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後生多半看上你咧
第35章 第 35 章 那後生多半看上你咧
“姐姐。”坐在地上, 滿臉都是擦傷,長得黑黑瘦瘦,肚子卻老大的六七歲小男孩——石頭, 看她愣着不動, 出言喊她。
喬希瑤聽到小孩子沙啞喉嚨的叫聲,連忙回頭,“嗳,你叫石頭?你叫我什麽事?”
“姐姐,額渴。”石頭伸手指着不遠處解堰下山岩之前,放在羊腸小道上的水壺,“能給額喝兩口嗎?”
喬希瑤連忙把那水壺拿過來,擰開水壺, 遞到他手裏。
石頭瘦小的手掌捧起水壺, 咕嚕咕嚕不停歇地喝幾大口水,最後一口水嗆得滿臉通紅。
“慢點喝, 不要急。”喬希瑤趕緊伸手,幫他捶背順氣,“石頭, 你怎麽摔下山去拉?”
石頭喝完水, 氣順了過來, 舒服的籲口氣, 口齒清晰地說:“下午額跟額爺放羊的時候經過這裏, 遇到狼群,兩條放羊犬追引着十幾頭野狼離開咧,剩下的幾頭狼,追得羊到處亂跑,好幾頭羊掉到了山岩底下。俺爺拿土槍崩四頭狼沒崩死, 一頭狼要咬額,額害怕,一個腳滑就摔到了山石下面的縫裏,幸好那個位置有兩頭羊墊着,不然額要摔死咧。後來額爺下來找額,一個沒注意,也摔了下來,撞到腦袋暈了過去,額爬不上山來,只能等着放羊犬回t來,把羊趕到半山腰的山石上,讓它們去村裏叫人,解二叔就來咧。”
“原來如此。”喬希瑤恍然大悟。
前世,她還挺羨慕這放養的爺孫,覺得他們只是把羊放到有草的地方,每天就守着羊,什麽活兒都不用幹,就能賺六個工分,掙個溫飽,是村裏人人羨慕的活兒,沒想到放羊是這麽危險的活兒。
這裏離村子不過兩座山頭的距離,都能遇到狼群,要再冷一點,沒啥雜草,羊群趕得更遠一點,遇上猛獸的幾率不是更大?
難怪石頭的爺爺,要帶着獵槍跟放羊犬。
不過石老爹帶了獵槍跟放養犬,還是受到狼群襲擊,摔下山崖,可見那些野狼有多麽兇猛。
而解堰比那兇猛的野狼更兇悍,喬希瑤都沒看見解堰怎麽出手,地上那頭野狼就被他一刀割喉斃命,毫無招架之力。
這人真不愧原著中描述,曾為軍中某野戰團特訓的拔尖軍人,以一己之力孤身潛入戰場,刺殺敵軍首領,只為替死去哥哥親手宰殺仇人的狠人,有他在,只怕再來幾頭狼,他都能輕易殺掉。
喬希瑤一時不知道該放心,還是害怕。
小石頭大概看出來她心裏的擔憂,小臉上揚起淳樸的笑容:“姐姐,你不要害怕,解二叔是解放軍,是額們村裏最厲害的男人,他會保護額們的,以前額跟額爺沒少遇到狼群,偶爾還會遇到熊瞎子、花大蟲(老虎)之類的,都是解二叔和其他民兵叔叔來找我們。”
喬希瑤聽了他這話,不但沒被安慰到,反而更擔憂了,石水村這附近怎麽這麽多猛獸,這也太危險了吧。
前世她一直在石水村的地裏和宋家幹活,鮮少離開村子,壓根就不知道這村子外面有多危險。
唯一離開的一次,是下鄉的那一年,熬不住地裏繁重的勞動,聽了沈夢雪吹得耳邊風,跟幾個年輕的知青,深夜一同逃亡蒙國邊境,結果被解堰帶得民兵隊伍抓了回去。
當時解堰抓住他們,臉色陰沉的吓人,冷着聲音呵斥他們不知天高地厚,說越往蒙國邊境走,猛獸越多,會把他們吃掉。
她還當解堰是吓唬他們的,現在回想起來,解堰沒有說假話。
沒過多久,解堰背着一個穿着灰白襖子,臉特別幹巴,額頭血跡斑駁,臉色慘白的五十多歲老漢上來,“喬知青,搭把手。”
喬希瑤連忙過去,幫着他把那幹巴老頭扶着坐在地上,睜着一雙水靈靈的杏眼問:“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解堰擡頭望着已經暗沉下來的夜色:“我要去半山腰的位置,把羊都趕上來,你要等不及,可以先回村。”
“你又開始了,天都黑了,你讓我一個人回去,就不考慮我的安全?”喬希瑤嚷嚷。
解堰似笑非笑:“既然知道,為什麽要多此一問。”轉頭拿上藤蔓,消失在山霧中。
“什麽人吶,逗我玩好玩嗎。”喬希瑤氣得朝他背影虛錘幾拳。
旁邊幹巴老頭咳嗽一聲,擡頭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說:“小女子,你莫跟解二置氣,這後生好着咧,額們村裏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媳婦都想跟他有點事兒,他看都不看她們一眼,他能逗你,說明他看得起你咧。”
