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房
第61章 第 61 章 新房
鼻尖是熟悉的香味, 所以即便身上有狐貍爪子不安分,宋枕錦也沒有将人推開。
他睜眼,看到哥兒湊在近旁的耳朵。
耳高于眉, 人聰慧。
出了個神, 回過頭來就與裝滿笑意的眼睛相對。
“可惜了, 醒了。”
宋枕錦靜靜看着他, 只覺此刻的他像夜半時分精力充足的小狐貍崽,自己睡不着, 非要把旁人也給弄醒。
宋枕錦胳膊有些麻,他動了動,試圖緩過這一陣。
葉以舒道:“怎麽在桌上就睡着了?”
宋枕錦盯着他。
葉以舒理直氣壯道:“我親我相公怎麽了?”
宋枕錦無法跟他說。
葉以舒不依不饒:“你反應太大了, 肯定是親少了。以後我會加倍努力, 盡快讓你脫敏。”
宋枕錦已然習慣葉以舒偶爾蹦出來個他聽不懂的詞,但話的意思他卻明白。
他起身, 将哥兒甩在身後。自己先上床,然後拿個被子蓋在胸口閉眼。
葉以舒還以為他生氣了, 結果湊近一看,他們宋大夫的耳朵紅得跟那個鹵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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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以舒吹滅油燈,從他身上翻過去。
一股腦地鑽進被窩, 翻滾着,将自己塞入宋枕錦的懷裏。
按理說同床共枕的時間也這麽久了, 但宋枕錦卻像個常年吃素的人, 眼前吊着肉也不知道啃。
葉以舒心癢癢,只能試探着他的底線,主動出擊。
可在上輩子他沒機會接觸情愛,能做的也就是牽個小手,親個嘴。
他也不知道別的夫妻如何相處, 但只淺淺的觸碰都能逗着宋枕錦,他反倒是樂在其中。
日子還長,他慢慢學。
至于宋大夫總有開竅的時候。
*
有了爹娘來幫忙,葉以舒就有餘力擴大攤子,增加種類。
早市裏,葉家的攤子直接擴大到兩個。一個專門賣各種湯飯,另一個就賣甜食。
有之前賣的酒釀湯圓,也增加了芝麻湯圓,花生湯圓,乃至五顏六色的各種丸子和甜飲。
中午不賣其他,依舊做那麻辣燙的生意。
有他爹娘幫忙,葉以舒漸漸有了更多的空閑時間。
進入五月,在兩口子熟悉出攤的各種事宜之後,葉以舒直接把攤子交給了他們倆看着。
他自己則忙于新房的購置休整,還有制糖工坊的搭建。
五月初六,葉以舒拿到聞掌櫃送來的四月分紅。
他在城隍街東邊兒買的二進宅子成功改好,葉家人直接搬進去,只請了關系親近的幾家人來暖居吃飯。
送走了客人,葉正坤跟施蒲柳立在門口久久沒離開。
細雨微斜,落入街道。屋檐水如串珠滴落,街上不見幾個人影。
他們站在門外,神色迷茫。
風吹着雨珠打在臉上,涼得人一激靈。
夫妻倆望着眼前就想都不敢想的一方院落,心裏依舊飄忽如踩着棉花。
這房子是二進的宅子,原先的主人是縣學裏的老夫子。正好去年他就離開了縣學,回到自己生長的地方養老,這一方宅子也就閑置了。
話說回之前。
四月份的時候,葉以舒幾乎将整個縣裏要出售的房子跑了個遍。結果不是北邊的太貴,就是南邊的太小,格局不好。
找來找去,最後還是經過圓柏的爹肖世延知道他們鄰居家的房子空着。
得益于圓柏他爹從中牽線,葉以舒才能以較為合适的價格買下他們隔壁。
這下好了,以後兩家人可以當鄰居。圓柏跟豆苗兩個也能随時串門兒玩兒到一起。
這房子跟圓柏家的格局差不多。
位置靠近東邊,街道還算清淨。周圍都是私塾縣學,換做以前的話來說就是妥妥的學區房。
