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情書 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第21章 情書 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事情發生的時候, 溫簌并不知道,她很刻意地忽視着有關他和葉秀秀的事情的。
她還沒辦法做到平靜地面對他。
她怕,怕在他面前流露出一點點不适事宜地感情。她不想陷入那麽尴尬的境地, 算是留給自己的一點點自尊心。
她可以把喜歡他的這個秘密藏得嚴嚴實實的。
溫簌告訴自己, 可以的。
晚上的時候溫簌自己拿着寫好的請假條往辦公室走。
好幾個教室裏的人都走光,教室熄了燈, 只留下廊道的幾個燈還亮着。那裏站了幾個學生似乎是在等人,正吹水聊天。
溫簌從幾人身邊路過, 往辦公室走。
辦公室裏還亮着燈,溫簌站在門口,擡手剛想敲門,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燈光在他身後大亮,溫簌眼眸一瞬間地眩暈。等認清他來的時候, 她已經反射性地就往後退了兩步, 刻意地和他拉開距離。
她的動作實在明顯, 明顯到陳斯野揚起眼簾看向了她。
他就堵在門口,沒出來也沒進去。
溫簌等了一會,極有耐心。甚至從始至終都沒有擡眼再去看他。
直到他往側邊擡腳走了幾步, 反手關上了辦公室的門。似乎是完全沒看出來溫簌其實要進去的。
溫簌也沒說什麽,往後又讓開了一步, 給他留出足夠三四個人都能離開的空間。
陳斯野啧笑出聲, 聲音很低也足以溫簌聽得到。
在她神經都緊繃的時候,他語氣懶懶地開口了, “在躲我。”
不是疑問句, 而是陳述句。
被戳破了心事,在第一時間溫簌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地否認上一句。
可好像也沒有否認的必要。
溫簌始終埋着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他從身邊走過去, 兩人像是陌生人一樣的擦肩而過。
他們也本來就是……見過幾次的陌生人。
溫簌沉重地呼吸着,抓着作業本的手緊了緊,她推門進去也隔絕了外面有他存在的世界。
這樣就挺好的,溫簌告訴自己。
隔天,葉秀秀交往對象不是陳斯野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
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之前陳斯野還在生日送了葉秀秀花。葉秀秀是沒答應陳斯野的告白,還是說在一起後分手了,然後轉頭和大他們兩屆的理科狀元在一起了?
不少人羨慕又嫉妒。
畢竟前有恣意灼目的陳斯野,後有卓荦不凡的學長。
沒一個差的。
溫簌聽聞這件事情的時候,梁子曦正捧着臉,很沉重地嘆氣。“其實前幾天,我看到秀秀哭了。我早該猜到的。”
溫簌的心跳莫名地變快,“猜到什麽?”
“那天我瞧見他們在外面說話,秀秀很難過,他們好像是吵架了。”梁子曦愁眉苦臉地拉上溫簌的胳膊,“秀秀是為了氣陳斯野,才和別人在一起。”
“溫簌,你說我要不要勸勸秀秀啊?”
溫簌整個人有點懵,“我不知道。”
接下來梁子曦的話溫簌全部都沒有聽進去。她腦袋悶頓頓的,只清楚地知道一件事。
他現在沒有和葉秀秀在一起。
沒有。
就像是原本走投無路的盡頭突然冒出了一點天光來。
這導致溫簌一下午都不太在狀态,甚至被老師點了兩次名。
食堂裏擠滿着飯點過來吃飯的學生,溫簌猶豫了一下改道去了小賣部。
這邊明顯人少些,溫簌墊腳去夠貨架上方的東西時碰到了邊上的糖罐,罐子咕嚕嚕地滾到了邊上去。
溫簌朝那邊看去,白色球鞋的主人彎腰撿起了腳邊的東西,陳斯野輕擡了下眉眼,往溫簌這邊看了過來。
輕描淡寫地一眼,像是看個陌生人。
溫簌抓着手裏的東西站在原地沒有動,而他走了過來,沒有把東西給她,而是擡手随意地又放回了貨架上。
保持着這個姿勢,他低頭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溫簌同樣擡了臉。
目光撞上。
也不過兩秒,有人喊了他一聲,他收回手,斂眸沖着男生看過去。
“認識的人?”
