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登仙

第21章 娘親

一時間, 衆仙望着弟子，紛紛嘆氣, 看來鳳族這棵大樹是高攀不上了。

“師父，莫慌, 鳳烈說過，鳳绫的婚事由她自己做主，萬一，她看上徒弟了呢？”, 南極仙翁的弟子上堃說道,

南極仙翁撫着胡子, 在他腦袋上狠狠敲了下，“瞧你模樣, 你倒鳳族公主瞎了眼，美玉在前，非要選你這顆石珠子”。

上堃故作風流的揮着扇子，露出手腕的一截紅繩, “徒弟特地問月老要的, 回頭要是偷偷給公主系上, 不就看對眼了麽？”,

南極仙翁氣的眼皮直抖，拐杖重重拄在地上，“不成器的東西, 你倒是試試, 為師看鳳烈會不會把你趕出梧桐祖地去”。

上堃看了眼眉目淩人的鳳烈, 打消了念頭，只是對鳳绫的心意，還是沒消散。

男仙君們各懷心思，女仙君們則在另一側談笑，但話題說來說去，總是離不開百年來盛名不衰的鳳绫。

“龍兒，聽聞你父王給你挑選的夫婿，可是甫騁上君，你這丫頭，婚事都定了，也不跟我們說說”，說這話的是雲華上君的長女雲羅，早些年嫁給了南海二太子，她所問的人乃是她夫家堂妹東海七公主。

此言一出，惹得女仙君們一陣驚呼。

仙界內的上君不過十餘位，甫騁上君司職雷雨，天庭地位頗高，甚得天帝器重，這樁婚事算的上天作之合。

“表嫂，父王的意思是等定下來再說”，龍七公主溫婉說道，視線卻似有似無的掃過那一側男仙君裏，那位頭戴真龍冠的二皇子敬銘。

雲羅握過她的手，拉她到身邊，低聲提點道，“你呀，難道不清楚男仙君們來此處的用意麽？何必..”，

她話沒說完，龍七公主的臉色便是蒼白了些，勉強笑道，“表嫂，龍兒知道了”。

“聽聞敬曌皇子對白虎仙君心儀許久，不知為何會來鳳族？”，女仙君掩唇道，“或是大皇子知道白虎仙君的意中人乃是一個凡界女子，不得不舍棄了”，

“我倒是覺得敬銘皇子跟鳳族公主挺配的”，衆仙笑聲陣陣，一派樂然。

上方的雲朵裏，降靈眯着眼，瞧熱鬧，聽了半響，打了個哈欠，拉着清胥往裏走。

一路晃蕩，不知怎地迷了路，走進梧桐古林裏，夜月高懸，小路古靜清幽，茂密的古林裏暗影搖晃，降靈有點膽小的握住清胥的袖子，顫着聲說道，“仙子莫怕，降靈保護你”。

“我不怕”，清胥說道，就聽得不遠處傳來窸窣的聲音，降靈吓得差點蹦起來，就見梧桐樹下坐着一個灰頭土臉的黑影，露出一雙黑眼睛，閃亮亮的。

“啊啊”，降靈尖叫起來，“娘？”，果真是母女一條心，降靈出聲道，“小夭？！”，

小夭蹦起來喊道，“娘怎麽在這裏？”，“哎，我的娃啊”，降靈抹了把眼淚，就上前抱住小夭，“你是怎麽了？被雷劈了”。

小夭的淚水在漆黑的臉上沖出兩條小溪流，搖了搖頭，“沒事，小夭想娘了”，兩人抱一起哭作一團。

降靈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小夭又是十四五的模樣，清胥聽得耳朵直癢，不過以降靈三千年多歲的壽元，當六百歲小夭的娘，倒是說的過去的。

兩人哭了一會兒，又開始鬧開了，“娘，你怎麽變模樣了？”，“是不是美了？”，“嗯，給我試試”，降靈推搡着小夭，笑道，“別鬧，癢”。

鬧了一會兒，小夭又拉着降靈的手，認真說道，“你陪我去個地方”。

“什麽地方？”，降靈好奇，小夭沉吟片刻，支吾道，“梧桐祖地裏有一顆梧桐心，能看到你心裏牽挂的人的模樣，我想看看親生的娘親長什麽模樣？”。

小夭頓了頓，咧嘴笑道，“娘，我沒有想去找她，我只想看她一眼”，她眼神落寞，低聲道，“我快記不得她的樣子了”。

“走罷”，降靈答應的很幹脆，“需要我做什麽？”，

小夭擡眼，隐有淚光。

“傻瓜，誰也沒說只能有一個娘，你可以有兩個娘疼你”，降靈從懷裏摸出兩顆龍荔枝，分給小夭，兩人張嘴吧唧吃着。

“降靈，梧桐祖地是鳳族禁地，不可随意闖入的”，清胥勸着這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

