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賊人上門
第57章 第 57 章 賊人上門
金蘭頭皮發麻。頭一回做這種事兒, 她心髒突突直跳。
她在門口回頭,眼神飄忽不定,腳下跟上了枷鎖似的, 身後仿佛也跟着什麽人似的。
葉正松回頭看她這猶豫樣子, 狠聲道:“愣着幹什麽?快點兒進!”
他搓着手先一步踏進門中, 指揮:“一人找一邊。”
金蘭被他喚回了神, 緊了緊皮子。咬咬牙,一步踏入門中。
為了以後的榮華富貴, 現在做的這點事兒算什麽?
“別把東西弄亂了。”葉正松迅速打開衣櫃翻找,眼睛如燈,滿是興奮。
金蘭踏進門後, 仿佛将所有廉恥道德抛在腦後。她思索着最能藏東西的地方, 手腳麻利地摸到了床鋪上。
葉正松回頭一看,女人佝偻着微胖的身軀, 像條肥碩的蠶一樣扭來扭去。
眼底厭煩一閃。
要不是這女人攪和,花娘又怎麽會棄他而去?
不過現在不重要了。
他迅速将搜羅到的方子塞進袖口, 又裝作忙碌,跑到金蘭那邊尋找。
“那邊沒有,這邊找到沒有?”
“哪裏有?!”金蘭起身, 急得額頭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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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半晌,不見這床板底下有什麽藏東西的地方, 但是那床頭搜羅出來的幾粒碎銀子卻被她悄悄藏在了衣服裏。
葉正松又假模假樣的在這邊翻找了一會兒, 道:“還有個屋。”
說着,他先一步出門,拿着鐵絲将豆苗睡的那間屋子打開。
金蘭落後一步,出了門口回頭看,見東西都保持原樣才拉過門來, 顫着手将門鎖上。
作孽的,她金蘭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做這種事兒。
豆苗那屋比之葉以舒睡的房間就顯得更加空蕩,葉正松一看是小孩兒睡的,心知找不出什麽東西。
他意思意思晃悠一圈兒,說:“舒哥兒買賣快做完了,我把風你去找。”
情況緊急,金蘭也顧不得多想。
她提腿跨入,腳尖兒勾着門檻,慌亂地揮着手想要抓住門旁倚着的葉正松穩住。
男人卻下意識讓開,讓她摔了個跟頭。
金蘭大怒:“好你個葉正松!”
葉正松故意皺眉催促:“快點兒!你揮手還以為你要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金蘭氣悶,狠狠瞪了他一眼,快步進去翻找。
可找來找去卻一無所獲。
金蘭扔下手中的衣服,回頭看着葉正松:“是不是你早就找到了?”
葉正松眼底閃過慌亂,不過一瞬又變為暴躁。他罵罵咧咧道:“誰他娘的找到方子不拿出來誰是狗!”
金蘭下意識摸了摸剛剛找到的銀子,同樣心虛。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都一般德行。
“那沒找到,怎麽辦?”
“去剩下那屋看看。”葉正松道。
于是兩人轉頭去了廚房。
縣裏的房子比村裏幹淨,窗戶都是紙糊的。那竈臺上的東西一應俱全,金蘭挨個翻着,一一記下。
葉正松揭開米缸面缸,道:“乖乖都是些精米細面,這縣裏的日子倒是好啊。”
金蘭見到不認識的就用手指沾點兒放嘴裏嘗一嘗,記完調料,聽葉正松這般說,連忙湊過頭去看。
她心尖兒癢癢。
看着白生生的米跟沒帶一點兒雜質的面粉,恨不得直接拿個麻袋全舀了去。
他爹也就是個童生,在村裏看着值錢,實則也就那樣。精米白面可不是頓頓能吃的。
“時辰差不多了,快走!”葉正松一看金蘭這樣子就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
他雖眼饞,但從前手裏不缺銀子,什麽沒吃過。
“可是方子沒找到,怎麽跟娘交代?”金蘭有些猶豫道。
葉正松道:“這條路行不通,就走另一條。他們不是在賣,找人去買點兒回來試試,多試幾次沒準兒就弄明白了。”
金蘭想到自己剛剛記的那些調料,想想也是。
葉正松見說服了她,趕緊搭着樓梯出去。金蘭落後一步,匆忙跟緊。
兩人鬼鬼祟祟離開。
将梯子從牆內放到牆外時,卻忽見個小孩兒站在那梯子旁,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視着他們。
葉正松吓了一跳。
腳下一滑,要不是手快拉住金蘭,差點就摔下牆頭。
金蘭害怕被人發現,四處搜尋這孩子家大人的人影。她握住葉正松的手臂,抓着他吃疼直甩。
“哪裏來的小孩兒?去去去。”葉正松道。
金蘭掐了他腰上一把,壓低聲音:“你別把他家大人招來。”
金蘭換了一副笑臉兒對着下面的孩童道:“嬸嬸有糖,你往旁邊讓讓,讓我下來給你。”
小孩兒卻伸手搭在那梯子上。
“你別動!”葉正松慌亂地來抓。
小孩兒一用力,梯子歪斜。葉正松吓得身子半彎,一把抓住。
“小兔崽子,你看我下來怎麽收拾你?!”