他很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了男生的話。見溫簌還站着沒走,陳斯野偏了額又看了她一眼,才跟上人一起離開。
幾人走遠,沿着種滿香樟樹的小道回教學樓。
陳斯野手裏悠着半瓶沒喝完的水,因為剛剛的事情,驀然地想起第一次見到溫簌的事來。
陳靖川的車半路抛了錨,八月份的夏天,熱得人煩。
陳斯野下了車站在樹蔭下躲太陽,等着人過來拖車,沒等到而是等到了要過來和他們家談事情的溫明宇。
就這麽順其自然地,陳斯野坐進了溫家的車。
因為要談事情的緣故,陳斯野被迫地跟着溫明宇到了溫家做客。兩家大人要談事情,他散漫地連跟上去都懶,但在長輩面前還是做足了姿态。
到了後面也才抽出了身來,拿着個從果盤裏順出來的蘋果,站在屋檐外咬着。
他神情桀骜,十幾歲出頭的年紀,少年朝氣明朗,身上那股淩厲孤傲勁沒個收斂。
“咔嚓”,他從蘋果上咬下了一大口。
遠遠地就瞧見了從遠處埋頭走來的小姑娘,在樹蔭下的時候她腳步很慢,沒了樹蔭遮擋的位置時,她腳步就快了起來,幾乎是小跑着沖着他的位置而來。
她裸露在外面的胳膊很白很細,身姿纖細,肩上的琴卻很大很沉。
陳斯野淡淡地凝視着,嚼蘋果的動作不停。也大致能猜出應該是溫家的小女兒。
女孩到他面前兩三米的距離猛地停住,頂着刺眼的日光看向了他。
面上驚愕無措的表情明顯,也一覽無餘。
他痞懶得杵在她進門的位置旁,眉眼上還帶着幾天前不小心磕出了血痕,就蠻像一個混不吝的,看着就兇也不好相處。
溫簌往後退了小半步,頂着陽光甚至沒太看清他的臉,但卻是十足十幾的陌生。
她心跳急促她小聲又膽怯地開口,“對不起。”
陳斯野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道歉,眉骨上擡,就聽到她的一句。
“我是不是走錯了?”
附近的住宅區都是一模一樣的格局樣式,她剛剛埋着頭跑不是沒有可能認錯。
陳斯野狹長的眼底劃過一抹興致來,漆黑的眸熠熠,他居高臨下地睨着面前的人兒,面不改色地點了頭。“嗯。”
他聲音不大,卻讓溫簌也聽了個清楚。
她不知所措地想擡眼看他,擡到一半卻又怯生生地低了頭,像是怕看到什麽洪水猛獸般,她又補了聲對不起。
在陳斯野又咬下一口清脆的蘋果時,她慌慌張張地轉頭又跑了。
陳斯野咀嚼地動作停住,頭一回神色生硬,不知道怎麽解決。
難道他回去跟人父親說,自己剛剛把他家小女兒吓跑了?
真絕。
蘋果吃完,陳斯野都沒看到她回來。他跟着陳靖川一起回去的時候,車子駛過,他透過黑色的車窗才看到了坐着路邊鐵椅上的人。
他支着頭才慢悠悠地笑出了聲,薄唇輕啓,“傻瓜。”
……
-
五月的天,已經很悶熱了。晚上吹來的風都帶着股煩熱的燥感。
溫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下自習時不小心撞到人。對方好像很着急,匆匆忙忙地撞到人後就急忙彎腰撿掉在地上的東西。
溫簌和人說了聲“對不起”,和對方的道歉默契地重疊在了一塊。
女生來不及再多說些什麽,就從溫簌跟前跑了過去。
溫簌愣神間,先瞥見了遺留在地上一紙信封。她彎腰撿起,想喊住人,卻已經沒了女生的身影。
甚至在剛剛都沒怎麽看清對方的長相。
溫簌看着手裏嫩粉色的信封犯了難,她落眼,只在封面上看到了工工整整的三個字,陳斯野。
這是要給陳斯野的嗎?
