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你的寶來了
第10章 010 你的寶來了
從楚妄将伊妮娅撿回家之後的這幾個月，哪怕寶寶的身體再虛弱，她也從來沒有生病過。
一看到她狀态上的感冒标簽，少年幾乎按捺不住自己刀人的心。他實在不理解，另一個世界的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給寶寶吃飯還能讓她凍感冒的。
嬰兒感冒發燒這種病在正常世界裏或許算是小病，但也需要家長認真盯着，以免孩子的病變得嚴重，引起高燒驚厥等症狀。
而在無限空間的第三十六層世界，幼兒患病的危險程度則是大大提升。
藥物在這裏的價值很高，哪怕楚妄這樣曾經被一對還算富裕玩家培養長大的孩子，都能因為喝過一次初級治療藥水後仍然高燒不退而被父母果斷割舍，更別提是在垃圾場出生的兒童了。
沒有治療途徑，大人不會上心，能不能活過來只能看命運。所以對于這裏的孩子而言，最恐懼的事情就是生病受傷。
大家因為伊妮娅生病而感到內疚，他們都覺得是自己沒照顧好寶寶。
“和你們沒關系，是我的問題。”看着小基地裏氛圍不振，楚妄只能将這口黑鍋頂下，“或許是我在外面喂伊妮娅吃飯的時候，不小心讓她着涼了。”
勉強安撫住其他孩子，楚妄在暗中磨牙，他只恨自己能力不足，不能看看另一個世界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仔細精心地照顧了伊妮娅那麽久，對方那麽好運能和他分享妹妹也就罷了，竟然還這麽不上心，怎麽敢的！
真是誰養的孩子誰心疼。
幸好伊妮娅并不是普通嬰兒，她曾經身體那麽虛弱都沒病過，這一次感冒應該只是小事情，或許是和她吸收的營養有關。
楚妄又一次猜對了，寶寶雖然感冒，但并沒有表現得特別難受，只是偶爾會打噴嚏流鼻涕，照樣在地毯上爬得飛快。
接下來的幾天，伊妮娅開始慢慢吸收從海那裏獲得的黑暗力量，晚上不再夢到祂，白天也又開始不吃東西了。
在楚妄的遮掩下，沒有人發現寶寶的異常。
伊妮娅還沒到記事的年紀，就像是曾經被遺忘的吸血鬼領主一樣，她不再夢見那片海，便将這件事完全忘在腦海。
結果幾天之後，寶寶又一次在夢中回到了大海裏。
海是冰冷的，過去伊妮娅對此沒什麽反應，可不知是因為祂的最深處溫度更低，還是因為深淵附近的海水中充斥着的力量都會讓寶寶下意識吸收，一來到海中，她便哈秋地打了個噴嚏。
相比于她曾經一晚上便将吸血鬼德萊斯特的負面力量吃完了大部分，深淵中湧動的黑色并未因為伊妮娅兩天前拜訪過而減少多少。
這麽龐大的負面暴戾情緒，完全不像是一個人能夠擁有的。
寶寶并不懂這麽複雜的事情，哪怕她已經吃到肚子飽飽，之前的力量也還未消化完全，可是一看到取之不盡的冰淇淋山谷，她還是忍不住貪嘴地繼續大快朵頤，一邊吸收一邊被海的力量凍得瑟瑟發抖。
薄荷味跳跳糖冰淇淋，誰吃誰凍到後腦勺。
海：……
正在嚼嚼嚼的伊妮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道洋流已經包裹着她，順滑地将寶寶送回了遠離深淵的淺海。
她周圍的海水溫度不再那麽冰冷，而是讓人感覺到暖洋洋的，就好像像這片大海從死寂中再次活了過來。
寶寶不開心了，她還沒吃幾口呢，她的冰淇淋山谷哇！
她正準備哭兩聲抗議，就在這時，包裹寶寶的溫暖水團中忽然憑空出現一只玩具小黃鴨。
伊妮娅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的注意力被水中的小黃鴨吸引，瞬間忘記了被寶口奪食的冰淇淋。
和橡皮小黃鴨玩在一起的寶寶沒有意識到，相比于剛開始時海的冰冷和審視，現在大海的态度似乎軟化了一些。
祂終于回應了她。
水流包裹着小小的寶寶，無形的手将她托在手心，帶着她上了岸。
