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第07章 chapter7
二〇〇八年九月，蘇市開學季。
那是個算不上太燥熱的夏天，沈清歡出門時，溫和的陽光正灑在她經過的小道邊，她走到學校時，門口人群熙熙攘攘，她停住了腳步，擡頭仔細盯着這所高中的名字——蘇市一中，蘇市最好的重點高中。
“清歡，愣着幹嗎呢？”徐嘉嘉從她背後冒了出來，輕輕拍了她一下。
沈清歡被吓了一跳，她轉身看見面前的兩個人，立即挑了挑眉，玩笑道：“我在想，今天遲到的人等會會請我吃什麽呢？”
“什麽呀，我不就讓你等我一會嗎，這就算遲到了？”徐嘉嘉聽出沈清歡的話是在說自己，有些不服。
沈清歡見她狡辯的樣子也早見空司慣了，只無奈地一聳肩說：“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咯。”
“清寒哥你看她！”徐嘉嘉知道她在陰陽怪氣自己，頓時就急了，她扯了扯旁邊男生的衣袖，要對方評理。
此時站在邊上看她們兩拌嘴的宋清寒終于笑出聲來，他連忙站出來打圓場，稱是自己去接徐嘉嘉的時候去晚了，是他的錯。
沈清歡聽到這話後氣笑了，她悄悄在心裏翻了個白眼，無語道：“清寒哥，你就寵她吧。”
畫落，她搖了搖頭，先一步踏進蘇市一中的校門，不再理身後的兩個人。
不過玩笑也就只是玩笑，徐嘉嘉和宋清寒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很有眼力見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們路過了蘇市一中的林蔭小道，看着周圍蔥郁的大樹，光暈透過枝葉，打在地上成為了錯落的形狀，今天是新生報到的時間，樹上的蟬鳴聲和四周的說話聲，讓周圍的聲音變得很嘈雜。
徐嘉嘉一路都很興奮，她左顧右望地拉着沈清歡講話：“清歡你快看，那邊有好大一片楓葉樹，等到了深秋那邊一片一定會很漂亮。”
沈清歡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真看到了很大一片，只是她還沒開口回答，徐嘉嘉又往前跑了，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
她見狀無奈着，宋清寒見她這樣，從旁邊走過來，和她搭話：“以前的學校都是種廣玉蘭會比較多，沒想到一中這邊會喜歡楓葉樹。”
“是啊，那麽大一片，還挺獨特的。”沈清歡點點頭，随意回答着。
宋清寒看她興致不高，還真以為沈清歡是不是剛才在校門口生氣了，他正躊躇着該怎麽開口，沈清歡卻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意圖。
她盯着面前這位青梅竹馬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幹嗎啊，你不會還真以為我生氣了吧。”
她笑得搖頭，看破不說破道：“清寒哥，我還不了解你嗎。”說完，她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徐嘉嘉，似乎話裏有話着。
宋清寒倒是被她這樣說的不好意思起來，他輕輕拍下沈清歡的手，似責怪般對她說着：“你別瞎指，也別瞎說。”
沈清歡見狀“嘁”了一聲，沒繼續說那個他們心照不宣的秘密。
只見前邊的徐嘉嘉越跑越遠，宋清寒趕忙跟上去要拉她回來，沈清歡就自覺地跟在後面，正巧他們此時路過籃球場，球場內傳來籃球觸地聲和投籃進球聲，還有一衆歡呼的聲音，她朝裏面望了望，看到不少人在裏面打球。
碩大的學校、熱鬧的籃球場，嘈雜的宿舍樓和老舊了有些年頭的教學樓，一股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讓沈清歡很期待未來的三年高中生活。
只是她剛要喊前邊的兩人說什麽話，宋清寒和徐嘉嘉卻像是看到了什麽，表情變得很慌張，他們大聲地喊着她：“清歡！背後！”
沈清歡一怔，她不解地轉過頭，迎面就看到一個球類狀的東西朝自己這邊砸過來，近在咫尺的距離讓她下意識地閉住雙眼。
在那閉上眼的幾秒，她在心裏唏噓了一聲，這球飛的可是夠遠的，于是忘記躲開了。
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她不确定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了那個距離自己的臉很近的籃球，再稍稍擡頭時，望見一個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生。
