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失算
第75章 第 75 章 失算
“朝廷!”林恣眼皮跳了跳。
他只當葉以舒是個從下縣而來的尋常哥兒, 卻不想能跟朝廷扯上關系。
葉以舒道:“無論是這土豆怎麽種?還是這土豆做粉,做粉條。這法子都被我交給上一任蒼徑縣縣令談今,現在恐怕已經到朝廷手上了。”
“所以, 若旁人想壟斷, 搞一家獨大靠這個賺的盆滿缽滿, 怕是有些癡心妄想了。”
土豆産量高, 易種植,本來就是惠民的糧食。
要說在這上面那些商人想做文章, 也得看朝廷同不同意。
林恣緩和了面色,舉起酒杯笑道:“葉老板大義。”
葉以舒搖了搖頭,笑道:“談不上, 我只做小本買賣, 沒想過當個府城富商什麽的。”
林恣目光一轉,示意他看角落那兩桌人。
葉以舒輕笑一聲, 道:“多謝林老板了。”
林恣道:“就是看你順眼,想交個朋友。”
葉以舒道:“那之後, 咱倆便是朋友了。”
說着話,角落裏的兩桌人結了賬離開。葉以舒目光落在他們腳上,角落無聲, 氣息綿長。是個練家子。
林恣喝着小酒,臉色薄紅道:“那是錢鄭家的人。”
“那今日桌上說的話。怕是待會兒就要傳遍府城那幾家人口中了。”葉以舒看着林恣, 真心實意地敬了他一杯。
林恣擺擺手道:“我本來是想, 若你撐不住,跟你合作一番。但今日依你所言,這東西背靠皇家,那他們是無論如何都動不得你了。”
現在府城人皆知,那偏遠的蒼徑縣發現了能生錢的金疙瘩。也就短短半年時間, 全縣一下種出種新東西。
當時或許不以為意,但現在看到那東西能做出千奇百怪的花樣,很難不心動。
可再心動,今天之後,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搶了。
因為大夥兒查明,這叫土豆的東西實際上是外域送來的馬鈴薯。而在全縣推廣種植,有他葉以舒的一份兒功勞。
而之前推廣土豆的縣令談今,如今又恢複了戶部尚書的職位。只要稍稍一打聽,就知當今尤其重視這一作物,且交由談今,将在全國推廣。
就算要搶了葉以舒的工坊謀利,還得掂量掂量蒼徑縣百姓答不答應,談今會不會護着幫了他一把的貴人。
商人清楚地知道各中利益關系,所以,他們不敢動。
至少明面上不敢。
因葉以舒跟瓊樓還有點兒關系,他們就有些畏手畏腳,不敢明目張膽來。更何況葉以舒一人關乎他整個蒼徑縣的土豆産業。
林恣用欣賞的眼光看着眼前氣質獨一份的哥兒。
或許換做旁人,知道這東西之後恨不能藏起來賺出個金山銀山。也就葉以舒,直接把東西好處點明,還把加工的方式上交朝廷。
他覺得此人可交。
葉以舒不知道那些眼線回去将這事兒告知給他們主子的時候,他們主子有多心疼可惜。他只知道,生在上輩子的國家,做不到有法子卻看萬千黎民挨餓的事。
當做是他保留的記憶過來,為這個社會做的一點回饋吧。
有可能易主的生意就在這一場談話中平息,在送豆苗參加府試後,像被人隔離起來的鋪子生意又恢複從前。
那些酒樓,食肆鋪子過來才買的管事還是笑如從前,就好像這期間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沒有人警告他們,也沒人威脅他們。
