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護駕!”
這聲音突出重圍蓋過了所有聲音,光波一樣散開.
遠處随即一片嘈雜,攪成一鍋粥。
白楚歌回頭,眉頭瞬間擰成一個疙瘩。
“姑娘速速回府!此地危險!”說着一頭紮進混亂的人群,逆流而上。
“哎——白——”
聶姍姍覺着是否該囑咐幾句,諸如‘小心’‘保重’之類的,她在琢磨字眼時白楚歌已經湮沒在人群中。
眼見四散的人潮就要沖到眼前,聶姍姍轉身,順着人群往外跑。七拐八拐的進了一條死胡同,她無奈跳上牆頭觀察地勢。
意外發現這處牆頭正好處在一棵大槐樹的陰涼裏,離危險源較遠,于是幹脆坐下,拿出折扇搖着,看遠處的人在烈日下刀砍劍劈流汗拼命。這大熱天的為啥來?在家刷着手機吃塊冰鎮西瓜不好麽?哦,不,在家聊聊八卦吃塊西瓜不好麽?這世上還有比當吃瓜群衆更讓人開心快樂的事麽?
忽覺自己心理是不是有問題,這是遺傳了上輩子的惡趣味?被人看熱鬧奚落慣了,也喜歡躲在陰暗處看別人的熱鬧。
她單手托腮,歪頭,另一只手猛扇扇子,打算用涼風吹醒自己,深刻反省一下,檢讨一下,忏悔一下。然後——才能心安理得的看戲!
忽覺對面牆頭身影一閃,一穿黑衣戴黑面具的人轉體——三百六——七百二——一千零八十度?就在聶珊珊腦袋快要轉暈時,才飄飄然落于牆頭,收尾動作那叫一個帥氣!聶姍姍看的兩眼發直。
只見他撣撣牆頭的塵土盤腿坐下。
他剛才是在尋找最佳觀看角度?這刁鑽的角度也沒誰了。看來有此癖好的不僅她一人。
那人眼神在聶姍姍身上停留沒有千分之一秒,繼續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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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這也忒拽了把!看老娘一會轉個三千六百度讓你開開眼。
聶姍姍正憤憤不平間,只見那人猛一轉頭,蛙跳着撲将過來,剛才有多飒這蛙跳就有多糗!
還沒顧得上奚落,聶姍姍只覺耳後生風,驚懼間心道不好,躲避已是來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那身影已至,單手摟住她的腰,反轉一圈狼狽滾落牆頭另一側。只聽‘轟’一聲,那箭入牆三分,估計對面的牆已經塌陷大片。
聶姍姍心有餘悸,拍着胸口,這箭力道之大,躲不過身上就穿個洞。
她大口喘着粗氣,欲從身下肉墊子上挪開。
“謝謝!謝謝兄臺!敢問兄臺高姓大名,日後定當報答。”
她雙腿發軟,剛要移動,那人忽的伸手扳過她脖子,湊近嗅了嗅,換做另一邊又嗅了嗅。這是什麽迷惑操作?
那人透過面具,似乎在“用力”看自己,這眼神的力道和剛才那這箭不相上下,差點穿透她的身體.
話說這眼神透着一股子熟人味。
聶姍姍愠怒,青天白日的這是被人輕薄了呀!
她本能的甩出一巴掌,正中黑鐵面具,痛的縮回手,邊吹邊甩.
身下人幸災樂禍發出幾聲悶笑。
這人好這一口麽?!單看大熱天包裹的如此嚴絲合縫,就不難明白口味之劍走偏鋒。
為了不被人認出,她可是着實下了一番功夫,把自己化成了《小醜》本醜不說,還把上下四顆牙塗成了黑色,于是聶姍姍咧嘴一笑。
她期待的條件反射沒有發生,身下人反到又發出一聲悶笑。
嗨!這都沒把你吓萎縮了!聶姍姍徹底被激怒了,俗話說,人至賤則無敵!
她要用折扇撬開此人面具,身下人過激反應,雙眼一瞪推出一掌,聶姍姍像個面餅被乎在牆上,死貓一樣歪着舌頭直直滑下。
那黑衣面具人站起來,上前兩步,眼睛直勾勾盯着聶姍姍。
通過剛才的兩下子,聶姍姍已然判斷清楚,眼前人武力值明顯在胥游苎之上。但輸人品也不能輸氣勢,她擺出決一死戰的架勢。大吼一聲!
“HI——你,離我遠點,我可是武林高手!一腳踢爛你家老二!不服來戰!”
