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沒死,還嫁了個人
第27章 第 27 章 沒死,還嫁了個人
葉家院門被一腳踢開, 幾塊木板拼成的木門承受不住,吱呀幾聲。
施蒲柳吓得一哆嗦,還沒出去查看, 就被自己丈夫拉住。
葉正坤繃着臉道:“我去瞧瞧。”
李四娘跟葉開倉正在訓兒子, 是打定主意要把銀子的下落問出來。但聽一聲響, 出了堂屋一看, 十幾個一臉橫肉的漢子大步進了自家院子。
“你、你們是誰?!”李四娘話音剛落,就見那高大漢子沖着他們而來。
她驚叫一聲, 葉正坤出去保護老娘。卻見那漢子抓住試圖躲藏的葉正松,拎小雞一樣拎出來。
“好小子,真能跑啊。欠了我東家的銀子, 你以為躲到鄉下來我餘老三就找不到了?!”葉正松被逮住, 那橫臉大漢拍着他的臉,一臉不善。
“壯士饒命, 壯士饒命!”李四娘跟葉開糧看那擱在葉正松肩膀上的刀子,吓得臉色驟白。
葉正坤護着老娘, 又見豆苗出來,忙将小家夥護在身後。
“爹……他們是誰?”
“對,你們是誰?強闖民宅, 小心我去縣衙裏告你們去!”李四娘提着膽子道。
餘老三嗤笑:“告?就是上縣衙我們也有理說去。”
他自懷裏一掏,抖了抖一張紙立在衆人眼前:“可看清楚了, 白紙黑字寫得真真切切!他下林村葉正松于定勝二十五年十月二十一借我永裕賭坊五十兩銀, 限期一月還。還有他親手畫押,可看清楚了?”
“賭坊!”
“你竟然、竟然去了賭坊!”葉開糧怒氣沖天,一擡腿沖着葉正松身上去,直踹得人站都站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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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老三好心攔了攔,笑道:“我們東家好心, 給寬限了半月。這都十二月初三了,也該還錢了吧。”
葉家人難以置信。
李四娘反應過來,更是對着葉正松又罵又打。
“你個敗家子兒!你個喪盡天良的!我老葉家的怎麽出了你這麽個壞根子!”
餘老三搖了搖頭,這樣的情況,他們見多了。
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看着其中做主的葉開糧,道:“老人家,我們也是給賭坊辦事兒的,咱們也不相互為難。這五十兩要你替他給了,這樁事兒就這麽了了。但要不給……按咱家的規矩……”
他用刀挑起葉正松的手,笑得不懷好意:“這手啊……也甭要了。”
葉正松吓得打擺子,臉皮痙攣地偏頭躲着那刀。
他滿眼希冀地看着寵愛他的老爹老娘,急切道:“爹、爹啊!你幫幫我,我不要剁手,我不要剁手!”
李四娘只覺得天都塌了,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哭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呀!老天爺,我生出了個什麽東西啊!”
餘老三掏了掏耳朵。
“行了!”
老太太一僵,當即捂着臉垂淚,不敢吱聲。
“五十兩,限你們兩日內交齊。不然,你兒子的手我們定要砍了。還有!”餘老三用刀身托着葉正松下巴擡起,讓他看着自己,“我到時候過來找不到人……呵,你也知道我們東家是有那個手段的。”
說罷,餘老三刀子一別,往葉正松肩膀上一劃。
看那衣裳破開,頓時鮮血洇濕了肩膀那一塊。葉正松身下一熱,竟是吓尿了去!
“啊!”李四娘驚叫。
待人一走,立馬上去看葉正松的傷口。
葉正坤打眼一瞧,皮外傷而已。他腦中混亂如麻,找到自己媳婦,兩人對視一眼,皆是茫然凄惶。
五十兩……
丢的還沒找回來,又得賠出去五十兩。哪兒有呢?!