葉以舒繼續安穩賺錢,并有意推進榨糖工坊的事。
六月。
過了府試,已經是童生的豆苗開始準備八月的院試。若是院試過了,那豆苗就是秀才了。
不過豆苗才十二歲,過府試都勉強。院試他老師陸夫子也只是讓他去試試。就當模拟考試了。
鋪子生意進入正軌,已經有穩定的客流。
府城裏的各家酒樓,商鋪也會從他家固定每月進貨。但是這些固定單子,每月都能有三百兩。大概兩千斤的樣子。
葉家這糧面鋪一下子在府城站穩腳跟。
鋪子穩定,跟了他幾個月的闫季柏一人就可以售賣。
葉以舒幹脆跟他簽了份兒契約,雇傭他在鋪子裏幹活,每月給他二兩月錢。
葉以舒這邊發展還算順利,宋枕錦那邊則隔三差五去賀大夫那裏學習。在家的時候,附近鄰裏知道他家這麽個大夫,也上門來看。
漸漸的,宋大夫在附近的百姓口中,也有了口碑。
八月,豆苗院試不出意外沒過。他收拾東西,随着工坊那邊兒過來送貨的船一起回了縣裏。
他還要跟着他夫子繼續學習。
暑氣熏蒸,夏日已至尾巴。
鋪子裏的生意平穩,不過白日太熱。只有早上跟下午來人才多些。
葉以舒早上辰時去,只待一個時辰。把該送的貨送了,中午回來吃個飯,伴着蟬鳴睡個午覺,下午直到太陽快落山了再出門。
傍晚,帶着一身熱氣回家。
宋大夫還在給上門的客人看診,小舟坐在旁邊聽着。
葉以舒沒去打擾,掉頭去廚房。
桶裏打上來的井水裏泡了個西瓜,葉以舒撈起來破開,自己吃了一牙解渴,然後招呼闫季柏來送去屋裏。
少年送完後回廚房裏啃瓜,葉以舒就問他:“你們山陽府是不是種很多甘蔗?”
“自然。山陽府以甘蔗出名。”
“那制糖的工坊應該不少吧?”
闫季柏搖頭。
“山陽府比沐州府還落魄,制糖的産業把握在大商戶跟地主手裏。小工坊自己榨不了糖,蔗農賣甘蔗也虧錢,就只能運出來賣。”
“除了你們府,還有哪個府種甘蔗?”
“要論最多最好,還是我們山陽府。隔壁固寧府雖然也種,不過産量遠不及我們。”
少年難得多話,說完一通,盯着葉以舒道:“你問這個幹什麽?難不成你還想再做糖?”
葉以舒道:“不可以嗎?”
闫季柏道:“制糖可不是說說而已。”
“你怎麽就知道我沒制過?”
闫季柏看着葉以舒胸有成竹的樣子,默默捧着瓜轉個身。連制糖都會,還擔心旁人搶他什麽生意。
糖可是稀罕東西,尋常百姓一年也吃不了幾次。
就在葉以舒盤算着擴大榨糖工坊時,宋枕錦那邊已經診治完。
來人看着眼生,不是他們這條巷子裏的人。見葉以舒從廚房裏走出來,他頭轉得飛快,不一會兒就一瘸一拐出了門。
看來現在宋大夫的醫術已經傳出這一方巷子,有其他病患慕名而來。
夏日炎熱,加上小舟他身子骨弱,有些苦夏。平日做的那些吃的,他吃不了多少。人跟着來了府城,沒見胖過。倒像是來受苦。
葉以舒想辦法做了些開胃的菜食,又按照宋枕錦提供的藥膳方子給小孩兒補身體。
次日,葉以舒帶走闫季柏去看鋪子。
他才沒走多久,忽然有人進了就家門,将要去賀大夫家的宋枕錦給帶走了。
小舟看着門口的少年,正好對着他腰上挂着的腰牌。
小舟認得,是個錢字。
“宋大夫,我家主子昨晚不知是貪了涼還是吃多了,今日晨起吐個不停。你快随我去看看吧!”少年焦急,站一會兒都站不住,在家門口來回地走。
小舟仰頭,手抓着他師父的箱子。
那他們還去賀爺爺家嗎?
