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藍齊光
第32章 藍齊光
将十張符都賣出去, 葉殊便離開了這攤位。回去以後,他将易容洗去,又到那家雜物店買了符紙,不過這一回是直接買了四百張之多, 剛剛到手的二百兩銀子, 就這般花了個精光。随即他就在家中畫符, 每畫個十張就将法力用盡, 而後恢複,待恢複以後再度用盡,再度恢複。幾次下來, 他法力更凝實些, 每一縷都仿佛粗壯了一絲。
次日, 葉殊再去了那攤位, 此番守了半日, 一張也不曾賣出, 他并不很急, 收了攤回去——待先前那買了符的修士用過符, 定會被其吸引,自會再來。
銷路總要一點點打開, 現下卻不必太着急了。
那個藍衫修士, 也的确正在用符。
此事還要從藍衫修士的身份說起。
他名為藍齊光, 家中不過小有餘財, 後來在三大宗之一石門宗招收弟子時, 僥幸查出身具三靈根, 故而入了外門,成為一名普通的弟子。
在宗內,他修行兢兢業業, 家裏每月送來的銀錢盡數被他拿來購買資源,進境倒也不慢,不過三年就引氣入體,再有半年靈露形成,又半年,生出第一縷法力——大多三靈根都在五年左右方可達成這般成就,他卻只用了四年,一時間倒也引起不少外門長老留意,紛紛考校于他。最後他能拜得一名煉氣五層的外門長老做師尊,被師尊看顧,後面進境也越發快了。
大約五年後,藍齊光煉氣一層圓滿,突破到了煉氣二層,如今又有三年,他在煉氣二層也積蓄了三縷法力。他入道晚,近乎二十歲才入宗門,轉眼間十二載匆匆而過,他正努力争取加快修行,好進入內門,沒料想在野外一次采摘藥材時,因一株靈草與同在外門的方友宗結了仇怨……和他這還在努力往內門去的弟子不同,方友宗即将煉氣三層,今年入內門的考驗名額便必然有他一個,而方友宗卻是在并未突破之前來找他賭鬥,他若不應,就是丢了師尊的臉面,應了……法力無眼,他若是不弄出些什麽手段,怕是無法應對那方友宗的。
好容易弄到了符,才回宗藍齊光便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或許被那攤主坦然自若的模樣所騙,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果然,到了第二日,那方友宗已先到了鬥法臺,藍齊光也只得硬着頭皮上去。
方友宗身份不同,其原本便是內門一位長老之子,在外門不過是為磨砺罷了,不曾想遇上了藍齊光這樣一個不識擡舉之人,叫他十分不快。此時他背着一把寶劍,乃是下品的法器,專為給藍齊光一個教訓而來。
見藍齊光慢吞吞走上臺,方友宗負手而立,說道:“藍師弟請先出手。”
藍齊光一咬牙,驅使一縷法力使出個法術,然後自己腳步一錯,已經是用了疾風術,身輕如燕,直朝方友宗打了過去!
煉氣二層的修士,使出的法術并不算太強,越是與對手離得近,殺傷力也越大。藍齊光沖向方友宗,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但是方友宗有內門長老指點,哪裏是藍齊光所能相比的?他出手更快,掐訣打出了一條火蛇,比起藍齊光釋放的一個一截木刺強得太多了,只一碰上,火蛇就把那木刺給燒了個幹淨。與此同時,方友宗也出手了,他一掌打出去,掌心有焦灼的痕跡,碰在藍齊光的身上,就讓他忍不住吃痛,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Advertisement
接下來,方友宗連續使出法術,莫看那都是低階的法術,可他出手淩厲,動作流暢,中間少有間隙……自然就讓藍齊光手忙腳亂,在緊張之下,居然連防禦都艱難,更莫說的反擊了。
若是如此下去,藍齊光必敗,尤其那方友宗眼看要将藍齊光逼下臺了,竟是反手将那把下品法器寶劍抽出來,直接朝着藍齊光的臉面就劈了過去——
這勝負,原應是沒有懸念的。
臺下衆多外門修士也都在瞧這熱鬧,有些覺着藍齊光運道不好,有些卻以為藍齊光太傻了些,竟答應與方友宗賭鬥。
藍齊光也是滿心絕望。
他早知自己與方友宗相比遜色了些,卻不曾想差了這許多,居然連反抗的機會也無!最後他終是一咬牙,将手裏那十張下品靈符取出來,将自個剩下的法力全數灌注進去,猛然擲向了方友宗!
