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未完成之事
未完成之事
“從商人的角度來看，你是一顆搖錢樹。”
克洛斯也不賣關子：“這也是你經紀人願意冒風險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個包間裏的原因。畢竟如果我真的想做些什麽，你根本沒辦法反抗。”
寧昭捏緊了拳頭。
“看到那邊的攝像頭了麽。”
克洛斯擡了擡下巴，看向包廂的左上角，那裏有一個攝像頭：“如果我真的做了什麽，那這段視頻就會第一時間落到你的經紀人手裏。到時候，你将永遠無法擺脫這個瘋狂吸你血的公司。”
這些年來寧昭兢兢業業，從未有過行差踏錯的時候，這就導致公司的手裏沒有她的任何把柄與黑料。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簡香寒也許更希望她和克洛斯在今晚發生些什麽。
只要能抓住寧昭的把柄，那她再想離開公司就難了。
寧昭比任何人都知道她身上潛藏的巨大的商業價值，所以她也能理解克洛斯此行的意圖。
思忖片刻，寧昭颔首：“幫我擺脫公司，然後我們合作。”
人往高處走，這些年來公司通過她賺得盆滿缽滿，她也算是仁至義盡。無論未來的路如何，她都不想再待在現在這樣的環境裏了。
只是雖然兩人是在談合作，但寧昭在看到克洛斯那運籌帷幄的笑時心底還是會湧上莫名的不适感。
還有一種仿佛對不起誰的感覺。
但要問她到底對不起誰，她也說不出來。
此時，克洛斯像是早就準備好似的，拿出了另一份協議。
第二份協議的對接人不是寧昭的經紀公司，而是她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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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議內容為：克洛斯所在的娛樂公司将全權幫助寧昭處理與前司解約的一切事宜，條件是寧昭參演的系列電影需在中國市場達到20億的票房，否則她就會自動與克洛斯的公司簽訂合作為期20年的合同。
如果她不願執行，那面對她的将是天價違約金，會讓她直接一夜回到解放前。
這是一份風險很大的對賭協議，也相當于一份賣身契。
寧昭看了幾秒，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簽字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
“怎麽樣？談成了嗎？”
走出包廂，簡香寒已經在門口等了許久，神态看起來有些焦灼。
“沒談成。”
寧昭聳聳肩，作出一副很遺憾的模樣：“他的條件我沒辦法答應。”
簡香寒臉色一黑：“你個丫頭，性子別太倔了，這麽好的機會，你真的願意拱手讓人？”
“又沒讓你去，你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
看穿簡香寒的小心思，寧昭覺得沒意思得很，趕緊敷衍她：“我勸你徹底斷了這個心思，我寧昭缺這一部電影餓不死，犯不上為了個資源把自己清白搭進去。”
因為言語中有誤導簡香寒她要被潛規則的意思，所以說話時寧昭一直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看看她情緒的變化。
果然，簡香寒眸中閃過惱火，語氣也變差：“死性不改，沒出息。他長那麽帥，手裏還有資源，你到底有什麽不滿意的？真是高貴死了，覺得什麽男人都配不上你是吧？”
寧昭嗤之以鼻。
她了解公司的尿性，也知道簡香寒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這次機會，後面還會有更多糟心事出現。
不過得到了克洛斯的保證，寧昭也不是太擔心。
可能是受到車禍的影響，她現在每天稍微活動一下筋骨就會感覺疲憊，而正是這征兆讓她心底警鈴大作。
為了讓身體再次熟悉以前的生活狀态，回家前寧昭特地繞到了常去的健身房。經過兩個小時的鍛煉後，酸痛的肌肉終于讓她找回了一點曾經的感覺。
回到家，她照例站在鏡子面前欣賞她的臉。
畢竟是靠臉吃飯的職業，她很在乎自己臉上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所以她每天晚上都會花時間好好觀察它。
好在她最近生活規律，眉目清晰立體，皮膚水潤細膩有光澤，看着狀态很好，無需過于操心。
除此之外，金色頭發也是相得益彰，襯得她膚色格外白皙。
确認臉沒出問題後，她進入浴室準備洗澡，卻在拿起浴巾時僵住了身形。
金色頭發？為什麽是金色頭發？
像是突然被閃電擊中，她立刻把浴巾扔下踉跄着跑回鏡子前，卻發現自己的發色依然是白天剛染的黑色。
這不可能。她無比确定剛剛看到的自己就是金發。
她揉了揉眼睛，不信邪地又看了眼鏡子。但鏡中的她依然青絲如瀑，就好像剛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太陽穴開始不安跳動，寧昭顫抖着拿起手機，點開百度，在搜索框裏打字：
【人會看到幻覺嗎？】
【車禍會引發的後遺症】
【看到幻覺會是精神出了問題嗎？】
【精神分裂的前兆】
【這個世界有bug嗎？】
看了幾個問題的回答後，她的心涼了一半，轉手就給自己在精神科挂了個號。
洗澡時，她頭腦裏的思緒紛亂，感覺心頭壓着許多的事沒有解決，沉甸甸的，讓她呼吸不過來。
就這樣洗完澡，她擦着頭發坐到梳妝鏡前，準備開始護膚。
拉開抽屜，目光忽然被一張躺在收納盒裏的名片吸引。
——LAW FIRM.