男生額頭帶着黑色的運動發帶，一手托着那個剛剛砸過來的籃球，另一只手沖她眼前招招手問道：“同學？你還好嗎？”他開口，聲音很好聽，像是夏日的一縷風，清清涼涼的。
不過這事也沒那麽偶像劇化，比如面前的男生正好走在她旁邊，過來一把接住了球，然後瞥見對方緊蹙在一起的眉頭、緊張表情的臉和此時呆呆的表情時，覺得有點可愛，于是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顯然沈清歡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聽見他有些含着笑的聲音，回了回神，看着周圍一大堆的人盯着他們，不遠處的宋清寒和徐嘉嘉也着急地跑了過來，詢問她有沒有事，某個打籃球失手用力過猛的男生也慌張地奔過來和她道歉，
不過沈清歡現在只看得見面前的男生，他沖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期待她開口答謝。
只是沈清歡似乎曲解了他剛才笑的理由，認為面前這人是在嘲笑自己。
她咬了咬牙，心想，剛才自己很狼狽嗎？沒有吧......好吧，有的，而且是，非常狼狽！
她心裏暗罵自己不争氣，居然一時腦子宕機沒想起來躲，但此時宋清寒和徐嘉嘉一個勁地問着她怎麽樣，沈清歡看着周圍圍了越來越多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怎麽了呢。所以她連忙擺了擺手開口：“我沒事。”
聽見她說沒事，宋清寒和徐嘉嘉這才松下一口氣。
随即，沈清歡面向那個幫自己擋球的男生，有些勉強又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說完，她也沒計較那個來道歉的男生，她現在只想連忙拉着宋清寒和徐嘉嘉離開這個尴尬的地方。
于是他們匆匆離開，望着班級的方向走去。
在途中，徐嘉嘉一只手挽着她胳膊，另一只手摸了摸胸口，她說：“你都不知道，剛剛真是吓壞我們了！不過清歡，我看剛剛幫你擋球那男生還挺帥的啊！”
徐嘉嘉突然話鋒一轉，沈清歡聽到後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是嗎？沒仔細看，他笑聲倒是挺大的。”
徐嘉嘉聞言，笑得更大聲了。
反倒是宋清寒在邊上安慰她，叫她以後小心着點。
沈清歡聽話地連連點頭心情卻很郁悶，果然偶像劇裏的劇情都是騙人的，什麽英雄救美，明明是英雄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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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籃球場外的另一邊，陸征年随手把球丢給了那個男生，囑咐着他：“下次小心點。”
他瞥了一眼這個室外籃球場，是挺不安全的，連圍欄都沒有，稍有不慎就會砸到人。
然後他又想起了剛剛自己“救下”的那個窘迫的女生。
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皮膚很白，五官精致小巧，剛剛緊閉着眼睛，眼下的睫毛顫抖着，他注意到了她左邊眼角下有顆顯眼的小痣，很吸睛特別。
不過方才看着對方匆匆忙忙的離開，他想着自己剛才那樣好像是有點不禮貌，但他絕對沒有嘲笑對方的意思。
算了，等有機會碰到再道歉吧。他聳聳肩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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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緣分大概就是這樣契機般作祟的，他和沈清歡都沒想到，兩人的下次見面會那麽快。
沈清歡拉着徐嘉嘉和宋清寒，邁進新班級的那一個瞬間，她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角落裏，側着臉和身邊人講話的陸征年。
徐嘉嘉見狀笑得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欸，我看你們真是挺有緣的，同班同學呢。”
不出意外她很快就收到了沈清歡的眼神刀子。