本以為他會做一些猥,瑣下流的動作,誰知道卻異常嚴肅的來了一句。
“此地危險,速速離開!”
說話空擋随手接住兩片飛來的瓦片。聶姍姍暗道,此人真是背後長眼,又酷又拽!
她收回那準備偷襲的手,覺得此言甚是有道理,熱鬧不是那麽好看的。刀劍無眼,死在別人的場子裏有失顏面不說,大大的不值。
雖胥游苎武功不弱,但現在最完美的表現應該是:弱小無助扛不住!
她象征性拍一拍身上的塵土, 轉身離開.
轉身時是潇灑,步伐也邁的穩健從容,但裝逼真的很累的,沒走一會整個人垮下來,好無聊,順手抹了兩把臉上的汗,妝基本都花了。
聶姍姍坐在一戶人家門口的石凳上小憩,有人朝門外潑水,她一跳腳,但還是濕了半只鞋子.
“不長眼睛啊!”
剛才被人占了便宜,她正憋屈的難受,也沒個好口氣.潑水之人是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低着頭,戰戰兢兢。
“對不起,姑娘,今天都去看禦王大婚,我以為街上沒人。”
“算了,算了。”估計也是個苦命的丫頭,別人去看熱鬧,這小丫頭卻只能在家幹活。
“謝謝姑——娘——”
那小丫頭盯着聶姍姍,語速越來越慢,驚疑不定。
“姑娘?!小姐”
聶姍姍提起精神仔細瞧了瞧那小丫頭,看着有點眼熟,對呀,這不是胥游苎身邊的丫頭蘭汀麽!她把臉塗成這樣這小丫頭竟能認得出,可見是個忠心的仆人.
“蘭汀?”
一聽這個名字,那小丫頭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
“姑娘,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你怎麽在這蘭芷呢?”
“她——”
“還不快點,找死!”
小丫頭剛要說話,裏面有大漢吆喝.
蘭汀吓得一哆嗦,推開聶姍姍。
“姑娘,快走!”
說完她關上門,進了院子.聶姍姍從門縫裏也沒瞧見個啥.
她圍着院牆走,這院子挺大,花了很長時間才轉到正門,只見正門上寫着三個字:問柳閣!
這名字和裝修風格赤果果的煙花之地。
聶姍姍剛想上前詢問,被兩個小哥攔住。
“姑娘,擡眼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那倆小哥看聶姍姍滿臉花紅柳綠。譏笑。
“您這姿色怕是老鸨不收,攬不來客人。你要去就去修仙樓,那裏小官多......”
聶姍姍懶得和這種人廢話,對着那兩個小哥一人一巴掌,看那二人陀螺似的轉着圈,心滿意足離開.
果然不管何朝何代都是看顏的,顏值就是一張通行證。
遙想前世,她聶姍姍容貌有虧,于是父母本着腹有詩書氣自華,盡力在其它方面培養她,琴棋書畫是基本操作,此外還有唱歌,舞蹈,輪滑......她倒也争氣,幾乎樣樣拔尖,可就是很少得到冠軍,那些第一第二的明明沒她跳的好,只恨自己顏值不行啊,處處吃虧。
所以這次有了一副好皮囊,真是不能辜負了,但現下罪名加身,她還不能利用這顏值為所欲為.
現在最要緊的要如何才能把蘭汀救出來?且不說她是這副身體的丫鬟,就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也不能讓她流落煙花之地呀。
她邊走邊想,心中打定主意,自己在這禦都舉目無親,更無親朋好友相幫,只能找白楚歌幫忙。她目前只和他相熟一點,只能緊着一只羊薅羊毛!
一直等到深夜白楚歌還沒回府,估計是被今天的事牽絆住了.
聶姍姍輾轉反側,煩躁的搖着扇子,嘴裏時斷時續哼着:“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你無聲黑白......你發如雪,凄美了離別......”
聲音戛然而止,一只手從背後扼住她的咽喉,手裏的扇子一滞,勉強吐出幾個字.
“好......漢......饒......命!”
這是一個危險的時代,冷箭,偷襲,暗殺幾率甚高,能活下來不容易!
那人在她脖頸上聞了聞,松開手.作案手法和白天那黑面具如出一轍.
聶姍姍慢慢轉過身,眼前黃金面具泛着冷光。不禁盤算着,這金色的肯定比那黑色的面具值錢。他都能戴的起黃金面具了還出來打劫,這邏輯似乎不對,不劫財難道——劫色。
聶珊珊心裏一顫。
她今天似乎和戴面具的有緣.話說能戴的起黃金面具的屈指可數把
“你......是......冷琰?”
