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哄他
28 哄他
◎我都給你親了,你還要怎樣?◎
陸楊回到陸家屯, 見到了兩個快要碎掉的爹,還有他家慌得手腳發抖的狀元郎。
謝岩大驚失色:“爹病了!兩個!”
陸楊妙手回春,進屋告訴他們:“我剛在路上碰到黎峰了, 他送完柴火就回黎寨, 說跟夫郎過得很好, 讓你們不用擔心。”
兩個爹活了。
他們歪歪靠在炕上的身子慢慢坐正,臉上也有了血色。
謝岩:?
兩個爹果然比較喜歡黎峰。
也是,村裏人都喜歡壯實能幹的男人, 有力氣, 能下地,不像他,挑一擔水都費勁。
治好了兩個爹, 陸楊再來哄他的狀元郎。
陸楊剛見過黎峰,在謝岩面前心虛着, 哄人時耐心。
“吓壞了吧, 別怕, 你看他們,這不是好了嗎?”
謝岩心裏悵然。
他覺着他要是壯實點, 夫郎就不會這麽累了。
陸楊一眼看穿了, 又哄了一句:“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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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岩高興了一下子,還想聽,然後繼續喪。
他很有喪的經驗,露出寡夫臉就行了。
陸楊想了想, 伸手, 用手背貼了貼謝岩的嘴唇。
“好了, 給你親了, 你得高興點。”
謝岩:“……”
有這樣哄人的嗎。
陸楊想笑, 軟的不吃,非得來硬的是吧?
他說:“我都給你親了,你還要怎樣?”
謝岩好了,什麽事都沒有了。
旁觀全程的兩個爹:“……”
王豐年遲疑着說:“雪停了,你們回吧?”
陸楊要去一趟大伯家,看兩個爹吓得不輕,就把謝岩一起帶走了。
去大伯家說件好事。
下雪天,大伯家的人都在。
家裏還有來串門的人,看陸楊跟謝岩過來,都笑呵呵讓位置,嘴裏客套說着要回家,實際誰也沒動。
陸楊今天有好事上門,有人聽見更好。
謝岩進門不帶禮,陸楊把禮數全了,也沒什麽好東西,家裏抓了一碗瓜子過來。
貓冬時嘴閑,瓜子花生少不了,農家吃得省,各家走動時看得見,沒誰不長眼的大把大把抓。
苗青讓他們坐,問陸楊:“怎麽大雪天的回來了?”
陸楊笑呵呵道:“平時忙,下雪天沒法去縣裏,正好有件事想麻煩大松哥,我就回來問問。”
陸楊回門時,給他們畫了餅子。苗青暗示過,有美事肥差,優先給陸松。
陸松的夫郎擡頭看,還懵着:“找大松的?那我把他叫來。”
苗青已然領悟:“有事你盡管說,都是自家兄弟,他反正閑着沒事兒幹,你開口了,保準給你辦妥。”
坐一堆聊天的都是些媳婦夫郎,漢子們不往這裏湊。
大伯家的條件在村裏還算不錯,這種不錯,是他兩個兒子長大成人以後慢慢好轉的。孩子小的時候,勞力少,日子也苦。
苗青說陸松閑着,實際上陸松和陸柏兩兄弟都在竈屋裏擠着編竹筐竹籃,他們爹陸大河則在柴房劈竹子,做竹篾。
馬上年節,十二月還能趕集,抓緊忙忙手上的活,掙一點算一點。
陸楊把這件事記下了,跟苗青說:“阿青叔,是這樣,謝岩有家鋪面,我們這兩天在村子裏收菜去賣,挺走俏的。村裏人菜地不多,一家十幾二十斤,不值得跑一趟縣城,我這兒不一樣,我有鋪子,當天賣不完的,還能放鋪子裏繼續賣。我想讓大松哥幫忙在咱們陸家屯收菜,你們家剛好有驢車,這樣也方便。”
工錢陸楊想好了,他正式放到鋪子裏賣,就不會整筐降價,這樣能多出利潤,工錢開到十五文錢一天。
這一天,陸松幹不了太多活,屯子裏這點地方,各家都想要錢,摘了菜都會送上門,陸松理好,裝好,注意菜的品相,不要被磕碰,然後給他送去鋪子裏。一天跑個來回,就是十五文錢,回家以後,他能繼續做竹編。
這種好事,有什麽不答應的?
苗青喜不自禁,“這是好事啊,我們還得謝謝你!”
