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她剛要起身去找白楚歌,白楚歌急沖沖進來。看屋內情形心驚肉跳。他自認為沒人敢造次将軍府,沒想到不知道哪個宵小不長眼,大意了!應該把胥姑娘安排的更妥帖一點才好。
“胥姑娘可有受傷?”
“無。”
白楚歌圍着一堆廢柴看了半天,這桌子是自己碎的麽?
看出了他的疑惑,聶姍姍自圓其說。
“我半夜床、上練功,餘波把它震碎了。”
白楚歌放心下來,欲差人把屋子收拾一下,聶姍姍叫住了他。
“白将軍,請你幫個小忙。”
“胥姑娘有話但說無妨。”
“想請你去趟萬花樓!”
白楚歌腳下不穩,碾碎了一塊木頭。
王令如山,白楚歌從未違背,然而這次定好的起程日期,白将軍卻遲了半日.
因為他有件極緊要的任務:去萬花樓贖人!
白楚歌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不容有片刻耽擱。
“哎,白......白将軍,我是說讓您去贖人,可沒說讓您親自去呀!打仗親兄弟,你找位小弟替你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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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姍姍話沒說完,白楚歌已經邁着大步風風火火的出了門。
聶姍姍掐腰扶額,但見白将軍急火火折回。
他問了句。
“那姑娘姓甚名誰?”
“蘭汀!”
“哎,白将軍,您好歹挂上個笑容呀,樓裏的姑娘身嬌體軟,見您這煞神,還不吓得腿軟!”
白楚歌率領虎狼之師,殺伐決斷赫赫立于疆場,揮舞長矛掃平敵寇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眉頭不帶皺一下,可一踏進萬花樓的門,立于莺歌燕舞花紅柳綠之中......
他心虛打鼓,忐忑不安,施展不開拳腳,握長矛的手緊了好幾緊。
白楚歌雖然名氣大,但畢竟真人甚少現身大都,認識的不多。但他渾身上下殘留的昨夜的肅殺之氣讓人膽寒。
老鸨若是知道戰神降臨,那還不燒香拜佛跪地迎接。雖然不認識,但畢竟閱人無數,看人精準,見來人這架勢,非一般人,這氣勢,絕非為尋花問柳而來。
這號人物惹不起躲不起,只能她來搞定。
她甩着絲質手絹翹着蘭花指扭着略發福的腰肢,臉上笑容燦爛無比。
“吆,貴客請上二樓。”老鸨子盈盈開口,偷摸打量他的反應。
也不能總怪有些人奴顏卑骨,像白楚歌這號人物天生的實力派,氣場強大,讓人生畏。
白楚歌也不跟她客氣,一步一個腳印上了二樓,進了貴客室幹脆利索甩出一袋銀子。
老鸨子瞟了一眼那袋銀子,數額不少,但要想帶走他們這裏的頭牌,還差的遠!況頭牌可是她們這裏的搖錢樹,贖不得的。
“我要蘭汀姑娘。”白楚歌也不廢話。
蘭汀?老鸨子眼珠子滴溜溜轉悠着,尋思着頭牌和幾個出挑的姑娘沒有個叫蘭汀的,莫非蘭汀是她們堕入紅塵前的名字?
小斯适時上前在她耳邊耳語幾句,老鸨子簡直樂開了花,原來是那個上不了臺面的小丫頭片子,那姑娘還沒長開呢,本打算等明年讓她出來見見世面,沒想到倒是個命好的。
她一把抓起那袋金子,在手裏掂了掂,贖那黃毛丫頭是綽綽有餘。
“二子,去把蘭汀姑娘領過來。”
白楚歌帶着蘭汀從後門出去,蘭汀一路上心驚膽戰,她所擔心的總算是來了,被賣到這種地方能有什麽好下場。要麽屈辱的活着,納客暖房當小妾。要麽骨氣一點,一死了之。
她一路上不敢說話,也不敢跑,生怕跑不出兩步就被旁邊的長矛挑了。
原以為需要和老鸨子周旋半天才能領出蘭汀,沒想到白楚歌兩三下就搞定了,讓聶姍姍驚喜不已。
見到胥游苎,蘭汀內心的恐懼和委屈瞬間大爆發,抱着她哭了足足有半個時辰。
聶姍姍也任她趴自己肩頭哭泣,十四歲,還是在父母羽翼下幸福快樂的年紀,卻要在煙花之地洗衣燒飯。這洗衣燒飯還好,但總歸要長大。
将軍府一切整裝待發,接回蘭汀不敢耽擱,即刻北上。
本以為要騎馬,沒想到白楚歌竟然給她們準備了一輛寬大的馬車,聶姍姍試了試,坐卧皆可,馬車內竟備了一個銅盆,盛滿了冰塊,那是既涼爽又舒适。
這白楚歌雖五大三粗的樣子,心思挺細膩。
她掀開簾子,探出頭,尋找白楚歌的方向。沒想到一眼看到了烈哥,烈哥騎在馬上,搖搖晃晃,假裝沒看見她,苦大仇深的樣子像在苦想如何湊得齊首付。
“白将軍呢?”
