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晨光微暗,月色未消,老太監跪在寝宮門口,手舉木制紅漆托盤,眼巴巴望着緊閉的宮門,心道:禦王今次比平時遲了許多?已經錯過了早朝時辰。
終于宮門打開,只聽‘铛’一聲,有東西落入托盤,老太監擡頭望,托盤裏的不是人心,而是一串流光溢彩的手鏈。
老太監眉頭緊鎖,回頭看見快步離開的禦王,渾身一抖,吓得差點把托盤摔落在地。
“王上?面具——”老太監聲音急澀。
他放下托盤,疾步跑進宮門,拿出一面黃金面具,哆嗦着手,又疾跑幾步,就在禦王要出院門的瞬間擋在他前面。
禦王停下腳步。
他身材高大,巋然而立,如山一樣雄偉。
“王上,面具。”
老太監擡手欲給禦王戴上面具,卻微微楞滞,發現禦王神色不似從前,雪白的毛發柔軟順滑,晨風中微微擺動,皮色紅潤健碩,眼睛亮而有光,嘴角似乎噙着笑意。
老太監轉到身後給他整理面具,竟覺禦王脖頸微微發燙。
禦王很小便知要繼承王位,少年老成,終日暮氣沉沉,此刻總算有了年輕人的朝氣。老太監甚是欣慰。
他打開院門,招呼外邊的小太監伺候禦王早朝。自己則返回了寝宮。
看着地上的紅漆托盤,老太監犯難。按說這裏面的應該是顆鮮活的人心,他會親自烹熟,奉給禦王食之。
可現下......
他決定先進寝宮看看情況,必要時他會親自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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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五道宮門,進入冷王寝宮。老太監遠遠瞧見一曼妙女子不着寸縷側躺在青紗帳內。
帳內淩亂不堪,床上有血跡,紗帳上也有噴濺的血跡,可奇怪的是,他憑內力感受到帳內女子呼吸平穩均勻,睡得香甜——竟然是活的!
老太監這次是真真犯難!
完事後,王上為什麽沒有剖心?
若是死人,他可以代禦王剖心,屍體交與小太監收斂,大多埋于亂葬崗,薄薄的一層黃土能蓋住屍體已算不錯。可這活人,冷王沒有對她下手,自己是萬萬不敢擅作主張。
老太監又默默看了一眼紗帳內的女子,退出了寝宮,嘆氣搖頭,也是一個薄命女子,且讓她多活一陣,離散朝沒多長時間了,那面牆上又要多刻上一個亡魂。
因心願達成,身體又得到極大的滿足,紗帳內女子肩頭流血卻睡的深沉。
老天也算待她不薄,入地府前給她送來個兇猛的狼人!
本來的願望只是一個帶把的就行,哪怕是一頭公豬也能接受,沒想到老天給她帶來驚喜,不知是不是為了慰藉一下她這只有二十一歲英年早逝的年輕生命。
手術室裏,聶姍姍意識模糊,剛開始還聽見大夫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但剖開她胸口的瞬間,大夫個個鴉雀無聲,神情專注緊張,聶姍姍心道完了,因為她聽人說過,手術室裏大夫們一邊幹活一邊聊天表示情況良好可控,一旦噤聲,那絕對是緊急且棘手的事件。
她仿佛聽見某個大夫說“已擴散......”
聶姍姍瞬間靈魂出竅,如一縷煙塵無奈的看着自己離身體越來越遠,不受控制的飄搖。
“老天呀,就這麽死了麽?誰來和我配個陰婚呀,我可不想到了陰曹地府還是孤零零一個人!誰來拯救我這孤單的靈魂呀——”
在靈魂飄至一片黑暗時,狂風席卷,猛的被吸走,我擦,虹吸?!瘋狂的打着旋聶姍姍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恢複意識,莫名的竟然有一絲......快感,她正想深入享受,那人卻完事停止了運動,聶姍姍不滿,睜開眼睛。
好家夥,陰間的物種果然青面獠牙!赫然一只狼頭倒立着一排犬齒突兀在自己眼前。
狼和豬相比,應該算是高配了把?聶姍姍如是安慰自己。
那狼人沒預料到身下的女人還能睜眼,頓了一頓,幽綠的眼睛和她對視。
聶姍姍伸手摸了摸它脖子上雪白的毛,手感有點發柴。那狼人似乎不滿,眼睛眯成一條縫,犟犟鼻吻一呲牙,一滴黏涎流下,挂在犬齒上,眼看就要掉進聶姍姍嘴裏。
聶姍姍嫌棄的一轉頭,順手抹掉那滴黏涎。開口。
“你是什麽物種?狼?狼人?半狼半人?還是COSPLAY?”
那狼人閉嘴,神色比剛才緩和不少,略有疑惑,好像是在琢磨眼前女人的話。
聶姍姍擡頭看了看這巨大的身軀,又拽拽他獠牙旁邊的胡須,果然兇猛大型動物!
于是挑挑眉,嬌嬌來了一句。
“再來一次!?”
聶姍姍雙腿盤上狼人的腰,感覺體內瞬間飽脹充盈。
狼人極度興奮之時,獠牙刺穿了她的鎖骨......
“啊——”伴着一聲歡悅的慘叫,鮮血四濺,青紗帳上猩紅點點。
這是,上了他的床,走路要扶牆,下了他的床,走路靠拐杖的真實版本麽?
聶姍姍把手鏈摘下來,挂在帶血的獠牙上。
“見到我父母,麻煩還給她們,我來世再報答養育之恩。”
說完她閉上眼睛,安心躺在那裏等着地獄公差來收她!