興許是少年催得太急切,宋枕錦怕耽擱了病情,幹脆讓小舟在家等着。他看完了那邊就回來。
小舟只好看着他師父鎖上門,随那少年遠去。
離開的時候,坐的是馬車。
宋枕錦只覺得車中有種不太舒服的香氣,他以袖捂住口鼻,試圖推開車窗通風。
但卻見那車窗關得嚴實,破不開。
宋枕錦皺眉。
大概一兩刻鐘,那馬車終于停下。
車門打開,宋枕錦下了車,箱子還沒背好,那少年就拉着他的手往院子裏走。
礙于病人情況可能緊急,他并沒有多嚴言,而是跟着少年在烈日下跑。
看着這亭臺樓閣,連廊水榭,一瞧就是大戶人家。怎麽會請不了其他醫者,居然還單獨跑到東邊請他來。
宋枕錦越跑越懷疑,下意識開始警惕。
沒多久,宋枕錦跑出一頭汗來。
卻看那少年在荷花池前的亭子外松開他,躬身走到那彩紗飄揚的亭子外。開口說了幾句,然後就匆匆跑來。
“宋大夫,我家主子就在亭中,您請吧。”
宋枕錦看了他一眼,目光淡然,像能看破人心。
少年低着頭,眼睛盯着地面。
宋枕錦不走,他好像能一直躬身立在他旁邊。
湖風吹拂,荷浪翻卷。鼻尖是荷花的清香,還有不同尋常的脂粉香。
可見那裏面的人,不是他一個尋常男子能進去見的。
宋枕錦道:“還沒問過,你家主子姓甚名誰?”
“宋大夫,你還是親自問主子吧。”少年知道自己騙了人,有些心虛。
裏面的人不着急,旁邊不止有着少年守着,甚至再遠些,還有身材魁梧的打手。
宋枕錦意識到,自己是被騙來了。
他氣息一沉,漠然看着眼前的少年。
“枉我對你信任,先去還替你醫治。只道你是真替你主子着急,沒成想,小小年紀蛇鼠一窩。”
宋枕錦故作氣悶,甩袖要走,立在連廊上的打手卻沒辦分挪步的意思。
“宋郎君,這又是何苦呢?”
清脆的女聲從亭子裏傳出,那影影綽綽立在紗幔後的侍女将彩紗綁起來,露出坐在亭子的美人椅上賞荷的主人。
宋枕錦已經到了那打手的跟前,他再要往前走,打手卻張開手臂攔住他。
“宋大夫,再過去我們就不客氣了。”打手後頭,一小厮走出來。要是葉以舒在,必定會認出他是三番五次跑到家門口窺探的那人。
“宋大夫,我家主子有請,請吧。”
宋枕錦眼神微涼。
小厮笑着警告:“不要逼我們動手。到時候若傷了宋大夫,你家夫郎可會心疼的。”
像被掐住了軟肋,宋枕錦慢慢回頭。
卻看那亭子裏的女子起身,笑着斟茶推至對面。
“宋大夫,請。”
宋枕錦立在亭子外,道:“姑娘有何病?”
錢蘭影笑容一僵。
“宋大夫,我沒病。”
“既然沒病,那恕不奉陪。”
錢蘭英柳眉蹙起,緩緩站直身子。臉色一冷,露出嚣張跋扈的本性。
“錢三,把人給我押過來。”
那小厮頓時讓身邊打手上,宋枕錦腳步一頓,手指劃過袖擺,慢慢走進亭子。
錢蘭影又變了臉,笑得嬌媚:“這不就好了。”
“喝茶,宋大夫。”
宋枕錦垂眸,壓住眼中厭惡。茶杯他沒動,只抖了抖袖子,是看着旁邊袅袅升起的香煙,蹙着眉。
錢蘭影看着宋枕錦的那一張臉,還有他身上疏離又冷傲的氣質,慢慢走過去,柔若無骨似地往他肩膀上倚去。
宋枕錦一個側身,錢蘭影差點就摔到地上去。
丫鬟來扶,錢蘭影丢了臉,有些氣急敗壞。
“宋大夫,我什麽意思難道你還不懂嗎?”錢蘭影沒了繞彎的心思,坐下道,“早在宋大夫進府城時,路過我那抛繡球的閣樓下,我便一眼相中了你。可惜,繡球并沒落在你身上。”
“不過也沒事,我錢蘭影看上的人,遲早是我的。”
“我有夫郎。”宋枕錦臉色淡然,心如止水。
“有又如何?休了就是。”
“只要你娶了我,在這府城,無論是你想學醫還是想經商,你要什麽有什麽。如此,宋大夫可同意?”錢蘭影笑得紅唇微翹,胸有成竹。
她仿佛篤定,宋枕錦一定會答應。
宋枕錦:“錢家?”