“胥姑娘又讓白将軍給為你做什麽事?”
這個‘又’字是說的咬牙切齒,聶姍姍脖子往外伸了伸,她這次要問明白了,到底哪裏得罪了這位。
“小烈同志,脾氣暴躁了不好,容易破財,容易找不到媳婦,容易英年早逝。姐哪裏得罪你了,你直說,姐原地改正。”
“不要纏着将軍!”
“纏着?不是同路麽?”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出了城,聶姍姍也在思考這個問題,确實應該離白楚歌遠點,總歸他們不是一類人,殊途也不同歸。
“烈哥,休得胡言!”
白楚歌快馬過來,怒斥!
“讓你保護胥姑娘,不是讓你為難她。”
聶姍姍明了,這烈哥要保護将軍,而不是她這個無用的女子。想來也是,軍隊行進中帶着她們兩個女子,确實不便。
“白将軍,莫動氣,謝謝你,我和蘭汀自己可以行路!”
“為姑娘效勞是在下的榮幸。”
“如今已經出了城,咱們也該分道揚镳了。咱們女子行路慢,白将軍有軍務在身,就此別過。”
“胥姑娘莫要自責,姑娘救了在下便是在下恩人,況流民山賊猖狂,在下能為姑娘解萬一之憂......”
“将軍,你在這招搖參加大婚典禮,就不怕後防出事,外族小則騷擾,大則出兵偷襲。還是早回大營!勿誤國事!”
白楚歌一驚,他驚的當然不是自己沒做安排,而是這樣一位看似不經世事的女子竟然懂得這些權謀之術。
“姑娘大可放心,本将已做好萬全之策!”
烈哥刀子一樣的光投來,聶珊珊醒悟說錯了話。軍國大事本來就敏感。平民不可妄議!
她趕緊捂上自己的嘴。
“無妨!在本将面前胥姑娘無需慎言!”
自己這心直口快的毛病咋就改不了了,她又一遍告誡自己,這可是封建王朝,尊卑有別,嫡庶分明,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別因為幾句話被人砍了。
慎言慎言!
“胥姑娘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在下,非将姑娘安全護送至金沙城,在不得放心。”
聶姍姍頭縮回車裏,她是聽到‘山賊’兩字慫了,她一如花似玉少女加一個青色拖油瓶,到哪都是個惹眼的目标。萬一被綁上山做了個壓寨夫人,整天對着那幫半年不洗澡的邋遢漢子,那後果不敢想。
馬車裏,等心緒穩定下來,蘭汀才說出她的經歷。
原來,就在她一心為邬君陌赴死當日,邬君陌當面許諾要讓她的兩個仆人成為邬家堡一等仆從,沒想到一轉臉就把蘭芷蘭汀賣了,蘭芷年齡稍長兩歲,發育的亭亭玉立,聽見他們說要把她賣給一個什麽公子。蘭汀年歲輕,瘦弱黢黑,邬君陌把她賣給一大戶人家當小妾,因夫人不同意,後又被轉賣了幾次,輾轉幾次流落到了大都萬花樓。本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想到上天開眼,還有讓他們主仆重逢的一日。
聶珊珊安慰着蘭汀,一路向西進發,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做,那就先拿渣人邬君陌開刀,替原主胥游苎報仇。
她的目的地是金沙城邬家堡。
十年前,邬家堡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江湖門派,原本只是一個莊子,以江湖走镖為主兼做點生意,這十年間突然發跡,崛起,皆因被羽王選中,培養成了他直屬的殺手組織兼暗探!
成為皇家禦用殺手,攀上羽國最大的老板,邬家那是頭頂光環,祖墳冒煙。
邬家莊野蠻式擴建壯大,成了邬家堡!現如今已有半個金沙城的規模,她們胥家宅院也被納入了邬家堡範圍。勢力如日中天,金沙城主也對邬家堡主禮讓三分。
為了快速培養死忠,他們将魔抓伸向了周圍的人,包括最信任他們胥家!
先後害死了胥游苎爹娘,就為獨占胥家財産,把胥游苎培養成最兇歷的殺手。
這些是蘭汀被賣前掙紮抗拒時從原形必露的邬君陌口中得知。
“小賤丕,別說是你,整個胥家被爺玩弄于股掌之間!”