小孩兒要張嘴,見他要叫,葉正松兩步做一步飛快下了梯子。小孩卻不閃不躲,依舊是用那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葉正松不知道為什麽會被一個小孩兒看得心虛,卻見他張嘴了幾次都好像發不出聲音,眼裏一喜,“原來是個啞巴。”
他抓住小孩兒衣領道:“小啞巴,敢動你爺爺,你找死!”
他揮拳就要打去,結果金蘭一把抓住他的手,緊張得聲音顫抖。“他才幾歲,懂個什麽?!還不趕緊走,小心他家大人找來。”
葉正松甩開金蘭的手,又推攘着小孩兒。
小孩兒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瞧着他倆要走,眼神如鏡,半點無波動。他一個飛撲,直接抱住葉正松的手張嘴就咬了下去。
“啊!”葉正松疼得叫喚,一腳踹過去。直接踹到小孩兒的肚子上,沒收半點力氣。
金蘭看得驚駭,卻見那小孩兒跟狼崽子似的,疼的得蜷縮也依舊沒松口。
眼見葉正松又要動腳,她慌忙過去抱住男人。
“你幹什麽?!”
“幹什麽?沒看到他咬老子!”葉正松臉色發黑,疼得臉皮直抽搐。
他覺得肉都快被咬掉了。
金蘭捏着那小孩兒下巴,看他滿口的血,牙齒緋紅,眼睛黑漆漆的形如惡鬼。
她吓了一跳,忍着不适,捏着那小孩兒的臉讓他松開。
葉正松罵道:“再不松,老子踢死你!”
金蘭一看,這樣不行。她用了點兒勁兒,小孩兒還是不松,跟冰珠子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本就心虛,又被個孩童看的氣惱,手上不自覺用了大勁兒。
好像聽到咔噠聲,葉正松疼得哀叫。再忍不住一巴掌扇過小孩兒,一腳将他踹飛在地。
金蘭看都不敢看,抓着還要補上幾腳的男人,飛快道:“你想背上人命官司!”
“娘的!”葉正松這才冷靜下來。
用袖子捂着傷口,匆匆離去。
而地上躺着的小孩兒眼睛睜了睜,唇角帶血,被地面擦破的小手撐着試圖爬起來,身體卻疼得痙攣。
他只能看着兩人遠去的背影,模糊了視線。
*
另一邊,葉以舒跟施唯收攤回來。
豆苗牽着阿黃跟在他倆身後,一進門,他放開阿黃,卻見阿黃尾巴一垂,快步走到院子裏四處嗅聞。
葉以舒神情微變。
瞥見那牆角根兒下土裏的腳印,一個大些,一個小些。他屈腿蹲下,細細看去,前面還有梯子杵出來的兩個土窩。
豆苗忙抱住阿黃脖子,看他對着某個地兒呲牙,豆苗一腳踢開那塊兒生肉。忙道:“哥,咱家裏來賊了!”