葉正坤兩口子之前一直忙着攤位上的事,之前走馬觀花來看了一眼,今兒個還是第一次細瞧。
裏邊兒的院子比他們在村裏的大多了。
四周也有圍牆,只不過這次的圍牆是将他們的宅子保護起來,而非将他們間隔開。
院裏被葉以舒請人收拾過一遍,葉正坤跟施蒲柳住的那院子的地單獨清理出來,就是怕他老兩口閑不住,給他們種菜的。
而他跟宋枕錦住的那邊則專門留出一塊兒整的空地,就為了方便宋大夫以後曬藥材。
邊邊角角的花圃當中,倒是種了一些果木花草。
每一間屋子都仔細打掃過,有些能用的家具被重新上了漆刷了桐油,看着就跟新的一樣。
豆苗現在跟夫妻倆住一個院子,那邊給他留了個書房。
小舟這孩子原先跟豆苗住習慣了,原本葉以舒他們院子給他留了房子,但他卻想住在豆苗旁邊。
所以他也就搬去葉正坤他們院子裏。
葉以舒這邊,同樣也有書房。
稍大一些,葉以舒将宋枕錦的那些家當全搬了進去。甚至還給他挑了那些醫書填充書架。
葉正坤跟施蒲柳夫妻倆從進門看到二進的院子,不覺得累似的,隔一會兒就能看到他們的身影。
有了房子,葉以舒算是在縣裏徹底落腳。
府城的麻辣燙生意太過紅火,只一個月的分成葉以舒就拿到了快一百兩銀子。
加上從前賺的那些,買了宅子之後,他手上還剩下幾十兩。
正好,制糖工坊的工具匠人們已經做的差不多了。
葉以舒現在不用看着攤子,就花了些時間直接去找合适的位置當工坊。
蒼徑縣被山所環繞,從旁的地方過來走路要花費極長的時間,且路況還不好,縣內與其他地方的商業交流不算多。
縣中生意不好做。
一些有錢的都喜歡往府城跟東邊兒的縣裏去,空下來做工坊的房子也多。
這那就比找房子要簡單多了。
葉以舒依舊找了先前合作的明牙人,熟人合作,只花了三兩日就敲定房子。
位置在縣南南郊,從他們住的地方過去,坐驢車也不過一刻鐘的時辰。
且地方大,原本的租戶才走,東西都是好的,不用怎麽修葺。
葉以舒只需要把各種工具搬進來,招了人直接就能開工。
這地方還在南郊,比縣裏的工坊租金起碼要便宜一倍。
葉以舒看過了之後當場敲定下來,直接簽了契。
接着,他餘下的時間就花在工坊裏。成日裏帶着工人過來修改一下工坊裏的布局,做好分區。
再在屋裏搭竈,準備以後能用得到的工具。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而過。
葉以舒成日裏坐着阿黑來往于南郊與縣中,南郊這邊兒爛碼頭上的好些個釣魚的人都認識他了。
有時候甚至讓葉以舒早上過來的時候從他家裏帶點兒飯,也省的他們還往葉家攤子上跑了。
因着他們釣着的魚吃不完,或是吃膩了,往往會問那魚能不能跟葉家小食攤換點東西吃。
為此,施蒲柳還又弄了個魚湯飯出來,銷量還不錯。
等到工房裏的東西徹底備齊,五月已經過去。不過現在這制糖工坊還開不起來,原是沒有到甘蔗收割的季節。
再有那壓榨汁水的工具,也堪堪才做起了一個。
制糖工坊的事兒暫且放下,葉以舒空閑了下來。
他騎着小毛驢從南郊往回走,路上遇到個熟悉身影,回頭看卻又不見人影。
殊不知,身後有人跟着他,一直跟到了他家門口。
“娘,咱們怎麽不進去?”小孩兒被婦人緊緊牽着,身子胖的都走不動路。這會兒停下還在喘息。
婦人眼裏閃過嫉妒道:“不是咱家,咱進去幹什麽?”
“可是他進去了啊。”
“哼,走,娘帶你回家去。”
“縣裏好,不回去。”
娘兒倆拉扯着,小胖孩兒忽然哭鬧了起來。
聽門中有人出來,朱二嬸本來拉着小孩想躲,卻又忽然停下幹脆坐在了人家門口。
施蒲柳正以為是哪家小孩兒走錯了門,結果出來一看,竟然是同村的朱二家的跟他小兒子。
施蒲柳當即想關門,但朱二嬸立馬開口:“喲!葉大家的,你怎麽在這兒?”
