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狗受傷 逼進熊洞
第44章 人、狗受傷 逼進熊洞
“這麽大的羊?”李山驚喜,“這山上竟然還有羊,你們在這兒等着,我去會會它們。”
“等等!”陶椿一把拽住他,她扭頭跟邬常安說:“你試試能不能讓狗往對面山裏跑,別把大家夥引過來了。”
“啊?它們就是故意把獵物引過來的。”邬常安不解,“我們有箭,能把它們殺死。”
陶椿:……狗都夾着尾巴跑了,這叫誘捕獵物?
“三嫂,你認識這東西?它們吃人?”阿勝問。
陶椿搖頭,“不認識,狗遇到熊都沒逃,這會兒跑得屁滾尿流的,我覺得這野獸或許不是羊。”
說着,黑狼和黑豹已經跑到跟前了。
李山掙開陶椿的手,說:“狗仗人勢,獵熊的時候一大群人,狗不會跑。”
還真是,黑狼和黑豹夾着尾巴跑到人附近,它倆立馬猖狂起來,撅起尾巴沖着追上來的野獸狂吠。
“打不過就往樹上爬。”陶椿大聲喊,轉過頭,她催兩個傷患快進熊洞,然後拿棍子把狗趕走。
李山朝扭角羊射出一箭,箭頭離羊不足一臂遠的時候,為首的羊一個彈跳,看着笨重的大家夥一躍一人多高,四蹄落在一塊兒凸起的石頭上,下一瞬一個猛沖朝人撞了過來。
李山見勢頭不妙,他掉頭就跑,他錯估這大家夥了,這玩意兒長得像羊,脾氣可不像羊。
陶椿忙拉弓射箭,連射兩箭都沒射中,但短暫地轉移了羚牛的注意力,她沖李山喊:“往樹上爬!不能往這兒跑,別把它們引到熊洞這邊來。”
李山趕忙改變方向。
陶椿趕着狗往山下跑,半途想到山下還有頭傷牛,她又領着狗往另一個方向跑。山上石塊多,路難走,人和狗都不如羚牛速度快,狗吠變了調,嗷嗷叫着又夾起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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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咚咚咚的蹄聲越逼越近,陶椿悲憤地想她的小命又要玩完了,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就地往山下滾,身後響起一聲渾厚的羊叫,随即“咚”的一下,有東西滾落下去。
陶椿不敢回頭,她奔跑的速度不停,眼前的歪脖子樹距她越來越近,近一點再近一點,她一個飛撲拽着樹杈蕩了上去。
緊追不舍的羚牛撞了個空,忙回轉過去尋找同伴。
胸腔都要憋炸了,陶椿趴在樹上呼哧呼哧地喘氣,她爬坐在樹杈上,這才往樹下看。
距她兩三丈遠的地方有血,一頭憤怒的羚牛站在山坡上往下看,嘴裏一直咩咩叫,山下也有羊叫聲,雄渾得像是從缸裏傳出來的回聲。
陶椿大概猜到了,她往熊洞的方向看,看見邬常安和阿勝快步往這邊走,他倆一個單手攥着弓,一個單手拿着箭。
“回洞裏去,不要過來。”陶椿不讓他們過來,這倆跑不了也爬不了樹,一旦讓羚牛注意到,只能往洞裏跑,那可真是讓羚牛堵個正着。
另一邊,李山抱着樹幹,在劇烈的搖晃下費力地往下放箭,箭筒裏的箭快空了,樹下的扭角羊也快把樹根撞得撅起來了。
遠處飛來一支箭,箭簇紮進羊尾巴下面,扭角羊猛地倒地,雄渾又尖利的咩咩叫變了調。
李山趁機跳下樹,他朝倒地的扭角羊補一箭,在邬常安大聲的催促下去看陶椿的情況。
摔下山的羚牛又爬上來了,原本憨厚的長相變得兇惡,陶椿遠遠看見它走動的姿勢不對勁,本以為摔斷了腿,卻看見一根箭松松垮垮地在屁股後面甩動,怎麽甩都不掉。
“大妹子,你沒事吧?”李山射出一箭打算把扭角羊引走。
剛爬上來的羚牛聞聲不要命似的嗖的一下沖過去,陶椿看見插在牛蛋上的箭,她“嗷”的一聲,忙喊:“你快跑!誰把它的蛋射爆了!”
