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起初，這細碎聲音還沒引起任何人注意。
萬易走上前時，從候在一邊的研究人員手裏拿走了一個玻璃箱，箱中赫然放置着半截觸手。
宋輕因為發現了培養缸上的裂痕，震驚之餘，她後退。後腰正好撞上了玻璃箱邊沿，疼得她倒抽口涼氣。
看到宋輕突然後退着撞上來，萬易端着箱子來不及躲閃，只得喊了一句“小心”後，手腕被撞得脫力，裝着半截觸手的那只箱子哐當一聲摔在地上。
萬易臉皮一緊，還沒問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時，忽然聽見周邊一陣咔嗒咔嗒的碰撞響聲，金屬之間的摩擦聲刺啦作響。
有人在身後尖叫，宋輕面前的培養缸轟然碎裂，碎片和液體噴湧而出，她急急往旁邊躲去，順手撈起那個裝着半截觸手的玻璃箱抱進懷裏。
“破了！！破了！！把系統打開！”有人尖叫着呼喊。
從洞中傾瀉而出的液體将擠在一起的衆人分隔開，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空氣中彌散着濃濃的惶恐之意。
一片混亂。
而宋輕也看見了架在這裏各個角落的高威力熱武器。
萬氏膽子怎麽能這麽大……
“宋輕！？”
是萬易緊張的聲音。
抱着懷裏的箱子，宋輕本想應兩聲，可原本應該像标本一樣靜止的怪物忽然動了，如此龐大的身軀哪怕一條觸須動一下都令人頭皮發麻。
“它出來了！瞄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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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一顆炮彈朝怪物這邊打了過來，爆炸的火光一閃，滋啦與缸中流出來的液體相遇，激起一片蒸騰的水汽。
有些人被這水汽燙得尖叫，但離怪物相對較近的宋輕卻沒感受到絲毫異樣。像是什麽東西把她護住了一樣。
不過這時候她沒多餘心思想這些，腦子裏想的全是找個安全的地方。
那培養缸中的怪物大半個身體已經出來了，武器打在它身上跟撓癢癢似的，而像瀑布般的缸中液體也流的差不多了，地面上積聚的水已經到了宋輕腳踝，所有人的腳都被浸泡在這不知名液體中。
占據了這個空間一半的怪物仰起它臃腫碩大的腦袋，朝門那邊移動。
數發被特殊處理過的子彈打在它身上，目前毫無作用。
人臉驚懼的表情、淩亂的實驗區、失控的實驗體怪物、各種嗡嗡破碎的聲音和看起來對這毫無辦法的研究機構……這災難片中的場景也是被宋輕遇上了。
她暗自咬牙，身體瑟縮在培養缸外側的一角，力求怪物不要發現她的存在，繼而又看到了遠處銀色大門開着，萬易等人正朝着那轉移。
顯然，他們也看到她了，緊急相互讨論着如何越過“怪物”這道防線把她接出來。不過事實很殘酷，那怪物的體型龐大，不使用大範圍高傷害的武器還救不了她，但用很可能波及到宋輕，選擇頓時陷入兩難。
這時，萬易沉着臉推搡了一把身邊一個小平頭，叫道：“還不把宋小姐帶出來！”
被狠推了一把的小平頭向前倒，身體哆嗦着向前走了兩步又往後退，嘴裏叫着：“不！我不行！”
這邊的騷亂很快引起了怪物的注意，它朝聲源處移動，移動中産生的音量就像一波波澎湃的浪。
抓緊機會，宋輕貼着角落試圖從怪物後面繞到門那邊。
萬易緊緊盯着宋輕的行動，呼吸急促，手腳都冰涼了。
宋輕決不能死在這裏。
快！快！過來！
但下一刻的場景卻令萬易一幹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條觸手從宋輕背後的黑暗中竄出，迅速锢住了她的腰。
随即，怪物朝這邊湧動，面前視野被怪物的身體遮住，什麽也看不到了。
完了……
腦子裏面徹底沸騰了，萬易怒吼着下令：“打死它！！”
武器開始蓄積能量，持續發出叮叮的緊湊鈴音。
抱着箱子，宋輕小心翼翼地朝門方向邁出腳，但突然腰部被一個粗壯有韌性的東西圈住，将她拉了回來。
就像觸電，宋輕的身體在這一刻僵麻了。
腰間那力量強硬，很輕易地将她整個人舉起，腳尖也離開了地面。宋輕心跳漏了一拍，剛想掙紮熟悉的音色卻在她耳邊響起。
“只喜歡我送的花，好嗎？”謝郢魚低聲附在她耳邊說道，缱绻暧昧。
接着，宋輕感覺腰間又是一緊，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身後而來，輕飄飄将宋輕随意塞進外套兜裏的那只玫瑰扔了出去。
玫瑰在半空中被焚燒，但有一片花瓣完好無損地掉落在了地上溶液的平面。
宋輕像是被謝郢魚捆在懷裏似的，動也不得。但這樣牢牢的禁锢卻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扭頭想去看身後人，但謝郢魚卻把腦袋埋在她頸窩，她頭也轉不了。
周遭顏色黯淡，發絲往身前飛揚，宋輕能從舞動的縫隙之中判斷出他們在後退，而位置……似乎在哪個通道裏面。
