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沙漠生存指南
沙漠生存指南
寧昭手裏當然沒有邀請函。不過她絲毫不慌,反而一臉驚訝地看向那兩個攔住她的黑衣人:“柯爾特說讓我上船後直接去找他,難道這也需要邀請函嗎?”
那張比芭比娃娃還精致的臉上頓時露出委屈的神色,眸中波光流轉:“我要告訴他,你們不讓我上船!”
語氣中含着滿滿的控訴,一副被冒犯到的老板的小情人模樣,好像她下一秒就要去跟柯爾特告狀,無理取鬧地讓他找他們算賬。
“抱歉小姐,您消消氣,請上船。”
黑衣人汗顏。大概是從未見過像寧昭這麽漂亮的女人,他們甚至沒産生過半秒的懷疑,點頭哈腰就請寧昭上去,心裏已經開始發虛,只希望這位老板的新寵不要找他們的麻煩。
見他們态度180度大轉變,寧昭收放自如,驕傲地揚了揚下巴:“下回看到我注意着點,再攔我我可饒不了你們!”
完全把一個目中無人、高傲嚣張的花瓶演繹得淋漓盡致。
不少人循着聲音看過來,在看清寧昭的長相後,有的人面露驚羨,有的人竊竊私語,更多的是那些男人令人不适的凝視目光,通通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但寧昭卻無視了這些目光,提着裙擺正大光明地走進了船倉,只留下一個引人遐想的窈窕背影。
好演員要有把任何場景當成拍攝現場的能力。
安全上船後,她并沒有露出破綻,而是依舊保持着高傲的姿态,順着記憶中的路線走到了宴會廳。
此刻已經接近傍晚,游輪等待離港,宴會即将開始,寧昭穿過人群,徑直走到了後臺。
另一邊。
“那個女人是誰?”
時也在沙發上坐下,看向一旁戴着墨鏡的沈書言,輕笑一聲:“你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Advertisement
“你廢話真多。”
沈書言紋絲不動,懶懶說了這麽一句,姿态依舊慵懶随意:“她長得那麽漂亮,我多看幾眼怎麽了?”
“別嘴硬了,你不是這種人。”
時也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仰頭喝了一口:“這酒味道不錯,你要不要嘗嘗?”
沈書言順手接過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入喉,卻沒能澆滅他內心的煩躁:“我要柯爾特死。”
“稍安勿躁。”
看着沈書言一臉不爽的表情,時也挑眉:“明明是你安排她去接近柯爾特,怎麽現在自己反而坐不住了?你不相信她能殺了他?”
沈書言沒說話。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沈書言。”
他意味深長地看着他。
聽出時也的一語雙關,沈書言摘下墨鏡,仰頭把杯中的香槟一飲而盡。
見狀,時也不再多說,起身離開。而沈書言再去看,視線裏已經沒了寧昭的身影。
*
只要魚餌夠誘人,就不怕魚兒不上鈎。
天使號駛離港口的十分鐘後,宴會準時開啓。然而,這次的開場卻與尋常的宴會有些不同。
全場燈光驟暗,只有正前方的舞臺上打下一束光。接着,會場內忽然響起薩克斯的聲音,紅色的帷幕緩緩拉開,露出一道曼妙高挑的紅衣身影。
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身後,隐約遮住她的伶仃細腰。寧昭手中夾着一支玫瑰,随着音樂的節奏律動轉身,露出一張戴着半截面具的臉。
臺下衆人頓時屏住呼吸,朝臺上那抹最惹人注意的色彩看去。
除去演戲外,跳舞是寧昭最擅長的技能。只要她走上舞臺,她就能确信自己的狀态是最自信最完美的。
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舞臺已經讓她形成肌肉記憶。伴随着鼓動感逐漸變強的音樂,她舞動的姿勢曼妙又流暢,即便只能看清她窈窕的身段,也讓人欲罷不能,不舍得移開半秒的視線。
尤其是臺下站在第一排的一個外國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一曲并不長,卻足夠形成強烈的視覺沖擊。随着音樂聲結束,寧昭狀似無意地揭開面具,露出那張驚為天人的絕世容顏,引得臺下紛紛發出驚訝的唏噓。
而她卻只是自顧自将手中的玫瑰投給那神情恍惚的男人,随後便拎起裙擺謝幕,離開了舞臺。
動作一氣呵成、毫不扭捏做作。就像12點後必須離開宮殿的辛德瑞拉,走得匆忙,只留下還沒緩過神來的觀衆,還有那個被一朵玫瑰就勾走了魂魄的外國男人。
等待魚兒咬鈎還需要一段時間。寧昭從後面悄然下臺,全場燈光很黑,暫時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身影。
她站在陰影處,想等燈光再次亮起時再出去,然而,手腕突然傳來一陣拉力,緊接着她便被拉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之所以說熟悉,是因為鼻尖的香氣她聞過許多次,早就已經印象深刻、深入骨髓。
“沈書言,你幹什麽?”