陸征年身邊說話的朋友也很快注意到了門口的他們，作為朋友的同樣性質，調笑了他一嘴：“呦，陸征年，這不是你剛剛“英雄救美”的那女生嗎？”
聞言，那個叫“陸征年”的男生才轉過頭來，目光直直的和沈清歡對上了。
他對她的第一印象還是，長得好白......暖色的陽光落在她的臉上，翹翹的鼻梁看着都有些透明。
南方的女生是都長得那麽白嗎？他在心裏暗暗想着。
直到等沈清歡他們朝他這邊走近陸征年才回過神來。
他也不變扭，主動打起了招呼：“好巧啊同學，我們又見面了。”
沈清歡是沒料到他會主動和自己打招呼，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在意，随口回了句話。
這才認認真真開始打量起他，面前的少年長得不算很白，是很健康的小麥色皮膚，眉骨和顴骨很高，眼睛狹長，單眼皮，是很标準好看的北方人長相。
其實她很少能分清南北方人的長相區別，但是見到陸征年的第一秒，她就覺得這人一定是北方人。
“我叫陸征年，你叫什麽啊？”男生笑着介紹自己，大概是猜到對方誤會了自己，主動獻殷勤試圖破冰。
宋清寒和徐嘉嘉還有他一邊的兄弟就站在邊上，一齊雙手環胸，有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沈清歡。”她無語地看了自己兩個朋友一眼，回過頭再次道謝：“謝謝你早上的時候幫我擋了個球啊。”
陸征年一愣，沒想到對方直接提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嗐，那都不是大事，舉手之勞而......”
他臭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清歡飛快地插了一嘴：“如果收一收你想笑我的樣子就更好了。”
“咳咳咳。”他立馬有些尴尬得咳了幾聲，“你別誤會，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單純是沒忍住。”
得，越描越黑。
沈清歡：“......”
她懶得再和他計較了，畢竟人家好歹也是幫了她一把。
于是她敷衍的點點頭，跟着徐嘉嘉他們在陸征年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她就坐在陸征年的前面。
至于到底為什麽要坐的那麽近，徐嘉嘉顧名思義說是有緣，大家可以交個朋友。
沈清歡：“......”，假的吧，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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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的第一天，班主任李聲進入教室，說着那些讓學生們耳朵快起繭子的話，沈清歡和徐嘉嘉坐在一起，她們兩互相默契地一個對視，一起打了個哈欠，宋清寒坐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尤低頭憋笑，而坐在沈清歡後邊的陸征年也在昏昏欲睡，只有他旁邊那位兄弟興奮得不對勁。
江淮遠輕聲喊了喊他：“哎阿年，你快看那個女生怎麽樣，是不是特別漂亮？”
他順着江淮遠的目光看去，揉了揉馬上要閉上的眼睛，斜對方有個一個長發及腰的女生，他沒看幾眼，敷衍地應付着：“挺好的。”
“是吧，我也覺得。”江淮遠興奮的點點頭，轉過頭再想和陸征年說些什麽，就發現對方聳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的樣子，他無語白了他一眼，自讨沒趣。
此時外面的天氣也突然變暗，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沈清歡撐着腦袋聽着雨聲，覺得臺上老師說的話更催眠了。
陸征年不知道什麽時候用手推了推她的椅子，沈清歡眯着眼回頭看他，用眼神詢問他有什麽事，卻見他指了指旁邊的江淮遠，看見對方方才明明還一臉興奮狀，如今卻把臉都埋進了課桌裏，好像要把自己睡死......
陸征年應該是自己想笑得不行了，又想找個人分享自己兄弟的窘态，所以他選擇了離自己最近的沈清歡，沈清歡也真的轉頭看了江淮遠一眼，随後臉上表情崩盤。
混着外頭的風雨聲、樹上的蟬鳴聲以及老師的唠叨聲，兩人努力憋住的笑意，他們的青春就在這場大雨裏開幕。
許多年後，很多人都想起這個一中的午後，他們不出意外地同時想起一個人。
那時聚在一起的他們，曾說希望時間能夠永遠留在那一刻。