剎那間,火光大盛,雷聲陣陣。
五張烈火符與五張小雷符一起激發,聲勢十分浩大。其力量也有所疊加,在方友宗面前炸開時,陡然就帶給了他極強的威脅之感。
方友宗大驚,一手将劍橫在胸前,自己更是連忙倒退,又不斷地用下品法器寶劍上的靈光劈斬十張符的力量,并且一直退到了鬥法臺另一側的邊緣……然而靈符炸裂的力量依舊不曾全數削弱,他只得恨恨一哼,縱身跳下了鬥法臺!
而藍齊光那邊也比他強不了多少,因着他自己并不很信下品靈符,且法力全數消耗之故,他竟來不及為自己做什麽防範,反而也被那力量的沖擊弄得連番後退,最終是也跌下了鬥法臺去。不過,真跌下去摔得疼了以後,藍齊光反而松了口氣。至少下了這鬥法臺,他的小命是暫且保住了!至少下了臺後,那方友宗便不能當衆對他如何。
這一場鬥法乃是平手,藍齊光拍拍屁股站起身,瞧着那鬥法臺上一片狼藉,想起先前的鬥法……也顧不上方友宗那邊的怒目相視了,立馬一蹿起身,直朝着外面沖去!
那靈符、那靈符的威力,當真與那個攤主所言一模一樣!
臺下衆多修士也是萬萬不曾想到,藍齊光竟可以拿出那許多威力巨大的下品靈符來,極是吃驚。待反應過來要問藍齊光時,卻發覺藍齊光已不知何時消失了。
·
藍齊光沖到坊市,又在那條街上尋找,然而他卻不曾找到,打聽之後,聽說那位攤主是因着今日生意不成,故而早早回去了。
他心裏既擔憂,又懊惱。
若是早知這符是真,他當時便該問清攤主名姓、所在,可那時他渾渾噩噩,竟是不曾細問,也不知……今日攤主不曾賣出符,去,也不知明日是否還會再來?若是不來……藍齊光緩緩吐出口氣。若是不來,他恐怕就錯過一樁大機緣了!
因心中煩悶,藍齊光今日不曾回去宗門,而是用剩下的銀錢在附近找了極客棧住下,待第二日時,就在攤子附近守株待兔,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
直至過午後,藍齊光方才遠遠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走來,默默地支開攤子,并擺上了烈火符與小雷符各五張。
藍齊光急忙沖到了攤位前,說道:“我全買——”
話說到此處,他有些尴尬。
此刻他倏地想起來,先前他因這下品靈符之事太過激動,卻是忘了自己如今身上銀子已不多,要想将符全數買下,并無可能。
遲疑下後,藍齊光方開口。
·
且說葉殊并未因昨日沒賣出符便不來擺攤,而他來了,便見到前日買了他符的那個藍衫修士有些焦躁地立在那處。
待見到他,藍衫修士露出幾分渴求急切之色,但撲過來剛要買符,不知怎的聲音又戛然而止,頗有些赧然的模樣。
葉殊掃他一眼,已知他是囊中羞澀。
不過他的符若要賣出,價錢自不能低,他萬不會因對方瞧着誠懇便降價出售。
因此,他也只等對方言語罷了。
而對方開口後,便直接詢問了一句:“敢問這符可是道友所制?”
他語氣之中,還有些不确定。
葉殊知曉這是對方瞧自己境界低微,才是區區煉氣一層,且他雖是易容了,卻因身量之故暴露出他年歲不大的緣故。而制符之人往往要經驗豐富,百般磨練,才有可能繪制出上好的符來,也不怪對方懷疑。
然而他卻說道:“正是。”
藍齊光确是如葉殊所想般,心中有些懷疑。
這不怪他,畢竟葉殊所賣之符乃是下品靈符,通常要制成這等靈符之人,總得有煉氣三層以上的境界方可,區區煉氣一層……實在是太“天賦異禀”了些。但也只以為葉殊是要隐藏身後有這般一位制符的高手,為免惹惱對方,再買不到符,便不敢多問了。
于是此時他怔了怔,便取出剩下的四十兩銀,買了一張烈火符,一張小雷符。
旋即他便又問:“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葉殊道:“姓葉。”
藍齊光就說道:“葉道友這符還有多少,可會常常過來?”
葉殊回答:“一日十張,兩種各半,午後來此。”
藍齊光得了這說法,只拜托道:“或者今日晚些,或者明日,藍某必來,還望道友為藍某留下幾張符……”
葉殊道:“你是頭一個主顧,一樣給你留三張,若明日還不來,便不留了。”
藍齊光聞言,自是感激不盡。
他揣着兩張符,趕緊回去了宗門。
在外門,如藍齊光這般拜了師的弟子,能與其師兄師姐住在同一個小院裏。他剛推開院門回去,便見到一名年輕女修已等在那處了。
藍齊光面上一窘,讷讷喚道:“袁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