葉以舒眼神微冷。
“知道了。”
施唯關了門,匆匆走到牆根邊。見是兩個方向的腳印,就知道賊人來過又已經走了。
他鹿眼瞪大,怒氣沖沖:“這該死的小偷!趕緊去看看家裏少東西沒?”
豆苗将生肉給扔了,先把阿黃給套上。
阿黃掙紮,不停的對着院牆叫喚。
豆苗當它知道家裏進了賊正氣憤,開了鎖進屋。
乍看自己屋裏像沒動被過一樣,但桌上擺的筆墨卻是換了一點位置。他翻着自己放零花錢的位置,裏面的銀錢一個子兒都沒少。
又跑出去,問:“哥,我那邊沒事。你這邊呢?”
葉以舒道:“我專門放在衣櫃裏的方子丢了,盒子裏的銀子也少了幾兩。”
“方子丢了!”施唯比豆苗先一步叫出來。
葉以舒一拍他肩膀,道:“你小聲點。是假的方子,我專門放那兒的。”
“不早說。”施唯一把推過葉以舒的胸口,葉以舒沒動,他倒是往後退了一步。
施唯悶哼:“差點兒給我吓死。”
“早知道有人會來,怎麽會不提前做個準備?”葉以舒眼裏暗光一閃。
只要有人敢把這個方子拿出來,那他順藤摸瓜,就知道那人是誰。
而且那方子出來的東西……也着實不怎麽好。
院子裏阿黃依舊叫個不停,聲音極大,且就沖着一個方向。
葉以舒越聽越不對勁兒,他忽然開門出去,繞着圍牆往隐蔽的那一方走。
施唯看他腳步匆匆,只當是他發現了什麽。
可到外面院牆一看,一個小孩兒跟個破布娃娃似的躺在地上。唇角跟手上都沾着血。
葉以舒心髒漏跳一拍,寒氣從腳底往上蹿。
“哪裏來的孩子?!”施唯就先一步跑上去将孩子抱起。
葉以舒回過神來,聲音都破了,“快!送醫館去!”
*
金蘭和葉正松明面上都是空手而歸,但兩人心中各有自己的小九九。
葉正松道:“舒哥兒的生意好,尤其是那個麻辣燙。這幾天你守在這兒好生看着,學個七八成也能賣錢。”
“那你呢?”金蘭一把抓住他的手問。
葉正松冠冕堂皇道:“我們出來這麽久,爹娘肯定擔心。我先回去報個信兒再過來。”
“可我身上沒多少銀子!”金蘭道,“那麻辣燙的價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何買得起?”
葉正松咬咬牙,将自己身上的銀子掏得七七八八。
幾粒碎銀子落在葉正松的掌心,金蘭伸手要拿。葉正松卻避開她,估摸着拿出來一半兒,約一兩多銀子遞給他。
“這些就夠了。”
“葉正松我給你葉家當牛做馬,還生了個兒子。你如今怎麽這麽吝啬?”金蘭不樂意,尤其是看葉正松防備她的樣子更是心氣兒不順。
葉正松所以不耐煩,但怕誤了正事兒,面上哄着她道:“我是男人,身上總得留點兒銀子,不然跟兄弟們出去多沒面子。”
“你有哪門子的兄弟?!”
明明有個供養他們一家的大房,要不是葉正松攪和,又在外面養女人又進賭坊的,他們跟大房一家哪裏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那時候,舒哥兒掙的銀子也指定有他們一份兒。哪裏還用得着偷偷摸摸進人家門幹這些個勾當。
“行了!說來說去你就這些話?時辰不早了,我也得走了。”說罷,收拾了自個兒行李,急匆匆地出了客棧。
金蘭跟出去幾步,又想到方子的事兒,立馬停下。
男人靠不住,只能靠她自己。
金蘭這會兒還在盤算着之後怎麽研究那麻辣燙的方子,而葉正松出了客棧之後雇了輛馬車,直奔府城。
想到好日子就在眼前,這房子他往那大酒樓一賣,以後就是在府城他也能嬌妻美妾環繞,美酒美食不缺。
*
濟德堂。
小孩兒被送到醫館之後,被周大夫接了過去。
檢查過後,手骨錯位,腹部青紫,髒器興許有傷。身上還有數不清的擦傷,可憐得不行。
小孩兒沒醒,不知是個什麽情況,周大夫只說要養養。
“不報官嗎?”施唯還是有些憂慮問。
他現在知道方子是假方子,但是保不齊那偷東西的人發現了之後,又上門來。
看看這孩子被欺負成這模樣,指定是個心狠的。要是惹惱了人,到時候一家子的安危都成了問題。
葉以舒想到剛剛看過的那兩個腳印。
男人的腳輕,女人的腳印重。稍加辨認,便有了大致猜測。不過具體如何,得再确認一遍才知道。
“報吧。”
宋枕錦那邊看完手上的病人,目光在外面晃過一眼,見到一抹熟悉的紅。
他起身出去,問:“怎麽過來了?”
