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第 5 章
聶珊珊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床上,肩頭被人敷了藥。
她起身,到桌前倒了一杯涼茶灌下。門口的仆人聽見動靜推門而入,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胖婆子,黝黑的大臉盤子笑成一朵太陽花。
“姑娘醒了,奴這就禀告将軍去。”
“哎等等等等!大娘——”
聶姍姍叫住了她,整個房間掃視了一圈。
那婆子雖胖動作倒是利索,一只腳已經踏出門檻,聽罷轉身看着聶姍姍。
“姑娘,有何吩咐?”
“額——大娘,這是哪呀?我在哪?還有誰給我治的傷?”
“這是将軍府,秋大夫寫的藥方,姑娘放心,是奴給敷的藥。”
說話間大娘厚厚的手掌已經握住聶姍姍的小手,并安撫輕拍一下。笑得那叫一個燦爛,這種表情聶姍姍以前見過,往往出現在未來婆婆看到中意的兒媳臉上。她打了個寒噤忙不疊抽回手。
“大娘,你是說這裏是大都的将軍府?!”
“是呢,姑娘!将軍可是吩咐了,姑娘醒了即刻禀告......”
聶珊珊胸口發悶,耳鳴嗡嗡。本着‘士可辱不可殺’的精神終于從狗洞子鑽出來,眼睛一閉,又被弄回來了?!
冷琰的貓鼠游戲開始了?還是巧合?
“......姑娘?姑娘要沒什麽吩咐,奴去禀告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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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這一臉苦喪的表情誰能懂?
胖婆子一提裙擺喜滋滋地跑出去了。
不多時,楊樹林戴盔披甲的将軍就來了,這次着一身缁色便服,看着清爽多了。但這大塊頭着這個顏色,聶姍姍聳聳肩:顯胖!
他好似有意避開聶姍姍直視,躬身行禮,嚴正刻板。
聶姍姍本來坐在圓凳上,見他這麽正式,要給佛像上香的節奏,慢慢起身,也不知道該怎麽行禮,手在空中虛浮,差點要脫口“愛卿平身”。
害,古裝電視劇害人不淺。
“姑娘,在下白楚歌,拜見姑娘,姑娘救了我,大恩沒齒難忘,日後定會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卑微之身敢為姑娘踏鬼門!”
白楚歌!戰神白楚歌?!聶姍姍又是一陣耳鳴。
這個名字經胥游苎跳進她腦子裏,可謂如雷貫耳!
中都大陸,下到剛會走上到九十九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位白起的後人自打一出生就自帶光環,果然他也沒有辱沒了先祖的威名,年少成名,十七歲就成了赫赫有名的掃北将軍,擔得起禦國定海神針,鎮國之寶。一提他的名字,戎,狄,胡,聞風潰逃,瑟瑟發抖。隔着沙漠高山的波斯帝國忌憚不已。
五國更是聞名喪膽。這些年古藻國,古桑國,古羽國,古槐國,古蓿國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卻不敢動作,多半也是因為這位戰神。
五國雖對冷王不滿,他們卻不願倒戈或者聯手那些野蠻人。全因中都大陸斷層式穩穩居于鄙視鏈的頂端!
中都大陸物産豐盈,人民富足安樂,是當時先進的文明,他們對周邊游牧民族不恥,但也沒有制勝的法寶,畢竟馬背上的民族,居無定所,民風彪悍,全靠這位掃北将軍鎮守邊關,才得以免受侵擾,保得平安。
聶姍姍微微一笑,但心中火氣上湧。
老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城,沒想到救了你,恩将仇報,一朝又回地獄,你這哪是替我踏破鬼門,分明是拉回鬼門關。這絕逼是前世的冤家會幹的事!
“你為什麽把我帶回大都?!我在楊樹林好好的,你為什麽把我帶回來?!”
楊樹林!白月光!白楚歌面色微紅,有片刻失神。
聶姍姍一拍桌子,震的傷口疼,趕緊捂住肩膀。
“姑娘,你傷勢如何?”白楚歌急切上前一步,卻發現這是個姑娘無從下手。
“傷勢無礙,我心口疼!”
“速叫大夫!”
“不必不必!”聶姍姍又灌了一杯茶,其實她不渴,只是想給自己壓壓火氣。
有苦難言,三言兩語說不清,兩者都占全了。
“敢問姑娘尊姓大名?白某日後定當報答。”見她情緒穩定,白楚歌提壺又給斟滿一杯茶。
“我叫......”聶姍姍看着白楚歌,典型的糙漢子加兩抹高原紅。
該叫什麽好麽?桃鳶肯定不行,城中處處都是她的通緝令和畫像。聶姍姍這個名字現代又跳脫。
“小女子姓胥名游苎!江湖俠義,豈能見死不救!區區小事白将軍不必放在心上,舉手之勞而已。”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可是胥游苎的臺詞,她聶珊珊現如今一窮二白身無分文急需報答!
“原來是胥姑娘,失禮了。”
她救了他,作為大将軍肯定不缺錢,收點銀兩不過分吧!作為‘無房無車無存款’的三無人員,總歸需要點現錢吃頓飽飯。
于是眼睛笑眯眯彎成一條線。
“我也失禮了,你想報答我是真心的把?”
