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 我離不開你(捉蟲)
25 我離不開你(捉蟲)
◎小小夫郎,喜歡他是天經地義。◎
冬季的第一場雪落下來了。
陸楊跟謝岩掀起的風波還在發酵中, 都是些莫須有的債,村裏人也就到謝家來鬧鬧,互相之間叫板的底氣都沒有, 背後議論少不了。
村子就這點大, 人閑嘴閑的, 湊一處嚼舌根,話說出去,矛盾就會積累, 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暫時不用管它。
還是降雪更讓人煩悶。降雪對陸楊的生意有影響,他出行更不方便了。
他是個很倔強的人,要做一件事, 就要盡全力。
降雪當天,他直接把陸林兩口子叫到家裏揉面。工錢已經商定, 這只有半天的活, 算八文錢。以後能包包子了, 會漲價。
兩口子一起揉面,半天就能掙十六文錢。他們興致高昂, 幹活很是賣力。
陸楊則三次起鍋, 剁剁炒炒,做了二十五斤的肉餡。
餡料、面團都裝盆,他把新買的大蒸籠帶上,再帶些柴火, 去傻柱家借了驢車, 載着黏人精狀元郎去縣裏賣包子。
餡料分三回出鍋的, 在家就蒸了一回包子。是陸楊見縫插針完成的。
新買的蒸籠大, 一次能蒸二十個大包子。蒸一鍋, 有六十個。
陸楊在車上跟謝岩說:“鋪子開門,你就在前面賣包子,雪天出行的人少,你看見人就喊一聲,沒人就不用管。”
他要把竈屋收拾出來,繼續包包子。
謝岩不是第一次看陸楊幹活,每一次都被他身上的韌勁震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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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楊像是不知疲累的鐵人,一天天忙成陀螺,還能找到方向,做什麽都有條理有計劃,哪怕有個意外事件打攪,他也能跑上正軌,繼續他目标——掙錢、攢錢。
謝岩的目光始終在陸楊身上,看他臉上有落雪,就伸手幫他拂去。
“路上人少,叫賣會不會沒生意?”
陸楊肯定道:“會的,只能盼着財神爺照顧照顧我們。”
謝岩垂眸想想,跟陸楊說:“其實我在縣裏有點人脈,我們要不要試試?”
陸楊知道謝岩有個同窗好友,是布莊烏老爺的兒子,叫烏平之。
上次他們去拜訪過,烏家父子去府城查賬了,不知回來沒有。
謝岩說:“不是烏家,是幾家書齋。”
陸楊來了興趣:“書齋能買多少包子?”
謝岩不清楚,他從前沒了解過這方面的事。
他們如今走投無路,問問又不吃虧。
陸楊笑眯眯誇他:“你越來越有人情味啦。”
謝岩笑了。
家裏只有娘親在,村裏環境實在不好,他們今晚還要趕回家,到了縣城,謝岩懂事,沒再如影随形地跟着陸楊,主動背起六十個大肉包子,去書齋問問情況。
陸楊站鋪子門口,看謝岩遠走,心裏不放心,望着他的背影喊了一聲:“謝岩!”
謝岩回頭,滿是呆意的臉龐上,浮現出些許疑惑。見陸楊只是喊他,沒有二話,他又揚出個笑臉,“我過會兒回來。”
陸楊信他。謝岩呆了些,真動起來,也是個倔脾氣,讓他做的事,他會一條路走到底。
他只是擔心,讀書人臉皮薄,他這樣親自上門賣包子,會不會被人嘲笑、被人罵。
要是在書齋裏碰見了舊日同窗,謝岩又該如何自處。
關心則亂,陸楊心心念念着,一時忘了,謝岩這幾年抗下的壓力,遠非幾句嘲諷可比。
他搖搖頭,時間緊,任務重,今天都沒去左右鄰裏拜訪,陸楊急忙忙去竈屋收拾,弄完才出來張望。
等了會兒,沒見着謝岩回來,他又進屋。
後院有口井,水面還沒凍硬,他先取水,把幾口水缸都洗洗,再存水備用。又出門看看,謝岩還沒回來。
陸楊再次進屋,把面團拿出來揉揉,分劑子,包包子。
他胡思亂想着,原來以前謝岩站門口、在村子口等他時,是懷着這種心情啊。
他說不出來,難以形容,期盼與失望混雜,又很快重燃希望,産生無限動力,一次又一次的望着歸路。
這感覺并不壞,就像日子有了盼頭。
此時,謝岩踏出了他主動做生意的第一步。
他有段時間沒在縣裏走動,街上的路都陌生。找到書齋後,他剛進門,夥計就驚喜喊他:“謝秀才!你來了!我們掌櫃的可惦記你了!你怎麽這麽久沒來啊?這都要一年了吧?怎麽樣?這次看了什麽書?我們書齋又新進了一些書,你要不要買兩本回去?”