施蒲柳面無表情道:“朱二家的,你怎麽在這兒?”
“我自然是帶我兒子來縣裏玩玩兒,你家……聽說你兩口子出來做生意了,沒曾想原來是在縣裏來了。啧啧啧,瞧瞧你家的房子,多氣派啊。”
施蒲柳只笑了笑,沒接她的話。
這女人也是厚臉皮,去年才诋毀了他家哥兒,現在還好意思站在這裏跟她寒暄。她沒抄刀都是好的了。
“正巧,我家老幺也渴了,能去你家讨杯水喝嗎?”
施蒲柳道:“你說呢?”
朱二嬸卻不管施蒲柳的臉色,拉着他家老幺就往葉家屋裏鑽。
施蒲柳氣得要攔,誰知這人滑得跟泥鳅似的,轉眼就進了院裏。
不進來還好,一進來看到這縣裏的房子,這門高院寬,沒雞沒鴨糟蹋,多氣派啊!
朱二嬸越看,心氣兒越不順。
施蒲柳在後頭追着道:“你這人怎麽随便進人家家門。”
“哎呀!都是鄰居。咱都多久沒見過了?進來喝杯茶怎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賺錢發了就不待見鄉親了,多吝啬啊!”
“是嗎?”葉以舒忽然擋在她前面。
朱二嬸差點兒就帶着兒子撞了上去,看清葉以舒的臉,她後背發涼。
忘了這煞神也在!
可即便如此,富貴迷人眼。
她心裏還盤算着自己要是住這樣的房子該有多好,要是能住個幾天……
可一盆水潑來。
朱二嬸連忙拉着兒子躲開,廚房裏探出頭來的葉正坤面色不善道:“朱二家的,私闖民宅,是想吃官司了。”
“胡說八道什麽?!是你媳婦請我進來。”朱二嬸眼睛往廚房裏鑽,看着竈臺上香氣四溢的炖雞、豬蹄,咽了咽口水。
“娘,我餓!”朱進叫道。
他撒開朱二嬸的手就往他家屋裏走。
半大孩子大人動手要被說欺負了,朱二嬸正得意說:“孩子年紀小不懂事,咱是同村人,你們不會舍不得給他吃一點吧?”
宋枕錦聽到動靜趕過來,就聽哥兒回道:“怎麽會舍不得,我們巴不得請你們多吃點呢。但你家孩子太胖了,我們也是為你好,吃多了怕得病。”
宋枕錦眼裏笑意閃爍,哥兒這嘴就是不饒人。
朱二嬸罵道:“說誰家孩子得病呢!”
葉以舒道:“你家啊。這麽胖,你眼睛長到後頭去了,看不見?”
說話間,那孩子快要鑽進廚房。
朱二嬸一邊氣,一邊暗自得意。卻忽然間自己兒子被兩個孩子堵在門口。
“讓開,我要吃肉!”朱進一臉蠻橫,臉上的肉都顫了顫。
小舟退到豆苗後頭,将竈前的阿黃逮出來。他蹲下去不知說了什麽,一拍阿黃腦袋,阿黃突然叫起。
朱進直接被吓得摔了一個屁股墩。
眼看就要成了,屋裏卻跑出個狗來。
朱二嬸叫着吃狗肉,但阿黃卻追着他兒子叫。豆苗抓住阿黃,用繩子往他脖子上套了一下。
阿黃一直往前沖。
葉以舒接過狗繩,讓阿黃跟朱二嬸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那狗的犬牙極尖,氣勢洶洶,狗吠震耳。
“看着自己的狗!”朱二嬸心裏害怕,被狗追着,牽了自己兒子就跑。
對待不要臉的人,你就要比他更不要臉。
葉以舒讓阿黃将兩人趕出門,都追了一條街才拍了拍狗頭。阿黃頓時端坐下來,搖着尾巴沖着它叫。
“好狗。回去給你啃骨頭。”
阿黃尾巴搖的更歡了。
他們家阿黃聰明,這等人的臭腿兒才不願意下口呢。
街上鄰居聽到狗叫出來,見是葉以舒牽着阿黃,問:“葉老板,遛狗呢?”