夫妻倆坐在竈屋裏發着呆,提不起一點精神。
過了不知多久,忽然一股藥糊味兒傳來。
施蒲柳一驚,急急忙忙直接用手去端藥罐子。手上被燙得忽然一抖,又被葉正坤拿過去放下。
他抓着自個兒媳婦的手放在冷水中。
葉正坤又聽那低低的啜泣聲,狠狠抹了一把臉,道:“先、先去看看哥兒,爹娘總能有辦法的。”
大不了就把老四那手砍了!
施蒲柳還能說什麽?她混沌地推開哥兒的門,又碰見豆苗從裏面匆匆出來。
母子倆一撞,齊齊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
“豆苗……”
豆苗滿臉的淚,哭着道:“娘,娘……不好了!大哥哥好燙好燙,大哥哥是不是要死了!”
施蒲柳只覺腦子裏轟隆一聲響,一片空白。
她魂在前面飄着,整個人犯暈。心裏念叨着哥兒的名字,跌跌撞撞爬起來跑進屋裏去。
當看到哥兒通紅的一張臉,心裏重重一沉。
她哆嗦地把手放上哥兒額頭,那熱度灼人!燙得她手一撤,又難以置信般重新蓋上去。
她張了張嘴,“相公,相公……”
起初怎麽都出不來聲,眼淚下來了她狠狠抹了一把臉,磨得幹裂的臉皮起了卷。
她咬住舌頭,疼得她放聲哭喊道:“相公,相公!快來,快來啊!哥兒發了高熱!”
“怎麽辦,怎麽辦……”
葉正坤一進來,看媳婦趴在哥兒床前哭。又看哥兒模樣,他腿上一軟,膝蓋重重磕在門框上。
“媳婦,大夫……我去找大夫!”他轉身就沖着外面跑去。
葉以舒迷糊感覺到頭頂一涼,舒服得他眯了眯眼。
“哥兒,阿舒,娘在……你撐着,撐着啊!”施蒲柳拿着沾了溫水的帕子給哥兒擦了一遍又一遍,又把沾了涼水的帕子放在他頭頂。
豆苗在一邊擰着水幫忙,時不時摸一把眼淚。
他心慌得緊,他怕……
正屋。
老爺子對兒子又打又罵,又找金蘭商量着讓他去娘家借錢。
兩日,五十兩!
這是要他兩口子的命啊!
但兒子是兒子,畢竟寵了這麽多年。老兩口舔着臉出去借,可借了一圈回來,手上也不過十兩的數目。
“不成,不成……”李四娘緊緊抓住那包碎銀子,手心被硌得生疼。
看跪在一邊的兒子,氣不過,又沖着他身上打了幾下。
“讓你賭,讓你沾賭!讓你偷銀子,那宋家的教訓你是看不見!宋仲河賭博搞得家破人亡你是看不見啊!”李四娘氣得胸口疼,罵完了屯又揉着胸口癱在凳子上。
“宋仲河……”
“宋仲河!”
李四娘一頓,眼中閃過精光。腦袋也漸漸冷靜下來。
忽聽外面哭聲,李四娘開門出去。卻見大房家的一盆水一盆水往屋裏端。
“怎麽了這是?”
施蒲柳像找到了支柱,抓着施蒲柳衣袖道:“娘!娘……哥兒發高熱了。”
李四娘驚道:“高熱!”
她擡步跨過門檻,手往葉以舒臉上一貼,心道:遭了!
這還怎麽換銀子!
“娘,相公去請大夫了。可是、可是我們沒有銀子,娘你……”
“要銀子,想都不要想!”李四娘将錢袋子護得緊緊的,“一個賠錢貨而已,死了就死了!錢是要保我兒子的手的!”
施蒲柳一聽,滿目錯愕。
她一把抱住老太太的腿,哭道:“娘啊,我求求你,阿舒也是你的孫兒啊!我求求你,求你……”
“去你的!”李四娘一腳撇開施蒲柳。
豆苗氣得張嘴就沖着老太太的手咬,李四娘吃疼,直接扇了他一巴掌。
“小白眼狼,你敢咬老娘!我看你也不想活了!”