夥計的熱情沒讓謝岩改變表情,他臉上總是寡淡。
他搖頭:“我這陣子沒看書,家逢變故,買不起。我夫郎做了包子,我來問問你們買不買包子吃。”
“啊?”夥計呆住。
謝岩就定定看他,靜靜等回複。
謝岩從前跟幾家書齋都有合作,他腦子好,有着近乎過目不忘的能力,縣城的書齋有很多書籍沒有,他在別處看見了,能默寫出來,書齋都會收。
他不懂行情,書齋願意給他看別的書,也答應印出複本會贈書給他,他就穩定與人合作了很久。後來烏平之發現了,告訴他,他被坑了。
等不及他跟人理論,家中變故一件連一件,這兩年想再跟書齋談價,好貼補家用,都因退學的原因,看不到別的書,沒法辦成。
夥計又愣了會兒,請謝岩去茶室坐,喊掌櫃的去招呼。
掌櫃的過來,笑呵呵跟謝岩寒暄一陣,然後買了兩個包子。
謝岩沒說什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然後告辭。
掌櫃的跟他說:“你這樣做生意不行的,我們這種鋪子,人就這麽一點,買包子能買幾個?我有心照顧你生意,頂了天買十個。你去人多的地方,我給你指條路,賭坊人多,青.樓人多,小院人多,這幾處一年四季都紅火。但你過去要小心,別被人把錢袋摸走了。”
謝岩跟他道謝。
出了書齋,他想了想,去客棧附近轉悠。
那些雜亂的地方,他不敢去。
他實在怕了那些嗓門大又粗蠻的人。
住客棧的都是旅人,退房總要買些幹糧上路。
他在這邊轉悠,叫賣聲不如陸楊有吸引力,賣了半天,才賣出十個。
他就街上走着喊,一路往下一間書齋去。
碰碰運氣,萬一書齋老板是個大戶呢。
存着這點僥幸,謝岩到了俗話書齋。
俗話書齋的夥計對待他是同樣的态度,熱情喊了一串話,然後被他賣包子的事震驚,再引他去茶室坐,跟掌櫃的說了。
掌櫃的進來,先買了兩個包子,他吃一個,給夥計一個,看謝岩幹巴巴坐着,又買了一個給謝岩。
謝岩不客氣,買了他就吃。
陸楊做包子的手藝沒得說,誰吃都說好,掌櫃的又讓他包了十個。
大大方方的等錢貨交清了,他才跟謝岩說:“謝秀才,一晃快兩年沒見了,不知你背書的本事還在不在?你要還有這本事,這些包子都不算事。”
謝岩不和從前一樣吃暗虧了。
他說:“我鋪子裏還有兩百多個包子。”
掌櫃的笑了聲:“小事。”
他讓夥計拿了賬本過來,這是謝岩絕對沒有看過的東西,給他一刻鐘,翻幾頁算幾頁,然後讓他默寫。
謝岩側目看窗外,天色已晚,再不回去,夫郎該擔心了。
他提筆落字,行筆如流水,字跡潦草了些,大致對過,卻沒一處錯漏。
掌櫃的看過,連道三聲好。
“這一背簍包子我先買了,你的鋪子在哪裏?我回去跟東家說一聲,等會兒去你鋪子裏找你。”
謝岩報了地址,從書齋出來,心髒才急急跳起來。
他沒回頭,捂着心口,一路疾走,去他們那間還沒挂起招牌的鋪子。
陸楊等他好久,蒸了一籠包子出來,在門口賣。
還擺了桌案過來,邊賣邊包,竈屋裏還在蒸着。
他包一個包子,就往外頭看一眼,不知望了多少次,終于看見謝岩回來了。
陸楊臉上見笑,不論如何,這一步踏出去,他家狀元郎就算入世了。
雪已經停了,謝岩進鋪子裏,衣服上留有一些水印。
他把錢遞給陸楊,六十個包子,三百文錢。
“我還吃了一個。”謝岩說。
“吃了一個怎麽還賣了三百文錢?”陸楊問。
謝岩笑容燦燦:“書齋的掌櫃買給我吃的。”
陸楊:?
還能這樣?
他笑嘻嘻誇贊:“真厲害,我還沒遇見過這種好事!”