禦王對這直呼其名似乎不适應,好多年沒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 父王和母後以前都喊他琰兒。
“你要對我動手了麽?”
他沒有說話,只靜靜看着眼前人,因着背光,聶姍姍看不清他眼神是冷冽還是溫和. 但并沒有擺出傷害性動作.
聶姍姍緩緩伸手,觸了觸面具,質感冰涼,她緩緩移開面具,露出熟悉的狼首.
“果然是你!”
“今天上午的也是你把”
聶姍姍輕撫着白色狼毛,把那些彎折的毛用手指理順.因捂在面具底下,毛發有些熱.
“那毒咒是真的!”她竟有些莫名興奮。
“沒人的時候你可以把面具摘下來透透氣.長時間戴着對皮膚不好.”
聶珊珊溫柔且小心翼翼說着, 怕激起他的狼性。她嘗試過他的野性,一句不和一嘴下去,自己輕則傷筋動骨,重則小命嗚呼.
自從穿越到這裏,總感覺腦袋懸在褲腰帶上,時時刻刻要被人咔嚓.
“世人皆懼我,為何你不怕”冷琰終于開口,聲音裏含有很多雜質.
她哪裏不怕了!雖然人類處于食物鏈頂端,但純靠拼體力的單打獨鬥人類處于劣勢.第一次見他時之所以不怕,那純粹是不知者無畏.
“你會殺我麽”
沒有作答.
“那你會愛我麽”
這句話似乎刺激了冷琰,他低頭,溫熱的舌頭舔舐她光潔的肌膚.聶珊珊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
嘶吼聲,刀劍砍殺撞擊的聲音不絕于耳,似乎很遠,又似乎就在窗外。.
“外面什麽聲音?”
“孤要收網!”
一張桃鳶的緝拿令扯出一堆魚龍混雜的敵對勢力,管它牛鬼蛇神一網拿下,除之而後快.
這禦王果然配得上一個’王’字,體力了得!精力了得!不知疲倦.
一支箭穿透窗戶帶着聲音沒入床頂橫木,都沒逼停冷琰.
聶姍姍算是徹底體會了一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被人翻來覆去橫切,豎切,剁碎,最後只剩骨頭渣渣.
估計明天一身的赤橙黃綠青藍紫。
“冷琰,你果然是來要我老命的,給我留口氣!”
“孤弄疼你了?”
聶姍姍差點被這句話送走,你這是賣萌麽
你知道一頭狼的咬合力有多大不?虧得胥游苎有功夫加身,否則以她這弱小身軀,能否撐過第二個回合還未可知.
“咱們來日方長好不好”
冷琰如夢方醒, 他的黏涎和唾液過于滑膩,讓他忘乎自我,有些磅礴粗犷。
聶姍姍翻身躺在他柔軟的皮毛上,手指摩梭着那長長的獠牙.
冷琰期待的看着她.
“我教你一首歌把。”
遠處還在搏殺,聽着冷兵器的撞擊聲,她抱起枕頭,嚎起了《野狼Disco》。
冷琰半躺在床頭,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這個瘋丫頭,覺着她的舞姿和歌聲甚美!
“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後半夜搏殺聲漸熄,聶姍姍終于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癱在床,上,聲若游絲.
“娶的王後不甚滿意?不夠嬌美?”
冷琰臉色一凜!把她掀翻在床.
“孤是來娶你性命的!”
“你是來愛我的!”
“孤不是!孤......”冷琰開始煩躁,情緒不受控制.
死鴨子嘴硬?這件事也值得撒謊!
“離開大都,否則下次孤必會殺了你!”冷琰跳下床,一掌下去,那張桌子四分五裂.茶壺茶碗碎了一地.
“我明天離開這裏。從此天涯海角,永不相見.”
“你真的要走麽?”冷琰痛苦不堪卻也無可奈何.
“不走等着你殺我等着那些人殺我”聶姍姍略有些失落.
“記住我的名字,我的真名字叫——”
“不,別告訴孤!”冷琰捂住耳朵往後退.癫狂踹開門,消失在夜色裏!
聶珊珊悵然若失,她趴在破窗前唱了一晚《相愛後動物感傷》.
“......誰在夜晚害怕腐爛任呼吸突然變得野蠻,先愛吧,霸占一副肩膀,擋掉一點遺,之後感傷之後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