葉以舒道:“哪裏,抓賊。”
“怪說阿黃叫得這麽兇。”
阿黃可是好狗,自從葉以舒帶着它搬過來之後,晚上小偷都少了不少。這狗聰明,不該叫的時候不會叫,晚上也不會吵人清淨。
朱二嬸帶着兒子被狗追了一條街,心裏記恨葉以舒,但又怕回去繼續被人羞辱。
她暗道:“好,不讓他好過,那他葉家也別好過。”
朱二嬸拉着他兒子坐上回鎮上的驢車,朱進不依,叫嚷着:“娘,我要吃肉。我要回去吃肉!”
朱二嬸拉着他的胳膊,他還往驢車下跳。
車夫吓了一跳,喝道:“不走就下去,到時候被驢踩到了也別找我賠!”
“要回,要回。”朱二嬸大力抓着朱進的胳膊。
同車要回鎮上的其他人被小孩兒尖銳的聲音刺耳,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娘,我要吃肉!娘!你放開我……放開我!”
車夫停下,轉頭盯着她倆。
那意思就是想讓他們下去。
可這是今兒個最後一趟回鎮上的驢車了,不走就得留在縣裏,還得花銀子去客棧住上一晚。
那客棧的一間房多貴啊。
朱二嬸力氣大,拉了朱進給他禁锢在身前,手捂了他嘴巴。
無論朱進怎麽掙紮怎麽鬧,朱二嬸都不放。最後有人看不過去,道:“我說嬸子,你孫子快喘不過氣了。”
“什麽孫子,這是我兒子!”朱二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管你是兒子還是孫子,再吵下去。”車夫道。
“不吵,不吵了。”朱二嬸湊在朱進耳邊說了幾句,朱進立馬就安分下來。
衆人一看,心想:既然能哄,剛剛怎麽就不哄着。非得吵了大夥兒的耳朵才罷休。
朱進卻一把抓開他娘的手,一個人蹲在角落。
他娘沒滿足他的要求,他還是氣。回去他娘說了,給他買點心,買烤鴨還有肉包子,他都要一個人吃,連他娘也不給。
朱二嬸哄兒子哄出一身汗。
五月了,天熱起來。
大夥兒衣衫穿得薄,一動就出汗。好幾個人擠在驢車上,挨在一起久了全是汗馊味兒。
一到鎮上,受不住的趕緊下去。
朱二嬸喚醒自己已經睡着的兒子,肉疼地給了錢,最後拉着不情不願的小孩兒回村。
走到半路,朱進又想起來他娘說的買肉包。頓時不依了,怎麽哄都不回。氣得朱二嬸打了他一巴掌,人扯着嗓子嚎。
天已經黑了,山上傳來狼叫。
朱二嬸也怕,飛快拎着兒子往村子裏跑。
朱進立馬閉嘴,扔下他娘先一步跑了,哪裏還敢走夜路去鎮上買什麽肉包。
朱家。
朱家幾個媳婦做好飯等着婆婆回來,到這個時候已經餓得饑腸辘辘。大人餓得,小孩兒卻餓不住。
幾個媳婦眼神一對視,悄悄将今日多出來的一個雞蛋煮了,分一分,給小孩兒墊墊。
幾個男人看着,沒說什麽。
他們雖然怕朱二嬸,但兒子是兒子,弟弟是弟弟。朱進都吃成那個樣子了,少吃兩個雞蛋沒什麽。
朱進跑回屋,直接沖着桌子上去。
朱二嬸緊追回來,看兒子兒媳都乖乖站在堂屋,這才氣順了。她坐下,道:“吃飯。”
幾個媳婦垂着頭,坐在自己男人身邊。
菜只敢吃自己身前的,肉菜不敢動,那全是朱進的。甚至朱二嬸都不能跟他搶。
一頓飯吃完,朱二嬸帶着小兒子當甩手掌櫃。收拾桌子跟洗碗的活兒還是幾個媳婦的。
屋裏,朱二嬸看着已經爬上床的兒子,自己坐在一旁還惦記着縣裏的事兒。
油燈昏暗,屋裏一股子味兒。
比不得他在葉家廚房看見的那白蠟燭。那可是好東西,要是拿出來幾根賣了,她都可以去幾次縣裏了。
葉以舒那哥兒敢放狗咬她,她絕不讓他好過。
*
葉家。
葉正坤跟施蒲柳離開下林村已經一月。
葉家院子中間的院牆不知何時被拆了,院子裏空曠了些,但三間茅屋裏只兩間有人。
且整個葉家只住了三人。
葉正坤不在家了。葉正松又養傷快一個月,葉開糧跟李四娘兩個老的不得不提起鋤頭去地裏幹活。
可他倆年輕時都沒怎麽幹過活兒,連地都沒下過幾次。這會兒老了,地種得跟荒地似的,草比莊稼多。
村裏人看了好笑,背後奚落。
當初有多少人羨慕葉開糧這種人都有葉正坤這樣的傻大兒幹活,現在就有多高興這老的總算遭報應了。
大兒厭棄,小兒沒用。兩個姑娘一個不知音信,一個一年也回來不了幾次。
果真是老天開了眼。
叫他往常在他們跟前快活得意吧,現在總挺不直背了。
次日裏,上午。
李四娘胡亂煮了一點菜粥,老兩口坐在桌上吃。葉正松的那份兒也擺在桌上,不過他卻沒出來。
葉開糧道:“老四還沒醒?”
