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鱷魚海
鱷魚海
顯然，游戲并沒有為難她。如果她真的從頭到尾認真過關，那麽她應該像蕭朔一樣，答案脫口而出。
但是她沒有。
她只是達成了過關的最基本要求，甚至連有關開膛手傑克的劇情都沒有解鎖。
剛才掉落懸崖的撕裂感又重新在寧昭身上放映。想到如果回答錯，身邊的三個人都要被牽連，她忽然感覺壓力變得巨大。
努力冷靜下來，她開始思考，卻始終沒有頭緒，心怦怦直跳，但卻不敢說出任何不确定的答案。
可不可以用道具……
她不由得在心裏這麽想。
下一秒，她得到了一個篤定的回答。
【沈書言】：可以。
她忽然想到，不管是第一回合還是第二回合，大屏上公布的游戲規則都沒有明确說不能使用道具。
小醜在上回合臨時加了不許使用道具的規定，那應該是為了震懾他們，其實游戲是沒有硬性規定的。
得到沈書言的肯定後，她開始尋找背包裏一切能用的道具。
【靜止鬥篷：使用它，您能使時間暫停并獲得隐身效果。在這期間，您可以自由去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時間上限：24個小時。】
這是完成第二個副本後系統給她的獎勵。
她的目光落到它旁邊的道具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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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裏放着一張倫敦地圖，是《雨夜警探》副本中她曾收起來留着保命最終卻沒被用上的道具。
一個想法在心裏成形，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使用了背包裏唯一一件靜止鬥篷。
随後，她點開倫敦地圖，按下蘇格蘭場的定位。
晃眼的白光再次出現，她猜得沒錯——
利用這張地圖，她可以重新回到《雨夜警探》這個副本，去搞清開膛手傑克的真實身份。
*
此刻正是深夜，蘇格蘭場安靜伫立在黑夜之中，天地間只有一縷清白的月光，輕盈地灑在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上。
站在門口，寧昭看到兩道身影從空無一人的大廳裏走出來。
一輛馬車停在路邊，她小心翼翼跟在他們身後，和他們一同上了車。
車輪碾過石子路的聲音與馬蹄聲混在一起，稍微制造出噪音，卻不顯得突兀。
直到馬車在熟悉的建築前停下，阿諾率先下車，朝車內伸出了手：“警司，請。”
Bridget警司下車，她看了阿諾一眼，神情溫柔：“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
阿諾搖頭：“不辛苦。明早七點，我會在樓下等您。”
說罷，他目送着女人回到了那棟小洋房，直到燈光亮起，他這才收回視線，臉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
将這樣的變化盡收眼底，寧昭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不由得覺得心底發毛。
繼續不動聲色跟着他回到他家，昏暗的燈光照亮窄小的房間，空氣中都彌漫着潮濕的味道。
他脫下衣服，露出了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
接着，他換了一套衣服，再次走出家門。
跟在阿諾身後，寧昭看到寂靜的街道上站着一個女人，她身形單薄，正探着頭不停張望，像是在等着什麽人。
直到看到阿諾，女人眼中流露出驚喜：“你終于來了！這是我……”
眼見着阿諾從身上拿出一把尖銳的刀，還未等寧昭出聲提醒，那冰冷的刀刃就已經抵住了女人的脖頸。
“我勸你把刀放下。”
怕他出手太快，寧昭心下一緊，貿然出聲。
面對這道憑空出現的聲音，阿諾的動作頓住，女人的臉上也露出了更為驚恐的神情。
“我一直不敢相信，開膛手傑克就是我身邊的人。”
寧昭走到他們身邊，但他們卻看不到人。
“直到今天我觀察了我來到這裏後接觸過的所有人，我才能斷定，兇手就是你，阿諾。”
說到這裏，寧昭取消了隐身按鈕，現出了自己的真身。
看到寧昭，阿諾并不意外：“原來這就是你原本的模樣。”
“是，也不是。”
走到他們身邊，寧昭伸手按住阿諾的刀：“其實在看到Bridget女士的相冊時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麽她原本那麽幸福的家庭最後只剩她一個人了？只是那時線索太多，這個細節就被我忽略了。”
收起手中的刀，那女人吓得癱倒在地，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現場。
阿諾臉上也終于不再是原本那平靜無波的表情，而是露出了戲谑的笑：“被你發現了。”
“是你殺了她的父母。”
雖然心裏沒底，但寧昭還是說出了她的猜測：“你們一同出生在英格蘭的鄉村，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原本她的家庭很幸福，你們之間的感情也很好，直到她母親突然背井離鄉，抛棄了她和她的父親——”