寧昭刻意壓低了聲音,伸手抓住他胸口的襯衫:“快放開我,馬上就要開燈了。”
“我後悔了。”
聲音從頭頂落下,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戲谑,讓寧昭一時間分不出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只是在開玩笑。
“說話要算話,怎麽能反悔?”
寧昭覺得他無賴:“我鈎子都放下去了,就差臨門一腳,你現在想耍賴,門都沒有。”
雖然嘴上說得厲害,但她被他擁在懷中,卻沒有半分想推開他的沖動。甚至,在這個無人在意的時刻,她開始懷念沈書言的擁抱。
“我那天确實不該見死不救。”
本以為沈書言說的是讓她暗算柯爾特的事,卻沒想到他的重點完全不在這裏:“願意做到這個地步,究竟是為了我手裏的權力,還是在擔心克洛斯的安危?”
聽到他這樣說,寧昭心裏莫名其妙産生一種被擊中的感覺。
“你為什麽會覺得一個男人可以和實打實的權力相提并論?”
雖然心底有些蕩漾,但寧昭穩了穩情緒,語調依舊冷靜。
“不錯,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他稍一用力便将她壓在牆上,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距離近到再往下一點,他們的唇瓣就會貼在一起。他炙熱的呼吸就這麽噴薄在她的鼻尖:“可你為什麽會那麽了解他?”
克洛斯?
再遲鈍的人都能意識到今天沈書言提到他的頻率有些過高了,更何況是寧昭。
氛圍到這裏,她再不接招,倒顯得她不解風情。反手按住沈書言的胸口,感受到他驟然緊繃的身軀,她笑笑:“其實我更了解你。”
“怎麽說?”
耳邊盡是吵鬧的音樂與人聲,不過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夠近,她才能聽清他低沉喑啞的嗓音。
“你能看穿我的技能,那你能看出我是從哪裏來的嗎?”
放在沈書言胸口的手漸漸下移,薄薄的襯衫聊勝于無,指尖盡是他身軀炙熱的溫度。
“……”
感受到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寧昭知道自己猜對了:“哪怕是親手創造了這個世界的你,也看不透我的心。但你這個人,卻明明白白的攤開在我面前,甚至——”
她的手落到他腰間,在他左邊胯部稍微往上一點的位置,她指尖在那裏摩挲了下:“我還知道你這裏有顆痣。沒錯吧?”
“寧昭。”
沈書言抓住她的手腕,表情不再像剛才那樣玩世不恭:“告訴我,你是誰。”
“你不是已經說出我的名字了嗎?”
耳邊是主持人謝幕的聲音,這場晚宴正式開始,燈光即将打開。寧昭不動聲色地推開他,提起裙擺:“沈書言,你生來就是要和我在一起的。”
說完這句話,全場燈光亮起,而他的面前已經不見了人影,只有她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冷香,依舊停留在他的鼻尖。
“去找。”
耳邊傳來略顯激動的男聲。
沈書言擡眸看去,發現遠處的柯爾特正低頭和身旁的黑衣男子在交代些什麽。
“把剛才那個女人送到我的房間。”
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沈書言還是聽到他這麽說。
*
在上船之前,寧昭已經在心裏寫好了一個劇本。除了剛才與沈書言發生的小插曲之外,一切都在按照她規劃的劇情平穩上演。
她走上六樓,看到熟悉的走廊,心中頓時産生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按照此刻的時間線來算,未來的某一天,她會再次踏入這條走廊。而就在她踏入走廊的一個小時之後,這艘天使號就會在漫天的火光中化為灰燼。
收起心中的雜亂思緒,寧昭順着走廊一路走到底。到達熟悉的辦公室門前,保镖拉開門:“小姐,請進。”
關門聲在身後響起,寧昭環視一圈,發現這個辦公室和她之前見過的有些不同。起碼,此刻,這個辦公室裏沒有那扇可以站在樓上俯瞰宴會廳的巨大落地窗,樓下的一切紙醉金迷,都與上面無關。
“你來了。”
耳邊傳來低沉又興奮的男聲。寧昭擡頭,發現一個端着香槟杯的外國男人正靠在內室的門旁,笑着看她。
不用想,這個人肯定就是柯爾特。
他看起來有些老了,約莫四十五歲上下,身形微胖,長相實在算不得英俊,在他那雙色眯眯的眼睛的襯托下,更是讓寧昭打心底裏感覺反胃。
但她臉上卻是明媚又狡黠的笑意:“是你讓我過來的嗎?你是誰?”
說話時,她的指尖已經夾住那根泛着冷光的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