他忙讓陸松夫郎去把陸松叫過來。
來串門的村民們滿眼羨慕,這種好事羨慕不來,他們就問菜價如何。
村子裏懶漢有,終歸是少數。入嘴的東西都要錢,他們有田地,能種的都自己種。自家是吃不完那麽多的,鹹菜年年做,年頭吃到年尾,到新一年做鹹菜的時候,還能剩兩壇子沒吃完。要是能賣掉,那就太好了。
陸楊跟他們說:“菜價的行情,我不瞞你們,四到六文錢左右,你們自己去縣裏賣也是這個價。剛開始賣,我不确定量多了能不能好賣,我還要出鋪子和人力,會壓一半的價。跟你們把糧食賣給米行一樣,自己去賣,可以得個好價。一次性賣光,價錢肯定低一些。可以回家跟家裏人商量商量,都好說。”
苗青看陸楊跟人聊得好,怕冷落了謝岩,把一盤子瓜子放謝岩手邊,讓他吃瓜子。
謝岩的目光離不開陸楊,瞄一眼瓜子,就繼續看陸楊。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又伸手抓一把瓜子,他也不吃,一顆顆慢慢剝着。
苗青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但不管怎樣,他不嫌悶就好。
陸楊抽空跟謝岩說:“你不能光看我。”
人情關系就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裏,謝岩不會說家常話,也就不會跟人吵架,這些話說起來瑣碎,聽多了沒什麽好處,可既然要學,就要熟悉它們。聽多了,自然能做篩選。
謝岩在聽的,陸楊讓他看別人,他也去看別人。
看別人一眼,要看夫郎兩眼。
陸楊想說他幾句,被他望着又說不出口,張張嘴,莫名其妙笑了。真是莫名其妙。
苗青說他們小兩口感情好。
謝岩終于有機會開口說話:“是的,他對我很好。”
苗青:“……”
幾天沒見,他還是這麽怪。
陸松跟夫郎到堂屋裏來,看陸楊和謝岩的眼神萬分驚喜。
他還以為他就等着開春後養豬就行了,沒想到年前還能有個差事。
他實誠道:“林哥兒和你們住得近,這事怎麽不找他?”
苗青也看陸楊。他其實猜到了,陸楊只讓陸松收陸家屯的菜,上溪村的菜應該有人收。
陸楊笑道:“我請林哥哥兩口子幫工了,我上次不說要做包子賣嗎?我一個人忙不過來,讓他們幫忙揉面,等林哥哥再練練包包子的手藝,工錢還有得漲。”
竟有這種好事!
陸林兩口子都幫工,再有個陸松,就從大伯家請了三個人!
苗青笑得合不攏嘴,要給他們泡糖水喝。
陸楊笑呵呵道謝,沒拒絕。
大伯家三個孩子,請兩個,放一個,會讓人心裏不好想。
陸楊就跟苗青說:“我那邊剛開張,要不了太多人手,等有了合适的差事,我再找二柏哥幫忙。”
這都好說。苗青當時只提陸松,就是怕差事只有一個,他提前做了取舍。
能有多的差事,他巴不得三個孩子都塞進去,把孩子的夫婿媳婦也都塞進去。再忙不過來,他跟陸大河也去幫忙!有錢誰不掙?
陸楊有好事上門,苗青就主動跟他說了田地買賣的事。
“價錢不大好,我就想再等等看,你回來了正好商量商量。”
良田價格五六銀子一畝,看要價。
他們家這種散碎的下等田,只得二兩銀子左右。六畝地分散在各處,報價的人都是有田挨着他們家的地,可買可不買的,報價試試。
陸楊心裏算個賬,家中銀子應該只剩二兩多點,來年養豬要承擔一些風險,還要捉雞苗,過日子,手裏要留四兩銀子打底。
他對自留地的畝數要求不高,看兩個爹執着,想留個兩畝。照着這個價位,他們今年買不起兩畝地。那就留一畝下等田不賣,拿五畝下等田,置換一畝良田,餘一點銀子捏手裏,來年還有兩畝地種。
陸楊說:“最低一兩八錢一畝,再低不考慮。我寧可種不完,把地荒在那裏。我家謝岩是秀才,可以免田稅,這幾畝地放手裏,對我家沒有拖累。”
只是留在手裏,兩個爹肯定會去種,拼了命也要種完,這太勞累。
苗青記下了:“我待會兒就出去轉轉。”
事情聊完,陸楊再跟他們說說家常話,就提出告辭。
走的時候,謝岩給他剝了一把瓜子仁帶上了。
滿屋的人都笑了:“柳哥兒嫁得好,夫婿會疼人。”
這話真是把謝岩誇到了。他一直不知道怎麽對陸楊好,原來這樣就好。
陸楊接了瓜子仁,很是珍視。
還沒誰給他剝瓜子吃呢。
他倆回家路上,都手拉手的走。
謝岩讓陸楊吃瓜子仁,陸楊舍不得吃。
謝岩跟他說:“我以後還給你剝,天天給你剝。”
陸楊才舍不得讓他天天剝瓜子:“你的手金貴着,剝瓜子算什麽事?”