李山聞言轉身就跑,這事搞的,不死不休啊。
陶椿踮着腳尖探頭看,眼瞅着李山爬上一棵大腿粗的杉樹,然而還不等她松口氣,樹撞斷了。
李山在樹倒地之前蹦了下來,他翻滾着朝扭角羊射一箭,一箭射在羊肚子,它卻像沒感覺到疼,肚子上挂着箭咆哮着沖過來,他趕緊拔腿就跑。
“咚”的一下,李山被撞飛了出去,他大叫一聲,來不及喊疼,連滾帶爬地繼續逃。
陶椿想下樹,但三丈遠的地方還有一頭羚牛盯着她,它不動也不叫,看似溫順,但她卻不敢動。
關鍵時候,黑狼和黑豹蹿上來了,它倆虛晃着撲向羚牛,黑狼咬住它的尾巴往後拖。
羚牛撞人的動作慢了一瞬,李山抓緊機會從高處跳進水潭裏。
始作俑者出現了,羚牛飛轉過身,一擊把狗撞飛。
黑豹慫了,它頂起黑狼,兩只狗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跑。
山上飛濺的泥土回落,血腥味混着土腥氣彌漫開,陶椿縮在樹上不敢吭聲,她默默盯着樹下的兩只羚牛。
帶傷的羚牛準備追下山,另一頭羚牛叫了一聲,轉身向山上去。
李山躲在水潭裏不敢出聲,他盯着不遠處的傷牛,見它望着山上,他明白扭角羊還沒走。
“什麽情況?”阿勝小聲問,“我哥呢?”
邬常安也急,這個長得像羊的野獸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兒,跳的高跑的快,頭比牛還硬,脾氣還爆,實在是不好惹。
山上安靜好一會兒了,就連狗都不叫了,邬常安撓撓頭,說:“走,你拿弓我拿箭,我倆出去看看。”
走出熊洞,邬常安遠遠看見陶椿從樹上下來了,見她招手,他加快步子。
倒在地上的羚牛努力掙紮着站起來,然而它失血太多,站起來晃了晃又倒了下去。
“李山?”陶椿喊一聲,“還活着嗎?”
“我在水潭裏。”李山朝岸邊游,“奶奶的,得虧我會水,不然這回死定了。扭角羊呢?走了?”
“走了一頭,這頭爬不起來了。”陶椿往山下走,“你咋樣?我看你被撞了一下子。”
李山濕淋淋地趴在岸邊,下半身還拖在水裏,他動了動膀子,背上的骨頭像斷了一樣,疼得他掉眼淚。
陶椿走過來,她拽着他拖上岸,先幫他把沉重的棉襖脫下來,裏面的單衣洇了一大片的血。
“出血了,我把單衣也給你脫下來。”她跟他說一聲,直接把衣擺拽上去,有道傷,在肋骨的位置,她伸手摁一下,李山疼得哭爹叫娘。
“可能傷到骨頭了,外傷不算嚴重。”陶椿說,“沒摔到尾椎骨和腰骨吧?”