上面有這樣一行英文，下面是一串小字：
如需法律咨詢，請撥打此電話。
名片上甚至沒有名字，只表明了它是一家“律師事務所”，甚至連前綴都沒有，就好像是為寧昭量身打造的一樣，而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可冥冥之中又有力量指引着她，告訴她聯系這個號碼是正确的。
猶豫了幾秒，寧昭還是撥通了這個電話。
“你好。”
電話那頭的男聲因電流而顯得略微嘶啞。
斟酌了一下措辭，寧昭開口：“你好。請問是律師事務所嗎？我在名片上看到了這串號碼。”
“是。”
肯定的聲音傳來：“你是寧昭。”
寧昭驚訝：“你……”
“寧小姐，我曾說過，這張名片只會給你一個人。”
面對寧昭的驚訝，電話裏的男人泰然自若，語氣篤定：“既然你會給我打這通電話，那就說明你現在需要一個法律顧問。”
“你叫什麽名字？”
寧昭不想被他帶着跑，轉移話題拿回了主導權。
沉默五秒，電話那頭輕嘆一聲：“我叫李紹。”
很好，一點印象都沒有。
寧昭在腦海裏瘋狂搜刮和這張名片以及李紹有關的記憶，但她大腦一片空白，連一丁點的細節都想不到。
她開始覺得事情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嗯，我需要法律咨詢。”
冷靜下來，寧昭輕吸一口氣：“我們明天方便見一面嗎？”
她再過兩天就又要回到各地連軸轉的狀态，很久都不會再有這樣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時間。所以，她想趁工作來臨之前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好。
“當然。”
那頭答應得爽快，随後便報了一串地址。
事務所在海城最繁華的CBD地段，聽起來還算靠譜。
挂了電話，寧昭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瘋了，竟然會相信一張憑空出現的名片。
但她明天依然會去。因為第六感告訴她這樣做是對的，她一直都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這晚，寧昭帶着心事入睡，做了一個光影交錯的夢。
夢中的她站在上帝的視角，看到自己被困在一個方方正正、被完全密封的房間裏。房間的四周都是屏幕，正像播電影一般放着各種夢幻的劇情。
房間裏的寧昭站在中間，時而面帶笑容，時而神情惆悵。她入迷地看着四周的屏幕，仿佛已經融入進電影裏的生活，在房間裏像普通人一樣吃飯、睡覺、生活。
她看起來過得很充實，但站在上帝角度去看，她只是在房間內不停地行走。走完一圈就走第二圈，直到她的容貌逐漸老去，青絲也褪成白發，最後她走不動了，就躺倒在地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寧昭就這樣站在上帝視角，看着自己走完這徒勞的一生。
也許房間裏的“寧昭”很幸福，但站在上空的寧昭卻比誰都清楚，這是楚門的世界。
畫面一換，躺倒在地上的小人容貌又回到最豔麗的時候，已經斑白的頭發也變回烏黑蓬松——她又回到了剛開始的時候。
一切開始循環，小人又開始不停地行走。
這一次寧昭不想再看她這樣死去，于是她伸手去抓，想把小人抓離這個房間。但她發現不管自己怎麽努力，指尖都沒辦法觸及房裏的世界。
“寧昭。”
耳邊忽然有男人在輕喚她的名字。這聲音令她倍感親切，親切到她只是聽到一句，眼淚就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
也正是這時，寧昭被吓得猝然驚醒。
側頭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微熹。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手心濕了一片。
*
孤身一人來到位于海城國金大廈三十二層的律師事務所，寧昭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
男聲隔着門板傳了過來。
推開門，一個年輕男人已經坐在了沙發上，像是早就在等待她的到來。
面前的茶幾擺着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氤氲出的霧氣讓她一時看不分明李紹的長相。
于是她稍微走進些，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長相清隽，在普通男人中算上乘，戴着一副金絲框眼鏡，頗有斯文敗類的氣質，起碼看着是讓人感覺靠譜的。
她在他面前的沙發上坐下，從包裏拿出一份合同，開門見山：“我想請你幫我看一下這份合同是否存在漏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