謝岩認為這也是很重要的事,夫郎的事價比千金,比他寫字重要多了。
陸楊叫他呆子,說他呆子,謝岩也不通人情世故,各處都呆呆的。這種人說一句心裏話,就與心相融,無視陸楊的所有心理防線,直直戳着他的心窩子,讓他的心口發酸發疼。
天吶,他都價比千金了,不是賠錢貨了。
陸楊避開他灼熱的目光,拿了兩顆瓜子仁吃。
瓜子仁小小的,兩顆咀嚼起來口感淺,沒嚼勁,陸楊吃得慢,想細細品味,又要掩飾這一刻的軟弱。
他說:“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瓜子。”
他不想示弱,這一刻的表現卻無比柔軟。
謝岩看得心疼,有些陌生的情緒在發芽。
他們啓程回家,兩個爹出門來送,陸楊又一次做了保證:“都挺好的,你們就放心吧。”
驢車離開陸家屯,轉上官道,往上溪村去。
傍晚,他們進村,陸楊順路把驢子車還給傻柱家。
傻柱娘看見他親熱得不行,告訴他:“菜都清點好了,家裏摘了一些,你看什麽時候送到縣裏?”
大雪天都串門了,那自然也能做生意。
陸楊說:“明天吧。”
傻柱娘聽得笑容更深,她又跟陸楊罵了孫二喜家:“不是東西,拿了你們的錢還不認賬,我就說了幾句,他們還急了,今天來跟我吵吵,我讓他們去你家對峙,他也不敢,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陸楊心中有數:這是雞痛。這是怕官。
他笑得譏嘲:“不要臉呗,也就是你家人多,有本事。換了別家,哪敢跟他這一家混子叫板?”
這話把傻柱娘捧得高興,等陸楊要走的時候,她給陸楊遞了個小道消息:“聽說村長也去找他了,被趕出來了,黑着張臉走的。又去了謝老四家,我看也沒讨着好,謝老四家罵罵咧咧一天了。”
謝老四能把謝岩母子逼到如今這境地,良心是被狗吃了,早都不要臉了,哪會怕一個村長?
陸楊意味不明的哼了聲。
小小村民,要料理他不要太簡單。
他跟傻柱娘告辭:“謝謝嬸子,也累着你家驢子了,明天賣了菜,我就拿錢來謝你。”
賣菜是買賣,錢貨兩清的事,給傻柱娘高興的,像撿錢了一樣。
陸楊帶謝岩走路回家,告訴他:“餅子畫得好,路過的狗都要被我薅一把毛。”
見過夫郎薅雞的謝岩:“……”
冬季天黑得早,家中趙佩蘭已經在做晚飯了。
只三個人的飯,陸楊過去看了眼,菜都備好了,就留謝岩在這裏幫忙燒火,也暖暖身子,跟娘親說說話。
他則出去檢查水缸和木柴存量,柴火還有一些,約莫能燒個三五天。水缸見底,要挑水了。
陸楊發揮他的村霸作風,拿上扁擔,提上兩只木桶,往外走去,到了村長家外頭喊三貴出來。
三貴戰戰兢兢,問他要做什麽。
三貴的村長爹也跟出來了,看陸楊手裏拿着水桶跟扁擔,哪有不懂的?
他心裏不爽,罵兒子沒眼力勁兒:“沒看見陸夫郎拿着水桶嗎?不知道幫忙?”
他也真煩,謝家怎麽娶了這麽個彪悍夫郎。
三貴“哦哦”應着聲,跑過來接過扁擔,拿上水桶,往河邊去,幫他打水。
陸楊跟他一起走,讓他別急:“我們去傻柱家轉一圈。”
三貴“啊”了聲,“去他家做什麽?”