施蒲柳趕緊護着兒子,單薄的身軀壓在豆苗身上,挨了李四娘幾個脆響的巴掌,她哀求道:“娘!娘別打。豆苗……”
屋裏混亂不堪,葉以舒迷迷糊糊睜眼,卻見他奶奶對着他娘又打又掐。
他想起來,卻動彈不得。
他腦子遲鈍,知道自己多半是發燒了。且溫度很高,燒得他即便是躺着也覺得頭暈目眩。
不行,他還不想死。他得自救。
“娘,娘……”他叫了許多聲,施蒲柳才聽見。
老太太已經罵罵咧咧出去了,施蒲柳散着亂發坐在他床邊。“娘在,哥兒不怕,娘在!”
“娘,爹呢?”
“你爹找大夫去了,馬上就回來。”
葉以舒閉了閉眼睛,只覺嗓子冒煙。他忍着想吐的難受,道:“你去找師父,借他們的牛車送我去找宋枕錦。”
“……我藏了銀子,在我們家西邊那塊土正對的山坡頂上,埋在最大的那棵樹下,樹上纏滿了很多藤蔓。還有,我打了一頭鹿,鹿在、在……”
“好,好,娘去找你師父,去找你師父!你等着娘啊。”
“豆苗,看好你大哥哥。記得給他換帕子。”吩咐完,施蒲柳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門。
但到了施家,卻發現大門緊閉。一問,竟是都去縣裏了。
她慌得六神無主,又想起哥兒藏的銀子。慌亂地往山上跑。
而另一邊,見兩口子都走了,老兩口并夫妻倆從屋裏出來。
李四娘道:“老四,你跟你爺去一趟上竹村。盡快把這事兒辦妥。”
“老四家的,你去找身嫁衣給他換上。”
夫妻倆一對視,悶頭去幹。
金蘭幹脆抓了自己那一身嫁衣進了葉以舒的屋子。一身嫁衣而已,當務之急是能換銀子。
屋裏傳出豆苗的哭喊聲,不消片刻又被壓了下去。
葉以舒看着小嬸進來,拿着個紅彤彤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娘不在,爹找大夫還沒回。
葉以舒昏過去之際,想着:這輩子,興許就這麽到頭了。
豆苗被李四娘捂着嘴巴綁在凳子上,他奶虎視眈眈盯着他。
小孩眼睜睜看着自家哥哥被穿上紅彤彤的嫁衣,身上披了一層被子然後被嫂嫂背了出去。
他淚流滿面,使勁兒掙紮得手都勒出血痕,卻始終掙紮不開。
大哥!大哥哥嗚……
小嬸要帶大哥去哪兒!爹娘,你們怎麽還不回來啊!
豆苗被鎖在正屋裏,金蘭背着葉以舒,後頭跟着李四娘。他們繞着後山,往上竹村去。
老爺子跟葉正松緊趕慢趕,比他們先一刻到。
到了之後就擺出元媒婆,宋仲河疑惑:“元媒婆那邊不是拒絕了?”
“哪裏,只是我那媳婦不知事!但哥兒願意,所以所以還得是我來。”
宋仲河自覺虧欠兒子,所以兒子願意回來他高興。但看着兒子二十二了不願意成親,想着自己當爹的什麽都沒為他做過,幹脆就給他娶個媳婦。
他托了鎮上最好的媒婆說事兒,但看了一個又一個,他都看不上。直到看到那次哥兒上門,他見那相貌,跟自家兒子是頂頂相配的。
等酒醒了,他就急急忙忙找媒婆說。
但可惜,等了那麽久沒人卻又說他家不願意。這會兒見人爺奶都來了,再一再二不再三,這個機會他怎麽着都不能放。
兩邊親親熱熱一商量,都有想快點成親的意思。
這邊宋仲河怕兒子不依,也打算瞞着他把媳婦娶進門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另一邊葉開糧想早早收銀子,把哥兒送出去。
兩邊一合計,宋仲河立馬把彩禮給了。正要送着人出家門,那邊人就送了過來。
宋仲河看着葉開糧。
葉開糧扯着老臉笑道:“正好,哥兒昨日病了,把他送進孫婿房裏的,讓他給看看就成。”
宋仲河知道這是被坑了,但彩禮已經給了,兒夫郎又送來了。只得讓人給背回去。
*
葉以舒一覺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骨頭裏都泛着酸。
忽覺周遭環境不對,打眼一瞧:泥巴牆,破草房,那從破敗窗戶灌進來的寒風吹得他心慌。
他目光微怔,輕輕擡了擡手。卻見身上蓋的是喜被,紅得刺目。
身邊溫熱,轉頭一瞧,躺着那……十裏八鄉有名的醫郎。
還有這好事兒?
