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拍賣會
第33章 拍賣會
少了一個人,房子裏有些許空蕩的感覺。都說與人合租是一件頭疼的事情,但周怡安卻是難得一見的好室友。才不是因為家務都被分擔了一半呢。
“又不是見不到了。”宋祈寧捏捏林瑾瑜的臉,被人毫不留情的拍下了手。啧,果然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她已經人老珠黃了….
絲毫不知道宋祈寧的內心戲也如此之多的林瑾瑜,正陷入了思考的漩渦。把一袋子零食放到茶幾上,她開口問道:“你是怎麽查到周怡安三叔涉黑的證據的。”
“他們行事不算謹慎,在周怡安的老家,并不算一個秘密,只不過沒有人敢揭發罷了,”宋祈寧面帶嘲諷的說道:“除了怕被打擊報複,半個鄉鎮都是利益鏈的一環,都或被動或主動地參與過三叔從事的事情,因此他們不敢舉報洩露”
炎熱之中,林瑾瑜生生打了個寒噤。她想到了新聞裏的“du品村”和“du博村”,整個村子因為利益抱成一團,極度排外,每個角落都安裝了攝像頭,俨然形成了一個堅固的堡壘,一個獨立的小國。
“周怡安父親開的KTV就是一個聚集的小據點,從那裏入手,并不難。”宋祈寧淡淡的陳述了這個事實。
“那周怡安。”艱難的消化這個消息,想到那個笑起來有些腼腆,對唱歌極度熱愛的孩子,林瑾瑜一時間心情複雜:“她看起來并不知情。”
“嗯。”
得到宋祈寧回應,心裏多少松了一口氣。或許是周怡安的父親想要保護女兒的單純善良;或者是他迷途知返,不想讓女兒再涉及這樣的事情,總之,他确實幾乎做到把周怡安從這趟渾水裏脫離出來了。
“周怡安的三叔和二叔,不敢對周怡安說,可能是因為怕牽扯出來更多證據。但是罪惡無法被隐瞞下去,那些他們想要借力掩蓋的事實,終将被調查出來。”宋祈寧輕輕撫摸林瑾瑜的後背,是她僵硬的肌肉放松下來:“到時候,周怡安應該會成長成足夠堅強的樣子,應對這場真相。”
“但願吧。” 吐吐舌頭,感慨自己涉世未深的小魚苗,一晃尾巴,撲在沙發上。
被這麽一打岔,她已經忘記了剛進家門的時候自己在想些什麽。思路被打斷,很難再續上去,索性不再思考。
這世間總是黑色中摻雜着白色,有時白色多一些,有時黑色多一些,身份和階級有時候注定無法概括所有的立場,每個人看到的顏色也不同。與其做那“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少年 ,不如留意那一抹被捧在心間的白。即使無法做一個陽光積極地人,至少,不要一頭紮入所謂的黑色,做一具行屍走肉。
但是,如果睜開眼睛便看到的是黑暗,真的可以再相信白色的存在嗎?
她突然想到了那個撲倒在白醫師身上的少年,少年的額臉逐漸變化,變成了那個充滿戾氣的男人,緊接着又變成了陳肖淳無辜的笑容。開了上帝視覺,總是感覺他似乎發生了什麽巨大的變化,說不好奇,倒是也有點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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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奶綠被調好,懷疑家裏開了甜品店的林瑾瑜瞬間放棄了天馬行空的莫名感嘆,享受舌尖上的美味。什麽卡路裏脂肪的,及時行樂才是王道。
茉莉的清甜以及苦味沖淡了奶制品的甜膩。
“快說你家裏是不是開了甜品店?”一邊愉快的咔嚓咔嚓的咬着小餅幹,一邊贊不絕口。
“因為李弗渝喜歡吃甜的。”本以為得不到回複,第一次聽到祈寧坦然的在自己面前提及李弗渝,明明知道她就是自己,還是不免有些吃味。
這種吃自己醋的感覺實在是太bian态了,她腦海裏出現了兩個小人打的不可開交的模樣。古裝的小人一把按住白T恤牛仔褲的小人,小人撲騰了幾下,安靜了。
“李弗渝就是你。”祈寧猶豫了一下,補上了這句話。
林瑾瑜嘿嘿一笑,餅幹屑噴出來,有些狼狽:“如果這是一部虐戀情深的電視劇,可能我需要和你來個幾回懷疑和誤會,外加替身梗,在最後一集才重歸于好。”抹了一把餅幹屑,想起來祈寧的潔癖,她抽出一張濕巾在自己褲腿上迅速的擦了幾把。
“那我是不是要來幾回小黑屋和強制愛?”祈寧一本正經的問道。
林瑾瑜笑不出來了,她一臉恐慌的看着一本正經開着玩笑的宋祈寧,慫兮兮的往後挪了一下。啊啊啊,雖然知道你是開玩笑,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這麽認真的語氣說出來?