“自然。”
“不同意。”
“你!”錢蘭影美目一瞪,瞧着面孔猙獰。宋枕錦掃過一眼,腦中想起自己夫郎的樣子。
不及他夫郎十分之一。
錢蘭影手指握成拳,又被自己指甲硌得掌心疼。
她瞧着宋枕錦俊俏的臉,忍了又忍,只當是他是小地方出來的,不知他錢家嫁女兒的嫁妝有多豐厚。
她把好處拿到臺面兒上,妄想讓宋枕錦答應。
“我好言相勸,真心而為。若你同意,我會奉上黃金百兩,田莊土地萬畝,此後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宋枕錦淡定:“還是留着給你自己用吧。”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錢蘭影看他油鹽不進,有些煩躁。
“恕宋某告辭。”宋枕錦轉身要走。
錢蘭影忽然笑了兩聲:“你以為,你能走得了嗎?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今日,這樁親事必成。”
“若你乖乖聽話,我就不動你那夫郎。若不聽話……”
宋枕錦看着女人眼中的貪婪,頗有些想讓他夫郎來看看。
不過身體裏忽然生起的燥熱讓宋枕錦陌生,他悄悄暗了眸色。
想打這個主意。
龌龊。
看宋枕錦不說話,錢蘭影擺了擺手,讓身邊的丫鬟小厮離開。她擺弄着她的纖纖五指,輕笑道:“怎麽,現在怕了?”
宋枕錦壓着睫,目光掃過那桌面,袖擺剛剛擦過的地方。
“大不了……”
“大姐姐!大姐姐!你跑到這裏來了,怎麽不帶我?”連廊上,蹦蹦跳跳跑來個小姑娘。穿着橙黃的衣裙,像只活潑的小蝴蝶。
錢蘭影眼神示意旁人攔着,但那些個小厮丫鬟卻退得遠,看不清她的意思。
轉眼,小姑娘跑到近前。
“咦,是宋大夫!”她認出宋枕錦來,這是她當初貪玩跑迷了路,宋大夫送了她傘。
“大姐姐叫人幫我還了傘,宋大夫你收到了嗎?”小姑娘走到近前,仰頭笑看着宋枕錦道。
宋枕錦皮膚冷白,此時已經有點泛紅。他看錢蘭影過來試圖拉走這個小姑娘,他蹲下,平視小姑娘的眼睛。
“還了,不過……”
“不過什麽?”
宋枕錦看着她眼睛。
唇微微動了動:幫我離開。
小姑娘看着他,又忽然抿唇。她看懂了。
“大姐姐,既然宋大夫來了,我帶宋大夫見爹爹!爹爹最近頭疼。”
小姑娘拉着他要走。
錢蘭影柳眉一橫,忽然喝道:“慢着!我請來的客人,我還沒招待完,你自己玩兒去。”
“可是大姐……”
錢蘭影不耐煩:“錢三,帶六小姐走。”
“是!”
錢月影看着宋枕錦,悄悄眨眼。
人散盡,宋枕錦面紅不已。
錢蘭影道:“宋大夫,考慮好沒有?”
宋枕錦笑,笑得錢蘭影晃了心神,仿佛回到了在閣樓下抛下繡球前的那一刻看見的玉面郎君。
宋枕錦卻冷聲道:“做夢。”
錢蘭影惱羞成怒,掐緊了手指怒喝:“錢三!給我把人押到……”
嘩啦一聲。
青衫拂過眼前,只看亭子外的荷花池中水花四濺。
不消片刻,就不見了人影。
“快!快把人找出來!”錢蘭英大驚失色,攀住那亭欄往水中望去。可身上不知怎的如有螞蟻在啃食,慢慢發癢。
打手們也被吓到,紛紛往荷花池裏跳。
涼水緩解了身體的難受,宋枕錦水性好,悄悄往荷葉中游去。
他事先看過,這荷花池極大。只要他躲在裏面,不用多久,岸上的人都會走。
“怎麽這麽癢?”