陸楊做出體貼姿态:“我怕你累着。”
三貴吓到了,看都不敢看陸楊。
陸楊二次到傻柱家門口,他不出聲,也沒讓三貴喊人,就這樣走過去了。
傻柱家人多,有一個看見,全家都知道了。
沒一會兒,傻柱就挑着扁擔出來了,追到了小河邊,跟三貴一起挑水。
陸楊笑眯眯問他們累不累。
他們不敢累。
不累的話,就再去二喜家門前轉轉。
二喜家已經被村民碎嘴攻擊了,初步體會到了謝家的苦處,明明沒有拿錢,非被人說拿了,不夠憋屈的。
現在婚鬧那天被陸楊打的三只雞,除了二喜,都上趕着表現去了。二喜之前還想打陸楊,本就落後。
沒一會兒,二喜也被家人催着出來挑水。
水缸才多大一點兒?他們三個人,一人兩擔挑完,兩口水缸都滿了。
陸楊又使喚他們去劈柴。他們家都沒多少柴火了,怎麽劈?
還是近期跟陸楊打交道最多的傻柱明悟,主動說:“我回家給你拿!”
三貴立即學會:“我也拿!”
陸楊看向二喜。
孫二喜個子瘦高,腰背微駝,臉長鼻子大,一雙三白眼,面相上就不是好人。
他定定看陸楊一會兒,才說:“我也回家拿。”
陸楊說:“你不情願就不用了。”
孫二喜沒什麽不情願的,水都挑了,還差些柴火嗎?
他沒挑釁陸楊,直接走了。
晚上謝家熱鬧,傻柱最先明悟過來,偏偏三貴要學他,他不好拿少了,愣是挑了滿滿當當兩擔柴火送到了謝家。
三貴都學他了,肯定比着來。他有個村長爹,明白好貨不怕晚的道理,看傻柱就挑一擔柴火,心中有數,回去說了,喊上大哥,一人背了兩大背簍的柴火過來。比兩擔少,比一擔多。
傻柱跟他眼神交鋒,在自以為沒人注意的角落吵了起來。
落後分子孫二喜,緊急表現,拉了一車柴火過來。
傻柱跟三貴都傻眼了。
端着飯碗出來瞧熱鬧的村民們不明所以,只顧叽叽喳喳。
“這是談妥了條件?陸夫郎不報官了?”
“可能是拿柴火抵債吧,你們沒聽說嗎?二喜拿了四兩銀子!”
“二喜拿了銀子,跟傻柱和三貴有什麽關系?”
“他們肯定也拿了啊,不然獻這個殷勤做什麽?”
……
孫二喜家的人混入其中,把髒水平均的潑到傻柱跟三貴家。孫二喜則拿眼神給了傻柱一刀。
傻柱心知肚明,剩三貴一個人繼續傻眼。
怎麽呢,他送柴火還送出一身債務了?
陸楊把情況都看在眼裏,随口道聲“辛苦了”,讓他們回去吃飯。
謝岩站竈屋門口,看着三堆柴火,又一次給陸楊投送了星星眼。他夫郎真是厲害。
陸楊牽着他家狀元郎回屋,“我們也吃飯。”
趙佩蘭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好,家中條件如常,還沒攢出銀子,生意初期是大把的花錢,可家裏沒人來鬧事了,她不用擔驚受怕,不用日日面對那些惡言惡語,不用被人圍着辱罵評點。
她對陸楊還有些怕,陸楊實在厲害。可她知道陸楊對他們的好,晚飯大方了些,沒再有三個人吃飯,只做兩個雞蛋的事情。
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只煎蛋吃。煎蛋費油,表面金黃,閃着油色。
趙佩蘭捏着筷子,有點緊張。
家裏掙錢的人是陸楊,她怕陸楊嫌她費油。
陸楊卻很高興:“謝謝娘,我愛吃煎蛋!”
他在謝家,有了做人的感覺。
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家裏人吃的東西,都有他的一份。
他不是畜生,不用跟騾子吃一樣的紅薯豆渣。
真好。
他喜歡他的新家。
【作者有話說】
來啦~
qaq 我碼字太慢了,還差弟弟組沒寫完,會再寫一章,老樣子,比較晚,寶寶們不用等~
我會再調整一下碼字時間,争取晚上十點一起更完~!
貼貼寶貝們,我們下章見呀,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