葉以舒濃長的睫毛輕顫兩下,他猶豫着擡手,緩緩捏住那俊俏的臉。
真人皮,溫熱有彈性。就是紅得有點不正常。
葉以舒緩緩收回手。
他望着比他家還破的茅屋頂,想着自己為什麽發個燒就換了個地兒。
可能是被送來宋大夫家治病,但治病就治病,怎麽會跟宋枕錦躺在一張床上。
葉以舒伸手往被子裏摸了摸,他脫得只剩下一件亵衣,而宋枕錦……上半身是光溜溜的。
再結合身上這嶄新喜被,自己多半是被葉家給賣了。
爹娘知道嗎?
要是知道了,會不會被吓瘋。
葉以舒輕輕一嘆。
他動了動軟趴趴的身子,撐着坐起。漏風的窗吹得冷,屋裏只一張桌子一個衣櫃,瞧着也冷冰冰的。
床腳只扔了一件嫁衣跟宋枕錦的棉衣。葉以舒沒半點猶豫,抄起那件大了不少的棉衣裹在身上。
他這麽折騰着,床上的人還沒動靜。
葉以舒皺眉,輕輕推了宋枕錦一把。但見人青絲散亂,眉頭緊擰,似做噩夢般怎麽都醒不過來。
葉以舒無法,只得開門出去。
門外沒幾個人,院子裏擺着幾方桌子,桌上放着些殘羹冷炙。茅屋外被收拾了一番,挂了些紅燈籠跟紅布。俨然跟他們村裏辦喜事兒的人家相差無幾。
正在收拾桌子的人見狀,擡起樸實的一張臉,笑着招呼:“診金夫郎醒了。”
葉以舒一聽,心裏徹底明了。他真的被葉家給賣了。
不知道是他爺奶,還是在外不知幹了什麽勾當的小叔。
葉以舒唇角一掀,笑了笑。但聽得搬桌子的幾人誇耀說什麽“診金有福,娶了個這麽好看的夫郎”,葉以舒心中不為所動,打算吃飽了再回去算賬。
說來也奇怪,宋家的除了一個宋枕錦,葉以舒并沒有看到其他宋家人。
鍋裏有熱菜,看分量就是留給他倆的。葉以舒自個兒盛了一碗就坐在那廚房吃完,又燒熱水洗了把臉。
葉以舒打量着自己這身衣裳,回到卧房。
門推開,就跟床上呆坐的宋枕錦四目相對。
葉以舒腳步一滞,又如常踏進門中,将門關上。他背靠着門,看着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宋枕錦皺眉。
“你這是吃了酒?”
宋枕錦點頭:“被我爹騙了。”
“騙你什麽了?”葉以舒有些好奇。看宋枕錦的樣子,他多半也是被坑的那個。
宋枕錦別開頭,沒與葉以舒對視。他聲音如冰質,清泠泠的。
“我爹騙我說這是補了他跟周姨的婚宴。他知道我不勝酒力,騙我喝了幾杯。”
葉以舒瞧他眸子還濕潤的模樣,鬼使神差問:“幾杯?”
宋枕錦這會兒留着酒意,非常誠實道:“兩杯。”
他頭還暈着,修長的五指撐着被子,輕輕甩了甩頭,又對哥兒道:“你病沒好全,不能見風。”
葉以舒道:“好。你知道現在什麽情況吧?”
“知道。我會負責的。”宋枕錦道。
葉以舒搖頭:“不說這個,我只想問你知道我家裏那邊我爹娘如何?”
宋枕錦回想了一下,無精打采半阖着眸子道:“婚宴上我見過你爺奶,還有兩個年輕的跟着他們身邊。但沒有你爹娘。”
葉以舒聞言,眸光沉沉。
“你給了多少銀子給葉家?”