“天地可鑒,白某絕無虛言,姑娘想要什麽,但說無妨。”
“你有銀子麽?給我點。我好幾天沒吃飽飯了。”
白楚歌端端正正立在那裏,聽到這句話嘴角揚了幾揚,終是收住了。
“在下失禮,怠慢了姑娘,飯菜早已備好,這就吩咐下人上菜。”
別再失禮失禮了,本姑娘真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再耽擱下去一命嗚呼真就見了閻王老子。現在的胃全靠兩杯茶水撐着,縮的估計沒有一個棗核大小。繁文缛節害死人,作為一個大将軍咱能不能人狠話不多,行勝于言!下令先來五百個羊腿墊墊饑!
白楚歌命一撥人搬上一箱銀子,命另一撥人端上飯菜。
聶珊珊顧不得閃瞎眼的一箱銀子,把要上前伺候她的胖大娘支到一旁,如餓虎撲食,狼吞虎咽......最後握着一根烤羊腿打了個飽嗝,揉了揉肚子,心有餘胃不足,實在沒有空間了!
白楚歌站在旁邊看成了雕塑,這......這比他們軍營裏的爺們還猛!
聶姍姍酒足飯飽,拖着沉重的身體,邁着八字步走到那箱銀子前,慢慢彎腰,生怕動作大了飯就溢出來。
“用不了這麽多,兩塊就夠了,應該夠了把?”
她後半句話自言自語,因為她也不知道這禦國物價如何,這一個銀錠子到底能買多少米?多大面積的房子?
“謝謝!我可以走了麽?”
“姑娘要去向何方?白某命人送姑娘回去。”
“我要回家鄉。”
“姑娘家鄉在何方?姑娘肩上的傷還沒好,大可不必急于這一兩日,在本府多住幾天,修養好了再走不遲。”
聶姍姍一想,自己現在受傷虛弱被官府貼到了牆上,出去等于找死,這裏有吃有喝又有人伺候,還是呆在這裏比較明智。
“那我就不客氣了,多叨擾幾天。”
白楚歌行禮出了聶姍姍房間,返回書房。
他剛坐下拿起一份竹簡,貼身侍衛進來呈上一張麻紙,并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白楚歌微微一愣,打開那份麻紙從頭看到尾。
刺王殺駕! 這可是滿門抄斬的罪行。
剛在問名字的時候,聶姍姍的猶豫就落在他眼裏。果然,胥游苎如他猜測的是個假名字。桃鳶才是她的真名。
“此事不可外揚!”
“諾!”
夜裏,聶姍姍睡不着,拿把扇子坐在長廊裏乘涼,一邊趕蚊子一邊嗅着旁邊的花香。聽見有腳步聲,沉穩且慢,聶姍姍側頭望去,一人緩緩踱步而來,看身形和步态是白楚歌。
“白将軍?”
她聲音不大,但白楚歌聽的一清二楚,他朝聶姍姍走過來。
月光下遙遙一眼便立即轉過身去。
“胥……胥姑娘?”
此時聶姍姍只穿着裏衣,胸前半敞,撸着袖子,挽着褲腿,一條腿耷拉下來,一條腿放在長凳上,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
聶姍姍把衣服整理好。心道:這白楚歌是鷹眼麽!
“白将軍也出來乘涼?”
“不巧打擾了胥姑娘。”
白楚歌的打扮還是白天那套。
“你不熱麽,自己家裏用的着一本正經?怕本姑娘吃了你不成。哈哈哈......”
聶姍姍本想給無趣的漫漫夏夜找點樂子,白楚歌被她說的面紅耳赤。只好往後移了一步,躲進陰影裏。
聶姍姍低眉擡眼看他,這皮糙肉厚的漢子咋那麽拘謹捏,虧了有那兩抹高原紅打底,要不然這臉色一陣黑一陣紅,兜不住呀兜不住!
“胥姑娘不可......請早回房休息,在下告辭!”
“将軍不是出來涼快的麽?急着回去幹嘛?哎,房裏藏了美人麽?咱倆聊會天?且讓美人等上一等?小別勝新歡呀!白将軍,小心腰呀!”
逗帥哥是聶姍姍前世的娛樂項目之一,先是氣質高雅莺聲軟語把對方迷得團團轉,而後拍肩頭摘口罩做鬼臉,把對方吓的屁滾尿流。算是對那些以貌取人的男生一個小小的懲罰。
如今頂着絕世美貌,倒少了這一樂趣。說起來,胥游苎生前不甚在意自己的容貌,且對自己的容貌有很大誤解,對那些在天山追捧她的師兄妹等只淡淡回了一句“只是長得好看的普通人而已’。
她聶姍姍也只在緝拿令上看見胥游苎的長像,已相當驚嘆,據說這些畫像能描摹出七八分像已經了不得,那真人得美成個啥樣子?
鏡子!鏡子!她急需一面鏡子,問出所有女人都想問的問題“魔鏡魔鏡,誰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這邊聶珊珊腦洞大開,那邊白楚歌腳下生風,像踩了兩只陀螺,回房關門落拴一氣呵成。
本來經晚風涼透的身上又冒了一身熱汗。
他半卧榻上,竟然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