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登仙

第37章 聖族

三只天夜叉相互叫着，傳遞信號, 同時撲了上來, 尖牙滴着涎液, 鋒利的爪子, 朝着夙雒當頭抓來。

身後已無退路，夙雒大吼一聲，抓住一只天夜叉, 奮力折斷了它的翅翼, 再把狠狠咬在她手臂的天夜叉往地上摔去, 第三只天夜叉已攀上了她的後背, 涎液滴在她後頸上，冰涼又腥臭。

夙雒掰着天夜叉的嘴, 怒吼着，撕爛了它咬着手臂的嘴, 同時，只覺後腦腥風撲過，那天夜叉的尖牙已抵在了她柔軟的脖頸上。

夙雒暗道我命休矣, 卻也沒露出半分懼意, 右手就去抓天夜叉的爪子, 反正都是死, 便也要折斷你的腿！

一聲輕笑在後面響起，夙雒手抓了個空, 天夜叉轟地栽倒在地, 額間現出一個洞, 汩汩流着腦漿跟鮮血。

夙雒神色微緩，方覺全身疼痛欲裂，衣裳沾滿血，滴在地上，綻出朵朵紅梅。

夙雒單手放在胸前，屈膝道，“修羅族夙雒，拜見聖族大人！”，十餘頭白魔獅圍繞着白犼背上的銀面具之人。

“跪下！”，那人提高聲音說道，夙雒跪倒在地，失血過重讓她神識漸失。

一只纖白細嫩的柔荑伸出來，突然掐住她手臂的傷口，激的夙雒睚眦欲裂，差點沒喘過氣來，眼神倒是恢複了一絲清明。

“想要我救你，就先許諾永生向我效命，否則，就死在這裏罷”，輕柔的聲音說道。

夙雒咬了咬牙，四肢五骸失去知覺，漸漸變得冰冷。

她兩指并攏，沾上鮮血，抹過雙眼，艱難說道，“修羅族夙雒，願永生效命聖魔大人！”。

從鼻間溢出一聲輕嗤，白犼仰着高傲的頭，轉身往回頭，十餘頭雪魔獅皆是畢恭畢敬地跟在身後。

夙雒沒想到，此後一生，她的命，便再不屬于她自己。

無憂一路東行，直到被一座山擋住去路，而此時，血絲停滞，凝固成一團鮮血。

尚未及此山，血霧沖天，跟天際魔眼血月交相輝映，顯得詭谲而神秘，山體岩石紅的發紫，蒸騰出無數紫色的煞氣。

岩石紅的滴血，缭繞着暗紫煞氣，平添一股陰郁之氣，呼吸到無邊煞氣，心底便有躁郁湧動，一種嗜血的渴望升起。

“虛天境落在魔界的血霧山？”，無憂蹙眉，側首道，“血霧山煞氣厚重，切記小心”，清胥點頭，緊跟在她身後。

兩人甫近血霧山，就聽得隐隐沉悶的響聲，在翻滾的魔氣裏，竄出無數只體長過丈的魔蝠，個個皮毛鮮紅似血，頭生烏黑獨角，張口噴下，一股股音波扭曲虛空狂湧而來。

無憂神光籠罩，巫脊劍爆發出強大魔氣，竟讓密密麻麻的魔蝠狂沖的勢頭，微微減弱，有點遲疑的徘徊着。

仿佛有一層光波震動虛空，血霧山噴湧出無數煞氣，魔蝠狂躁不安，如數團血焰，噴射而來。

無憂手腕一抖，逐日一顫之下，化作百餘道銀虹狂斬而去，絞碎魔蝠，她伸手拉住清胥，不退反進，朝着魔蝠群迎面而上。

她口念仙決，手持巫脊劍，化為一團黑色光暈，爆裂開來，光暈幾個蕩漾下，化作一圈圈無形靈波，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如潮湧來的血色魔蝠，被靈波一閃而過，頓時噗噗爆烈開來，鮮血四濺，化為一股股漆黑的魔氣潰散而開。

如血海般遼闊的魔蝠群，被硬生生劈開一條道，兩道人影以迅雷之勢，掠進血霧山中。

突然沒有了目标，魔蝠茫然在空中掠行片刻，便如潮水般退回到血霧山洞裏，倒挂着。

血霧山內部中空，直接從山頂墜落到半，沿着傾斜山勢往下，裏面漆黑，縱有靈目神光，也難探的清楚。

兩側開滿屍香魔芋，長着外紫內赤，大片花瓣的佛焰苞，色澤妖豔，就似一支血紅蠟燭插在寬大紫葉形成的燭臺上，散發着腐肉般的惡臭。

“魔花致幻，屏住呼吸”，無憂傳聲道，清胥遲疑，問道，“上神太一的記憶，你都記得？”，

“都是碎片，我把文漱閣的典籍都翻看完後，勉強能拼湊一部分”。

無憂松開握着她的手，掌心都是汗，擡眼看她，卻見她斂眸低聲道，“是啊，自你登入仙界，已六百年了”。

六百年孤寂，何止以文漱閣的典籍以打發。

越往下走，屍香魔芋越多，密密麻麻的簇擁着，角落裏竄出一條雙翼蝮蛇，剛接近屍香魔芋頂部，就見佛焰苞如大嘴般驟然張開，一口吞下，蝮蛇撞的佛焰苞微鼓，不多時，就停止掙紮，化作一攤血水。