來時方向的光愈發黯淡，她盯着那愈變愈小的光點，卻看見那光突然明亮一瞬，又淡下去。接着“轟隆”一聲從那方向傳來。
謝郢魚的聲音适時響起：“找到‘微粒’了。”
宋輕“嗯”了一聲。可能是身邊環境太黑，她手向下摸索到腰際，抓住了圈在腰上的頗為粗壯的觸手，柔軟又堅硬，還濕漉漉的。
嗯，圈了兩圈。
這一手打得謝猝不及防，宋輕瞬間感覺環在她腰間的觸手更緊了些。謝郢魚手緊緊握住她手，宋輕便沒再動過。
忽而，四周環境突然開闊起來，而宋輕竟然看見自己的頭發在漂浮。
向周邊看去，這是……在水下！？
她為什麽能呼吸？
意識到她在水下後，遲來的失重感立刻包圍上來，同時宋輕也抱緊了謝郢魚的手臂，閉了閉眼，頓時覺得有些暈厥。
謝郢魚将她攬得緊了些，說：“就在前面。”
他抱着宋輕，身後鋪開一大片的黑色迷霧，影影綽綽在海裏并不明顯，不過這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信號，讓其他的海洋生物不敢靠近。
宋輕腦袋邊浮現出一抹藍光，轉瞬即逝。但她的恐懼情緒卻消散了很多，慢慢睜開眼，她看到了一片寂靜的海。
這感覺很奇妙，在海裏能呼吸還能聽見謝郢魚的聲音。
宋輕也嘗試着說話：“……我們是怎麽……過來的？”
真的能說！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謝郢魚抱着她，朝某個方向移動，對她說：“管道連接培養缸和這裏，萬氏把‘微粒’藏到了這兒，‘微粒’也是供給研究所運轉的重要能量之一。”說完，他停頓一下，“找到了。”
宋輕還在想培養缸中那怪物暴動時的場景，對謝郢魚的話反應慢了半拍，等她視線探過去時，謝郢魚早帶她來到了“微粒”面前。
“微粒”原來是個手指頭大小的光球。
就這樣一個神奇的東西，就可以阻止怪物的肆虐。
宋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微粒”看，心情十分奇妙。
“現在，把洞補了吧？”宋輕收起好奇心，提議道。
這話一落，宋輕就被謝郢魚在懷裏翻了個面，謝郢魚手扣在她後腦，讓她臉埋進他胸膛。
“唔……”雖然現在好像不用喘氣，但宋輕還是歪了歪頭，選擇讓側臉貼在謝郢魚的胸膛處。
她沒有聽到什麽有規律的聲音，因為謝郢魚沒有心跳。
不過她偶然一瞥好像看到了謝郢魚的真身，是很深很深的黑色，和那條漂亮觸手完全不一樣。
再想看，眼睛卻被捂上了。
宋輕：“……”
黑暗蔓延至“微粒”的下方，緩慢将置于其中的“微粒”包裹，待它被取下的瞬間，這一小片海域顫動一瞬。
含滿警告意味的嗚鳴聲乍然響起，原本平靜的海水開始湧起浪潮。宋輕感覺到謝郢魚又将她抱緊了些，随後場景在一呼一吸之間立刻變化。
又要去哪兒？
大概有三四秒鐘，謝郢魚抱着她的力道減小，宋輕意識到現在可能是安全的，于是兩手撐在他胸膛處，從他懷中退了出來。
能在水中自由呼吸的感覺很新奇，宋輕浮在水中，抓着謝郢魚的一條手臂借力，扭頭去看他。
但謝郢魚已經完全是人的模樣的，沒有什麽特殊之處。
宋輕只好收回視線，看向周圍的深色水域。
視野中心，暗色的海底中有一個憑肉眼就可以看出來的黑洞。黑洞像沸騰的水，表面在不停彈動着，是另一個空間的怪物要掙破牢籠，想鑽出來，卻被什麽東西攔住了。
宋輕還想往前靠近，腰被謝郢魚一把攬住。
水下，謝郢魚的臉更加美麗沉然，全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攻擊意味，非常鋒利。
“小心。”他沉聲道。
大腦那根弦立刻繃緊，宋輕立刻意識到她竟然被引誘着向前，後怕起來，警惕地向後退。
一旁，謝郢魚斂眸。
他張開手，手心的“微粒”自動漂浮向前，回到它該存在的地方。
“微粒”慢慢漂浮到黑洞上方，并下沉，緩緩融入其中，而那黑洞也開始閉合。在此過程中，宋輕可以看見黑洞那邊模糊的怪物輪廓越發激動，幾乎像是在掙紮，用盡全身力氣想逃出來，但還是被壓制住。
同時，宋輕看見一塊塊奇形怪狀的東西高速從她身邊掠過，被吸進洞中，但她卻沒感受到有吸力的存在，可能是因為她和謝郢魚站起“臺風眼”。
高速被吸收的“東西”們一條一條拼湊在一起，她置身其中，像站在時空隧道裏。
直到黑洞閉合，一切歸于平靜。
半晌，宋輕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問：“這個洞還會被打開嗎？”
話音未落，她被謝郢魚拉住手腕向上潛，眼前越來越亮，身邊來回游動的魚越來越多，奇妙又美麗。
謝郢魚邊帶着她向上游，邊說：“不會了，‘微粒’的落點是随機的，不會再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之後也沒有其他的力量可以拿走它了。”
宋輕默默在心底嗯了一聲，專心去看身邊瑰麗夢幻的景色，
謝郢魚默默放慢了速度，繼而彎起唇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