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尴尬與緊張，阿諾的臉上始終帶笑，眼神中帶着贊賞。
“她因此心情低落，性情也大變。你喜歡她，所以想要為她報仇，于是你殺了她好賭成性的父親，又在和她一起來到倫敦之後殺了她淪為妓女的母親。你制造了白教堂連續兇殺案，目的就是為了模糊重點，讓警方搞不清楚你的目标究竟是誰。”
“不錯，我沒看錯人。”
将手中的小刀收起，他将刀柄對準月光，看了看被映照清晰的“J.T.R”三個字，輕嗤一聲：“那些廢物沒有活着的必要。Bridget很争氣，我也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從今以後，我會為她掃清前路的一切障礙。”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高明？”
聞言，寧昭嗤笑一聲：“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掉這麽多人，在此之後，你還會被後世傳頌為天才犯罪家，是不是很沾沾自喜？”
“我很欣賞你的才能，但有時候說話說得太難聽也不太讨喜。”
不甚在意地看了寧昭一眼，他笑了：“天才？我不認為我是天才。那些社會最底層的女人太愚蠢了，為了錢財什麽都能放棄的人不值得被同情。而我，只是一個為了保護自己愛人不擇手段的可憐男人罷了。”
此話一出，寧昭不由得怒火中燒。
“可憐？你到底哪裏可憐了？你只是一個草菅人命、自以為是的殺人犯！”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領，月光照亮她其貌不揚的臉，但她雙眸中的不屑與鄙夷卻如此分明地落入阿諾的眼中。
“可憐的不是你，可憐的是那些為了生活來到倫敦卻依舊被欺壓在最底層的女人。”
深吸一口氣，寧昭穩住自己的呼吸：“你以為她們是自願成為妓女的嗎？如果這坐城市、那些工廠能多給她們一些就業的機會，又有多少女人會選擇那種職業？”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
握緊手中的刀柄，阿諾擡頭看她，眼神已經變得冰冷：“因為你聰明。你能看穿詹姆斯利用她殺人的事情，這點我十分贊賞。但這并不代表我不會殺你。”
他舉起刀，那層平靜的面具徹底被撕開：“我要謝謝你利用她的身體破了詹姆斯的案子。現在，她已經是蘇格蘭場總部的指揮官了。”
“那麽，你的利用價值也結束了……”
說着，他伸手就去掐寧昭的脖子，卻不料撲了個空。
面前忽然空無一人，寧昭再一次開啓了隐身。
“你的賞識，我不稀罕。”
正當阿諾轉頭去找她時，她冷冷的聲音再次傳來，随即，一把刀深深刺進了他的肩頸。
……
回到游戲場地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她提前結束了靜止鬥篷的功效，再睜眼，她就又回到了鱷魚海副本的游戲大廳。
“阿諾。”
她擡頭看向主持人，平靜地給出了這個答案。
“回答正确。請1366號玩家進行答題。”
聽到主持人說出這句話，寧昭知道，自己這是通關了。
她下意識擡頭去找沈書言，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大大方方回報一個明媚的微笑，沈書言稍一愣神，随後別扭地移開視線，耳尖有些泛紅。
“請問，在《夜來香》副本中，拿走寧香手鏈的人叫什麽名字？”
時也回答得很快：“李清。”
“贏得很輕松隊”再次成功通關。
并且，在這過程中，沒有任何人發現寧昭曾經使用過道具的痕跡。
從臺上下來時，寧昭的腿有些軟。不知為何，這一次通關竟然比上一次讓她更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同時，心裏也不再為其他三位隊友惴惴不安。
下一個要上場的人是2111號男生。
他面無表情地走向高臺，臉上沒了方才的憤怒與扭曲，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與之完全相反的平坦與淡然。
這讓人不禁懷疑他是受什麽刺激了，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
“請2111號玩家聽題。”
主持人再次出聲。
“請問，在《祭日》副本中，被大祭司陷害成為貢品的男屍的真實身份是什麽人？”
2111號像是沒聽見主持人的問話似的，站在原地，遲遲沒有說話。
“您作答的時間還剩半分鐘。”
見他沒反應，主持人還貼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看到他這個反應，衆人窸窸窣窣讨論了起來，都不明白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我不知道。”
他擡頭看了寧昭一眼，言語間的意思已經是破罐子破摔。
這一眼讓寧昭頓時警醒起來。
她想後退，但卻已經來不及。
在她後退的前一刻，2111號已經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拉，同時還撕心裂肺地叫道：“你下去給我女朋友陪葬！”
“寧昭——”
“寧昭！”
見2111號腳下的玻璃板消失，時也和沈書言幾乎同時朝她伸出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