人回來就好,陸楊趕他去竈屋烤火,暖暖身子。
謝岩不去,就要挨着夫郎,跟夫郎一起守鋪子。
他沒說書齋那邊預定了所有的包子,這些年,他見多了言而無信的人,不想讓陸楊一起失望。
事實是,好事有了一件,就有第二件。
俗話書齋的東家坐馬車來了,如約把包子都買了。
陸楊驚呆了,看謝岩的眼神都變了。
這就是謝岩的人脈?
這哪裏是人脈?這分明是大財主啊!
大財主跟謝岩說:“過幾天,約莫臘八左右,有幾本藏書送到縣裏,在我這裏只有一晚上,估摸着來不及抄錄,到時你來看看?”
謝岩答應了。
這是對方買包子的條件。
謝岩說:“我住上溪村,離縣裏遠,你到時派人來找我。”
這是應該的,雙方就約定的日子,又談了一些細節,大財主就拉着成品包子和待蒸的包子回了。
今天換陸楊星星眼:“行呀,狀元郎,你還有這本事,人拿了藏書先給你看?”
還倒貼錢。
謝岩摸摸鼻子,他一向不當這是多厲害的本事,不過是記性好。
他因記性好,讀書讀得太容易,這些年始終沒有真正懂事。
謝岩轉話題:“還去買肉嗎?”
來不及了,天黑了,縣裏會關城門。
陸楊先收拾東西,“我們回家。”
鋪子收拾出來,蒸籠就留在這裏。
肉餡都用完了,面團還剩一些,陸楊放盆裏帶回去。
餘下就是人和錢,關了鋪子,坐上驢車,夫夫倆緊趕慢趕出了城,走着夜路回家。
趙佩蘭擔心壞了,也跟謝岩一樣,在村口的樹下張望,看他們平安回來,眼淚直流。這讓謝岩很內疚。
一家三口進村,先還了驢車,再回家。
家裏點燃蠟燭,亮起一星光,他們心裏都暖了。
晚飯已經做好,在鍋裏溫着,到家就洗手吃飯。
三個人的飯桌,大部分時候只有陸楊一個人的聲音。
趙佩蘭接話少,只有在說到要做某某事、幹某某活的時候,才會張嘴挑擔子。這樣沉默又肯吃苦的性子,實在讓人心疼。
今晚不數錢,陸楊收拾竈屋,讓謝岩去陪陪娘親。
謝岩和他娘相對望着,用沉默來交談,最後是結伴給謝岩的爹上香。
這幾天一直忙忙碌碌,夫夫倆都很累,晚上熬不動雞湯,相擁說話。
陸楊誇人一溜溜的,對謝岩找來的財主滿意得不行。
“包子都賣出去了,我們就不用急了。明天下雪,我們就在家裏窩着。不下雪,我們就去買肉買面粉,繼續做包子。就在縣裏做,賣多少算多少。”
謝岩都說好。
陸楊身體累了,腦子還清醒。盤算着家中事務,突然想起一事,跟謝岩說:“不對,明天下雪,我正好回家。”
謝岩問他回家做什麽,“下雪了,等天晴再去?”
陸楊這樣選擇是有原因的。他答應給陳老爹送包子吃,還要再勸勸陳老爹盡早把鋪子開起來,別瞻前顧後,要這要那的,再拖拖,銀子花完了,還有什麽念想?到時候只能去折騰柳哥兒。萬一在縣裏遇見,還要來磨他。
他估摸着,黎峰肯定不會在下雪天去陳家。
趕巧,家裏原料都清空,明天暫時做不了包子,他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去陳老爹那兒坐坐。
他要出門,那謝岩也要出門。
陸楊讓他留家裏陪娘親:“你看娘今天在村口站着,多可憐啊?”