被她的慫樣逗笑了,宋祈寧拽住她的胳膊,阻止了林瑾瑜慢吞吞往後移動的動作,彎腰抵上對方的額頭:“怕我?”
默默地的吞下一口口水,小慫包看着宋祈寧那張精致的臉,突然覺得,被這樣的美人關起來這樣那樣好像還是自己占便宜了。唉,我這不争氣的說降就降的底線。
扇子似的睫毛擦過額頭,心頭一笑,佯裝淡定的坐好,被抓住的胳膊很容易就掙脫了,宋祈寧顯然根本沒有是什麽力氣:“如果你想,早在我還是李弗渝的時候就這麽做了。”
收回手,随意的把頭發撥在腦後。宋祈寧一絲不茍貼順的長發脫離了正軌,讓她整個人都顯露出漫不經心的慵懶來。
“你怎麽知道我不想?”眼眸垂下,恢複到平時克制的坐姿,沖小魚眨了眨眼睛:“不逗你了,下午去圖書館還是留在家學習?”
“在家,圖書館這會兒肯定沒位置了。”莫名松了一口氣,看着仍舊清冷的身影,林瑾瑜總覺得好像逃過一劫的感覺。她居然有一種宋祈寧在說真話的錯覺。
她能夠在夢中看到祈寧的視角,卻無法真正感受到她的想法。只是世間萬物,唯獨那目光落在李弗渝身上的時候,仿佛被鍍了一層柔光,和四周的暗淡似乎形成了兩個世界。
瑛凝的視角下,看着一個孩子小心翼翼的長大。黃粱一夢夢千秋,所有人事,都如同放了加速鍵過往如煙,始終不留于心…..唯獨與李弗渝的相識相處,不斷拉長,定格在最美好的時刻。
可是祈寧啊,我遠沒有你想想中的完美,又該怎麽辦啊?
對方的感情跨越了兩世,太過濃烈,縱使克制,也足以将人溺斃。林瑾瑜嘆息,恍然生出了瑟縮退卻之意。
被吸引過去,又怕被灼傷,更怕,留不住…..
考試周沒有課,冰箱裏儲備了充足的糧食。別說去學校,就是連門都沒有出一下,完全杜絕了找陳肖淳的任何可能。偶爾聽見門響,林瑾瑜知道陳肖淳應該還住在對面出租屋。
早起背書,上午聽法考的課,下午看法碩的課,晚上寫英語。她覺得自己快分裂了,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陳肖淳的事情了。
與祈寧各據一方,祈寧在客廳畫畫,她就在周怡安搬出來的的屋子學習。兩個人輪流做飯,有時候吃飯的時候不說一句話,也不覺得尴尬和無趣。
林瑾瑜梳頭的時候,憐愛的捧着自己脫下來的頭發,林瑾瑜嗚嗚的扒着宋祈寧的胳膊:“我是不是要禿了,我感覺我發際線上移了。”勸人學醫,喪盡天良;勸人學法,天打雷劈!