海将她放在了一座高塔的最頂端。
這是整個城市最高的建築物，遙遠的地平線上，夕陽正在緩緩降落，橘色的光芒在鋼筋水泥的高樓大廈間流淌。
從塔的頂端看去，整個畫面十分美麗而壯觀。
海邀請伊妮娅看夕陽，這或許是祂的答謝——因為伊妮娅吃掉了一些祂的負面力量，盡管看起來對于海而言，那些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啊嗚？”
忽然從一望無際的大海裏來到了截然不同的地方，寶寶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拍了拍身下結實的地面。
她被天地交際處耀眼奪目的落日所吸引，但孩子的注意力太短暫，沒看多久，伊妮娅很快又對自己手中握着的小鴨子感興趣。低頭玩了一會兒後，鴨子也被放在一邊，她開始尋找起大人。
在海裏的時候一切都很稀奇，寶寶的記憶又随着夜晚而刷新，導致她忘了又忘，只顧着一心玩耍，想不起其他事情。
可是回到了地面上後，和現實生活類似的環境讓她很快便注意到自己身邊沒有哥哥姐姐存在。
她在塔頂的平臺上爬了幾步，到處都是陌生的，也沒有人存在，寶寶停了下來，四處張望。
“哇啊？”她發出聲音，呼喚鏟屎官。
塔頂一片安靜，看不到半個人影。
伊妮娅坐在地上，她眨着大眼睛，有些疑惑。
“嗚嗯……哥哥？”
寶寶的小奶音糯糯的，聽起來像是個柔軟可口的小團子。
只有照顧過她的人才知道，雖然現在聽起來可愛，可要是再不給她回應，小團子就會開始打雷下雨。
她的奶聲奶氣消散在安靜的微風中，樓頂上似乎仍然只有寶寶一個人。
還是沒有人理自己。從被楚妄撿到後就是陛下的寶寶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伊妮娅扁起嘴，眼見着她真的要哭了，原本安靜的空氣突然動了起來。
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一個快速轉動的巨大輪盤，夕陽以加快十倍的速度落下，月亮與黑夜瞬間升起。
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深夜便降臨了。
寶寶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吓了一跳，但她很快被高塔下方的城市所吸引。
夜幕下的大都市散發着淡藍色的冷光，遠遠望去像是另一片冰海。
這時，摩天大樓間到處都閃動起巨幅立體投影，整個世界一下變得流光溢彩起來。
伊妮娅并不知曉那是賽博世界标配的立體廣告，她對那些花裏胡哨還會動來動去的投影很感興趣，她坐在塔邊，聚精會神地望着不遠處的城市。
幾分鐘後，等到看得出神的寶寶終于看膩了扭過身的時候，她便看到自己身後的空地上也出現了幾個小小的立體投影。
一只霓虹粉勾勒出的小貓在頂毛線球，還有熒光綠的小狗在左嗅嗅右聞聞。
它們的旁邊，一輛黃色小汽車在地上轉來轉去，它們都發出叮叮當當吸引孩子的聲音。
——主打的就是讓寶寶忙到沒有時間想起來哭。
伊妮娅好奇地望着它們，她甚至都不知道它們只是虛拟的投影，一會兒被左面的小貓吸引，一會被右面的狗狗奪去注意力。
她想要去摸，手掌卻直接穿過了投影，寶寶不敢置信地望了望自己的小手，眼睛睜得大大的。
就這樣，她和立體投影們玩了一整夜，它們甚至還會跑來跑去像是真動物那樣與她互動，偶爾還會變成其他顏色也形狀，吸引得她全部的注意力，再也沒有機會注意其他事情。
這一晚上可把寶寶累壞了，她一會兒去撲投影，一會兒爬來爬去和投影玩，注意力還一直集中，睡個覺直接将幼兒每日需要的鍛煉量達标。
等到醒來之後，伊妮娅沒有像是平日那樣精力百倍地到處爬，而是少見地一整天都賴着讓哥哥姐姐抱，沒怎麽淘氣。
她一忽然乖巧安靜，大家反而還不習慣，生怕是她的病又嚴重了。