“香草!怎麽這麽癢!”像有蟲子在皮下鑽,細微地啃食着肉,奇癢無比。錢蘭影難以忍受地抓撓着,卻回頭,見自己的幾個丫鬟,還有錢三那個小厮以及剛剛下水的大手們都在撓身體。
……
葉以舒跟着錢家那六姑娘來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亭子裏一片混亂,那眼熟的小厮在地上打滾,丫鬟紅着眼睛抓撓着身體,紅痕滿布。
至于那一看就是主子的人,面孔猙獰,滿臉的淚。
站不得坐不得,站在那亭子裏吼着河裏的人,一定要将人抓上來。
錢六姑娘抓着葉以舒的袖子往裏跑,正要靠近亭子,葉以舒卻一把将她拉住。
小姑娘不明所以,可左看右看……
“诶?宋大夫呢?明明之前還在的。”
葉以舒道:“我去問問,你在外面別靠近這些人,也別進去。”出于小姑娘來告知,他怎麽也要提醒一下。
葉以舒目色似墨。
飒沓如風,幾步就要到亭中。
恨恨怒罵着水裏的人去找宋枕錦的錢蘭影總算注意到他,卻看人氣勢洶洶,手落在腰上仿佛在摸刀子。
他認出了人,是抛繡球那日站在宋枕錦身邊的哥兒。
是他的夫郎!
“來人,來人!快來人!”尖銳的聲音震耳難聽,丫鬟小厮全往這邊沖。
葉以舒看人奔襲過來,尤其是那錢三撲來時,身子一側,露出後頭的錢蘭影。
只聽“啊——”的一聲。
錢三驚恐地看着被自己砸入水中的錢蘭影。
葉以舒一轉,腳往最後那個丫鬟背上一推,看他們跟下餃子似的,紛紛往河裏跑。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兒!”錢家六小姐樂得在一邊拍掌。
葉以舒擰眉看着水中。
人下去了,但他相公呢?
“相公?”
“阿錦……”
葉以舒下了亭子,看到遠處茂密的荷叢,心有靈犀一般往荷花深處去。
這花池中修了水廊,走着走着,邊上荷葉微動。
葉以舒撥開荷葉一瞧,他家宋大夫紅着臉趴在旁邊,頭發散了幾縷在面上,全身濕透。
像美人出浴,不過美人有些狼狽。
“相公!”葉以舒伸出手,抓住宋枕錦扒在旁邊的手。
“阿舒……”
話音剛落,葉以舒直接拉着他出來。又摸到他手上滾燙,面色也發紅,急忙道:“哪裏難受?”
“回家。”
宋枕錦攀着葉以舒肩膀,聲音在輕顫。
已經快忍不住了。
葉以舒當即将人一個橫抱,腳下輕快地鑽出了荷花叢。那錢六小姐在外守着,一看他們來,眼裏驚喜一閃。
飛快招着小手,低聲道:“快跟我來!我帶你們出去!”
小家夥在前面蹿,葉以舒抱着人在後面跑。
宋枕錦沒有餘力思考,只緊緊環住他脖子讓他輕松些。面頰貼在哥兒頸子上,細膩溫涼的觸感讓他眉頭緊皺,又忍不住蹭。
雖然難受,但最後一絲理智讓他謹記,現在還不是全然放心的時候。
他極力克制着。
導致身上顫抖得更厲害。
錢府後門外,葉以舒抱着人坐上馬車。
小姑娘揮揮手道:“你們快走吧,不然我大姐等會兒喊人追來了。”
葉以舒道:“謝謝了。”
馬車在街道上奔馳,不過西邊離他們住處太遠,葉以舒打算送人去萬嘉醫館。
可走到一半,聽到裏面的人低低地喚着阿舒。
葉以舒趕緊停下馬車,鑽進車廂。
一進來,聽到的就是宋枕錦粗重的呼吸聲。
葉以舒皺眉,手貼在宋枕錦臉上,看他不自覺地蹭來,滿是擔憂:“到底是什麽原……”
話一頓,葉以舒看到宋枕錦的腿上的衣服。
再看宋枕錦的臉色,他低咒一句。
他要去萬嘉堂,抄的進入,走的是那無人的巷子。
這會兒鎖了車廂,直接覆身上去。
宋枕錦朦胧中看着哥兒的臉,唇被輕輕沾了一下,腦中轟隆一聲,全無理智。
葉以舒讓他毫無章法地啃着,只覺太過生澀。
手悄悄探入,哄着人叫着夫郎。
“夫郎……”宋枕錦聲音混着潮氣,沙啞喚着。落在葉以舒耳裏,簡直動搖心神,差點就拽走了理智。
葉以舒又低咒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