李四娘道:“你看那門閉着,醒個屁!不中用,媳婦留不住,自己還挨了打。”
罵着罵着,還是心疼。李四娘道:“我還是給他送去吧。”
“別去。”葉開糧黑臉道,“都一個月了怎麽還沒好全!我看他是在屋子裏坐月子,人都養白胖了。”
“可餓着……”
“那就讓他餓着!”
葉開糧就着鹹菜吃完菜粥,随後扛着鋤頭出去除草。當初分到多少地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累。
以前地裏的活兒都是大兒做的,現在自己只做了一半的地,晚上夜裏腰都疼得睡不着。
葉開糧悶頭出去,路過的人沖着他嘀咕,他臉更黑。
葉開糧走了,李四娘趕緊端了菜粥去敲西廂房的門。裏面好一陣後才有響聲兒。
葉正松開了門,披頭散發,眼神混沌,俨然沒睡醒。
“娘,啥事兒啊?”
“快把飯吃了。”李四娘見碗筷往裏面送。
葉正松緩步跟在他身後,端着碗呼嚕幾口,直接吃了半碗。
李四娘看着屋裏亂糟糟的,衣服亂扔,地上都是瓜子跟果殼,一股子黴味兒。她嘆道:“兒啊,要不你還是去把你媳婦求回來吧。”
“求她?娘別說夢話了。”
葉正松幾下吃了飯,人又躺回床上。
李四娘往前幾步,一臉苦澀道:“你還不知道咱們家裏現在的情況,你看看你爹,現在在地裏多累……你、你不求你媳婦回來,好歹去幫幫你爹做點兒地裏的活兒?”
葉正松拉高了被子蒙住頭。
“要去你自己去。我傷口還沒好呢。”
“老四……”
“娘,知道了知道了。我好了就去,成吧?”
前些時候葉正坤還說葉以舒那邊報官了,他提心吊膽過着日子。可這都一個月了還沒見官府查來,相必是吓他的。
葉正松現在本性畢露,在家就像一條懶蛇。也就吃飯時能動一動,其餘時候都躺在他這屋裏。
李四娘見人如此,身心疲憊。
她端起碗筷,看這臭烘烘的屋子心裏不是滋味。她想到金蘭,還想再勸。
“老四,拿了方子自己跑了本就是你的不對,你媳婦生氣也是應該的。夫妻一體……”
“娘!”葉正松翻身坐起來,惱怒道,“可是她不該打我!她當着那麽多人打我臉,讓我面子往哪裏擱!”
緣是他被人從府城送回村子裏之後,金蘭終于等到他。金蘭本就攢着氣,在鄉鄰都看着的情況下,按着他揍了一頓。
他氣不過,直接說休妻。
金蘭給了他一巴掌,人就回娘家了。
這麽久了,不只金蘭沒回來過葉家,連金寶都沒回來看過他一眼。
“夫妻之間,哪有……”
“娘,你就別勸了!”
李四娘看他打定主意,嘴裏泛苦。
算了,不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