“娘，你不用進去”，小夭說道，

“祖地有封印，以真火驅動，若我一人，能進不能出，你只要在外面控住封印，我看一眼就出來”。

降靈嚼着龍荔枝，随意擺手，“小事一樁”，

清胥無奈搖頭，只好跟着，免得鬧出什麽事情。

梧桐古林深處，立着參天梧桐古樹，靈氣逼人，足有數丈粗細，樹根處畫着鳳凰符文，閃動着禁制。

小夭揮起手掌，打出一道鳳凰真火，就見樹根現出一道門來，她扭頭示意，降靈跟着打出一道真火，那道門合攏的趨勢減緩，小夭感激一笑，就沖進梧桐祖地。

小夭在梧桐祖樹裏呆過百年，順門熟路，小心翼翼避開挂在樹上如燈籠似的赤芒，徑直走到樹心處，就見一顆閃動的赤紅光芒，躍動着。

随着每一次的躍動，精純的靈氣就蔓延到梧桐祖數，滋養着挂着的紅芒。

小夭伸手，觸碰着梧桐之心，閉上眼，念道，“娘親，你在哪兒？”，

就見漆黑的眼前，赤紅烈焰，滔天火海，騰出一只璀璨的火鳳凰，翎羽如晶，雙眸含悲的望來。

小夭抿唇，一絲鳳凰真火竄入梧桐心，就見火鳳凰驟然化作一身着赤袍的女子，黑發披肩，緩緩回頭，眉眼如畫。

只那一霎那，梧桐心微顫，發出一道赤芒，沖天而去！

“梧桐祖地！”，鳳烈、鳳簡皆是大驚，沉着臉領着幾個長老朝梧桐祖地而來！

“何人竟敢擅闖梧桐祖地！”，鳳烈怒斥道，揮出一掌，毫不留情！

致虛劍輕嘯，清胥擋在降靈身前，眉眼凜然，絲毫不畏。

“仙子，別管我，先走！”，降靈知她仙力淺薄，怕她受傷，一掌推開她，就見裏面沖出一道赤芒，小夭擋在清胥跟前，朝着鳳烈跪下，“族長，是小夭...”。

鳳烈臉上微震，怒意難遏的拂袖，負在身後，一字一句說道，“你好大的膽子！敢帶外人闖梧桐祖地！”。

“真是跟她那個背叛族人的娘親，一模一樣啊”，鳳簡在身後緩緩說道，眼神鄙夷。

“鳳秦長老，擅闖祖地者，如何處罰？”，鳳烈問道，

“絕仙鞭，十鞭！”，鳳秦說道，手中現出一根長長的鞭子，靈光閃動，非是凡品。

降靈擋在小夭身前，冷聲道，“她不過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娘親，何錯之有？！至于罰的這麽重嗎？”。

鳳烈眼神落在降靈和清胥臉上，緩聲問道，“兩位仙君不知來自何處洞府？”。

降靈抿唇，這個時候不敢拿天澤山出來，只好含糊道，“看不慣鳳族行事罷了，怎地，族長還想拿本仙君問罪麽？”。

鳳烈揮着鞭子，冷眼看降靈，“既然仙君愛管閑事，留下來看看也好”，

長鞭揮動，只聽得響亮破風聲，狠狠抽在小夭肩頭，衣衫碎裂，鮮血直流，鞭痕凹陷。

小夭疼的瑟瑟發抖，只擡頭朝降靈笑道，“我沒事，你們先走”。

降靈眼皮重重跳了下，暴怒起來，一把拉起小夭，罵道，“走！離開這個惡毒的地方！”，

鳳秦臉色一凜，攔在跟前，降靈也不是吃素的，一揮手，數尺大小的玉盾祭出，镌刻着諸多符文，随着一口仙氣噴入，瘋狂漲大。

鳳秦手指捏決，天際出現一點紅色光卵，發出燦爛的光耀，凝作一口石碑，徑直打來。

轟轟，幾乎同時，石碑撞擊玉盾，劍光四射，來自下君修為的仙力，足以擊潰萬丈山峰，咔的脆響，玉盾皲裂，片片破碎。

降靈悶哼，吐出一口血，勉強站立。

“也不知哪處的小仙，仙力平平，還敢管我鳳族的事”，鳳秦還要出手，就見眼前銀芒閃動，隐隐龍嘯聲傳出，周圍溫度驟跌，數以百計的飛劍呼嘯着落下，比雨打芭蕉還要密集。

鳳簡掃過清胥清冷的容顏，搶在鳳秦之前，揮出一掌，頓時飛出一只青色鳳凰，光耀大作，震裂虛空，銀光破碎，粼粼劍影被青鳳擊潰，化作點點銀芒落下。

鳳簡的手掌拍在清胥的胸口，她倒退兩步，臉色一白，頹然倒地。

鳳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再回頭，便看到鳳烈不悅的神情，遂斂了笑意，斥道，“不知所謂！”。

小夭跪倒在鳳烈跟前，磕頭道，“求族長處罰小夭，不要傷害她們！”，

鳳烈眼神威厲，手腕揮動，又是一鞭抽到小夭身上，小夭死死咬住下唇，再不敢吭一聲。

“怎麽回事？！”，只聽得一聲輕呵，就見帝後常羲沉臉前來，“我察覺到仙力波動，便來看看”，常羲的眼神掃過三人，又重新落在清胥臉上，沉吟不語。

“族中瑣事，不敢勞煩帝後”，鳳烈行禮道，“族中弟子領外人擅闖梧桐祖地，略施懲戒罷”。

就在鳳烈分神時，小夭驟然發作，化作一只火鳳凰，載着降靈和清胥，往外疾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