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受不了了
第2章受不了了
學校為了距離近，集合方便，也為了學生能更好的體驗西北農村生活，把大家都分組安排在了附近的農戶家裏。縱使陸青北有百般不願，還是被迫和自己表哥住在了一起。
晚上兩人吃完飯幫房屋主人收拾了廚房後就回了房間，床已經被鋪好了，屋子也打掃的很幹淨。陸青北進去後就開始翻自己的背包。秦铮進來後往窗邊的架子床上一躺看着陸青北道：“你睡炕上去吧，免得回去又跟你媽告狀說我剝削你。”
陸青北沒理會他的話，把睡衣和洗漱用品拿在手上轉過身問他：“浴室在哪兒？”
秦铮抻腰的動作頓了頓，從床上坐起身，雙手在大腿上拍了一下，眨了眨眼讪讪道：“沒有。”
“啊？”
“這家沒有浴室。”
陸青北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伸長脖子詫異道：“沒有浴室？”
“啊。”
“那怎麽洗澡？”
秦铮一臉理所應當：“洗不了啊。”看着自家大表弟複雜的表情站起身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然後從他手上拿過東西走去炕邊又給他往包裏塞。
“這邊水資源還是比較匮乏的，你以前學地理應該知道啊。”
陸青北黑着臉在剛才秦铮離開的架子床上坐下，抓了抓頭道：“給我買機票，我要回去。”
秦铮把背包拉鏈拉上，轉過身來抱着胳膊靠在炕邊上，“也沒幾天，先忍忍。”
陸青北擡起頭看着他狂傲道：“我一天都忍不了。”
“還是長不大昂，還沒受苦呢就受不了了？”秦铮笑着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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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沒關系，你不幫我買我自己買。”他說着就要去秦铮背後拿自己的手機，秦铮趁機把他的手機揣在自己身上，伸手拉着他，推着他的肩膀又讓他坐回架子床上。
“消停點兒，剛來就要回去，讓同學們笑話你是吧。”
陸青北滿臉苦澀：“我真受不了了，這地方又幹又土，今天上那廁所都快把我惡心吐了，現在還不能洗澡，”他氣得一腳把自己腳邊的鞋子蹬出去到對面的牆上再彈回來躺在房子中間，“我不洗澡我睡不着。
秦铮心疼他那兩千多塊買的鞋，跑過去撿回來再從床下拿了另一只放在了熊孩子腳踢不着的地方。
“沒關系，我剛來了新環境我也睡不着，等明天着，明天幹點活就能睡着了。”他走過來想撥撥陸青北剛剛甩亂了的劉海卻被一胳膊給打開了，他也有點來氣，“行了啊，真把自己當少爺了，這是別人家，要撒潑回你自己家撒去。”
“我現在就要回去。”
秦铮呵斥道：“不行，來了就給我乖乖待着，真是慣上去了我看你，趕緊上來睡。”
陸青北雖然心裏不服氣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天黑着他不知道往哪兒走，何況這地方信號太差，車都叫不來一輛。但他不是容易屈服的人，鞋子一蹬就擡腿上了床，蓋上被子蒙住臉也不理秦铮了。
“讓你睡炕上呢。”
“太硬，不睡。”
“事兒精。”秦铮笑着吐槽了一句就自己拖鞋上炕了，“我關燈了啊？”沒人理，他伸手拉了炕邊牆角垂下來的線，“啪嗒”一聲屋子黑了。
被子裏，陸青北把眼睛閉得很緊，他今天從飛機上剛一落地就覺得臉幹嗓子幹了。來之前洛川還說讓他記得帶幾片面膜，他當時因為生氣秦铮私自給自己報了名不肯帶，現在竟有些後悔了。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一直沒有睡意，陸青北覺得悶得慌就把被子掀開搭在下巴上，又聞到了一股土味，就再往下掀了掀。他剛才太用力把眼睛閉得有些疼了，于是睜開眼緩了緩。屋子裏沒有床簾，窗外的月亮把房間照得很亮，光都灑在他身上，他往窗外看了一眼，這邊的星星好繁。
半天睡不着，一個姿勢躺着沒一會兒就身上疼。陸青北用手抓着被子想翻個身，剛一動床就“咯吱咯吱”響，炕上的秦铮被吵得停了一下鼾聲，沒過五秒又睡熟了。陸青北嘆了口氣咬着後槽牙翻過身平躺着，沒再管其他。窗外的小蟲窸窸窣窣鳴叫着，他在床上怎麽都不舒坦。
過了一會兒，陸青北剛剛醞釀出點睡意，又瞬間被外面村裏誰家的狗給吼醒了。他像僵屍一樣，怒睜着眼，平躺在床上，黑着臉，一動不動。