“沒有,羊角頂了一下,我摔下去的時候是趴着的,沒摔到背。”李山緩過神,“萬幸,沒摔到腰骨,差點把我整癱了。”
陶椿扶他起來,“我們得趕緊回熊洞,我擔心還會有、有羊下山,有只羊上山去了,不曉得是不是回去報信了。”
羚牛的叫聲似羊,一身長毛也像羊毛,她也稱為羊算了。
李山借她的力站起來,站穩了就不要她扶了,他僵着上半身往山上走。
邬常安和阿勝剛走過來,他倆正準備給癱倒在地上的羊補一箭,走到正面發現它已經死了。
“頭一箭是你倆射的?”陶椿問,“不知道該說準頭好還是準頭差,一箭爆了它的蛋,也是有本事。”
邬常安這才看見羊蛋上插了一根箭,他下意識站直腿,暗道一聲造孽,這一箭太損了。随即他又想了想,這野獸太可怕了,爆了蛋還能跑能跳,換成他,他估計是直接躺下不敢動了。
“走,回熊洞。”陶椿彎腰拔下兩支箭,說:“不曉得它們的同夥會不會下山報仇,我們得先做準備,我準備把洞口堵起來,它們要是下來了,我們就躲在洞裏別出聲。”
“這是啥東西?身子像羊,臉像馬,尾巴像驢,蹄子又像牛。”阿勝納悶,“它們一直在山上?之前有黑熊在,它們沒下山?”
邬常安朝陶椿看一眼,他感覺她認識這種野獸。
李山朝羊蛋上踢一腳,說:“我覺得黑熊不一定敢惹它們,發狂的大青牛都不一定能打過它。”
“快走了。”陶椿催,她用推測的口吻說:“天熱的時候,它們可能在山上活動,天冷了,它們又往下遷移,所以黑狼和黑豹今天才發現它們。”
“照你這麽說就說的通了。”李山點頭。
“可以走了?”陶椿不管他們了,“你們慢慢走,我先回去搬石頭。”
陶椿打算把洞口堵起來,堵個半人高,羚牛進不去,人還能從頂上翻出來。
至于兩狗一牛,她顧不上它們,到時候只能把繩子解了,讓它們跑進山裏避難。
陶椿先把熊洞附近的亂石收集起來,一個一個搬到洞口,太大的她搬不動,只能搬小的。
三個男人都幫不上忙,李山連驚帶吓還回不過神,還是邬常安張羅着燒堆火讓他把頭發烤幹。
陶椿把羚牛撞斷的杉木拖回來,她餓了,但沒空做飯,見邬常安跟阿勝一人一只手配合得默契,她讓他倆負責做午飯。
“晌午炖肉?”邬常安的目光移向外面,兩只扭角羊還在山上撂着呢。
“別了,吃魚吧。我們吃了羊肉,萬一羊群下來聞到味,惹怒了它們,我們可逃不了第二回 。”阿勝不敢再生事,他現在就盼着換糧隊早點回來,他能安安生生活着回去。
“長記性了,看來沒白遭罪。”陶椿誇一句,“那兩頭羊暫時不能動,這兩天要是沒有其他的扭角羊下山,我再把皮剝了,肉砍下來做熏肉。”
“聽三嫂的。”阿勝乖巧地來一句,下一瞬就被瞪了,他立馬
像個鹌鹑一樣縮了起來。
陶椿盯着邬常安,這又發哪門子的邪風?阿勝只能做他的小弟?
“不服啊?”她問,“你瞪他幹啥?阿勝不能聽我的?”
“對啊對啊,這是我兄弟,哪能繞過我讨好你。”邬常安趁機說,他擡手勒住阿勝,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你是不是我兄弟?不能做對不起我的事吧?”
阿勝愧疚,他垂下眼盯着地上浮動的柴灰,沉默地點頭。
什麽對得起對不起的,陶椿覺得莫名其妙,懶得再搭理他們,她繼續去搬石頭。
她來來回回搬了四五十趟,勉強在洞口堆起三尺高的石牆,洞口上沿留一個不到一臂長的通風口。
午飯好了,陶椿也累癱了,她胳膊酸得都要端不起碗了。
阿勝把魚湯泡飯遞進洞裏,“哥,能不能坐起來吃飯?”