“我爹給的,我不知。”
這般說着,宋枕錦板直的背歪了下去。他聲音變得有些含糊,又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
“我只知道兩日前,你穿了一身嫁衣匆匆送來我家。當時你情況緊急,我便給你醫治……後來我爹就說要辦喜宴,推着我喝了些酒……”宋枕錦提到那酒,眉頭擰得死緊。
看他胸口劇烈起伏,葉以舒看了還以為他要厥過去。
忙用手推了推人胳膊,宋枕錦睜眼,那般怨恨的神态是他不曾見過的。不過一閃而逝。
“知道了,我先回家看看。”葉以舒說着起身。
“等等。”宋枕錦揉了揉眉心,撐着也起身,“我跟你一起。”
“随你。”
身上棉衣頗大,但彌漫着宋枕錦身上的藥香。葉以舒試圖換一身衣裳,但宋大夫這裏沒有小一點的。
他只得推門,宋枕錦跟在他身側。
不過走了幾步,腳下踉跄。葉以舒無法,只能攙扶着他的胳膊道:“我回去處理事情,你跟來幹什麽?”
宋枕錦道:“明面上你已經是我的夫郎。看這情景,村子裏已經都知道了。讓你新婚第二天一個人回去會有口舌。”
“說說罷了。”
“人言可畏。”
不過二人還沒走出上竹村,就見三道身影從山上下來。瞧他們那急促奔跑的模樣,葉以舒看得眼皮直跳。
“爹、娘!你們慢點兒!”
“阿舒,舒哥兒!”沒多久,一家三口趕到山腳。施蒲柳哆嗦着手撫摸葉以舒的臉,見他只唇色微白,但人有精氣神了。喜極而泣。
“娘……我沒事。”葉以舒立在原地,由着婦人趴在自己身上泣不成聲。
葉正坤立在後頭,雖然不言不語,但一雙眼睛始終在葉以舒身上打量。
葉以舒便笑道:“爹,我沒事兒。”
“哥哥!嗚……爺奶把你賣了,賣了拿了銀子給小叔買手。他們還把我綁了,哥哥哇……”小孩哭得委屈,這些天見不到葉以舒,就怕被爺奶賣去很遠的地方,他怕以後都見不到他哥了。
宋枕錦看他一家四口抱頭痛哭,哥兒無措哄了這個哄那個。便道:“先去屋裏坐坐吧,哥兒病還未好全。”
“诶!去,這便去。”一家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立着這麽大個人。
定是宋大夫救了自家哥兒,葉正坤啞聲說着感謝。
宋枕錦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回去路上,同村的人見了他們。那譚老頭笑着道:“診金原是跟診金夫郎去接岳父。”
葉正坤注意到這陌生稱呼,後知後覺,自個兒這是忽然多了個兒婿。
他看着哥兒,再看看醫郎。
二人顯然般配,但這宋家……還有他爹……葉正坤心亂如麻。
怎麽就……
他爹娘這是幹的什麽事兒啊!
他好好的一個哥兒,就這麽草草地賣、賣予宋家了!
葉以舒在跟前安慰着他娘,并沒注意到他爹一個高大漢子在身後悄悄抹淚。只見了路上有人,匆匆又低下頭不敢讓別人看見。
進了宋家門,屋裏一坐,門一關。
兩口子徹底繃不住,這紅布、這紅燈籠,還有那外頭明晃晃的擺了席面的酒桌……
“哥兒啊!是娘對不起你!”
“是娘沒用,讓你那不是人的爺奶給你、給你……”
那賣了二字,終究說不出來。
餘老三那邊都已經将哥兒的彩禮銀子都收走了。
葉正坤沉悶,也坐在一旁隐忍咬牙。
葉以舒哄了這邊哄那邊,又見身邊立着臉色緋紅,酒還沒醒完的宋枕錦,一個頭兩個大,腦仁也抽抽的疼。
“伯父伯母,哥兒病沒好全。”宋枕錦話落,屋裏漸漸收聲。
葉以舒給了臉通紅的宋大夫一個感激的眼神,極大地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