葉以舒道:“家裏進賊了,我們在院牆外發現了暈倒的狗蛋。興許跟那夥賊人遇上,傷得不輕。”
“你們沒事吧?”
見宋枕錦有些緊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搖了搖頭道:“我們沒在家。就是不知道那小孩兒怎麽又從慈幼院跑出來了?”
前頭說隔三差五去看他,葉以舒也沒失言。
興許是長時間在慈幼院裏面關着,小孩兒待不住又跑出來了。也是碰巧,那賊人被他給遇上了。
宋枕錦道:“等會兒去那邊問問。”
“好。”葉以舒道。
小孩兒需要靜養,家裏沒住處只能将他安頓在醫館。
葉以舒付了銀子,又跟宋枕錦說了幾句話就先去了衙門。
中午出攤已是勞累,報了官之後,衙門做了登記又出動捕快調查。葉以舒跟施唯配合着,總算在下午将人送走。
具體什麽時候有結果還不知道,得等。
忙完這事兒,葉以舒便讓施唯回去。
想是施唯在這邊待的久了,出門時薛采風正從魚燈街找過來。他上來就抓住施唯的手腕,問:“去哪兒了?過來也不見人在家中。”
施唯按了按他的手,先跟葉以舒說了一聲,然後拉着自個兒個男人回去。
路上他把這事兒說了一通,薛采風聞言變了臉色。
“青天白日,誰這麽大膽子?”
“不知,等衙門查出來才曉得。”
薛采風看着自家夫郎,肅着臉提醒道:“縣裏不比村裏鎮上,誰都認識。出門在外多加小心。”
“你也是。”施唯挨着他胳膊,小聲道。
看到那孩子躺在地上的模樣,他也是真的心底有些怕的。
*
中午他們在外吃過,到這會兒已經過了半個下午。
葉以舒送走施唯過後,才搬了把椅子坐院兒裏躺着。
豆苗仔仔細細将院裏院外檢查一遍,又把院外的血跡給清理幹淨。回來之後,才關起門,把阿黃放開。
他端了小凳坐在他哥身邊,雙手捧着臉,目光望着那撒了石灰的牆角。
白石灰将那腳印襯的清晰可見。
“哥,你說盯上我們的是誰呢?”
“你說呢?”葉以舒反問。
“縣裏扒手多。我同窗他們家裏也被偷過,不過就是報了官也沒有找到小偷。來我們家的會不會跟他們是一夥兒的?”
“應該不是。”葉以舒道。
“為什麽?”豆苗将蹲坐在身邊的大狗扒拉過來,手抱着阿黃的脖子,下巴搭在它頭上。
葉以舒道:“因為家裏的錢財沒被拿走完。”
豆苗沉思,腦袋一歪,背着光看着葉以舒道:“如果是尋常小偷一定會把銀子拿光,但還拿了方子,那多半是為了咱家的生意來的。”
豆苗氣得腮幫子微鼓:“好在哥你有準備,不然咱家生意可能就做不成了。”
“他敢拿,也要看他敢不敢用啊。”葉以舒輕飄飄道,話裏充滿冷意,聽得豆苗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哥這樣說,往往就是有人要倒黴了。
*
從蒼徑縣去府城,坐馬車要走五六天。
葉正松準備好去府城的東西,又雇了人,自個兒買了燒雞跟酒還有各種幹糧,在車廂裏享受。
他摸了摸胸口處貼身放着的方子,油乎乎的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拉開衣服把方子拿出來看。
他幼時被葉開糧送去念過書,不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沒多大興趣。讀了沒半年自個兒就撒潑打滾不願意讀了,他爹不得不接他回家。
之後常去縣城,又為了裝斯文,學着那些書生打扮,也認了幾個大字。
他小心翼翼攤開方子,隔着窗細細看來。
字認識一半,看裏面的食材大多是舒哥兒那攤子上正在用的。他呲着個牙得意地笑了笑,手指彈子下方子。
大房一家在防着他們,這不也被他弄到手了?