致虛劍清嘯着，一道清濛濛的銀芒似流水般傾瀉，瞬間凍結成屍香魔芋，形成一條藍色冰帶，無憂和清胥踏上冰原道，一路往山腹走去。

“若是有危險，你不必護我，我有自保之力”，清胥低聲說道，她不願躲在無憂身後，受她保護。

走過屍香魔芋花叢，就見山腹裏漂浮着一團銀白耀眼的光芒，微微顫動，化作白茫茫的光幕，彌漫着精純的仙力，周圍環繞着紫色煞氣，似是頗為忌憚。

透過神識探去，隐隐可見銀白光芒裏有一只九尾狐的身影，果真是南沁煉化的虛天境！

無憂臉上一喜，單手虛握，虛天境輕顫，咻地激射而來，落在她手裏，白芒散去，露出一柄古樸的鏡子，篆刻上古符文，邊緣盤繞着九龍怒目。

窸窣的聲音不斷從山腹四周響起，就見紫色煞氣胡亂竄着，從角落裏湧出一只只碧綠色的毒蟲，肥胖臃腫的挪動着，源源不絕地擠來，開合的嘴裏，有細毛刷動，發出摩擦的難聽聲音。

“走罷”，無憂跟清胥轉身往上掠去，就見毒蟲背後青光一閃，從體內分出兩只透明翼翅來，一陣震動下，紛紛騰空飛起來，煞氣鑽入毒蟲體內，狂躁地朝着無憂和清胥奔來。

無憂轉身，巫脊劍當空劈去，化為一片黑色光霞，往下壓下，把毒蟲逼落，就聽得噗噗的聲音，屍香魔芋的佛焰苞不斷張開，吞噬着成片成片的毒蟲。

就在這時，毒蟲的尖利聲音更加急切，突然間嗤嗤聲大作，數千道綠線從嘴裏激射而出，清胥扔出一座金色寶塔，滴溜溜轉着，灑下五色光霞，綠線撞擊，砰的化作一團團綠霧爆裂開來。

難聞的腥臭之氣大作，團團綠霧瞬間彌漫開來，那金色寶塔被籠罩的瞬間，一下變成墨綠色，光芒黯淡，從空中墜落。

“魔液毒蟲！有劇毒！”，無憂凜神，收回巫脊劍，祭出逐日，溫度驟然升高，太陽真火沖天而起，手腕轉動，空間波動，一團團赤色火球紛紛浮現而出，在觸碰到綠線的剎那，蕩然無存。

太陽真火去勢不減，席卷而過密密麻麻的毒蟲群，真火跟魔氣交織，又紛紛炸裂開來，毒蟲狂竄閃避，但在凜冽攻勢下，死傷慘重，紛紛化為焦黑一團，跌落下去。

空氣裏彌漫出一種炙烤蟲子的異香，屍香魔芋貪婪地吞噬着毒蟲，佛焰苞漲的鼓鼓的，不斷蠕動着，淡淡綠色在裏面閃動着。

“這裏有點不對勁”，清胥蹙眉說道，心底隐隐有種不安的感覺，

就見佛焰苞緩慢收縮着，噴出股股綠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扁了下去，似蠟燭的花序軸和包裹的佛焰苞逐漸倒塌，并開始腐爛褪色，露出裏面成熟而鮮豔的果實。

腐臭的氣味愈發濃烈，那一顆顆如龍眼般大小的果實，從橙色到赤紅色漸變，每顆果實上都有似眼珠子般的印記，密密麻麻的盯着你。

無憂看去，只覺心神一蕩，神識渾噩，仿佛陷入無數眼珠的幻境裏。

就在這時，藏在屍香魔芋底下的地表一片青光流轉不定，以北鬥七星為中心，一個玄妙至極的龐大陣圖，竟憑空浮現出來。

陣圖青光陣陣，幻變成一只巨大的青鳥虛影，飓風陣陣，輕嘯着朝無憂和清胥撞來。

整座血霧山都在顫動，青鳥卷動飓風，絞碎所有的屍香魔芋和魔液毒蟲，劇毒、幻境、強大的力量，都集中在無憂和清胥的身上。

從無憂和清胥陷入屍香魔芋的幻境，到青鳥撲來，不過眨眼光景，無憂雖早有警惕，但一霎的晃神，就置身在兇險至極的境地。

“掰碎玉玦！回去！”，無憂扭頭朝清胥喊道，那青鳥的神力在無憂之上，無形無影的狂風吹得天地變色，星鬥昏亂。

清胥雙眸恢複清明，愕然看着巨大的青鳥，狂風怒號，煙雲如沸，挾着海沸山崩的氣勢，俯沖而來。

無憂祭出東皇鐘，雙指一點，無窮金光傾瀉，就聽得嗡的一聲，空間劇烈震着，曲曲折折，紫極真火如同火海般蔓延而去，仿佛直通無盡虛空，驀然間巨聲如龍吼牛鳴，虛空為之震蕩。

青色風浪綿延千裏之廣，魔蝠受到震動，驚惶奔逃，被青鳥撕成碎片，數百裏的魔獸，全是血肉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