上天堂,下地獄,進油鍋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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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珠簾之後,禦王端坐寶座——走神!
左邊一位大臣:“這次救災必須撥軍糧!”
右邊一位大臣:“不能撥,絕對不能動軍糧!”
......
兩位大臣情緒激昂,慷慨陳詞,駁的面紅耳赤,禦王竟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他摸了摸沉重的面具,好幾次想摘下來,終于有人不怕他真實的模樣了。
他滿腦子都是不可言說的亢奮和那個女子嬌俏的面容。
自己曾和九十八個女子交歡,竟不知魚水之歡原來是這個樣子!
前面只是例行公事,今日這次,他竟然有了感覺,竟然想到了以後,眼前的灰蒙蒙雲開霧散霎時五彩斑斓起來。
所以,在出手的一瞬間他猶豫了……
他本在雲雨之事上無所留戀,對女人更是冷淡。
前面九十八個女子大多是被自己吓死的,有幾個膽子大的最終因為自己獸/性大發不堪忍受而死。
昨晚的美人非但不怕她,末了還用食指沾了沾自己犬齒上和着黏涎的血,興奮大叫!
“媽媽,我搞到真的了!”
禦王竟然忍不住輕笑了兩聲,還好殿下很吵,淹沒了他那兩聲輕笑。
禦王的輕笑都落在老太監耳底,此刻他已經回到朝堂靜靜立在禦王身側一丈處。
他頭微低,一動不動,立在那裏像個擺件,各個角落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領會。
禦王名曰冷琰,是他看着長大的,早慧冷靜,耐力超群,沉穩周全,不茍言笑,是這幾十年中王族出的為數不多的人才,先王對他寄予厚望,悉心培養,耐心教導,期望禦國在他手上複興崛起。
他曾指着冷琰對老太監說過一句話。
“禦國興盛在此子!”
奈何冷琰剛繼位一年,中此毒咒!
冷琰由人頭變狼首那一夜驚心動魄,撕心裂肺,歷歷在目。
他目恣欲裂,頭猛撞壁,全身被自己抓的血肉模糊,非常人難以忍受。
看着自己的皮肉一點點變異,長出白慘慘一層毛,清俊的面容變得面目猙獰,普通人早已一劍穿心而亡,而冷琰肩上還有責任和使命,他不能死!
下了朝,進了青羊宮,老太監關上門,湊近前詢問禦王。
“王上,那桃鳶姑娘?”
禦王腳步一滞,若有所思。
“她叫桃鳶?”
“是。”
禦王打開宮門,擡頭望天,格外清亮高遠。實則由于面具做的太嚴實,他的視線受阻,只能看見固定形狀的一小片天空。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老太監微微動容,這是禦王第一次誇贊一個女子,第一次問一個女子的名諱。
“送她......出宮吧。”這語調裏有不舍有惋惜。
禦王不确定自己再見那女子會取了她的心還是要了她,這兩種似乎都不是他現在願意做的。
“那......心?王上少食一顆心,怕破不了詛咒。”老太監憂心忡忡。
“且待天意!”
老太監有點着急,眼見大功告成,不能就這麽放棄。但他明白禦王一言九鼎心意已決,不再多說。
聶姍姍再次醒來,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床上紗帳上血跡斑斑。剛想動彈,發覺肩膀疼的厲害,還有血絲冒出。
呆了兩秒才回憶起是怎麽回事,心道,這難道是陰間酷刑的一種?
捂着肩膀環視一周也沒看見出口。
陰間也玩密室逃脫?好歹再給她配兩個夥伴吧?三個臭皮匠氣死諸葛亮才有意思,要不然閻王爺也沒興趣看這直播。
聶姍姍大聲吆喝,四處拍牆,沒人回應。肚中饑餓,看見旁邊案桌上精致的點心,幹脆坐下吃起來,味道還不錯。吃的太快噎的難受,打開旁邊銅壺的蓋子,一股酒香飄出,鼻子湊近酒壺聞了聞,嗯——香醇!上輩子就沒喝過比這更好的酒。于是一口點心就着一口酒倒也吃的有滋有味。
老太監觸動機關,一閃進入寝宮,聶姍姍醉醺醺回頭,好奇。
“哎?老伯?你是怎麽進來的?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門在哪!”
“那是王上的點心,你不能吃!”
“王上?你說那頭狼?狼不是吃肉的麽!?再說我已經吃了,給吐出來他恐怕惡心的咽不下去?”
老太監被氣的要吐血。一眼瞥見旁邊歪倒的酒壺,手裏的拂塵一甩,指向滿臉漲紅的人。
“桃鳶姑娘,好沒規矩!”
桃鳶?這是前世的名字?還是投胎後的名字?
聶姍姍站起來,她摸着腦袋有點暈乎。這酒是好酒,就是上頭。她
搖搖晃晃,一瘸一拐上前,摸了摸老太監的衣襟。
“手感不像鬼魂啊?你是負責哪方面的鬼差?”聶姍姍舌頭有點打卷。
老太監見這姑娘對自己毫無懼色,醉成這副摸樣還開個玩笑,倒也沒躲開。
“老奴老了,但還沒死呢!”
“桃鳶姑娘,你命大,老奴這就送你出宮。”
“去哪?地獄還是天堂,油炸還是火烤?可否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做個心理建設。”
聶姍姍雙眼迷離,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
老太監看着這個沒規矩的姑娘,搖搖頭,小小年紀她怎麽一點也不知道害怕!以前那些姑娘一進到王宮就開始哆哆嗦嗦,語不成句,這姑娘......忒與衆不同,難怪王上待她不同。
“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