第二天出屋子的時候，秦铮還哆嗦了一下，他把手縮進外套袖子裏，打着哈欠也不知道是跟一旁的陸青北說還是在自己自言自語：“唔，沒想到還挺冷的。”
陸青北雙手插着褲兜擦着他的肩膀走過，這家的主人已經再往桌上端早飯了，他很有眼力見地跑過去幫忙。
“六叔，咱這邊早餐這麽豐盛啊。”秦铮接過六叔的熱稀飯放在桌上，稀飯剛舀出來有點燙，他吹了好久的指頭。
房屋的主人笑了笑，他在村裏排行老六，年輕一點的人都管他叫“六叔”，再小一點的就喊他“六爺爺”。
六叔坐下又拿了筷子分給他們，操着一口濃重的西北味道的普通話道：“這還行，要是人多的話得十幾種。”
“啊，這麽多。”
六叔笑了笑：“等你們走的那天還有更豐盛的。”
秦铮被誤會了意思讪讪笑了笑：“沒有沒有，這已經很好了。”
“我們這裏送客比較隆重，你們不用客氣。”
“啊哈哈哈好。”
吃完飯後兩人又幫着六叔把糧食從屋裏搬出來鋪在門口的空地上了，陸青北全程挂着臉，他覺得自己現在髒死了，秦铮時不時地看着他只想笑。
九點多的時候整個班才在村口集合完畢，秦铮依舊搖着小紅旗吆喝着同學們上拖拉機。拖拉機車廂很大，三十幾個人在上面坐着站着很拉風。每個人的高興都溢于言表，除了站在正中間只用兩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扶着車頂棚并且黑着臉的陸青北。
他是迎風站的，因為是沙地車開的不快，但風比較大，他的頭發全部被風梳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很俊朗的模樣，只是因為心情不好而眉宇皺着。
“你咋了？”洛川就在他的旁邊正被風吹着呲個大牙笑，他穿的少，鼻尖和臉蛋已經被風吹紅了，轉眼看見旁邊一身低氣壓的哥們兒問，“沒睡好？”
陸青北語氣冷冽而幹脆:“沒有。”
“沒有臉還這麽臭，人小姑娘都不敢看你了。”洛川調笑着往後瞅了一眼，幾個女生看見他迅速移開了落在陸青北身上的眼神，并低下了頭。
陸青北的嘴抿得更緊了。
一行人被拖拉機機主拉到了一片沙地中間，陸青北下了車被風吹的微微眯着眼向遠處望去，所見之處全是黃沙，甚至他們剛剛經過的公路也是被黃沙覆蓋着，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只留下兩條歪曲的，望不到盡頭的車轍。
洛川從拖拉機上跳下來搭了下陸青北的肩，脫口而出一句髒話又迅速反應過來拍了下自己的嘴，換了話術，“我天，大沙漠啊我天。”他嘴上激動着，手上也不忘拍打跟前的好兄弟，想讓他與自己共鳴。
但事與願違，陸青北沒好氣道:“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洛川撇着嘴扔下一句“切，誰願意理你”就走去一邊找別的同學了。
“劉二，走，去跟我把那貨揍一頓。”
被叫“劉二”的人是他們寝室3號床的室友，是一個地道的東北人，叫劉馳。之前因為有一次跟發小打視頻被洛川聽到了“劉二”這個外號，于是在大學也痛失了本名。
劉馳正忙着系早上從農戶家裏借的遮陽草帽的帶子，見洛川過來跟他應聲。
“打他幹哈，咱倆能打得過他？”
洛川聽到這話噎了一下，走過去攀着劉馳的肩膀，指了一下陸青北，“那貨對這邊特別抵觸，咱倆得想辦法幫他治治啊。”
“怎麽治？”
“我都想好了，就給他找個女朋友呗。”
“他還用找？”劉馳說着就用下巴朝幾個女生揚了揚示意洛川。
洛川:“呃，那算了，那換個辦法。”他用手指抵着下巴，皺着眉想了一會兒，“我知道了，他不是有潔癖嗎，那我們就...哎...”一個人想了說了大半天，轉過頭來，剛還在身邊聽自己說話的人現在卻出現在了學委旁邊，還給人家壓着帽檐。
洛川翻了個白眼，用腳踢了一腳沙子，罵道:“舔狗。”
沒有同夥了，兄弟的“病”就只能自己治了。洛川眼神堅定彎腰在地上掬了一捧黃沙，咬了咬牙向陸青北的方向走去。
到了人身後，他把兩手分開分別攥着黃沙伸向了陸青北的兩個上衣口袋。
陸青北不明情況以為是這人又犯病了跟自己演偶像劇，只是往前走了一步離開他，輕飄飄罵了一句“你煩不煩？”，并沒有把人甩開揍一頓。
洛川搞完惡作劇拍了拍手兩步上前走到陸青北面前，滑稽道:“rose，you love me，i love you.Let's go plant trees.”
這話一出，陸青北頃刻間露出了兩天來第一次笑。
“有病。”他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