等他去到府城,賣與個大酒樓。一二百兩輕松就到手。
抱着這樣的心情,他在馬車上潇灑度日。
幾天後,馬上到了府城。
葉正松雖是縣裏的常客,但卻只來過一次府城。
還是年輕時跟着狐朋狗友拿着家裏哄來的銀子上去的,說是見一見世面。只聽人說那花樓裏的姑娘比縣裏的更美,身段兒更柔,走路都帶着一陣沁人心脾的香風。
不過他們那幾個子兒卻連樓都沒進去過,連在府城住都撐不了幾日。最後灰溜溜回了縣裏。
這次定不一樣。
拿到銀子之後,他率先就要去花樓裏看看。
府城城樓巍峨,如盤龍匍匐在地。
剛至城門,葉正松擡頭一瞧便被那城門震懾。外面有拿着長槍鎮守的士兵,行人進內,需挨個盤查身份。
好在葉正松早有準備。
等排到他的時候,他手裏捏了一把汗。
士兵長得五大三粗,虎目利眉,看着都吓人。葉正松像被捏住後頸的貓,老老實實将身份文書遞上。
經過一番盤問他被放了進去,雇的馬車也到了地。
車夫笑看着他腰間的錢袋子,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葉正松掏出錢袋數了數,遞上去。
來府城一共六日,按天算一天一百文,走這一趟他一共要花六百文,快接近一貫錢。
葉正松雖肉疼,但一想到馬上就要暴富,那銀子也給得爽快。
車夫滿臉的笑,拱手道:“老爺若要再用車,盡管來車行找。”說罷,他就趕着馬兒離去了。
府城繁華,與縣裏大有不同。
城內方正,被城牆所包圍。道路青石鋪成,即便下雨也幹淨無泥。來往者多是錦繡華服,頭戴珠翠,衣角飄香。
婦人乘轎而行,男人踏馬而走。縣裏常見的驢、牛皆成了稀奇。還有那耍猴兒的,噴火的,踩高跷的耍子在府城再尋常不已。
葉正松看的目不暇接,像落入果山裏的猴兒,急不可耐卻又不知從何下手。
轉而想到身上的方子,他拍了拍胸脯,稍微讓自己冷靜下來。
走馬觀花一般走過熱鬧的長街,見那二層的、三層的甚至四層的酒樓,葉正松心有戚戚。
他咽了咽口水,來時想得天真,只管找府城裏最大最豪華的酒樓賣去便是。
可現在莫說最大的,就是見那尋常的敞開的大門,招牌氣派,門裏雕梁畫棟,也不敢輕易踏進。
他在門外踱步,還沒提起膽子,就見人家酒樓裏走出個小二趕蚊子似的朝他擺。
“去去去,哪兒來的酒鬼乞丐,別在我家酒樓門前污了客人的眼睛。”
“我不是什麽酒樓乞丐。”
“誰管你是不是,遠些、遠些!”
小二伸手要拉他,卻被葉正松躲了過去。他有些惱怒道:“我是來談生意的,你這麽嚣張作甚?!”
“談生意,呵,就你?”小二回去,抄起棍子舉起,“再不走我就動手了。”
葉正松縮着脖子。
“好好好!送上門來的買賣你不要,以後不要、不要後悔。”
“我呸!你這樣騙吃騙喝的人還少了?!”小二扯了肩上的帕子往身前深淺揮了揮,半分沒将他看在眼裏。
葉正松臉熱,咒罵一聲,甩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