謝岩說大實話:“我離不開你。”
陸楊無語。
還在無語的時候笑了一下。
笑着笑着,他往謝岩懷裏鑽。
“行吧行吧,明天一起回家。”
說好了一起回家,次日出門,陸楊卻跟謝岩分道揚镳,他讓謝岩先去陸家屯,他則去陳家灣。
“我去看個親戚,等會兒就來找你,你去我家等我。”
謝岩:“……”
算了,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另一邊,黎寨。
黎峰說會下雪,當天晚上果然變了天,大風呼啦啦刮了整晚,次日清晨,外邊白茫茫一片。
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落了下來。陸柳穿着厚實的棉衣,到院子裏看看,沒覺得冷,又去看看二黃。
二黃毛厚,在窩裏睡得香噴噴。
它最近被陸柳喂熟了,一人一狗建立起了堅實的感情基礎,聞見陸柳的氣味,二黃就開始搖尾巴。等陸柳過來,它就懶洋洋睜眼,前爪着地,深深伸懶腰,然後圍着陸柳嗅聞挨蹭。
這樣黏人,不像獵犬。
陸柳摸摸它的頭,走到狗窩最裏邊,看看兩只兔子的情況。
黎峰把二黃馴養得很好,放到它碗裏的食物它才吃,因常上山打獵的緣故,像籠養的、沒有活動能力的獵物,它通常不會碰,還會幫忙看管一二。
山下冷,陸柳這兩天也跟着黎峰出門,就把兔子放在了狗窩裏。
一場雪落下來,狗好着,兔子也好着。
陸柳摸摸母兔的腦袋,看它兩眼有神,心中放心。
他這幾天給兔子喂了蘿蔔和白菜,根據他以前養雞的經驗,會觀察動物糞便,來決定下一頓餐食的情況。
像這兩天,兔子有點拉稀,陸柳就不喂蘿蔔白菜這類水分多的食物。而且下雪以後,這兩樣也過于冰涼,公兔随便吃點算了,母兔不好将就。
陸柳想了想,去倉房挖了一碗谷子出來,用小石磨碾出米糠,米糠幹燥,可以喂兔子試試看。以前家裏揭不開鍋,他都吃過米糠,人都能養活,喂兔子應當沒有問題。
今天黎峰不出門,早飯稍微晚了點。
陸柳先喂了兔子,又給二黃添了飯,再才回屋,跟黎峰坐爐子前,守着砂鍋吃炖菜。
鍋裏是魚湯做底,加了魚肉、豆腐、蘿蔔等食材,再烙了十張餅子,吃着餅子喝着湯,肚裏暖和。
飯後,黎峰去收拾木柴,抽空給陳老爹送去。
照着計劃,他挑的都是兩條胳膊粗的樹幹,劈砍過後,都是好柴。
陸柳則拿黎峰給他找出來的小塊羊皮、兔皮,裁剪大小,縫制手套。
家裏沒有棉花,他可以再拆棉衣,從裏摳一點。黎峰沒同意,讓他用獸皮做。
正忙着呢,外頭姚夫郎喊他,過來串門了。
陸柳迎他到屋裏來坐,姚安大大感嘆了一聲:“認識你這麽久,我頭一次到你屋裏坐。”
把陸柳說得很不好意思,笑起來臉蛋都是紅的。
姚安打量裏間,大炕通鋪,最底下鋪着一層草席,大白天的,被子卷到一邊放着,另一邊則再鋪張毛氈坐人,陸柳盤膝坐上頭,腿上搭一件襖,趴炕桌上縫縫補補。
這樣大的炕,半點兒不顯亂,他手邊的敞口竹籮裏,裝着縫補需要的物件,一樣樣擺開,很齊整。
炕尾的櫃子關着,望不見裏邊。炕下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頭放着些日用雜物。還有一個盆架,上下放着兩個木盆,頂端的木棍上挂着兩塊棉帕。
姚安說:“你這兒收拾得好幹淨,我屋子裏亂糟糟的。”
陸柳不愛出門,成天守着家裏這點地方,看不過眼的活他都幹了,自小也這樣過來的,不然人要閑出毛病。順手的事,當時做完,一天沒覺得多累。就怕攢着,攢多了,幾天幹不完,想想都累。
姚安還拿獸皮看,問陸柳要做什麽。
獸皮好幾塊,陸柳打算多做幾雙手套。
黎峰說了,娘和三順都有,他就想給兩個爹和哥哥做。
這皮子每一塊都小,做手套正合适。
姚安拿兩塊獸皮,用炭塊的尖尖劃線,方便裁剪。
他說:“雪都落下來了,才想着做手套,你還要送人,等你做完,春天都來了。”
陸柳:“……”
沒那麽遲吧。
他笑兩聲,請姚安幫幫他。
姚安正幫着呢,他問陸柳:“你家大峰這兩天上山嗎?”
陸柳沒聽黎峰說,“下雪天還上山嗎?”
姚安笑道:“下雪了,藏不住腳印,這樣才好打獵,往年冬季,他們都是下雪後去山裏。”
陸柳記下了,做手套都心不在焉。
姚安跟他說:“你問問你家大峰,這次去山上能不能把我家大強捎帶着,他那人沒壞心眼,就是話多了點。這兩年我公爹不去山裏了,大強也沒個伴,三苗和你家大峰親近,沒大峰同意,不敢拉人入夥,我心裏實在不放心,你幫我問問。”
打獵的事陸柳不懂,只說會問問黎峰,旁的不答應。
姚安這就滿意了。獵戶之間有競争,他家大強說話不好聽,黎峰憑什麽帶人一起?