喬希瑤一怔,“石老爹,你胡說啥呢。”
石老爹笑了起來,“錯不了,老頭子我看人看得準着很,那後生多半看上你咧。”
“石老爹,你再胡說,讓別人聽見了,傳出閑話,我還怎麽在村裏呆下去啊!”喬希瑤俏臉一下紅了起來。
解堰按照原書的劇情走向,只會喜歡女主舒曼,怎麽可能會看上她。
更何況,解堰是村裏的大紅人,有閨女的人家,都巴不得把自己的閨女嫁給他,偏偏他一個都看不上,那些人家不免盯着他,想看看他究竟想娶個什麽樣的。
她是一點也不想跟他扯上關系,更不想被村裏人記恨,這石老爹的話還是裝沒聽見的好。
石老爹笑了笑,沒再說話,轉頭詢問起孫子的傷勢,兩爺孫低聲交談起來。
半個小時後,解堰趕着一群羊上山來,同時他背上背着一頭懷孕摔斷腿的母羊,肩膀上扛着一頭摔死的公羊。
背着上兩百斤重的兩頭羊,他從山岩上爬上來,如履平地,如果不是他背上的汗水不斷流淌,身上肌肉緊繃着,別人還真以為他背着羊爬山,毫不費力。
彼時喬希瑤坐在山道邊一個突起的山石等他,她的頭發被風吹得淩亂,衣服褲子也沾滿黃土,樣子頗為狼狽,然而她坐在那裏,依然如一朵生長在山間的野百合,清麗動人,即便夜色暗沉,也能讓人一眼看見她的美貌。
解堰忽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叫她一起來找母羊,她這樣城裏下鄉來的嬌滴滴姑娘,該呆在安全的村裏,而不應該呆在野外,承受未知的危險。
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漂亮的眼眸道:“喬同志,勞煩你幫忙,扶着石老爹、石頭,在後面趕着羊群,跟我一起回家。”
“回家。”喬希瑤咀嚼着這兩個字,明明是很平常的兩個字,但由解堰的嘴裏說出來,總感覺變了味。
喬希瑤想起石老爹之前說得話,臉頰微微發熱,不敢看解堰的眼睛,嗯了一聲,回頭扶起石老爹跟石頭,跟在他和羊群的後面,一步步往村裏走。
解堰臨走前,騰出一只手,把那鮮血淋漓的野狼挂在肩膀上,這才往村裏的方向走。
石老爹說他:“解二,把狼放下,野狼是個記仇的玩意兒,你殺了它們的族人,還把它們的屍體帶走,它們要聞着味兒找到你,那可就完球。”
“老爹,我長年巡走這些山野,殺過的野狼不計其數。它們要真記仇來找我,來一個,我殺一個,來一雙,我殺一雙,正好把它們的皮都剝了,給我媽做大襖。”解堰頭也不回地說。
石老爹忍不住嘀咕:“不聽老人勸的後生,以後有你受得哩。”
喬希瑤望着解堰高大的背影,心裏想着前世有一年冬天,的确有一群野狼下山來,包圍了解家。
當時解堰去縣裏的武裝部開會去了,那群野狼差點把解嫣給咬死,要不是村裏有人聽見她的呼救聲,叫起村裏人來趕狼,解堰開會回來,見到的怕是王桂英母女的屍體。
果然是有因必有果,世間之事,不會無緣無故出現變故。
喬希瑤有心想勸解堰兩句,放下那匹狼的屍體,又覺得自己沒立場勸。
他連石老爹勸解的話都不聽,她又有什麽資格勸說。
再說那匹狼,狼肉能吃,狼皮能賣,聽說能賣不少錢,就算解堰不帶走,村裏人聽說以後也會把那屍體帶走,狼群也會找上來,到頭來結局都一樣,她又何必說那讨人嫌的話,也就悶聲不吭地跟着。
天色越發黑暗,今夜無月,走完羊場山道,下山的路就變得十分難走。
解堰肩膀上扛着死羊死狼,濃重的血腥味,引來黑暗中不知什麽動物,一直窸窸窣窣地跟着。
喬希瑤聽得毛骨悚然,腳下一步也不敢慢下來,生怕自己慢下來落單,會被黑暗中跟随的猛獸吃掉。
不知道走了多久,遠處的山腳下亮起了一簇簇火光,将山腳下村落的模樣隐約照現。
半山腰出現一群人,手裏舉着火把,正敲鑼打鼓喊着石老爹爺孫,喬希瑤的名字。
喬希瑤聽見其中一個人喊得聲音很熟悉,連忙回應:“舒曼姐,我在這兒。”
半山腰的人群聽見她的聲音,紛紛回應,很快一群人爬到他們所在的位置,看到她跟在羊群後面,前面的解堰肩膀扛着一頭狼,半身都是血,臉頰和目光冷得能凍死人,手上還拎着一把帶血的軍匕,整個人跟個殺神一般,渾身充滿殺氣。
一行人看到這一幕,到嘴的話都吞了回去。
只有被付凱旋喊出來,不情不願上山找喬希瑤的沈夢雪,臉色古怪問:“喬知青,你不是跟解同志一起去幹活嗎?怎麽幹了一整天都沒回來,你們倆到哪厮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