宋祈寧摸摸法學狗的狗頭,安慰道:“沒有,頭發還很多,別吓自己。”
質疑的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她暴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頂。誰再給我說學法的背背書就行了她就咬誰。
一個電話打斷了林瑾瑜的對鏡感時花濺淚,陌生號碼。林瑾瑜有些煩躁的接了電話,熟悉的聲音傳來:“是我,陳肖淳。”
“別挂電話,有關宋祈寧的,”似乎料到她接下來的舉動,他語速飛快的說道:“你一定會感興趣的,是弓,銘璇的那把弓。”
拿着手機的手機捏的緊了些,開着揚聲器,她能聽見,祈寧自然也可以。
目睹祈寧有些恍然的神态,林瑾瑜問道:“說具體一些。”
“一位A的收藏家公然拍賣自己從東方得到的藏品,就是那把弓,我認得它,我可以提供入場券。”
“我們需要去A國?”林瑾瑜沉聲道。
“不用,拍賣地點在京城。”
“不可能。”自接到電話以來,明顯不在狀态的祈寧忽然蹦出來這樣一句。
電話裏的陳肖淳突然聽到聲音顯然吓了一跳:“你們在一起?”
手腕被抓緊,把痛呼悶在喉嚨裏,輕輕拍了拍祈寧的手背,輕聲說道:“你先松開我。”手腕的疼痛沒有因為做出動作的人的離開放松,大概是青了。祈寧鮮少有這麽事态的時候,這還是留了力道,可以想象到上次挨祈寧打的人有多慘,不過活該。
“你在哪。”嘴裏問着話,卻邁着步子走到門口。一開門,陳肖淳低下頭看她,手機和面前同時傳來回答:“在這裏。”脫下西裝,摘下眼鏡,淺藍色的襯衫配上黑色的牛仔褲,讓他看起來年級稍微小了一點,混在大學生的隊伍裏也毫無違和感。
“宋小姐,又見面了。”
他伸出來首,宋祈寧看着他,沒有伸手。陳肖淳無所謂的把手縮了回去。
“別這麽看我,我也感到奇怪。當存在的軌跡被歷史消除,那些東西還存在嗎?”陳肖淳打開手機,一張清晰的圖片擺在她們面前:“所以,我也同樣很想知道。”
宋祈寧看着圖片:通身烏黑,一道鮮紅貫穿弓背,似乎泣血的毒蛇。她不自覺地附上屏幕,瞳孔如同漆黑的弓身。自古便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說法。兵器,于使用者來說,是一種奇妙的關系。
“去嗎?”林瑾瑜偏身去看祈寧的神色,心裏咂摸着陳肖淳那句“當存在軌跡被歷史消除”的意思。他心智成熟,俨然不是會時不時冒出幾句憂郁文字的文青。
存在的軌跡,是人的存在嗎?她瞬間聯想到了這一點,感覺這句話更像是陳肖淳對自己的提示。也即是說,他們并非是異世或者另一個空間的,而是真實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卻被抹除了存在的痕跡嗎?
詢問地看向陳肖淳,對方依舊眨着那雙無辜的眼睛。只是沒有了金絲邊框的修飾,眼睛布着戾氣,看起來有些陰沉。無辜和戾氣奇妙的融合,并不違和,更像是捕食者卸下了保護色。對方也同樣在觀察她。
林瑾瑜被這樣的打量弄得如芒在背,不舒服的皺了眉頭。
“去。”宋祈寧開口。陳肖淳的目光離開她,放到了祈寧身上。林瑾瑜碰了碰祈寧的手指,後者看着她,目光沉沉,似乎下了什麽艱難的決定:“你陪我嗎?”
“當然。”林瑾瑜想也沒想的回答了。
作者有話說:
陳肖淳最多是助攻,沒有其他感情在的。
現在的狀态,就是兩個人都喜歡對方:一個害怕對方不夠喜歡自己,一個害怕自己配不上這份感情。喜歡的太小心翼翼了。當然,這種狀态不會長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