楚妄檢查了一下寶寶的狀态，發現感冒的标簽已經消失不見，倒是多了一個【疲倦】的提示。
……不會是有人在寶寶的夢裏和她玩了一整夜吧！
少年抱着伊妮娅，忽然有了一種寡母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娃卻被別人盯上的心碎感。最可惡的是，他甚至不知道是誰盯上了他的寶寶。
寶寶在楚妄的懷裏仰頭望着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哥哥最近情緒總是不穩定的樣子，但伊妮娅還是乖乖地被抱着，還将臉蛋也貼了過去。
從那天之後，伊妮娅在夢中時不時就會去往海的世界游玩，有時候她在海中玩水，有時候海會将她帶到城市的高塔中，送她一些好玩的玩具。
楚妄根本看管不過來，如果伊妮娅到了能流利對話的年紀就好了，那樣能簡單很多。要命的是她現在年紀太小，才剛剛學會會認人叫人，盡管這已經算是寶寶很聰明了，但完全不夠。
所以哪怕少年擁有一個甚至能夠計算出三十六層大清洗規律的聰明大腦，卻也還是無能為力地漏過了關于寶寶夢境去其他世界的大部分線索。
但凡伊妮娅能将做夢的事情複述給他聽，楚妄就能立刻得出許多結論。
比如寶寶在夢中到訪的第二個世界之主‘海’，看起來要比吸血鬼領主德萊斯特聰明許多。
當然，也可能是時代限制，畢竟海的其中一部分世界似乎是未來都市，而德萊斯特所在的世界還是中世紀呢。
伊妮娅與每個被她吸收過力量的boss都建立了精神聯系，如今這個名單裏只有楚妄、德萊斯特和海。
楚妄每天和寶寶在一起，他也并不算是boss，所以對于精神聯系的感知很遲鈍，倒是寶寶蓋章和寶寶星屋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德萊斯特則是感受到過精神聯系，他通過這個鏈接和伊妮娅互相換了姓名，然而一個多月過去了，他似乎還沒找到用精神鏈聯系寶寶的方式。
剩下‘海’這個副本之主，祂非常非常聰明。
起初祂在暗中觀察伊妮娅半個月有餘，直到她吸收了一小部分祂的負面力量，開始與祂精神相連。
只不過祂是以大海的方式存在，寶寶根本沒見到本人，所以他們之間目前沒有任何精神交互，海不知道寶寶是誰，寶寶也不知道海是活着的。
但是僅憑幾日的時間，海便學會了精神鏈接的升級用法——将夢境中的寶寶召喚過來。
從那開始，寶寶每一次夢到海，都是祂主動聯系的。
伊妮娅年紀太小還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她的精神鏈接的完全是開放的，只要有人使用正确的方式呼喚她，她的力量都會本能回應。
每一次寶寶在夢中做客的時候，海都在全方位觀察她，最終完全了解她的習慣、她的小愛好、小脾氣，直到确定了她的出現是偶然的，而非任何陰謀詭計。
然而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在了解伊妮娅的這幾天裏，海的塔樓頂不可避免地開始被寶寶的東西占據。
沒辦法，伊妮娅是個戀家的寶寶，空空蕩蕩的地方會讓她本能地感到害怕和緊張，等到海根據對她的喜好分析将那些她喜歡的物件堆滿空地的時候，她才終于慢慢放松下來。
在這裏，寶寶有了屬于自己的小床、各種兒童家具和玩具。
擁有了這些東西後，健忘的寶寶才終于開始記得自己擁有了新的地盤。
海細致地掌握全局，全方位了解了伊妮娅是不假。
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寶寶也成功地在了海的世界留下了自己的痕跡，她甚至在祂的世界中心劃下了屬于自己的領地……這怎麽不算是一種反向入侵呢？
寶來，寶見，寶征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