲“媽”後就飛速跑進屋內,獨留秦淮序恭順打了個招呼。
“沒事的伯母,正好借由着這一路可以多跟晴椿交流一下。”
“還是你這孩子穩妥,不像我這兩個女兒都是些小孩子心性。”
“現在成年人身上有點稚氣才更難得可貴,也是平常伯母和伯父給她們的寵愛足夠多,這才能讓她們一直完完全全做自己,說起來還真是讓人羨慕。”
林晚一聽了這話直笑得合不攏嘴,要說秦、徐兩家的這門婚事,她是再同意不過了,本就是門當戶對的舊相識,再加上秦淮序說話辦事樣樣妥帖,模樣能力門門出衆,她是打心眼裏越瞧越喜歡。只是眼下瞧着秦淮序明顯對于晴椿的興致更濃一些,可方才老爺子的話裏話外卻又有意讓晴桉做孫媳婦,難不成這爺孫倆的意見還尚未統一?
雖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長久相處終歸還是要講究個兩情相悅,晴椿顯然對于秦淮序興趣缺缺,而秦淮序與晴桉之間似乎也有所芥蒂,這婚事的人選還真點棘手……
林晚陷入兩難之際,只見與秦老爺子寒暄完的徐晴桉徑直走了過來,她大咧咧直接挽上了秦淮序的胳膊,然後用她畢生最嗲的聲音從嗓子眼擠出一聲“淮序哥哥”。
秦淮序哪受得了這架勢,正想抽出胳膊卻被她死死抱住,她掌心再一用力,他的耳尖悄然染上了一抹緋紅。
徐晴桉雙眸一眯,附在他耳畔柔聲道:“剛才不是你說有事要找我嘛,不如上樓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