胥游苎不負衆望,先後幹掉了幾個重量級人物,歷練通過,晉級成功,只等着幹掉中都大陸最大的主——冷琰。
可再老實的人,也有幡然醒悟的一天,她可以替邬家賣命,殺人,別人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可自己唯一擁有的貞操一旦獻出去,就真的什麽也沒有了。
邬君陌平時對她花言巧語,不過是她祭獻路上的鮮花,以前覺得美,現在看是用罪惡人性澆灌出來的。
半月有餘,一行人已離開酷暑地帶,從中原移至西北邊緣,剛過立秋,天氣轉涼,這天傍晚,她們在一個叫河古廟的鎮子上歇腳。
平時要麽搭建軍帳風餐露宿,要麽屈就蚊蟲蟑螂滿地爬蜂窩大小的旅店。河古廟算是不錯,雖是鎮子,但因居于東西必經之路,東來西往甚至南下北上的商旅,賈人,學子均在此地落腳打尖,較之其它城鎮繁華忙碌,客棧、飯莊層次分明,王公貴族三教九流均可選到合适自己的住所。
沾了白将軍的光,聶姍姍入住了一家豪華五星級賓館,住進了一套VIP頂級套房,室內設計風雅高端,樣樣具備卻又不落俗套,房間內,聶姍姍終于看見了自己可以熟練操縱的器物——一張古筝!
坐在琴凳前着意把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誘人的鎖骨曲線,想一試身手,來一首高級的曲子來配這高級的陳設,誰知一個身影推門而入,不顧形象只管一個勁‘哦!’‘啊——’‘哇!’。
聶珊珊興趣全無,瞪了她一眼。
“端住!端住!”
“這白将軍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真下本,自己去軍營飲風餐露,把姐姐安排在這裏,這次我可算開了眼界了。”
“姐姐我也是吃過見過的,這裏奢侈是有,如果再有配套的服務就更完美了。”
“什麽服務?”秋露原對這種蹬鼻子上臉的要求不恥。
“精壯有型酷帥技術男來一個全身按摩!”
小軍醫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把自己憋死。這位姐姐比那鞑靼的女漢子還要奔放。
秋露原和她混熟了,很多事情倒也不避諱,直直盯着聶姍姍的鎖骨。
“姐姐,你這傷不像被利刃所傷,倒像是野獸撕咬!”
“被狼咬的!”聶珊珊一推,把他臉轉一邊去“非禮勿視!你媽媽沒有教過你麽!”
“狼?”
秋露原斜歪在一張錦緞軟榻上,滿臉期待的等着姐姐講一個驚心動魄狼口脫險的故事,聶姍姍懶得和他說話。
把秋露原推出門,她倒想起了一事,狗有狂犬,狼有狼毒,被狼咬了,會不會感染?用不用打疫苗?
狂犬病,有潛伏期,有時一兩天發作,有時潛伏兩三年才發作,萬一她被感染了......
聶姍姍深感命運多舛,翻來覆去睡不着,推開窗,一輪彎月挂于天空。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
她撩起長發甩到身後,坐在琴凳上撥了撥音,彈了一曲《千裏之外》,曲畢,傳來了三聲敲門聲。
來人散着長發,開門見山。
“姑娘所彈為何曲?”
“《千裏之外》。”
“何方高人所作?”
“嗯……詞方文山,曲周傑倫。”
“在下從未聽過二人尊名。”
“他們是千年後......千年前......不世出的世外高人。我也是機緣巧合所得。”
“曲之美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
聶姍姍恍然一怔,都說博古通今,亦或博今通古未可說,道理或許還是那個道理,她現在所處的時空,自己以為是千年前的古代,難道不可能是千年萬年後的後現在,人類文明的進化看似一馬平川,實則一個小小的彎道一顆小小的絆腳石就偏離軌道。說不定現在的時空是時光裏的一顆遺珠,和現代世界并行而立,如世外桃源般浮于宇宙之間,說不定是人類的又一循環,返璞歸真也未可知。
她的思想過于狹隘,不如眼前人。
“姑娘說這首曲子還有詞?”
“有的,詞也很美。”
“在下可否借用姑娘的琴彈一曲,姑娘吟唱?”
“你?我試試吧!”
眼前人不修邊幅,醉眼迷離,和那位夾着礦泉水拎着饅頭的北大掃地僧有的一拼,不能小觑。
聶姍姍提了提氣,擺好姿勢。
掃地僧略過眼前美色,直接上手彈起,也不管屁股下皺的不像樣的長衫。
聶珊珊跟着旋律唱起來。
“屋檐如懸崖,風鈴如滄海,我等燕歸來......夢醒來是誰在窗臺,把結局打開,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經不起誰來拆......我送你離開,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天涯之外,你是否還在,琴聲何來,生死難猜,用一生去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