溫簌喉嚨有點幹,這像是一個信號,在提醒她,她也還有機會。
拆開看是誰寫的肯定不道德的,但她該怎麽把信還給人家。
溫簌拿着信,磨蹭着往校門口挪步,随着視野變換,梁柱地偏移,她一眼便看到了和葉秀秀站在一處的陳斯野。
兩人面對面着,不知道在說什麽。
溫簌正好站在葉秀秀側後方,只能看到他清晰立體的面容。校服的袖子被他卷起,露出了一截帶有運動痕跡手臂。
陳斯野臉上表情很淡,後不知道葉秀秀說了什麽,他斂眸淡淡地笑着,是漫不經心地冷淡态度。
看起來兩人交談得并不愉快。
溫簌想起他們兩個人吵架的事情,兩個人應該還在氣頭上,誰也不願意低頭。溫簌有點難以想象桀骜張揚地陳斯野低頭時的模樣。
而葉秀秀側垂下頭,像是還在賭氣,兩人僵持了好一會。最後還是葉秀秀實在忍不住,越過他人就往外走。
溫簌就站在側牆的背後,因為怕被發現甚至呼吸都控制着輕了幾分,她正想收回目光,就對上了他黑深的眼。
明明就兩三秒的功夫,但溫簌卻覺得過了很久。
陳斯野的目光掃過她手裏的物件時,眉眼微動,擡腳徑直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溫想腦袋正發愣着,一雙修長的腿就停滞在了她的面前。
陳斯野懶散的垂眸看她,視線掠過她白皙柔軟的面容往下,落在了她指尖那紙封上,也看清了上面屬于他的名字。
他眸光微動,黑熠地眼底閃過不易察覺地玩味。
“給我的?”
他嗓音有點低啞。在燥熱的風裏仿佛裹挾了動人心弦地魔力。
溫簌沒反應過來,讷讷地看着他。“什麽?”
他看向她,眉眼微挑,沒有重複剛剛的話。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淡淡地落嗓,唇邊的笑又痞又壞。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說,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一句話就輕而易舉地把溫想整個人釘在了原地,手裏信封被她攥緊,捏出了微微的折痕。
她仰着臉,始終看着他,清淩淩的眼底有無措有茫然,像只無害懵懂的小動物。
沒等她回應,他微傾了身靠近她,帶過了一陣清冽氣息。
溫簌沒敢擡頭看他,目光飄忽地落在他領口骨骼沁冷的鎖骨上,心跳都快了起來。
他伸手就要從她手裏拿走。
那封署了他名的情書。
溫簌反應過來了什麽,手往後躲了一下。她心不在焉地盯着他清晰的肩頸骨線,心因為他亂成了一團。
昏黃地燈影落在他臉上,愈發襯得他眉目濃烈鋒致地好看。在過分靜谧的夜裏,溫簌都怕他是不是都能聽到她的此時的心跳聲。
陳斯野的手因她的拒絕落了空,轉而又擡了眼看向了她染上了薄紅的臉,他眼簾動了動。
片刻的安靜。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溫簌察覺到他似乎是要離開,才心亂如麻地扯住了他的衣角。溫簌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亦聽到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她說,“好。”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
眼前的人并沒有什麽反應,溫簌咽了咽口水,沒人比她知道自己現在有多緊張,她手心潮熱一片。
陳斯野低着颌,微彎了下唇,他勾了勾手指,“不給我嗎?”