“能。”李山現在跟邬常安一樣了,睡覺只能側着睡,起身的時候也是膝蓋着地借着腿的力氣爬起來。
陶椿咀嚼着飯,說:“待會兒你給我捏捏胳膊。”
邬常安痛快答應,他慶幸自己還有一只好手。
說是這麽說,陶椿吃完飯卻沒有歇,她提兩個銅壺去打兩壺水,順帶把牛繩子解開纏在牛角上,免得它進山再被繩子纏在樹上了。
“待會兒再給你敷一次藥。”陶椿摸摸牛角,說:“你是個聰明的家夥,不要去惹羚牛,它們脾氣暴躁,角又尖利,你受傷了,對上它們你吃虧。”
刀疤臉甩了甩頭,把傷口上的蚊蟲甩飛。
陶椿把水提回去,立馬拿了藥葫蘆下山,牛要吃草喝水,它臉上的傷口包紮不了,她只能多敷兩層藥粉,隔絕蚊蟲攀爬。
照料了牛,陶椿去山谷撿柴,順帶找狗,黑狼和黑豹也不曉得跑哪兒去了,最後黑狼被羚牛撞了一下子,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整個山谷找遍了,陶椿沒看見狗,她大喊兩聲,狗吠聲從山裏傳了出來,她放下柴捆去山裏看。
黑狼受傷了,它看見女主人搖了搖尾巴,勉強站了起來。
陶椿捏了捏它縮起來的右後腿,沒外傷,估計也是傷到骨頭了,不過黑豹把它照顧得挺好,地上還丢了半只沒吃完的兔子。
“好狗,躺下吧。”陶椿摸摸黑狼的頭,“我現在沒餘力照顧你們,你倆躲在山裏還安全些,我要是有空再來找你們。”
陶椿離開,黑豹送她出山,到了山外圍就不走了,等陶椿走遠,它掉頭走向山裏。
陶椿在山谷裏撿了三捆柴,邬常安和阿勝在熊洞附近也撿了一大捆柴,四捆柴豎起來堵在洞外,陶椿覺得又安全許多。
“我給你捏捏胳膊。”邬常安湊過來。
“等等,我想去把水潭上面的羚、扭角羊拖遠點,免得擋在取水的路上礙事。”陶椿說。
“我跟你一起去,我給你搭把手。”邬常安說。
阿勝跟着站起來,但瞧見邬常安的臉冷了下來,他又讪讪地坐下。
然而一頭成年雄性羚牛重達六七百斤,陶椿跟邬常安合力也拖不動,邬常安黑了臉,說:“我去叫阿勝。”
“算了,就是四個人全湊上也不一定能拖動。”陶椿放棄了,“可惜這麽大一墩肉,熏一頭夠我們吃一年了。”
“或許其他的羊不會再下來……”話音未落,邬常安看見山上有東西下來了,他忙牽起陶椿的手,拉着她大步往熊洞跑。
阿勝見了哪有不明白,他趕忙踩着石頭翻進洞裏。
邬常安和陶椿緊随其後,他托着陶椿先進去,随後也坐在石頭上翻了進去,順帶扯起一捆柴把上面的通風口堵起來。
一大群羚牛下山,山谷裏飄蕩的同族的血味刺激得它們發怒,它們哐哐撞樹,山腳本就稀少的樹全被它們禍害了。
頭頂響起沉悶的蹄聲,熊洞裏越發安靜,陶椿屏氣凝神,聽着羚牛踩上洞口上面的巨石,她透過縫看見吊在石頭下面的熏魚晃得像風中的樹葉,不多一會兒,繩子斷了,吊着的熏魚紛紛砸在地上。
羚牛從巨石上跳了下來,它靠近洞口,蹄子踩爛了熏魚,洞外的魚腥味越來越重。
洞裏的人大氣不敢出,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外沒動靜了,他們才敢呼出一口長氣。
一直等到天黑,陶椿才推開柴堆翻了出去,羚牛還在山谷裏,她把沒踩爛的五條熏魚撿起來放在柴捆上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