但他倆終歸沒大仇,兩家夫郎從中遞個話,就算有了臺階,到時結伴去山裏轉轉,合得來,以後就一起去。合不來,那也不強求。
山裏未知的意外太多了,相處不好的夥伴,不如獨行。
姚安帶了兩塊兔皮回去,幫陸柳做手套。陸柳受人恩惠,心裏也擔憂,放下針線,下炕去外頭找黎峰。
黎峰收拾了一車柴火出來,又把柴房裏的雜物整理一番,給竈屋裏碼了兩排木柴,又上屋頂掃雪,還把院子裏的雪鏟了。
真是勤快。
陸柳誇他:“我都還沒幹活,你都做完了,那我不就享福啦?”
黎峰拍拍手,嘴角的笑壓不住,卻說:“這就算享福了?”
陸柳嘿嘿笑兩聲,然後把姚安的事說了。
“他讓我問問,我就問問。”
答不答應,全看黎峰意思。
黎峰這個月不進山。娶親了,心裏有牽挂,二田那頭不順當,娘跟三順不好過來,讓陸柳去新村那邊,他也不放心,獨住舊村,他更不放心。到時二黃都被他帶走了,陸柳住家裏,肯定會害怕。
再說,這陣子也忙。明天他就去陳家灣送柴火,再去陸家屯,看看二舅家情況,先帶份薄禮,認個門,臘八之後,年禮走動,再送份厚禮。
這兩天過去,就要開始打年糕,直到三苗成親之前,都在打年糕。
年糕打完,接親吃酒忙一天,家裏就要洗洗曬曬,準備年貨了。
黎峰打算看看情況,要是他娘和弟弟願意到他這邊幫忙,他就進山一趟,年前掙一筆。
要是抽不開身,他就幫着料理家務。
還是離縣城太遠的原因,他們臘肉做得多,平時不用大老遠去縣裏割肉吃。
肉重,陸柳一個人不好腌曬。
陸柳安靜聽着他的計劃,聽黎峰每一句都惦念着他,心裏又暖又酸的,眼睛冒水汽。
他說:“大峰,我好喜歡你。”
說着家事,陸柳突然煽情。
黎峰虎着臉,唇角眉梢都要飛到天邊去了。
黎峰說:“你再說一遍。”
陸柳乖乖又說一遍。
“大峰,我好喜歡你。”
黎峰挑挑眉毛,滿是得意。
小小夫郎,喜歡他是天經地義。
今日無話,隔天早飯後,黎峰套車出門。
雪還沒停,小小下着,黎峰戴了皮毛帽子,帽子兩側還有大耳朵,遮住他的耳朵。
他不想穿蓑衣,陸柳追着他求求,黎峰才穿上。
陸柳沒跟着去,抱着竹籮,去大強家串門,找姚夫郎玩。
行在路上的黎峰,心裏想着事,他家暫時沒好東西,他就拿了點年糕,帶了一條魚。
帶了禮,不好進陳家的門,他決定先去陸家屯。送完禮,他再去陳家灣送柴。
騾子車到陸家屯的路口,黎峰轉向,進村以後,找村民問話,找到了陸二保家。
真是緣分,黎峰要拜訪的二舅家,就是他之前在路上捎帶過的夫夫倆。
陸二保看見他,驚得忘記說話。
黎峰自報家門:“我們見過,真是巧了,上回不知道,親戚見面給我含糊過去了,二舅爺,我是黎峰,我家夫郎是陸楊,你們去過黎寨,我這回來看看你們。”
黎峰中氣十足,聲音無阻礙傳到屋裏。
王豐年正給謝岩泡糖水喝,聽見黎峰自報家門的這一串話,手抖抖,把水倒歪了。
外頭的陸二保跟屋裏的王豐年都慌死了。
世上怎會有這種事情!兩個孩子的夫婿同一天上門,這要他們怎麽應付?
他們這輩子沒招呼過幾個客人,更沒遇見過這種難辦的事,兩個老實人急得團團轉,張口都磕巴。
謝岩正在努力做一個男子漢,見岳父們六神無主,就主動去招呼黎峰。
黎峰很有禮數,上門還帶了禮物,這讓空手過來的謝岩目光頓住,他在人情世故這方面,還有八百裏的差距。
他安慰兩個岳父:“你們別怕,他是個好人。”
本來就是好人的黎峰:“……”
哪裏來的人,話都不會說。
【作者有話說】
來啦~
貼貼寶貝們,我們明天見呀,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