他說得是她手上的情書。
“下次再給你。”話落,她忍不住地還解釋了一句,“這封被我弄得有點皺了。”
一句話惹得他很輕地笑了聲。
溫簌耳朵燙得要命。
陳斯野黠促地瞧着她,眼底意味不明。
雖然如此,她還是忍不住去看他,他笑起來身上的冷性淡去,很恣意惹眼。
兩人幹站着,沒說上幾句話,但溫簌只覺得能和他這樣待在一起就很好。
“回去?”陳斯野拖着尾音問她。
他等着她把那份信夾進了書包裏某本課本裏,許久沒有擡眼。
直到溫簌舉棋不定地喊了他一聲,“陳斯野。”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當着他面喊他的名字。明明是她在心裏喊過無數遍的名字,溫簌卻覺得有點不自在。
“嗯。”他眉梢一揚,很輕地應了聲。
夜色已經籠罩,學生也走得差不多了。一路上他們都沒有碰到太多的人。
溫簌出神地看着地上兩人被路燈拉長的影子,偶爾會重疊一起。
她抿了抿幹澀的唇,一整天接踵而至的事情砸得溫簌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沒和葉秀秀在一起,他還問自己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樹影随着初夏的風晃動,連帶着她的心也跟着晃啊晃。回去的路上溫簌腳步都有點輕飄飄的,就像是做夢一樣。
走到拐角的路意料之外地快,溫簌指了指左邊的路,“我走這邊。”
她停下了腳步,看着他半隐在燈影下的面容和他告別。“我和你不太同路。”
“你怎麽知道不同路?”陳斯野懶笑了聲。
雖然從他誤認為她手裏的情書是她要給他的,而她沒有否認開始,就相當于她把自己喜歡完完全全暴露在他面前,反複炙烤。
但溫簌還是覺得有點不一樣,可現在她一句話暴露了自己一直在默默地關注她。
溫簌羞赧得厲害,更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雖然她很想告訴他,她喜歡他,喜歡了很久了,早在第一次見到他開始。
幸好陳斯野并沒有再為難她,只是提醒,“到家發條消息。”
她小幅度地點頭,“嗯。”
他沒有先走的想法,溫簌在他面前停滞了好幾秒,然後才往前走去。她沒有回頭,卻總會覺得他還在身後看着自己。
走出去數十步的距離後,溫簌終是忍不住回了頭。
他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在接電話。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微擡了下頭。溫簌連忙忐忑地轉回頭繼續往前走。
等她再回頭看他的時候,只瞧見了他背對着自己背影。溫簌一直看着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提步回家。
她一進家門。便看到了站在客廳裏的溫明宇,他身邊是整理好的行李。
溫簌浮躁了一天的心突然靜了下來,想了想還是問了句,“您是要出差嗎?”
溫明宇拖着行李就要往走,溫簌給他讓了路,就站在玄關處看着他換鞋。
“阿姨會準時過來做飯。”溫明宇囑咐了怎麽一句後就走了。
家裏安靜了下來。
溫簌站了有一會,才拿着書包回了房間,在書桌前坐下。她想了想溫明宇出差的事情,然後又想了想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這才想起陳斯野最後說的話,溫簌掏出手機來,最上面置頂的人就是他。
我已經到家了,你呢?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溫簌最後只發了“到家了”三個字。
發出去後,溫簌就後悔了。
之前的聊天信息還停留在過年的那段時間,但他是不是不知道這個賬號是自己的。
溫簌有點懊惱,自暴自棄地嘆了口氣。等了有幾分鐘,才收到了他的回信,一個簡簡單單的“好”。
溫舒看了幾遍後,拉開了桌子最邊上的抽屜,裏面整整齊齊地堆放了好多信,每一封上面都有個相同名字,随便拿出一封出來其實就可以給他。
像是寫日記一樣,她寫了滿滿一抽屜的信給他。
但溫簌沒拿出任何一封來,而是拿了張空白的信紙。
因為知道這封信和抽屜裏的那些都不一樣,是要給他的,溫簌就有點難以下筆。
寫到最後,桌上一堆廢紙團,溫簌都沒寫出一封滿意的。
溫簌早上起來的時候,精神有點恍惚。阿姨已經把早飯做好,溫簌草草吃了幾口,拿上牛奶就走了。
她來得時機真的好巧,剛在學校門口就碰到了他人。他倦懶着眉眼,看着十足十生人勿近的即視感。
溫簌想起他是有起床氣的,估計現在心情算不得上太好。她保持着不遠不近地距離跟在他後面,恍惚想起昨天的事情,突然生出了不确定的感覺來。
不确定昨天的事情是真的,還是大夢一場。
她完全沒有注意到,拐彎上樓梯的時候,陳斯野已經看到了她。
他腳步放慢了好些,等着她一步步靠近。
直到她人将要就這麽心不在焉地越過他的時候,陳斯野揚眉,伸手輕扣住了她的手腕。
過分的纖細,讓他眉眼随之動了下。
溫簌怔愣地擡臉,陳斯野目光在她臉上久久地停留,他聲音有點懶懶地啞,“吃早飯了嗎?”
樓梯間不止他們,多得是來來往往上樓的學生。
可他就這樣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